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飞闻名不由一怔,定神看时,却是个素不相识之人。
只见那人一身葛布长袍,肩插铁骨折扇,身材细瘦,有五绺短须,两只眼珠子骨碌乱转,使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十分精明之人。
聂云飞怔怔地道:尊驾怎会认得申某,请教……那人神秘地一笑道:申大侠真是贵人多忘事,天目山曾有一面之缘,申大侠怎么就忘记了!聂云飞怔怔地道:尊驾是……他怎么样也无法记得起这个人来,但在天目山之时,他确实接触过不少的人,也许曾经见过此人,但现在却已忘了。
只听那人笑道:老夫姓武名亮,乃是南仙符兆南属下供奔走之人!聂云飞忖思了一下,仍然想不出这个人来,但却只好尴尬地一笑道:请恕在下眼拙,的确记不起尊驾来了。
武亮坦然一笑道:这也难怪,但这并无关系,申大侠是从太行山来的吧!聂云飞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是由太行山来。
武亮笑道:那么申大侠也必然到洪洋庄了?聂云飞皱眉道:尊驾是否与南仙符前辈分手不久,方才尊驾曾说是去找在下,不知……武亮颔首道:在太行山洪流洞中的一位老妪,据说是与申大侠有关系之人,但却被洪洋庄的总管诸葛武弄走,就要押往泰山,幸而被家主与北圣卓元伦随后追踪,半途拦截,又复抢了下来……聂云飞欣然道:原来如此,不知他们现在何处?武亮忙道:家主原本要老夫一路迎了回去,到太行山去一看究竟,如今能遇到申大侠,那实在是好极了,家主人与北圣卓元伦及那位老妪,目前都在桐柏山中!聂云飞困惑地道:他们为何要停在此处?武亮凝重地道:家主人原拟直去淮阳山,但因昨日传来消息,听说血旗门已经派出了高手追踪,故而家主人等就在桐柏山暂时小住,但却预定今夜连夜赶往淮阳山,以免中途惹出麻烦。
聂云飞困惑地道:以南仙北圣两位老前辈的武功而论,就算血旗门主率众亲至,也不会使他们两位老人心怯,何况……武亮摇手打断他的话道:申大侠说得不错,但家主人等是为了慎重,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血旗门主的武功虽然不是家主人等的对手,但他却延揽了不少息隐已久的高手,究竟他邀了些什么人来,家主人不得而知,故而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聂云飞颔首道:尊驾说得是,他们两位老人家顾虑得对,不知那老妪现在是否正与他们两位老人家一起,那老妪身体好么?武亮忙道:就在山中的一处洞穴之内,老夫受命去与申大侠传递消息,如今正可一同回去见敝主人了!聂云飞欣然道:就请尊驾带路了!武亮毫不踌躇,当先转身出城,径向山野之中而行,聂云飞随从相偕,一同走去。
他心中并非毫无所疑,相反的是疑念甚多,第一,他记忆力虽不能说甚佳,但却也不至如此不济,既是见过一面之人,绝不能如此毫无印象。
第二,如果他真是南仙北圣派出之人,应该知道自己是聂云飞,而不该以申大侠相称。
但如果这武亮不是南仙北圣派出之人,他又是谁?他是血旗门的,还是留春谷的?……然而,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他真是南仙北圣派出之人,自然最好不过,如果不是,也要追查出他的来历,他对自己究竟有什么图谋!于是,他蓄意戒备,一路走去。
武亮头也不回,从从容容的向桐柏山深处而行,大约走出七八里路,已到一座高崖之前。
但见云雾迷漫,一片苍茫,然而,可以看得出风景十分美丽,若是盛夏之间,定必万紫千红,不啻世外桃源。
在乱树丛中,可以隐隐的看到一片竹木建筑。
武亮加快脚步,径向那片村落行去。
聂云飞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武亮微微忖思了一下,笑道:飞云庄,这原是……家主南仙的一处别墅!聂云飞纵目四顾,暗忖:飞云庄倒是名符其实,那片高崖之下,云雾四布,微风吹动,上下飞腾,整个树林村落俱都掩映其中。
他不禁颇为欣羡,这样一处美好的所在,如果隐居此处,不问世事,实在是人生之福。
忖念之间,已经随着武亮穿过丛林,进入了那片村落之中。
其中虽是竹木建筑,但却整齐别致,大大小小约有数十间房舍,而且竹木萧萧,另有一种清幽之感。
武亮回头一笑,在门前收住脚步道:敝主人驭下颇严,申大侠虽是敝主人急于要见的贵客,但还是容老夫通禀一下的好。
聂云飞颔首道:尊驾请便。
武亮淡淡一笑,径向庄中走去。
聂云飞定神看去,只见庄中静谧异常,灯火皆无,此刻不过甫交初更,怎会俱已入睡,心中不由疑念更深。
不大时光,只见武亮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向聂云飞招呼道:家主人与北圣卓元伦正在密室中商议大事,请申大侠快去!聂云飞道:那老妪也在么?武亮道:她大约因为旅途劳顿,有些不适,在另一处房中休息。
聂云飞忖思着又道:眼下时光尚早,为何这飞云庄中的人却都早早睡了?武亮一笑道:申大侠莫非有什么怀疑么,这飞云庄不过是家主人的一处别墅,他老人家难得来到这里,平常不过只有三两人驻守,寂静得很,何况今夜还有更特殊的原因……聂云飞道:什么原因?武亮道:根据传来的消息,血旗门已经有人跟踪了下来,说不定会有高手夜袭,故而家主人下令,熄去了所有的灯火!聂云飞颔首道:原来如此,有劳尊驾带路了!武亮嘻嘻一笑,向前走去。
聂云飞暗中留意,只见所有房舍建筑俱都十分平实,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布设,完全是一片避世山庄的建筑,当下心中随之宽放了一些。
武亮当先带路,曲曲折折,穿廊度户,不大时光就到了一间十分严密的密室之内。
那密室并非建于地下,但四面却被其他房舍所围,门窗深闭,不论由哪一方向闯入密室,事前都会先被察觉,果然称得起严密二字。
密室中约有两丈见方,陈设着几件简陋的家具,桌上一灯如豆,发射着一层淡绿色的光芒,更加显得神秘幽暗。
正中一张矮几,两面摆了两个蒲团,蒲团上坐着的霍然正是南仙符兆南与北圣卓元伦。
聂云飞疑念尽释,连忙深深一揖,道:晚辈参见两位前辈!只见南仙符兆南,轻轻一挥手道:不必多礼,坐下讲话。
声调嘶哑,表情沉重。
聂云飞怔了一怔,但却依言就地趺坐了下来。
武亮则迅快地送上了一杯香茗,退立一旁。
南仙符兆南微微一笑道:申壮土且请用茶!聂云飞不由心头大震,那武亮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尚且情有可原,但南仙符兆南为何也称自己为申壮士?定神看去,南仙北圣神采依旧,不可能是为人冒充,只见表情沉重,不苟言笑,看不出一丝端倪。
聂云飞忖思了一下,心中略略有些明白,他想:必然是因为武亮在场之故,才使南仙北圣不便明言。
想到这一点,心中又觉得安定了一些,但却摇摇头道:晚辈用过酒饭不久,并不干渴。
南仙符兆南眉宇微锁道:武亮!……武亮连忙趋前一步,道:属下在。
南仙轻轻吩咐道:将茶撤了下去,你也退下去吧!武亮轻轻应了一声,立刻过来撤茶。
但就当他将茶杯捧了起来之后,却忽然双手一击,将一杯茶在聂云飞面前击成了粉碎。
那杯茶一经击碎,登时化起了一阵浓烟,在这同时,南仙北圣也各自疾快地推出一掌,双袖中浓烟疾射,向聂云飞兜头盖顶罩了下来。
聂云飞又惊又怒,挥手一掌,向武亮拍去,同时人也藉势而起,向后疾快的退了开去。
武亮被聂云飞掌风扫了一下,蓬的一声,摔到了密室一角。
聂云飞虽然尽力想退出密室,但烟雾迷漫,一时不辨东西,而且,密室四面俱都十分严密,早有仔细的布置,以致他冲撞许久,却仍被困在密室之内。
大约盏茶左右,密室中烟雾尽消,四面的门窗俱皆打了开来,虽然四面均有房舍毗连,但却已经能够透气通风。
聂云飞斜坐在壁角之上,一动不动。
南仙北圣以及武亮俱都在于室内,阴阴而笑。
武亮从容的走向聂云飞道:申大侠,现在知道老夫是谁了么?聂云飞心中冷笑,暗道:可借你知道得不多,如果你知道我是聂云飞,还不知道要如何惊骇呢!他冷笑不语。
武亮阴整地一笑道:申不明,当日你大闹血旗门,是何等的威风,今天你的本领哪里去了,你也知道是不行了吧!……微微一顿,又道:那些烟雾专攻人体气穴,就算大罗金仙,若不事先服下解药,也会受到侵袭,那东西名叫‘安魂迷雾’,虽然不至于要了你的性命,但却可以使你气血闭塞,像废人一样的不能行动。
聂云飞哼道:你的手段够得上阴险毒辣,是个标准的奸险之徒!武亮大笑道:无毒不丈夫,何况立身于江湖武林之中,如果手段不够毒辣,脑子不够灵活,不论武功如何高强,也会落于别人的掌握之中。
聂云飞冷冷地道:这话很对,在下以后当以你的话作为警惕!武亮欣然一笑道:可惜你悔悟得太迟了,你不会再有以后,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申不明,你不是留春谷的天下总提调么?聂云飞故意冷笑道:你如何知道的?武亮得意的道:老夫不但知道你就是申不明,而且知道你曾凭狡计谋夺了无畏先生公孙桐之位,那时的狡计今天哪里去了?聂云飞颔首道:你知道得不少,但你还有许多想也想不到的事情!武亮大笑道:你倒十分坦率,老夫对你也有甚多怀疑,今夜就要仔细向你问个清楚。
聂云飞冷冰冰地道:可惜你只好做个糊涂鬼,在下不能再告诉你什么了!武亮冷叱道:只怕由不得你,不要说你已气穴闭塞,就算你是铁打铜铸的罗汉,老夫也有办法要你说出实话!聂云飞淡淡地道:好吧!这些事暂且慢谈,现在该说说你是谁了!武亮道:你猜不出来?聂云飞冷笑道:虽然我猜得出来,但我却想要你亲口说上一说,这地方应该不叫飞云庄,而叫流云崖对么?武亮大笑道:那么你也该知道老夫就是巧匠诸葛武了?聂云飞颔首道:冒充南仙北圣的是你的属下么?诸葛武得意地道: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转向冒充南仙北圣的两人喝道:把你们的面具去掉吧!两人依言扯去了人皮面具,原来竟是两名中年汉子。
聂云飞忍不住豪笑道:桐柏山诸葛巧匠的面具可以乱真,想不到今天我也被哄骗了过去。
诸葛武傲然道:不要说你,凡是老夫所做的面具,任何精明仔细之人,都无法辨认得出来,以你而论,不正戴着老夫所做的人皮面具么?聂云飞震了一震,颔首一笑道:不错……看来你实在是一个十分有用之人!诸葛武得意地道:不是老夫吹牛,当世之中,还没有别人可与老夫比拟,要不然老夫也不会受血旗门主待以上宾之礼了!聂云飞颔首道:可惜你投错了门路!诸葛武冷哼道:这些话你最好少说……声调一沉,喝道:为什么你要戴上一副人皮面具,申不明大约也不是你的真名,南仙北圣以正派人士标榜,为什么要与你这留春谷的爪牙勾搭,还有那老妪……聂云飞摇头打断他的话道:你可否说得慢些?诸葛武阴阴一笑道:反正你已落入老夫手中,就说慢一点也行,你快些从实说吧!聂云飞目光转动,道:你说的不错,在下已经落入你手,不妨慢慢的谈,在下可否先问问那老妪的下落?诸葛武咬咬牙关道:告诉你也没关系,被南仙北圣那两名老贼抢走了!聂云飞心头一松道:以你这种奸猾多计之人,怎么也会为人所乘?诸葛武恨恨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两名老贼是凭武功赢了老夫,把那老妪抢走,大约已经去了淮阳山吧!聂云飞道:那老妪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诸葛武哼道:老夫不知道,也没有问出来,但血旗门主对她却极为重视,不幸被老夫把她丢掉了,正愁着无法向门主交差……嘻嘻一笑,又道:如今幸而擒下了你,至少可以在门主面前将功折罪了!聂云飞笑道:也许血旗门主不会这样想!诸葛武面色一沉道:这是老夫的事,用不着你来担心,快些说出所问的问题!聂云飞双目一闭,从容笑道:在下已经说过,要使你做个糊涂鬼,休想问出一点名堂来!诸葛武仰天大笑道:老夫有办法可以使你说出来……张升。
徐路!那冒充南仙北圣的两名汉子同声道:属下等候吩咐。
诸葛武阴狠地喝道:取出刑具来。
两人同应一声,急步而去。
不大时光,但见两人抬了一盆炭火进来,火势熊熊,满室之中顿时一片暖热,使人心头骇然。
火中烧了两只火钳,都已与炭火一样,成了赤红的颜色。
诸葛武抓起一只火钳的木柄,向聂云飞走了过去,道:老夫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这火钳不会烧你的面目五官,但却会烧你的胸、背、四肢,在火刑之下,不怕你不说实话!聂云飞冷笑不语。
诸葛武喝道:你的镇静功夫倒很够,看来不使你受些苦头,大约你是不会乖乖的说出实话来了!聂云飞淡淡笑道:区区火刑,还唬不住在下!诸葛武大怒道:那你就尝尝味道吧!火钳疾伸,向聂云飞右腿上烙去!说也奇怪,聂云飞动也未动,但诸葛武火钳明明烙到了他的右腿之上,却像一片空虚,火钳缩回之后,聂云飞仍然端坐原地。
诸葛武怔了一怔,一连三伸三缩,分向聂云飞肩头胸腹等处烙去。
但一时之间,聂云飞却像是变成了一片空虚,根本不曾碰到他的身体,诸葛武手持火钳不由呆了起来。
原来当烟雾迷漫,聂云飞受到突袭之时,心知中了这老贼的道儿,当下迅速地取出那颗仅存的玉芝神丹服了下去。
至于诸葛武动用火刑,聂云飞所施出的正是未了师太所传授的天遁三转中的第一式咫尺天涯。
天遁三转虽是第一次使用,但却神妙无比,聂云飞心头大喜,但却也可惜那一颗玉芝神丹,因为留春谷主所送的三颗丹丸,至此已经完全用尽。
诸葛武呆了一阵,大喝道:小子,莫非你会幻术?惊悸之余,五指疾点,欲图闭住聂云飞的穴道,因为此刻他方才意识到,只凭那安魂迷雾只怕对他作用不大。
然而,他所点到的仍然只是一片幻影。
诸葛武惊悸之余,双掌同出,十指如钩,向聂云飞抓去。
但听蓬的一声,诸葛武一招扑空,整个的摔到右壁角之上,而聂云飞却已经到了诸葛武的身后。
诸葛武急忙爬起身来,不由面色如土。
张升、徐路两人见情势不妙,不待诸葛武吩咐,立刻转身欲逃。
但聂云飞动作却比两人更快,两缕指风过处,已将两人的穴道点闭了起来。
诸葛武咬牙颤声道:你……你为何不怕‘安魂迷雾’?聂云飞冷笑道:这就要问你了,也许你那什么迷雾没有效用吧!诸葛武呐呐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口中说着,人却向门边退去。
聂云飞一笑道:你也想逃么?手起指落,转而易举的点了他的穴道。
诸葛武蓬的一声,坐于就地之下。
聂云飞目光四转,笑道:现在该我问你,倒要谢谢你弄来的这一盆烈火!伸手抓过另一把火钳,凑到诸葛武面前道:你是否愿意尝尝这滋味?诸葛武虽被点了穴道,但依然能言能听,当下颤声叫道:不,不……我完全屈服了!聂云飞冷冷一笑,将手中火钳丢掉,道:那么首先要坦白回答我几个问题,血旗门中近来有何举动,眼下都是请了些什么人来?诸葛武面如蜡黄地道:申大侠这问题,小人实在无从回答,因为小人最近一直是在太行山的洪洋庄,根本不知道血旗门主最近的情形……聂云飞又把丢掉的火钳插入火中,哼道:不尝尝火炙的味道,如何能问出实话?诸葛武嘶声叫道:申大侠……申大侠……不论你用什么刑罚,就算你把我剁成肉酱,我也无法说得出来,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聂云飞皱眉道:那么,我问你另一个问题,你愿死愿活?诸葛武呐呐地道:蝼蚁尚且贪生,小人自然不愿意死!聂云飞淡然一笑道:这也好办,因为你毕竟还有一件长处,而且你不过受人利用,并无大恶,只要你确有悔改之意,可以饶你一命!诸葛武连声道:只要申大侠肯饶我一命,要我做什么都行!聂云飞沉凝地道:你知道淮阳山的事情么?诸葛武忙道:小人听到了一些,听说几位武林中的老前辈要振兴武林第一家,在淮阳山大兴土木……聂云飞颔首道:不错,如果你肯前去淮阳山,为重振武林第一家效力,在下就可以饶你一条性命!诸葛武连声道:小的愿意,但小的可否请问一件事?聂云飞微笑道:你问吧!诸葛武道:申大侠是留春谷的天下总提调,与武林第一家似乎正如水火不能相容,为什么您……聂云飞爽然一笑道:这一点恕我不能明说,你只好先糊涂一下了!诸葛武忖思着道:既是申大侠不说,小的自是不敢多问,就请申大侠解开小的的穴道,容小的收拾一下,赶去淮阳山。
聂云飞道:这流云崖你有多少属下之人?诸葛武忙道:不瞒申大侠说,就只有他们两人。
聂云飞欣然道:这样说来,倒是十分简便,但你倘若碰上了血旗门中之人,又该如何应付呢?诸葛武目光一转,笑道:小的精制面具,所存的各种面具不下数百副,随便改扮一下,任何人都不会认得出来。
聂云飞颔首道:那很好,可以解开你的穴道了!五指拂动,果然将他的穴道解了开来。
诸葛武长吁一声,道:小的就去收拾一下,请申大侠宽坐……迈动脚步,就要走去。
聂云飞沉声喝道:慢着!诸葛武脚步一收,呐呐地道:申大侠还有什么吩咐?聂云飞冷笑道:以你这样狡诈奸猾,我如何能够相信得过你?诸葛武大吃一惊,呐呐地道:小的可以对天发誓……聂云飞森冷地笑道:对正直的人来说,誓言确然很有力量,但以你这奸猾的人而论,却不过只是两句空话……诸葛武面如土色地道:那么……那么……眼珠滴溜乱转,大有藉机逃走之意。
聂云飞冷凛地喝道:如果你识相,知道我功力比你高到什么程度,最好别再打逃走的念头,因为那样无异等于自寻死路!诸葛武果然不敢再向门边凑了,略一忖思,反而向聂云飞面前走了过去,道:小的甘心投效,任凭申大侠处置,小的没有话说。
聂云飞沉凝地道:我有一种点闭‘五阴绝脉’的手法,如今正要在你身上一试!诸葛武大惊道:申大侠要废我的武功?诸葛武摇头道:你不必担心,我这手法虽是点你的‘五阴绝脉’,却不会废了你的武功,但每隔半年须要由我亲自活血一次,否则必将血枯气涸而死……声调一沉,又道:我这手法比之血旗门主点血眼穴的手法不大相同,而且除我之外,再没有人能够解救得了,想活命的话,你还是乖巧一些。
说话之间,已以快速无比的手法,在诸葛武五阴绝脉上一连揉捏了几下。
诸葛武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这是不可避免与无法避免的事。
聂云飞收加五指,淡淡地道:你去吧!你的两名属下之人,大约你自己能够照顾得了,记住,如果他们泄露了任何消息,则倒霉的将会是你!诸葛武叹道:那么申大侠?……聂云飞笑笑道:你尽管放心,不久之后我就会赶到淮阳山。
诸葛武沉凝地点了点头,拍开张升与徐路的穴道,带领两人徐徐而退。
聂云飞沉凝地一笑,缓步向密室之外走去。
他以快速的身法迅快的在那片院落中侦察了一阵,发现果然再无他人,当下潜伏暗中,注意着诸葛武的行动。
大约顿饭左右,只见诸葛武带领着两名属下走了出来,大步而去,那方向果然正是向淮阳山而行。
聂云飞待三人去远,方才望望天色,准备就在这一片房舍之中,平静的睡上一个夜晚。
他找了一间僻静的小房,弄来一蓬干草,和衣而卧,不大时光就已恬然人梦。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被一阵敲门之声所惊醒。
聂云飞翻身而起,不禁颇为讶然。
眺望天色,不过三更之后,这种时候会有谁来到此处?敲门声如同擂鼓一般,那竹木所造的大门,只怕就要被敲得破碎倒塌了。
聂云飞虽感讶然,但心中却十分笃定,因为这人至少是个明来明去之人,否则这点竹篱木舍,如何能拦得住一个武林中的人物?正在忖思之间,只听那打门之人高声大叫道:诸葛武,你们都死光了么?声调粗浑,聂云飞不由更加奇怪。
于是,他大步走了出去,打开了大门。
只见门外站定一人,年约四旬,却生得像半截铁塔一般,一张脸黑中透紫,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粗浑人物。
聂云飞皱眉道:你找那个?那大汉立刻呲牙一笑道:自然是找你,对不起得很,吵你睡觉了!聂云飞奇道:你知道我是谁?那大汉怔了一怔道:你自然是诸葛巧匠了。
聂云飞笑道:好吧!就算我是诸葛巧匠,你找我做什么?那大汉有些困惑地投注了他一眼,道:听说你做的面具最好,所以咱家来买你一副!伸手拍拍怀中道:只要看得中意,咱家不在乎多花银子。
聂云飞笑笑道:可是我的面具并不出卖!那大汉哼道:不卖!咱家老远的跑了来,你不卖也得卖,小心咱家发起脾气来,打扁了你。
聂云飞见他粗浑可笑,忖思了一下又道:就算你要面具,为什么深更半夜的跑来?那大汉笑笑道:因为咱家心急!聂云飞又打量了他一阵,笑道:好吧!你要什么样的面具?那大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要白净一点,看上去文雅一些的。
聂云飞忍不住大笑起来,道:你的容貌并不难看,只不过稍嫌黑了一些,又何必掩去本来面目,打扮成个小白脸!那大汉着急地道:咱们并不喜欢小白脸,但这面具却有特别用处,不能不戴!聂云飞道:好吧!只要你能说出用处,我就送你一副。
那大汉忖思着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听说武林第一家第三代家主聂云飞由贺兰山迁来了淮阳山,要重争武林霸权,所以……聂云飞接口道:想是你要去投效他了!那大汉摇摇头道:那可不一定,咱家要先试试他是不是英雄,如果是英雄,咱家甘心替他牵马拽蹬,如果不是英雄,咱家就一掌劈死他算了!聂云飞大感兴趣地道:你要怎样试呢?那大汉毫不迟疑地道:自然是比试武功,如果他打得过咱家,咱家就算服了!聂云飞欣然一笑道:原来如此……一语未毕,忽见人影一闪,至少有两个夜行人飞入了庄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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