桑九娘冷笑道:你不是有解药吗?刘半盲道:那解药只有一份,如果给别人用了,我就无法再用,全部剂量刚好够二十年的,多一个人,我在十年之内,绝对配不成第二副解药。
我不相信这么严重。
刘半盲庄容道:如果不是这么严重,我就不必提出来作为保证了,那解药共两百四十颗,每月一颗,恰供一个人使用二十年,少一颗都不行。
因为第二副解药必须要满二十年才能有效。
桑九娘冷笑道:如果我把解药毁掉一部分呢?刘半盲道:那我就死定了。
你不怕我会这样做吗?我当然考虑到,所以这药仅能控制我一个人,如果你毁了我,我这手下百名的弟兄都不会放过你。
他们都是我最忠心的伙伴,除了我之外,他们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桑九娘沉吟片刻道:好,我暂时相信你,不必再试验了,你把毒药服下去,把解药交给我。
刘半盲毫不考虑地将纸包打开,一吞而尽。
然后他递出另一个小包道:两百四十颗解药在里面,你点点数,少了一颗都不行,因此我希望你妥为保存。
桑九娘正要伸手去接,刘半盲却道:等一下,我得把第一颗解药留下,药性在片刻就要发作了。
桑九娘道:你怕我会不给你吗?刘半盲笑笑道:我得防这一手,万一你是存心诓我,解药到了你的手中,你又改向翁长青效忠了,岂不坑死我了?我姓刘的可不能上这个当。
放屁,我还会向翁长青效忠?刘半盲道:情形使我很怀疑,为什么我们想抢地道出去时,翁长青居然如此大方,让我们先走?桑九娘道:那是他比你聪明,知道我煞手施出后,绝对没有生路,他毕竟在帝王谷的时间比你长久。
刘半盲道:我必须留下第一个月份的解药。
桑九娘道:即使你留下第一月份的,难道不怕我杀了其余的人,再向翁长青投效吗?刘半盲哈哈笑道:我当然不怕,今天我已志在必得,别说一个月,两个时辰内,我能肃清每一个敌人。
你真有这个把握?如果我没有这个把握,又何必跟你合作,受你的控制?桑九娘这才道:你真有这个把握,我就放手一试了,但是你必须守住这个位置,以防万一。
刘半盲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生死的关键还是你控制着好,你可以等在这个地方,看我来解决他们。
桑九娘得了这个保证,才点头道:引火的枢钮还在我手中这条铁链上,你看见我拉得很直吗?底下还有一条细线,连着火口,我只要稍微用劲,拉断细丝,就引发火种;还有我的手一松,细丝下面的铅坠子下沉,也一样可以引发,所以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刘半盲连忙道:那你可千万小心一点。
桑九娘笑笑道:乖乖把解药送过来,我准你留下一颗,然后就看你的。
如果你对付不了这些人,我还是照旧引火爆山,来个同归于尽。
刘半盲道:没问题,如果我不行。
不等你出手,我也会爆山,拉断细线就行了吗?拉断放松都行,只要细线一松,问题都解决了。
刘半盲打开纸包,取出一颗小丸药投进口中,然后将纸包好,往桑九娘身边走去。
桑九娘叫道:丢过来。
刘半盲笑道:你真多心,我如果想暗算你,刚才在你耳边说话时,就有机会下手了。
桑九娘道:刚才你不知道引火的方法,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我都告诉你了,也得防你一手。
我身边三尺之内,不许有人接近,否则我立刻动手。
刘半盲无可奈何地将纸包丢了过去,桑九娘接在手中。
刘半盲叫道:你小心点,这药丸很易碎。
桑九娘只有一只手能动,另一只手则抓紧铁链,无法将纸包打开,只掂了一掂道:这么轻有两百多颗吗?刘半盲道:不会错的,药包外面有字,你可以看看清楚,那上面说得很明白,你就知道它为什么必须要二十年才能配成第二付了。
纸包上是有字,但太小了她看不清楚,只好凑近眼前看了一下,依然模样糊糊,乃问道:这写的什么鬼字?刘半盲轻叹道:你的眼睛不行了,鼻子总还灵吧,你闻一闻也可以知道里面是些什么成分。
桑九娘凑在鼻前闻了一下道:好像很香呀!刘半盲道:不但很香,还有另外一种气味。
桑九娘摇头道:我闻不出来。
你再仔细闻一下。
桑九娘待欲举手再闻,不知怎的,那只手硬是抬不起来。
刘半盲微笑道:你太累了,不如躺下休息吧!微笑举步过去。
桑九娘大叫道:别走过来。
刘半盲大笑道:我改变主意,长期受你控制太没意思,你还是引火点燃煤气,大家同归于尽吧!桑九娘似乎想用力拉动铁链,但她整个人如同被生铁浇住了,一动都不能动。
刘半盲笑吟吟地将她的纸包取下,又在铁链下找到了那根主线,慢慢地顺势下摸,找到了那块铅坠,用手提住,然后再很小心地将铅坠下面的一个小球取出。
他起立大笑道:这老婆子倒没有骗我,这铅坠下面是个小球,球中肯定是易炸之物,铅坠下落,击碎小球,引发地火,我们就粉身碎骨了。
桑九娘如泥偶般地站在那里,只有眼珠能动,口能说话,四肢却僵硬了。
她厉声叫道:千刀万剐的死瞎子,你居然用诡计来对付老奶奶,我恨不得咬你一口。
刘半盲大笑道:老婆子,这可不能怪我,只怪你意志不坚,如果你一开始就抱定决心,轻轻一拉,岂不大家干脆,你舍不得死,我又何尝舍得呢?他们在谈话时,每个人都提起了心,捏了一把冷汗,到这个时候才算松了一口气。
藏灵子道:刘兄真了不起,你用什么方法制住这老婆子的?刘半盲笑道:不就是那两包药吗?藏灵子道:那真是什么毒药吗?刘半盲笑道:天下哪有这种傻事,我制了一包毒药,只能毒一个人?照我所说的方法,你们谁能相信?藏灵子笑笑道:听来也使人难以相信,刘兄这药好像专为对付自己而制,哪有自己整自己的呢?刘半盲大笑道:但是桑老婆子却天真得相信了。
闻道远也忍不住问道:刘兄,那究意是什么?刘半盲笑道:我先行吞服的是解药,末后吞服的是精制的迷香丸,只要捏碎了,香气溢出被人嗅到了,立刻四肢发僵不能动弹。
我后来将纸包丢给桑老婆子时,已经捏碎了好几颗,哄她连嗅了几次,还怕她不上钩吗?闻道远道:刘兄神机妙算,的确妙用无穷,只是我们现在又将如何呢?刘半盲笑笑道:自然是照原计划实行,桑老婆子帮了我一个大忙,把出口全封死了,正好全部一网打尽。
闻道远顿了一顿才道:刘兄真有这种把握吗?刘半盲傲然笑道:当然有把握了,而且我绝不要你们帮忙,所有的人都由我来对付,你们只需在旁边看看。
等这些人解决后,你们再帮我出去招抚天下的武林同道,这些年来我专心对内,对外面的情形可不如你们熟悉。
闻道远笑道:这当然没问题,天下武林道的精英差不多全集中在此,余子碌碌,不足为患矣。
刘半盲大笑道:我晓得,可是我的人手有限,只能坐镇此地,如何把帝王谷的威力,对外宣示,令他们前来归顺,还须借重各位大力。
如果有一二位桀骛不驯的,也要各位折之以威,我这儿可分不出人来了。
藏灵子立刻道:没问题,以兄弟星宿海的人力,再加上青城的人手,足可横扫四海了。
祁逸夫若在,他那人野心勃勃,也许不肯贴耳听命,他们父子一死,青城就属闻兄昆仲掌握,我们一定支持刘兄称霸武林。
刘半盲朗声大笑道:我也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藏兄下手暗袭祁逸夫时,兄弟未加阻止,否则兄弟怎舍得放弃一个得力的伙伴呢?藏灵子两面讨好地道:祁氏父子独霸青城,闻家昆仲也受够了他的气,兄弟下手锄奸,一者是为刘兄拔除心腹之患,二则是为了闻兄昆仲出口气。
刘半盲笑道:兄弟虽然能荡平一切障碍,但基本人员只有这百名弟兄,安内虽有余,而对外则不足。
所以事成之后,全仗各位在外面通力合作,只要我们几处打成一片,你我有生之年,大概不怕有人跟我们争雄了。
他已掌握着绝对的优势,不必胁之以威,也拿得稳。
这几个人,不敢撄其锋,所以他很技巧的动之以利,果然藏灵子与闻氏兄弟都为之动容。
他们想在刘半盲的支持下,每个人都可以称雄一方,掌握着无上的权柄。
他们正在自庆得意的时候。
柳大树发出一声冷笑道:闻达,藏灵子天生是个无耻之徒,我不奇怪他有这副丑态,你们弟兄一向是我看得起的人,怎么也这样没骨气?闻达脸有惭色。
闻道远却强颜自辩道:柳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在青城山受制于祁逸夫是不得已,现在有个机会,谁不想出人头地一番?柳大树冷笑道:出人头地要靠自己的本事,祁逸夫虽然专横一点,在青城山你们还能居于领导的地位。
但在刘半盲手下,你们只是一群奴才而已,这也算出人头地吗?闻道远立刻道:你错了,我们与刘兄已有协议。
柳大树鄙夷地问道:什么协议?刘兄雄踞剑帝尊位之后,他仍是坐镇帝干谷,天下武林道,由我们几个人分区辖治。
刘半盲接着道:以前还多几个人.现在只剩下两批人了,以帝王谷为界,分为南北两区,由藏兄与闻见各任一区,这是何等风光的事?黎元泰脸现失望之色道:那么我干什么呢?藏灵子笑道:噢,南区是闻氏昆仲负责,北区靠我一个人,也管不了,你我一正一副,怎能少得了你呢?黎元泰惊喜交集地道:那我恐怕力有不济。
藏灵子道:黎兄,别客气了.原来的计划包括茂陵侠侣在内,我们东西南北各任一区的。
现在那两口子无福消受,只好并为两区了。
我的西区划交给青城山,东北两区由我们负责,你是东边的人,一切都比我熟,人力方面,我比你多一点,其余方面,还要你多辛苦偏劳哩!黎元泰连称不敢当,忍不住喜形于色。
翁长青这才笑笑道:刘半盲,我真佩服你的高明,我创设剑帝的封号,只顾到一个名号.还不敢威挟天下,令镇四海,你却分土裂疆,连奴才都网罗妥善了。
刘半盲淡笑道:你的一切都是我代为策划的,轮到我替自己打算时,自然要尽力一点了。
翁长青一笑道:你自居剑帝,那么南北两区又将是什么封号呢?他们总不能也称为剑帝吧?藏灵子笑道:这部分我们还没有拟妥,但剑帝是刘兄,我们当然要低一级,我们就叫剑君吧!翁长青笑道:好极了,帝为天子,君为诸侯,只是你们高兴得早了一点儿,我这剑帝还没有逊位的意思。
刘半盲微笑道:你别忙,我如果没有对付你的办法,怎敢夸下海口,把一切都公开宣示呢?翁长青手执金剑,挺出一步道:很好,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刘半盲道:自然有办法,而且是最光明正大的办法,在剑术上击倒你,堂而皇之的来取代你的剑帝地位。
翁长青冷笑道:凭你也配?刘半盲微微一笑道:倒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我不一定怕你,但我另外有人可以对付你。
翁长青微怔道:谁?难道是你这批手下吗?刘半盲大笑道:他们如果能击败你,我早就是帝王谷的主人了。
何必还要等到今天。
那么是什么人?刘半盲笑道:你喜欢卖关子,我也急你一急,暂时不宣布,等必要时,那个人自然会现身的。
翁长青愤然道:胡说,我的行动还不必受你支配,那个人是谁我不管,但我现在非逼他出来不可以吗?挺剑向前欲待发剑。
刘半盲笑道:现在还没到时候,你急也没有用,我劝你还是耐心等待一下。
翁长青哪里理他这一套,依然持剑向前逼近。
刘半盲挥令他手下的剑士,分出五个人来将他挡住了。
这五个人剑路很沉稳,他们的目的不在求胜,而是在缠住翁长青,出剑但求自保,五人一列,连手为战,封得很紧,翁长青一时倒拿他们无可奈何。
缠战几个回合后,他杀得性起,精芒突长,划出极其威势的一招。
刘半盲的动作也快。
翁长青剑势转厉的时候,他又猝然几招,从后面攻进一剑,势子很紧,翁长青剑势如果一直发出去,不难将面前五个人一举而歼。
可是他很难再抽剑回来,化解刘半盲的攻势。
万分无奈中,他只得中途变招,回剑力磕,把刘半盲逼退了。
对方五个人立刻又纠缠上来。
刘半盲趁势躲开了。
接连几次,每当翁长青想发剑伤人时,刘半盲必从他的空隙之处攻上一剑,扰得翁长青无法兼顾。
柳大树看了忙对林佛剑道:不好,我看刘半盲是在捣鬼,他根本没有别的人,只是想用这个方法,一面消耗你父亲的体力,一面引出弄清他的剑招虚实。
林佛剑道:不然,我相信是有个人的,但这个人的剑术不一定胜得过我爹,所以他才采用这个方法将我爹的剑路,一一诱出,使那个人多一层了解,以筹对策。
柳大树道:何以见得呢?林佛剑用手一指道:那个人就藏身在西面的山洞中。
柳大树顺着手势看去,但见那儿只有一方旗帜,是绣着一个独脚鬼王的像,悬在山壁上。
忍不住问林佛剑道:我根本没看见有山洞,怎么能藏人呢?林佛剑道:山洞被旗帜遮住了,人在旗后面。
翁寒梅道:不错,那儿是有个洞,是用作堆藏杂物用的山窟,有十几丈深,但是个死洞,大哥怎知藏着人呢?林佛剑道:我觉得那面旗帜放在那儿很怪。
翁寒梅道:并不怪,那是用来挡住洞口的,这儿四壁有十几处洞窟呢!都用旗帜挡住了。
林佛剑道:这我都猜想到了,可是这一面旗帜特殊,别的旗上鬼王的眼睛,都用两颗珍珠代替,惟独这一面,鬼王的眼睛剜空了,漏出两个洞,刚好容人向外窥伺。
也许是珠子掉了,这些旗帜都设置多年了。
今天原是爹准备以剑帝之尊,傲视天下的日子,为了讲究排场,绝不准有这种疏忽的。
如果是珠子掉了。
早就叫人补缀上去,再说即使是珠子掉了,也应该是两块空白才对,为什么把底子也剜通了呢?翁寒梅急急道:那怎么办呢?林佛剑想想道:最好是把爹换下来,告诉他这件事,请爹留住精招,去对付那个人。
说着挥剑而出道:爹,这由我来应付吧,寒梅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您先休息一下。
翁长青才要退下来,又有了一批人,要上前围住他。
柳大树忙挥剑上前抵住,可是那百名剑手为数很多,来一个缠住一个。
于是侯六官、柳如昔、尤氏姐妹以及柳如昔的两个侍女,都一一上前,介人战圈。
最后连乾坤剑派的人与天山绿梅谷钟家夫妇、兄弟、子女,会同五大门派的人,也都加人战圈了。
但仍然是抵不过那边的人多。
翁寒梅见翁长青仍是无法脱身,急忙道:仁寿,你还看什么,快带着你的人上去。
翁仁寿顿了一顿,终于率了他手下的剑士,以及剩余的十多名罗刹剑女,一起加人战圈。
总算把百名剑手,全部都缠住了,展开了一片混战,把翁长青替下来。
刘半盲精选的百名剑士,果然不同凡俗,有的一对一,有的两三个合攻一人,将这边的高手全部敌住。
剩下的人,则以寡击众,截住翁仁寿与侯六官手下的剑士。
刘半盲这百名精选的剑士,个个精悍善战,对方的剑法,又是他们熟悉的,就像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像几头猛虎扑进羊群,惨呼之声不绝,血光四溅,不时有尸体倒下。
其次是五大门派的弟子,虽然也都是杰出之选,但与这些剑手相较,仍然不是对手,伤亡的情形,也很严重。
没动手的只有翁长青与翁寒梅两父女,与刘半盲、藏灵子、闻氏兄弟,黎元泰等人,翁寒梅抽空将林佛剑的发现告诉了父亲。
翁长青不禁也对那面旗帜注意起来。
时间虽然不久,战局的进行,却很惨烈。
刘半盲手下的人,不愧厉害,除了展毓民的大罗剑法刺伤一人外,其余毫无所伤,同时因为对手的减少,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强。
翁长青见情形不对了,道:寒梅,看来我们也该下手了,这些死伤的人,都是翁家真正的忠心下属,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否则太对不起他们了。
翁寒梅道:您还是等一下,我先把旗后的那个家伙,引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翁长青还来不及阻止,她已仗剑冲了过去。
奇怪的是刘半盲的手下并不阻止她,反而让开一条路,由着她一路通行无阻,直到旗帜之前。
翁寒梅伸手一扯旗帜,果然发现有一个人背向而立,头上蒙着一个黑布套子,盖到肩上。
翁寒梅厉声叫道:你是谁?还不给我滚出来。
那人像木偶般地站立着,理也不理。
翁寒梅连叫了几声,见那人毫无反应,忍不住心头火发,冲过去对准那人的后心就是一剑。
那人的动作倒是快得出奇。
翁寒梅的剑刃刺到他身后半尺远近时,他突然转身一剑反撩,将翁寒梅的剑格开,跟着剑尖透进,直刺胸前。
翁寒梅辞不及防,撒招回救已是不及,只好闭目受死。
可是那人的剑快刺中翁寒梅的身体时,突然停了下来,仅横过剑身,将翁寒梅的剑拍落,然后将她一推。
他以低沉的声音道:你不是翁长青,滚开一点!翁长青见那人出招之厉,而且他回过身时,正面的布套也将头封住,连眼睛都不露出来,倒是一怔。
他连忙上前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人问非所答地道:翁长青,你终于来了,我实在不能再容许你这样作恶,亮剑纳命吧!翁长青不禁怒骂道:混账东西,你连是非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作恶?你睁开眼睛看清楚!那人也不理他。
只见他缓步出洞,脸朝四周一转,然后以深沉的声音道:你闻闻这满谷血腥,都是你造的孽!翁长青气得怒吼道:你把眼睛睁开一点看看,这遍地血腥是谁造成的?刚才我看见你出剑,知道是个高手,你怎么会帮刘半盲这种人?那人毫无所动,只是挺着剑,朝翁长青一步步在逼近。
翁长青见他执剑的姿势,居中手臂微曲,离身三四尺,就有一股劲气逼人,心知这一剑含有无穷变化,倒是不敢轻樱其锐,慢慢向后退去。
那人也步步进逼。
退到广场中心时,那人又以深沉的声音道:大家先停下来,让我跟翁长青作一个了断。
如果我胜了他,大家都散了吧,别跟着他胡闹了,如果我胜不了他,那是天助凶人,由得你们狠斗吧!刘半盲暗中作了个手势。
他手下的百名剑士都自动地歇了手,围成一个半圈,严阵以待。
而林佛剑与柳大树等人,也因为那人的出现而停手,围成另一个半圈,与刘半盲等人对峙着,将翁长青与那个蒙面人包在中心。
翁长青退到个适当的位置后,便不再退了。
他长剑抱胸道:从你的剑势看来,还值得我一战,把你脸上的布拿掉,我们痛痛快快地斗一场。
那人沉声道:撤剑,我要进招了。
翁长青一怔道:你的眼睛瞎了不成?我的剑早拔出来了,就等着你拉下面具,以谋一决。
说着将剑晃了一晃。
那人才退了一步道:原来你已经撤出剑了,开始进招。
他完全是自说自话。
翁长青不禁愕然道:你不但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个聋子。
刘半盲笑道:你说对了,他既瞎又聋,而且长得很难看,所以才用布罩住,但他的剑法却是第一流的,而且是真正的第一流,所以你不必跟他废话了。
翁长青诧然道:你从哪儿找来这个怪物?刘半盲一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林佛剑却道:爹,又瞎又聋的人绝不会开口说话,他恐怕是假装的,您要小心一点。
翁长青笑道:什么时候可以假装,只有剑法是真才实学,一点都伪装不了,这家伙的剑法倒是值得一观。
林佛剑道:让孩儿先跟他斗一场。
翁长青摇头笑道:你不行,这种决斗不是争胜负,而是分生死,相差只在些微毫发之间,你的那套佛剑仁心战术,只有冤枉送死。
还是我来吧!林佛剑还要开口。
翁长青已沉声道:你别啰嗦了,我要集中心力应付这一战,如果我不行,你带着人往山洞处撤出去。
那是惟一的退路,寒梅知道如何走的。
林佛剑愕然道:洞中不是有煤气吗?翁长青笑笑道:现在没有了,早被山风吹散了。
林佛剑诧然道:山风怎么吹得散?翁长青笑道:煤气就是那么一点,时间一久,自然会被山风吹散,你别被桑老婆子唬住。
桑九娘在地上虽不能动,耳朵眼睛嘴巴还是能用的,忙道:胡说,这地底的煤气贮存量极丰。
翁长青哈哈大笑道:桑九娘,你也不想想,我在帝王谷做了几十年的主人,对本谷的环境还会摸不熟吗?地下的煤气以及那些引爆的机关我早就发现了,而且早就把它泄尽了,只留那么一点,刚够充塞那个山洞的,我故意不说破,就是看你要拿它耍什么花样。
翁仁寿愕然道:主人,是真的吗?翁长青笑道:自然是真的,刚才刘半盲急得如丧家之犬,丑态毕露,我却一点也不紧张,难道我真不怕死吗?即使我不在乎,也要为你们着想,如果我没有把握,你老婆用剑剜地时,我就宰了她了。
刘半盲半露钦敬,半带惭愧地道:你真厉害。
翁长青笑道:不厉害我敢用你吗?只是我把你估计得太低了,没料到你暗中的布置也如此周密。
刘半盲笑笑道:岂敢,岂敢。
我别的不敢自夸,这一百名剑士的成就是你想不到的吧?翁长青冷笑一声道:笑话,他们的剑术是我训练的,他们有多大实力,我岂会不清楚。
刘半盲笑道:但是你没料到他们会听我的指挥。
翁长青冷笑一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先问你,我叫你召集这批人加以训练是做什么用的?刘半盲笑道:是专为对付桑老婆子的三十六罗刹剑女的护主剑法,所以你才如此尽力训练他们。
翁仁寿脸上一惊。
翁寒梅忙问道:爹,有这回事?翁长青笑道:是的,原来我是有这个打算。
翁寒梅顿足道:您怎么把他们交给刘半盲指挥呢?刘半盲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再也没有想到罗刹剑女倒向你那边,这一百个人反成我的死士了。
翁长青微笑道:有两个字你是用对了,他们的确是你的死士,如果他们真不怕死的话,尽管追随你好了。
刘半盲神色微变道:这话是怎么说?翁长青脸色一沉道:因为我随时都能致他们于死地,而且只要开口说句话就行了。
刘半盲哈哈一笑道:翁长青,你这话骗谁?翁长青冷冷地道:我说话算话,剑帝虽非尘间天子,却同样有着君无戏言的尊严,不信我可以当场试验。
苗英,你出来。
洞壁间另一面掩盖的旗帜后钻出一人,竟是长江水寨的新任盟主苗英。
她向翁长青一躬身道:属下在,请示剑帝有何谕命。
林佛剑与阮雄是知道她已为翁长青所网罗,那是翁长青在地道中对他们说过的,其他人却不知道。
尤其是闻达,他惊奇地道:苗英,你怎么变成他的人了?翁长青一笑道:她虽然是祁逸夫的外围耳目,实际上却另听我指挥,我对青城的动态如此清楚,完全是她在通消息,你那点伎俩想跟我斗,太差了。
展毓民不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难怪林佛剑诡计多端把我们四海镖局,整得团团转,原来都是承阁下的遗传,展某衷心佩服。
翁长青微笑道:展掌门人,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事呢!苗英,你的东西都带在身边吗?苗英躬身道:那是剑帝之命,属下岂敢有误。
好,你随便拣两个人,试验一下。
苗英将手一扬,有两点极细的蓝光,从袖中飞出,绕到那列剑士头上,很快地钻落下来。
遂听得两声惨叫,有两名剑士砰然倒地,七孔流血,死状极惨。
刘半盲大惊失色叫道:这是什么?苗英淡淡地道:天雷穿心针,是排教中用来惩治不忠实教徒的掌刑利器,我奉剑帝之命,在你这一百名剑士身上都施了术,只要一举手,就可以使他们丧命。
那九十多名剑士眼见同伴惨死之状,个个脸色大变。
刘半盲急忙叫道:你们别听她的鬼话,世上根本就没有法术这一类的东西,这都是骗人的。
苗英冷笑道:信不信由你,我举手摧命却是事实,要不要我再试验一下,另杀两个给你看看。
刘半盲沉吟未答。
翁长青却道:不必了,让他们知道恐惧就行了,现在你们是否还肯为刘半盲卖命呀?末一句话是对着那批剑士发问的。
那九十多人望望苗英,又望望刘半盲,没有一人出声回答。
翁长青冷笑一声道:你们倒是很忠心,我也不强迫你们了,刘半盲,你是否还想叫他们送死呢?刘半盲忽一咬牙道:我不信这妖妇真会有什么法术,兄弟们大家一起上,宰了那妖妇。
他发完命令后,大部分的人都木立不动。
苗英等他们冲到身前丈许之处,才再度扬手,四五点蓝光,闪电似的发出,每一点飞向一人,虽然他们舞剑想逼退蓝光,但仍没有用,几声惨叫后,每个人都是七孔流血,倒地身死。
苗英冷笑道: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好了。
翁长青沉着脸道:我相信已经够了,大家抛下手中的武器,乖乖地站过一边,否则我就要格杀不赦了。
刘半盲轻叹一声道:你们弃剑投降吧!暂时忍耐一下,等我把翁长青解决之后,一定设法救你们。
那批剑士才纷纷把武器丢落下来。
可是翁长青却颇有心计冷冷一笑道:刘半盲,你别想再利用他们。
仁寿,叫你的人把他们都捆起来,赶到山洞里去。
刘半盲怒声叫道:不准,我的人绝不能被你们俘虏。
翁长青冷笑道:苗英,你监督行事,看谁敢反抗的话,就立刻处死,仁寿,带你的人下手。
翁仁寿带了他十几名部下上前准备捆人。
刘半盲朝闻氏兄弟等人道:各位如果与我共同合作,现在就该出一点力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些人被他们俘虏。
闻达道:可是那婆娘的妖术太厉害了。
刘半盲冷笑道:她的妖术,我已经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法术,那蓝光必然是一种蛊虫,跟桑九娘用来治我的是同一类东西。
只要等一下,我把剩余的桃花迷瘴拿出来,那是专治蛊虫的克星,就不怕她了。
苗英闻言微微一怔。
刘半盲立刻冷笑道:我说对了吧!我早知道所谓排教的法术是骗人的玩意儿,一半是暗器,一半是蛊术。
排教起源于四川,跟苗疆接境,他们才学来故神其技,只要针对其弱点,没什么可怕的……闻达忙问道:刘兄还有桃花迷瘴吗?刘半盲道:当然有了,只是我没想到我手下的人也会受制,只备了一点在身上备用,专为对付桑老婆子。
在我住的地方,还存着许多呢!苗英闻言踌躇了。
翁长青道:刘半盲的学识果然是不错,居然看出你天雷穿心针的底细,那就不必用了。
你守好山洞的出口,不准让人溜出去,同时也监视这些人,不让他们再帮刘半盲就行了。
苗英连忙退后。
刘半盲朗声笑道:翁长青,你能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却限制不了我们没中毒的人。
桃花迷瘴在我寝室中一个木架上放着,只要我们有一个人离开去拿了来,就不怕这妖妇了。
翁长青微笑道:问题是你们谁都无法离开。
刘半盲冷笑道:我们这儿还有五个人,假如一起冲出去的话,你们那边谁能挡住?翁长青沉声道:你们不妨试试看。
刘半盲将藏灵子等四人叫在一起,低声指示。
翁寒梅忍不住道:爹,他们又在捣什么鬼?翁长青道:一定是想分出人去拿桃花迷瘴来使他这些手下恢复行动,这批人是他倚为心腹的基本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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