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树笑笑道:我没说你不对,而且我更赞成你的作为,我希望菲菲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柳如昔噘起嘴道:爹,您是说我不够孝顺?柳大树笑着拍她的肩道:得了,我敢说你不孝顺吗?只是现在我的一切,可全是依着你。
柳如昔道:爹,您要我怎么样,我一定听您的。
柳大树笑道:如果我还在青城,我一定要你赶快出嫁,管他生张熟魏都行,可是经过了这一番变化,我认识了许多道理,更知道自己错得多厉害,现在是心甘情愿地顺着你,因为你的眼光比我准,除了林佛剑,谁也配不上你。
柳如昔嫣然而笑,别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中洋溢着一片喜气,却见一个佣仆引着阮雄前来。
林佛剑对四海镖局的人本来没有恶感,但是钟少云说过,四海镖局居然拿他来搪塞应付,心中不无怏怏之感。
因此冷冷地道:阮兄夤夜造访,不知道有何见教?阮雄从怀中取出一个封套递过道:多蒙林兄之助,使敝局得以顺利将镖货交出,特地致送酬劳前来一谢。
林佛剑看也不看,随手撕成几片道:无功不受禄,在下交出的那块武林符,并没有帮上忙啊!阮雄似乎稍感羞惭道:林兄一定误会了,我们为了防止拦截,确是亮出了一块符,但并不是林兄的那一块。
林佛剑微愕道:怎么又跑出一块来了?阮雄道:那是齐师叔为了使任务顺利达成,私下伪制了一块,原是想在必要时以假乱真,掩人耳目的。
哪知林兄开设的酒店中群雄毕聚,伪符竟有四十块之多,齐师叔也就不拿出来了,幸而有此一着,竟在最后一关派上了大用场,使敝局顺利达成了任务。
林佛剑冷笑道:齐苍霖专门会搞这一套,上次保章盐道的珠宝时,也造了一批膺品。
阮雄笑道:齐师叔毕竟是老于江湖,虽然将镖行的担子交给我们年轻的一代,但是仍然要仗他的丰富经验,帮我们解决许多难题。
林佛剑冷冷地道:那你们是用我的这一块交的货了?阮雄道:是的,那是真正的武林符,已经由武当的掌门人觉慧道长亲自验收,付酬。
林佛剑冷笑道:你们倒是轻松,可把担子留给我了,不久之前,各路的人马都到了我这儿。
阮雄道:我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存心骗林兄的,但家师认为林兄具有超人的才智,必能应付裕如。
林佛剑道:万一我应付不了呢?阮雄笑道:家师并未坐视,家师、齐师叔与家父、方二叔,以及武当掌门人觉慧道长,都曾前来准备支援,他们来的时候恰好遇上群豪相继退出,远远望见林兄等各位安然无恙,他们才退走的。
林佛剑又问道:他们可知我是用什么方法退兵的吗?阮雄道:不知道,觉慧道长还想问问究竟,但家师认为不应该如此,林兄用任何方法退走外敌是林兄的自由,我们无权过问,即使是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也不为过。
林佛剑冷笑道:这倒很公平,你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居然把我也想作同一流的人了。
阮雄庄容道:假如林兄是毫无条件交还玉符,我们的做法显系有违道义,但林兄既然要求以一半酬劳为代价,自然也有义务要分担一点风险,何况家师等也尽到了支援的责任,在义务上并无亏欠之处。
林佛剑怒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何尝真想要你们的银子,否则我就不会当你的面把银票撕掉了。
阮雄道:我们也是为了尽义务,家师曾经坚拒将我们的一份收下,结果武当的人当着家师的面把银票焚毁了。
这些银票是以现银存入换来的票据,据在银在,所以武当付出了四十万两是一文不缺,林兄撕毁票据,并没有为武当省下这笔开支,等于是收下了一样。
柳大树道:这多可惜呢?四十万两银子就此白白浪费了,我们不接受,拿来做做善事也是好的。
林佛剑笑道:柳老伯根本不懂得银票的使用法,小额的银票可以当通货使用,像这样巨额的票据,支付时必须要经过当事人的附函证明,武当可以挂失,声请重新具领,根本就没有丝毫损失,只是多一道手续而已。
阮雄道:封柬中有武当的证明。
林佛剑道:这只能证明他们不存心赖账,可是证明也撕毁了,他们就可以依据重新启领银票。
阮雄道:这当然可以,武当掌门说了,这笔款子暂为保存,如果在三个月不去具领,他们就拨出作为善举,林兄既是无意接受酬报,也可以援此例而行,反正武当的表示很坚决,他们绝不想省下这笔费用。
林佛剑想想道:有好事何必要他来做,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叫武当把银子拿出来,换成两万两一张的分存在十个大城市的木行内。
阮雄道:兄弟一定依嘱请武当办到。
只是请问一声,林兄这样做法,有什么用处呢?林佛剑笑道:由武当做主办善事,他们很可能将这笔银子捐赠给各地的寺庙,为他们道教钓誉,我要他们存入大木行,用来购置许多棺木,凡是贫苦无依的死者,都可以申请到免费的棺木,免得暴尸荒郊。
阮雄点头笑道:林兄这番仁心,泽及荒骨。
兄弟一定全力促武当于短期内办妥。
林兄还有什么见教吗?林佛剑想了一下道:没有了,只有几句忠告,你们的事情也办完了,还请早点离去的好。
阮雄笑道:我们本来是要走的,可是武当掌门人再三地坚邀,留家师参与论剑大会。
林佛剑道:那是五大门派的事与你们何关?阮雄道:这次可不同了,由于有许多不速之客强行参加,恐怕会有意外之变,故而武当请家师担任评审之职,以备必要时,也好有个声援。
林佛剑道:论剑大会,争的是剑坛盟主,大家各凭本事,孰是孰非,有目共睹,还会有什么意外的呢?阮雄道:论剑之会,虽是五大门派发起,剑坛盟主却是人人有资格取得的。
不过武林符的秘密已经外泄,这块符已经成了人所必取之物。
假如凭真本事得到了,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得主,就怕有人想以不正当的方法攫夺,那就需要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了。
林佛剑道:五大门派自己不会主持吗?阮雄道:他们都要参与论剑,理应避嫌,以免有偏私之虞,所以由家师以局外人的身份来担任评审最适合。
林佛剑笑道:那你们不参加角逐了?阮雄道:不参加,家师有自知之明,敝派的剑术,绝无成为天下之冠的可能,所以只退做客卿之地位。
林佛剑点点头道:贵派祖师乾坤一剑萧白前辈虽已作古,他一生确实未逢敌手,由贵派来担任评审,倒是很适当的,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阮雄微异道:林兄不去参加论剑大会吗?林佛剑笑道:我算是那一块料呢?阮雄道:家师认为林兄的剑艺已至登峰造极之境,目前外来的群雄,以青城藏灵子那一派最强,可是祁逸夫在青城,折于林兄剑下,林兄如果参加,夺魁的机会很大。
林佛剑道:还有五大门派呢?阮雄道:这块武林符已成了烫手之物,武当为了它,牺牲了四十名门下高手,谁还有兴趣去得到它呢?林佛剑微笑道:令师是希望我去得到它了?阮雄道:确是如此,家师对林兄极为推重,他认为林兄是保有武林符最适当的人选。
林佛剑道:德、智、才、艺诸端高出林某者有的是,林某可无此心。
阮雄道:话不是这么说,林兄得到了武林符而不肯昧下,足见心地光明,既然此符关系武林安危极大,人人都有责任去保全它,以免落入宵小之手,家师认为林兄必能不计个人的利害,而为江湖缔造安宁。
林佛剑哈哈大笑道:令师看错了,我做事只为高兴,送还武林符是想敲武当一笔银子,至于天下安危,自有你们这些侠义门派去负责,我没有胃口。
阮雄呆了一呆,才道:林兄这么说,家师一定很失望。
林佛剑笑道:冷师如果跟五大门派继续搅在一起,失望还要多呢,这些名门正派以侠义为幌子,暗藏机诈,比诸祁逸夫那批人更为卑劣。
阮雄道:这个家师并非不知道,但成立一个门派与个人行侠不同,有些事情虽然略违道义,却是情有可原,只要他们的大原则一不错,那就是尽到本分了。
林佛剑道:你们以门户为重,我却没有这个顾虑,令师的用心可感,但他对事情的看法还不够透彻。
阮兄回去转告一声,请他老人家省点心,能够不管最好,一定要做傻瓜就自己做,不要拖人下水。
阮雄道:林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林佛剑笑道:阮兄回去,当着五大门派的主持人,将我的话说出来,纵然令师不明白,别人也明白了。
阮雄满脸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拱手告辞走了。
柳大树道:我也弄糊涂了,这究竟在捣什么鬼?林佛剑冷笑道:一派胡言,展毓民这老儿太混账了,居然跟别人串通好来算计我。
柳大树道:怎么会呢?林佛剑道:武当的真符就是您得到的那一块,齐苍霖根本就没见过,哪里能按样伪制呢?即使他真照样伪制了,没有那些特殊的表记,也不会使祁逸夫等人相信。
那么觉悟劈碎的一块是真符了?林佛剑笑道:老伯又来了,真符早已失去,武当所保管的那一块根本就是假的,他们的目地也是想寻出真符。
觉悟一定是知道内情的,见我交出的那一块确是他们武当用来冒充真符的那一块,怀疑真符在我手中,所以才耍出这一手,试探一下我的反应。
柳大树问道:怎样算是试探呢?林佛剑道:因为那块符是五大门派用来代替真符的,除了他们几个核心人物,别人都不得而知,除非是那个得到真符的人。
柳大树道:我明白了,你原封不动地交出去,他们认为真符在你手中,不知道那是块假的。
柳如昔愤然道那直太混账了,假如你是盲人帮他们的忙而将玉符还给他们,并不知道真假,岂不太冤枉了?林佛剑笑道: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劈碎了,因为符中本来就空无一物,于是大家的目标又转到我头上。
假如刚才我一口咬定不知道,跟祁逸夫他们硬干起来,武当为了表示歉意,一定支持我们的。
柳如昔道:那你自作聪明,反而遇上麻烦了。
我们杜撰的那些诗句,你将有口莫辩。
林佛剑道:那倒不然,因为真符的下落我的确知道,何况这些诗句出自杜撰,虽为骗过祁逸夫等人却骗不过五大门派。
柳大树道:五大门派也不知道真符中的诗句呀。
林佛剑道:他们虽然不知道真符中的诗句,可是他们泄露出来的诗也是假的,与真符中的诗句衔接不起来,我们把它接上了,自然一定是假的无疑了。
柳大树沉吟片刻,才道:五大门派的用意何在?林佛剑道:引诱我去参加论剑大会,而且还会暗中促成,使我成为武林符的得主,然后就看我的反应了。
柳大树道:根本就没有武林符,他们拿什么出来呢?林佛剑笑道:反正是假的,他们尽可造上个几百块,但是到了我的手里,假的也成为真的了。
那时他们名正言顺,逼我交出真符中的秘密。
柳如昔道:那你怎么办呢?柳大树道:最简单的办法,不去。
林佛剑摇头道:我说不去是吓吓展毓民跟五大门派的,为了要履行我对那位隐士的诺言,为了遏制这些野心勃勃的剑术世家我是非去不可,否则我就不必多事,来搅进这场是非了。
重九那一会虽由五大门派主动,但也是我故意促成的,像天山绿梅谷、茂陵侠侣以及黄山的黎元泰,本来不知道有武林符的事,是我暗中放出消息,因此我想到了那一天,恐怕还有不少意外的人物参加,其中神秘门,就是不可能轻视的一股实力。
柳大树一叹道:佛剑,我实在替你担心,你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高手,究竟你有多少本事?林佛剑道:不瞒老伯说,我也许比祁逸夫略高一点,但是绝不可能比所有的人高,所以才把您请出来帮忙。
柳大树道:我能帮你多少忙?最多我可以跟祁逸夫打个平手而你现在却要几面受敌,连五大门派也不会放过你,我真不敢想象你的后果。
林佛剑笑笑道:这一战不是力拼可以解决的,必须要智取,五大门派想利用我,在真相未明以前,他们一定会替我挡住许多强敌。
何况那些外来的武林人士都是各自为政,合不到一块儿,利用他们之间的冲突,也可以抵消大部分的实力。
今天是初六,离重九还有三天,这三天我要善加运用,想出个最妥善的应付办法。
柳大树一叹道:你最好多用点脑筋,我跟菲菲把命卖给你了,尤氏昆仲陪着你送命可太没有道理的了。
尤龙慨然道:我们弟兄更无所谓,只要死得有代价,我们绝对义无反顾,澜沧三煞在江湖上名声很坏,也许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做后辈的只想替前人赎罪。
林佛剑庄容道:二位兄长请放心,兄弟请二位所致力的事,绝对是抬得起头,见得了人的事。
尤龙微微一笑道:你骗我们也没关系,澜沧三煞的后人即使行为失义,也不过使我们这个尤字更臭一点而已,只是丽娘与美娘是为了一心向善才跟着你,你要是对不起她们,后世对你的评语,将使你在泉下都不得安宁。
这番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分量却重有千钧。
使得林佛剑惊神动容,内心就要考虑考虑了。
他不由得拱拱手道:多谢大哥的棒喝,本来我准备在这两天用点小手段,先挑起一场纠纷的,现在经大哥这一说,我决定不作任何行动了。
尤龙道:为什么?只要对你有帮助,我们绝对支持你。
你只要问心无愧,不必因为我们而有所拘束的。
林佛剑庄容道:不,我既然负的是一个神圣的使命,就不该用卑鄙的手段,大哥的见教极是。
纵然我问心无愧,但如果我用的方法不够光明,而中间出了差错,使我无法为自己申辩时,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各位。
柳大树道:你的花样真多,究竟你准备怎么样呢?林佛剑道:什么也不做,等重九那天上泰山,在丈人峰上,我把一切内情公开。
柳大树道:你这番话连我都疑信参半,别人会信吗?林佛剑笑道:当然不会,岂仅老伯疑信参半,就是我自己,也无法相信这番解释,但这是事实,说了实话,别人不相信,责任就不在我了。
柳大树只有对他摇头叹气。
长吁一声道:佛剑,如果照我以前的脾气,我真想拉出剑来,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把真情说出来。
现在只好由你摆布,因为你的剑艺能胜过祁逸夫,自然也不会低于我。
林佛剑笑笑道:老伯对我也在使用心机了,您知道我是绝不敢向您动手的,何必用这种话来扣住我呢?柳大树苦笑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扣住你,何况你并不是那种扣得住的人,即使我真能用剑逼住你也没有用。
你若是贪生怕死之辈,早就入赘我家了。
林佛剑道:老伯也不必用话来激我,我对老伯所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绝无半点虚假。
柳大树道:我晓得你没有骗人,因为我们都是在帮你的忙,没有一个对武林符存着野心,你没有骗我们的必要,只是有一件事,你始终没说明,你与那个隐名人的关系,绝不会如此简单,你也不是凑巧遇上他,他更不是凑巧找到你,你们的遇合是经过安排的。
林佛剑神色微动道:老伯说得都对。
是谁安排的呢?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林佛剑道:只有这件事我不能说,那与老伯也没有关系,请老伯相信我好吗?如果我能成功,这个谜底必要揭晓。
否则大家就当没听过这回事。
柳大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再问也不会有结果了。
算算离开重九登高的日子有一段时间,他原想为了武林论剑大会,先制造些纠纷的。
但是与萧如蓝相约暗探禁地的时间还有两天,林佛剑再次进入了潜龙堡。
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萧如蓝的闺房。
萧如蓝早已将两名贴身婢女遣走,一个人鹊候。
林佛剑一到,萧如蓝立刻起身,任什么话也没有说,率先领路,他们专找阴暗之处,掩掩藏藏的走。
好在萧如蓝是识途老马,一路未遇到有人盘洁,终于来到一座峭壁前面停了下来。
林佛剑打量了四周地势一眼,道:这就是贵堡所划的‘禁地’?萧如蓝点点头,道:公子觉得很奇怪不?林佛剑沉思片刻,道:根据一般常理,既为‘禁地’,如不是存藏极珍贵重要的宝物之所,就是有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极大隐秘与机密之处,然而,事实上这地方除了一片树木之外,连一间茅舍都没有。
语音微顿,又道:照这不合‘禁地’常理的情形看来,这不但确实奇怪而且也太不平常了。
萧如蓝道:我也是这样想,自从上次公子跟我谈过这件事之后,也对此处开始留意,曾一度施展‘慧影搜踪’功力,隐伏此处接连搜查了好几夜,结果毫无所获。
林佛剑星目电闪地扫视了周围的环境一眼,心底忽然掠过一丝灵光,目视那片平滑的峭壁,道:蓝姑娘,那峭壁,你试查过没有?萧如蓝应道:试查过了,同样毫无发现。
那就奇怪了。
林佛剑沉思道:依照常理推测判断,这峭壁间必然有些名堂,不然……语声一顿,接道:我想我应该试试它!萧如蓝道:公子要如何试法,让妾身效劳好了。
林佛剑摇头笑道:不行,蓝姑娘,不是我小看你,事实上你的确办不到。
语锋一顿即起。
又道:蓝姑娘,麻烦你凝神仔细地听着声音。
话落,倏地抬手朝那壁点了三指。
萧如蓝一看,不由咋舌,相隔三丈开外,指力点出,立闻峭壁上响起笃!笃!笃!三声激响,心想,难怪他说我办不到。
三声过后。
林佛剑问道:蓝姑娘,这声音如何?萧如蓝已经明白了林佛剑的心意,立即答道:应该没有问题。
林佛剑没有说,又抬手点出了两下。
这两下的声响和前面的三响如果没有异样,林佛剑心中所想的疑点,便将随之消失而另作推想了。
咚!咚!林佛剑星目异彩倏地一闪,笑道:蓝姑娘,你听见了吗?萧如蓝美眸亦闪异彩,连连点头道:听见了,照这声音听来,公子的推想显然是对了,这峭壁里面确实大有问题。
林佛剑笑了笑,方待开口说话,心底突生警兆,神色微微一变,急地低声道:峭壁中有人,已经被惊动了,可能马上会出来。
蓝姑娘,你目前还不能跟他们照面,他们一出来,我立刻现身将他们引开,你可乘机先行回堡,注意你继母,可能是神秘门中的人,一切千万小心。
萧如蓝原想告诉林佛剑,父亲病体的症候,有慢性中毒现象,但是为了急速的离开,她匆匆地走向暗处躲了起来。
二人目光有若寒星激射,朝着周围扫视。
说话之间,峭壁已响起轧轧轻响,裂开了一道小缝,三名紫衣人电闪而出,成品字形立在峭壁前。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大概是三人之首,只听得他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私闯禁地?林佛剑从怀里取出一张面具,迅速地戴在脸上,倏然一声轻笑,长身迈步自暗处走了出去。
他停身立在三名紫衣人对面丈余之处,冷冷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我一时高兴走来这里,你大惊小怪干什么?他如此现身的用意,本来是想看看三名紫衣人的面貌长相是何得人物,那知一见之下,不由皱了皱眉。
原来,这三名紫衣人,全都是一张比白无常还要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令人看来心胆生寒的死板脸孔。
林佛剑自然明白,这三名紫衣人的脸上,显然和自己一样戴着一副人皮面具。
那为首紫衣人,双目凝视林佛剑,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林佛剑淡然应道:我就是我,阁下,你又是什么人?少废话!紫衣人沉声道:快报出你的姓名来历!林佛剑道:我要是不呢?紫衣人道:希望你不要自误!林佛剑淡然一笑,道:阁下,自误便怎样?紫衣人双目一瞪,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林佛剑眨眨眼皮,道:阁下这话问得多新鲜,这地方难道不是潜龙堡吗?紫衣人道:不错,这是潜龙堡,但你知道这是潜龙堡的什么地方?林佛剑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阁下指教。
紫衣人嘿嘿一笑,道:这里是潜龙堡中的禁地,你明白了吗?哦!林佛剑恍然一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是‘禁地’,那我走就是。
话落,转身举步就要离去。
紫衣人断然一声沉喝,道:站住!林佛剑脚下一停,回首问道:阁下还有什么指教?紫衣人冷笑道:你就想这样走了吗?林佛剑缓缓转过身来,道:阁下莫非是想和我谈谈,交个朋友?紫衣人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另外有人要跟你交朋友。
林佛剑问道:是谁?紫衣人冷冷地道:阎王。
林佛剑怔了怔,道:阁下真会开玩笑。
紫衣人双目一瞪,道:我吃饱撑着了,跟你开玩笑,你已经死定了。
林佛剑星目眨了眨,道:阁下,你说我已经死定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阁下难道是阎王的手下,是那勾命无常鬼不成?紫衣人目中煞芒一闪,道:你说得差不多,老子正是勾命的无常。
林佛剑嘿嘿一笑,道:怪不得阁下的脸色那么惨白,毫无血色,敢情不是人是鬼。
语声一顿即起,接道:鬼阁下,烦你上复阎王,我不高兴和他交朋友!说罢,再度转身举步。
紫衣人突然一声冷笑,喝道:相好的,你也别装疯卖傻了,把命留下来吧!身形一闪,疾扑林佛剑身后,探掌如电似的,抓向林佛剑的背心。
林佛剑轻笑道:鬼阁下,人鬼殊途,我怎能让鬼抓上?身形突然电射而起,直朝潜龙堡外掠去。
他故意使身形迟缓,引诱三名紫衣人追他,好让隐身暗处的萧如蓝有机会离开。
三名紫衣人自然不知道,还以为他的功力只不过如此,为首的紫衣人立即召唤另外两名紫衣人,道:追!追字出口,身形已经电掠而起,率先跟踪追了下去。
眨眼间,已出潜龙堡外,林佛剑沿着苏州河畔向西奔走,三名紫衣人随后紧追不舍。
前面的林佛剑真力似乎有点不济,脚下渐渐地慢了下来。
后面三名紫衣人的速度仍一如先前,一逃三追,距离越来越近从十多丈已追近至三丈左右。
这时,距离潜龙堡已达五里之外。
为首的那名紫衣人突然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身形倏如天马行空般飞掠过林佛剑的头顶,拦阻住林佛剑的去路。
林佛剑见状池立刻脚步一停。
目视紫衣人微微一笑,道:奔驰五里之多,阁下竟仍有余力施展这一手‘流星赶月’的轻功身法,足见阁下功力不俗,该算得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
紫衣人冷冷地道:拍马屁也没有用,你还是死定了,正所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至五更。
林佛剑淡然一笑,道:阁下,我言出由衷,希望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此时此地,说难听话对阁下绝无半点好处。
紫衣人嘿嘿一笑,道:没有半点好处又怎样?你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死到临头还想唬人。
林佛剑微微一笑,道:阁下,我有句话你想不想听?紫衣人道:什么话?林佛剑道:如真要说死到临头的人,那该是你们三位,而不是我。
你信不信?为首紫衣人忽然哈哈大笑,回头向身边的两名紫衣人道:二位,你们相信吗?两名紫衣人同时一摇头,道:不信。
紫衣人笑了笑,目光转望林佛剑道:相好的,你听见了没有?林佛剑冷冷地道:我听得很清楚。
紫衣人道:你还有什么唬人的话没有?林佛剑道:还有一句。
紫衣人道:如此请一并说出来吧!我洗耳恭听,也免得你不说不快,落个死不瞑目,含恨泉下。
林佛剑冷冷地笑了笑,语调平静而从容地道:不是我卖狂,你三个加起来也难是我手下一招之敌。
为首紫衣人更是哈哈大笑道:这话实在够唬人,令人心惊色变的了,相好的,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也佩服你的脸皮……林佛剑倏然接口,道:阁下,话已经交代得非常清楚了,不信,你们尽管出手试试看!是的。
紫衣人一点头,道:时辰已快近四更,废话是该少说了。
话落,倏然踏前一大步,挥掌朝林佛剑的胸前拍去。
林佛剑冷然木立,对紫衣人这一掌视若未睹,直到掌将贴衣,这才突然一吸胸,轻声一笑道:阁下,力道是可碎人腑脏,我如何承受得起。
闪电伸手,扣向紫衣人手腕。
紫衣人心神倏然一凛,赶急缩腕。
林佛剑轻轻地一笑,道:阁下,我既已出手,要是还让你退调回去,岂不真的成了唬人的了?语声中,一只手掌已经奇快无比的扣着为首紫衣人的手腕。
紫衣人不禁心骇神颤,急忙潜用真力,功贯腕臂,奋力一挣。
但是,不仅未能挣动分毫,腕骨反而疼痛欲裂。
林佛剑这时又笑着道:阁下,你如果已决心不要这一只手腕的话,你尽管用力挣扎好了。
另两名紫衣人见状,有心出手,但却又投鼠忌器,有点不敢造次。
为首紫衣人一挣之下,已知对方功力比他高出甚多,遂未再作挣扎,双目却暴睁地怒声道:朋友,你想要怎样?口气已经缓和下来,由阁下转变为朋友,看来,他见风使舵的本领不赖。
林佛剑淡然平静地道:不想怎样,只是想和阁下谈谈,你愿意冯?为首紫衣人目光转了一转,道:你先放开手再说,如何?林佛剑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
他这里才一松开了,那里因投鼠忌器,早已蓄势待发的两名紫衣人,立即陡地一声暴喝,双双飞掌朝林佛剑飞扑攻出。
林佛剑星目寒芒一闪,笑着道:我已经说过了,你们三个加在一起,也难是我手下一招之敌,何况只是你们两个,当然是更不行了。
口里说着,双手已快如电闪地抓住了两人的腕臂。
两名紫衣人连念头都未能得及转动,身子已被林佛剑抖出丈外,摔了一个大跟斗,跌得痛哼出声。
跟斗虽然跌得不轻,也跌得疼痛出声。
但并未受伤,一跌即起。
不过,站起来后,却都不禁目射惊异之色,望着林佛剑发愕。
林佛剑身手太高了,高得简直大出他们意料。
的确,以他们的身手功力而言,已算得上是江湖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放眼当今武林,他们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能一招之内,就把他们摔个大马趴?为首的紫衣人这时心里完全明白了,对方的功力实在高得骇人。
此人说他三个加起来,也难是他手下一招之敌的话,显然不是唬人的狂言。
因此,他心念电闪。
立即嘿嘿一笑,道:阁下好高绝的身手,放眼当今武林,能有阁下这等身手的人,该只有少数几人,在下斗胆请问阁下是当今哪一位?林佛剑道:我是谁,无关紧要,你愿意和我谈谈,答我数问才是主要,也不枉我此行目的。
紫衣人道:阁下报出姓名,在下才能答复此一问题。
林佛剑微一沉思,道:阁下既如此固执,那我就给你看看我的兵刃,也就该知道我是谁了。
说着,微掀下摆,取出那柄钝剑往前一递,道:阁下应该听说过此剑吧?三名紫衣人都看清楚了。
这支钝剑,虽然没有见过,但他们已听到他的不少轶闻,四海镖局就曾栽在这主儿手里。
尤其是,最近上峰转来,外堂堂主就是丧命在这人的手下。
因此,当他们看见此剑之后,心头都不由倏起猛颤,目射骇绝之色地同时后退了一大步。
惊声道:啊!‘佛剑手’!林佛剑淡然一笑,道:这名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现在,阁下怎么说?为首紫衣人没有立刻答话,双眼却在不停地转动,显然,他心里正在打着如何才能逃命的主意。
但是,林佛剑似乎已经看出他的心意,顿时提出警告,道:阁下如果没有快过我的十分自信把握,我劝你还是别打那逃命的主意,否则,你们便是自讨苦吃。
紫衣人心中一凛!目光瞥视了另外两名紫衣人一眼,道:林大侠想问什么?林佛剑目光凝注在为首紫衣人的脸上,道:那峭壁中是何所在?为首紫衣人沉思刹那,道:林大侠可否答应在下等一个请求?什么请求?在下愿意以所知回答林大侠所问,换取放过我等三人的承诺。
你这是和我谈条件?在下等这只是求生。
你很怕死?求生,是人的本能,若说不怕死,那该是矫情,林大侠以为对不?林佛剑轻轻一笑,道:你这话很坦白,我答应放过你们三位,不伤你们的性命是可以,不过,你们必须跟我衷心合作?实答我所问才行。
紫衣人猛一点头,道:那是当然,在下等一定知无不言,答必详尽。
林佛剑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现在请先答我所问。
紫衣人道:那峭壁中乃是敞上发号施令的秘宫。
林佛剑星目异彩一闪,道:贵上是谁?紫衣人摇摇头,道:不知道,在下身份太低。
你没有见过贵上吗?见过,敝上出现的时候,戴金色面具,身穿金衣,在下所见只是如此。
你说的‘神秘门’,有没有正名?目前尚未公诸武林,仅以‘神秘门’名之。
林佛剑沉思有顷,又道:你在门中是何身份?紫衣人道:外堂三十六‘剑士’之一。
林佛剑道:剑士既称外堂,必然还有内堂,内堂有多少人?紫衣人道:内堂‘剑士’七十二人。
林佛剑再次沉思有顷,突又问道:那潜龙堡堡主在门中是何身份?是特级护法,兼统领内外二堂一百零八名剑士。
剑士的剑术是谁传授?由总教练传授,每三个月要接受门主指导精深剑术,再予转授。
总教练是谁?一个叫裘士信的中年人。
门主现在何处?紫衣人摇摇头,道:在下这就不知道了。
林佛剑道:门中的高手有多少?紫衣人道:约在百名以上。
林佛剑道:功力身手比你如何?紫衣人道:大都比在下只高不低。
林佛剑想了想,星目突射寒电,逼注紫衣人道:门中是否因有着什么武林人物没有?那紫衣人道:约二十多人。
林佛剑道: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紫衣人道:据说都是当今武林高手,究竟是些什么人,在下就不清楚了。
林佛剑道:囚人处在什么地方?紫衣人道:一处山谷中,警戒最严密之处。
林佛剑微一沉思,道:你能画出宫中囚人之处的地形概图吗?紫衣人道:能是能,但不够详尽。
不要紧!林佛剑道:你就你所知划出来好了。
紫衣人没再说话,俯身自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就地划了起来。
紫衣人划着,林佛剑看着,紫衣人划完了,林佛剑已完全默记在胸,笑了笑,道:阁下甚为合作,我很感谢,不过……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最后,我要奉劝三位一句话,即刻离开‘神秘宫’,勿再为虎作怅!话落,身形倏已电射飞掠而去。
晃眼便已远去百丈之外,消失于夜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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