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太岁卜仕仁虽然惊恐不安,但却绝未想到是为了在苗疆杀妻弃子之事,更没想到他的女儿会救过南仙北圣,而离开苗山到江湖中来找他。
他自忖在南屏山庄中没有做过错事,何况新庄主待人宽厚,麻烦似乎找不到他的头上。
使他略觉担心的是聂云飞曾问他苗疆之事,他在南屏山庄中不过是个最小的角色,这位新庄主为何竟然知道他的私事?而且,新庄主在问明了他的身份、姓名之后,曾派人看守他,怕他逃走,这使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庄中多的是高手,新庄主任何人不带,却要单单带他出来办事,这又是为了什么?但使他觉得安心的是:新庄主若是对他有所惩罚处置,必会在庄中施行,用不着携衣带粮,备马运行。
他脑海中不停的胡思乱想,但却想不出真正的原因,得不到结论。
聂云飞顾自策马在前,头也不回,卜仕仁跟在后面,又暗暗忖道:看来庄主当真是带我去办事的了,如果对我不利的话,纵然不绳捆索绑,也不会任我自由自在地走在后面了。
忖念之间,又觉得定下了心来。
不大时光,两匹马一先一后,已经走下黄山,到了驿路之上。
聂云飞勒下马缰,左右张望,似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向那边去好?卜仕仁试探着道:庄主要带属下去什么地方?聂云飞冷峻地投注了他一眼,道:不知道。
卜仕仁愕然一怔,这答复实在太怪,要带他去哪里就是去哪里,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不敢再言语了,但聂云飞却目光一转,笑道:你奇怪我为什么带你出来是么?卜仕仁震了一震,道:是……属下……聂云飞笑道:你在苗区之中住了多久?卜仕仁忙道:前后三年多的时光。
聂云飞道:对苗区中的一切,想必你都很熟悉了?卜仕仁自夸道:属下常在苗区经商,各地都很熟悉,出名的苗人差不多都认得!聂云飞道:那很好,我带你出来,就是要与你同找一个奋人。
卜仕仁怔怔地道:庄主莫非……是要去苗区么?聂云飞摇摇头道:用不着,这人已经远离苗区,到达天目山附近一带了。
卜仕仁啊了一声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呢?聂云飞摇摇头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至于现在她去了什么地方,更是弄不清楚,只能慢慢打听了。
卜仕仁轻轻皱眉道:这人想必是个很出名的人物了,要不然如何能劳动庄主亲自出来寻找?聂云飞又摇摇头道:正好相反,这人是个毫无名气之人,除了在苗区不算之外,只怕认得她的人不会超过十人。
卜仕仁苦笑道:庄主这么说来,只怕是很难找的了!聂云飞神秘地一笑道:一点不难,我有把握可以找得到她。
卜仕仁困惑地道:那么庄主带属下出来,又有什么用处?聂云飞道:因为你在苗区很熟,所以要你认认那人,确定一下她的身份。
卜仕仁虽然困惑,但却欣然道:这绝无问题,既是离开苗区,来到江湖上的人,多少都有点名气,属下差不多可以认得出来,纵然认不出来,盘问盘问他也就可以知道了。
聂云飞笑笑道:这很好,到时候就靠你来辨认了!至此,卜仕仁不但完全放下了心来,而且更沾沾自喜,因为这是庄主重用他,升迁出头的大好机会。
当下谄媚地一笑道:但庄主如何才能找得到他呢,属下虽然所知无多,但在江湖道上也跑了多年,庄主如把计划说了出来,也许属下可为庄主贡献一点意见。
聂云飞含蓄地道:你可曾听说过南仙北圣这两人?卜仕仁一伸舌头,道:这是久仰大名的了,他们两位是武林泰斗,属下自然知道,……眼珠滴溜溜一转,又把声音放得低低地道:庄主请恕属下冒失,上次庄主去天目山办事,不是就遇上过这两个人么?聂云飞颔首道:不错,但你是如何知道的?卜仕仁呐呐地道:是庄中的传言,……大约是跟随公孙桐的那十人透露出来的,而且,听说聂云飞就在他们两人保护之下,属下说得对么?聂云飞道:说得差不多,你知道得不少!卜仕仁忙道:庄主夸奖,但……那位由苗区来的人与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聂云飞含蓄地道:只要能找到他们,就能找到那由苗区而来之人,这不算难事吧!卜仕仁忙道:不难不难,要打听他们两人的消息,那真是太简单了,随便到那个城镇之中,一定都会听说。
聂云飞欣然一笑道:依你看,咱们该到哪里去呢?卜仕仁赔笑道:往东八十里是绩溪城,东南一百二十里是微州,绩溪城虽然也算大地方,但却没徽州城繁华热闹,倒不如多走四十里路,赶到徽州。
聂云飞颔首道:就到徽州吧!卜仕仁见聂云飞对他言听计从,不由心花怒放,欣然叫道:属下当先带路了。
夹马腹,领先驰去。
聂云飞暗暗吁叹一声,随后跟了上去。
卜仕仁忧虑尽释,一路上有说有笑,并且不时向聂云飞述说一些苗疆的奇闻异事,一会儿领先而行,一会儿又与聂云飞并骑而驰,一付小人得志之态。
黄昏时分,进入徽州城,只见客商云集,市肆栉比,果然是一座大城。
卜仕仁谄媚地道:庄主请到店中歇息,属下去打听一下,大约就会知道消息了。
聂云飞摇摇头道:不必这样匆忙,你我且一同找好店房,洗洗澡,换换衣服,再一同去酒楼坐坐,大约就可以听出消息来了。
卜仕仁受宠若惊,呐呐地道:是……是,属下遵命。
他简直有些飘飘欲仙了,聂云飞丝毫没把他当成属下之人看待,这简直是与庄主平起平坐了么,只要顺利的陪庄主找到那位苗区所来之人,回庄之后,一定大有升迁,同时,在南屏山庄其他同僚面前,也足可自豪,大吹大擂一番了。
使他仍然有点疑虑的就是这苗区所来之人究竟是什么人物,庄主为什么这样急于找他?但这点问题实在用不着烦心,反正与自己没什么关系,那是庄主的事了。
忖思之间,已与聂云飞一同进入了一家最大的客栈,要了一座跨院。
客房是一明两暗,聂云飞与卜仕仁各住一间暗间,又要来澡盆热汤,沐浴更衣。
不大时光之后,两人已经容光焕发,疲劳尽消,于是相偕出店,又踏上了徽州城内最大的一家酒楼。
此刻华灯初上,酒客陆续而至,聂云飞捡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指指对面的位置道:你坐吧!卜仕仁谦逊地道:在庄主面前,那有属下的坐位,属下应该一旁侍立。
聂云飞一笑道:我是最随和与不拘俗礼的人,何况是出门在外,实在用不着这样拘谨。
卜仕仁忙道:谢谢庄主。
侧着身子坐了下来,心中更是高兴到了极点,不由暗暗忖道:南屏山庄中上上下下人数虽多,有谁能够像我这样光彩,庄主不但言听计从,而且平起平坐,这分明是自己的运气来了。
聂云飞随意要了几样可口的菜肴与两壶美酒,与卜仕仁慢慢吃喝了起来。
酒楼上已有八成座,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挂刀佩剑的江湖人物,有的大呼小叫,有的低声细语,所谈的都是江湖见闻,武林事故。
自然,话题也都是留春谷、血旗门以及新近引起注意的南仙北圣。
然而,这些人的谈论,大多是捕风捉影,信口开河,有人说留春谷也在泰山,有人说留春谷主是一名年青貌美的少女,又有人说亲眼看见聂云飞坐在南仙北圣所保护的软轿之内。
聂云飞无心再听,因为这些人的谈论,不但毫无注意的价值,而且听起来实在使人恶心。
他不禁有些烦闷起来,显然南仙北圣并没走这个方向,’否则不会尽是听到这些没用的传闻。
聂云飞喝了几杯闷酒,正欲起身走去,忽见酒楼掌柜急匆匆地跑上楼来,在当中一站,作了一个罗圈揖,高声叫道:各位高朋贵宾,今天实在对不起得很,方才小老儿接到通知,余杭东南镖局局主凌大爷目前正在本城,要用小店宴客,请各位看在凌大爷面上让让地方,不论酒饭钱多少,一律由小老儿请客!此言一出,酒楼上立刻起了一阵嗡嗡之声,有的表示不满,有的窃窃私议,但却先后离席而起,陆续散去,显然这位余杭东南镖局局主不但在余杭是位了不起的人物,甚至连这千里之外的徽州也深深受着他的影响。
聂云飞皱眉半晌,忽然由怀中掏出了一本羊皮薄子,悄悄的翻看了一阵。
顿时,他眉宇间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把那羊皮簿子迅快的收了起来。
酒楼上的酒客陆续散去,几名跑堂的小二已经来收拾桌椅,有几桌不愿走的,经过店掌柜一番劝解赔礼之后,也只好相继走了。
最后,只剩下聂云飞与卜仕仁两人。
两人面前已经只剩了残酒剩肴,显然两人已经差不多是酒足饭饱了。
店掌柜一揖到地,赔笑道:两位客官……酒饭够了么,今天由小店作东,两位不必会账了!聂云飞摇摇头道:在下一向不贪小便宜,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吃过白食,自然今天也不能白扰你的!店掌柜赔笑道:四海之内皆朋友,就算小老儿攀交,请客官赏个脸吧!聂云飞冷笑道:你做的是生意,我们是顾客,吃饭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用不着客气。
店掌柜尴尬地道:那么,两位客官……聂云飞慢悠悠地接口道:再来一只焗鸡,两壶好酒。
店掌柜双眉一蹙,苦笑道:方才小老儿的话,两位客官想必都听到了,而且……目光向四面一转,又道:所有客人都散了,两位……聂云飞摇摇头道:也许他们都吃饱了,喝足了,也许他们爱贪这点小便宜,所以才走,但在下既未酒醉饭饱,也不想贪这份便宜,自然与他们不同。
店掌柜望望聂云飞,只见他约有四旬年纪,面色僵黄平板,有两撇若有若无的黄胡子,穿一袭半新不旧的方巾儒服,是一个落魄的中年文士模样。
原来聂云飞仍是用着玉面罗刹所送他的人皮面具。
店掌柜整日与三教九流的人物交往,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愤世嫉俗,孤僻难合,而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落魄文人。
但坐在他对面的却是个衣饰鲜明,腰佩长剑的武林人物。
而且,由那人的神情态度上,对这位落魄文士却又极端的尊敬,这就使店掌柜的不能不觉得困惑了。
当下只好又是深深一揖道:那么,就请客官同情小老儿吧!这情形大约也不需要小老儿细说了。
聂云飞含笑道:这位东南镖局的局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会有这样大的势力?店掌柜皱皱眉道:小老儿没有什么说的,反正凌局主是位大人物,小店靠他支持的地方很多,不能不效点微劳。
聂云飞挥挥手道:你只管放心,在下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去弄鸡拿酒来吧!店掌柜苦笑道:客官既是常在江湖上跑的人,最好随和一点,免得惹出事来,大家都不好看。
聂云飞微怒道:在下凭银子喝酒吃饭,能惹出什么事来,快些去吧!店掌柜吁一声,道:在下是为了两位好,既是客官坚持不走,小老儿也没有办法,等会凌大爷来了,若是两位吃了亏,可别抱怨小老几关照不周。
聂云飞笑笑道:你尽管放心,就算我们丢了脑袋,也绝不会找你的麻烦!店掌柜唉声叹气地走了!不久,果然又送来了一只焗鸡,两壶美酒。
此刻,几名小二已经拉开桌椅,摆上了一席盛筵,而且又增加了几只巨大的蜡烛,使整个楼上更加显得光亮如画。
酒筵摆好不久,只听脚步声一串急响,一行人踏上酒楼而来。
当先而行的是一位身着长衫马褂,约有五旬年纪,乡绅模样之人。
紧随而上的,则是七八名形形色色的人物,有的像镖局镖师的,有的像江湖豪雄,也有两名文士模样之人。
众人登上酒楼,似乎俱皆征了一怔,目光也俱都转到了聂云飞与卜仕仁这边。
店掌柜随后跟了上来,满面赔笑的向那当先而行的五旬老者低声下气地道:凌大爷别见怪,因为您老人家通知的晚,没来得及准备好,请您务必包涵。
那人正是余杭东南镖局局主,绰号摘星手的凌邦正,闻言淡淡呼了一声道:退下去吧!店掌柜如逢大赦,立刻施礼而退。
凌邦正坐了下来,眉头微蹙,似是心中老大不快,但却没说什么。
其他诸人见凌邦正不说什么。
自也不便有所表示,但气氛却是十分沉闷,显然聂云飞与卜仕仁的不曾离去,使他们颇不开心。
聂云飞却是看也不看他们,忽然向卜仕仁道:你会豁拳么?卜仕仁怔了一怔,赔笑道:属下经常在江湖上走动,自然什么都会点皮毛,哪有不会豁拳的!聂云飞笑道:这就好,来,陪我豁上几拳。
卜仕仁本是势利小人,有聂云飞在场撑腰,早就想显点颜色给那几人看看,闻言大喜道:属下遵命!于是,两人开始豁拳,卜仕仁故意放大喉咙,八马五魁,整个酒楼上都是两人呼叫的声音。
摘星手凌邦正不禁勃然大怒,方欲发作,在他身边的一个镖师模样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向凌邦正双手一拱道:这两人既是成心过不去,局主可容属下去教训教训他们?凌邦正轻轻颔首道:也好,不过不必闹出人命来。
那人又一拱手道:属下知道。
身形一转,向聂云飞大步走了过来喝道:喂,你们发疯了么?聂云飞收住豁拳,转头道:谁发疯了?那人怒道:既不发疯,为什么在这时里叫?聂云飞冷笑道:这倒奇了,酒楼上不准猜拳行令么?就算不准,也该由酒楼的人来跟我讲,你算什么东西?那人面色铁青,咬牙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大爷面前放肆,看来你是活够了……聂云飞冷冷地道:活够了又怎样?那人哼道:既是你活够了,大爷就超渡你,让你早点去投胎!锵的一声,把腰间的一柄三环钢刀拔了出来!聂云飞动也未动,顾自擎杯而饮。
那人大吼道:起来!聂云飞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叫我起来?那人钢刀一摇,发出一串叮叮咚咚之声,凌厉地大喝道:不起来也当不了什么,大爷照样要你的性命,冲着你敢出口辱骂大爷的事上,就该杀了你。
聂云飞沉声道:在这样的通衢闹市之内,动辄以杀人相胁,这不是强盗行径么?那人冷哼一声,道:不管是什么行径,反正大爷今天是宰定了你!呼的一声,钢刀刀锋啸风,猛劈而下。
聂云飞怒道:好可恶的东西!手中筷子一夹,向刀锋上夹去。
虽是一双竹箸,但那似是无坚不摧的钢刀却像被筷子吸住了一样,竟被牢牢夹中,不动分毫。
那人面色大变,用力拔刀,聂云飞若无其事的微微而笑,任凭他用尽吃奶的力气,那钢刀却仍是一动不动,拔不回来。
聂云飞冷哼一声,喝道:没用的东西!筷子一松,那人立刻向后飞快的退去,眼见非要摔到地上不可。
原来他全付力道都用去拔刀,刀锋上的力道一失。
自然猛然而退。
但他并没真的摔了下去,只见聂云飞五指一松,一双筷箸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前胸要穴,使他后退的势子囗然而止,变成了僵尸一般。
酒楼上静肃无声,与凌邦正相偕而来的另外几个人,俱皆目瞪口呆,谁也说不出话来。
终于,凌邦正长身而起,面含微笑,走到聂云飞面前双拳一拱,道:兄弟余杭凌邦正,有眼不识泰山,几乎冷落了高人,兄弟这里有礼了……目光一转,又道:如果两位赏脸,请到隔席一叙如何?聂云飞摇头道:在下一向不愿结交权贵,阁下一方镖局之主,是很了不起的了!凌邦正尴尬地一笑道:凌某已向兄台赔罪,难道还不够么?聂云飞哼道:当然是不够了……声调一沉,道:倘若不是我武功不能应付,岂不被你这位手下的镖师杀掉了么?凌邦正皱眉道:不打不相识,好在兄台已经教训了他,也已经够了!聂云飞摇头道:不行,这笔账不能这样简单!凌邦正沉凝地道:阁下也休要传技欺人,须知凌某还不至于被阁下那一招唬住!聂云飞冷笑道:这样说你也想要与我动手了?凌邦正哼道:如果阁下定非如此不肯罢休,凌某也只好排着这条老命不要,与阁下走上两招了!聂云飞颔首道:很好,你可以出手了!凌邦正阴阴一笑道:老夫并非方才之人可比,阁下还是这样狂傲得不离座位么?聂云飞淡淡地道:如果真的与你交手,只怕会失了我的身份,你有本领尽管施展就是了!凌邦正喝道:你也未免太狂了,只怕你武功虽高,却受不了凌某一招之搏!聂云飞一笑道:这样说来,我倒不好意思还手了,也罢,硬受你一招好了!凌邦正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聂云飞仍然笑道:不错,是我自己找死,而且死而无悔,只要你有杀得了我的本领。
凌邦正更不多言,唿的一掌拍了出去,聂云飞仍像先前一样,静坐不动。
原来凌邦正存心置聂云飞于死地,这一掌是他惊世绝招。
聂云飞谈笑自如,衣袂飘洒,硬行换了一掌。
掌力过后,酒楼上顿时飘起了一股百花香味,由淡而浓。
聂云飞像没事人一般,微笑道:好香。
但凌邦正却面色如土,呐呐地道:你……为何不怕我的掌力?聂云飞冷笑道:你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来么?凌邦正困惑地摇摇头道:凌某确然想不出来,因为凌某的掌力只要能击中对方,不论对方功力如何深厚,绝难幸免,但你……为何却像没事的一般。
聂云飞沉下脸来道:这很简单,因为我也会这种掌力。
啊!……凌邦正愕然叫道:原来您也是与兄弟一样……,这倒难怪了,不知你是在……聂云飞哼了一声道:也许我和你不大一样。
凌邦正又是一惊道:可否请问尊姓大名?聂云飞冷冷地道:申不明!这三个字虽然简短,但却像沉雷一般,差点把凌邦正震得昏了过去。
一时之间,不由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聂云飞由怀中掏出桃花令牌在他面前一晃,道:也许你还会有所怀疑,可要看看这个?凌邦正如梦初醒,顾不得是在什么场合,也顾不得有些什么人在场,噗通一声就地跪了下去。
聂云飞微微一笑道:凌局主这是什么意思,在下如何受得了这份大礼?凌邦正连声叫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聂云飞皱眉道:既然如此,你还是起来讲话。
凌邦正忙道:多谢庄主!低眉俯首地爬了起来,垂手侍立。
聂云飞道:这些都是你的属下之人么?凌邦正忙道:有的是,有的不是,不过,都是属下的知己友人!聂云飞哼道:知己友人难道就不怕泄露了机密?凌邦正连忙又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聂云飞哼了一声道: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快些把你的那些朋友遣散,随我去客栈中坐坐。
不待话落,起身而行。
卜仕仁相继而起,随在聂云飞之后走去,但目光却傲然自得的扫视了楼上诸人一眼,一时心花怒放。
凌邦正如痴如呆,一言不发,也不向同来之人招呼一下,随在卜仕仁之后,也向楼下走去。
不大时光,走到了聂云飞所住的客栈跨院之内。
聂云飞命令卜仕仁将院门闩好,进入外厅而坐。
凌邦正失魂落魄的又噗通跪了下去。
聂云飞冷然一笑道:本座并不主张用严厉手法对付属下之人,但你也太不像话了!声调一沉,又道:本谷尚未到公开于世之时,为何你竟如此招摇,在酒楼之上用百花掌杀人?凌邦正叩首触地,一言皆无。
聂云飞道:你自己的意思怎样?凌邦正呐呐地道:只求上座开恩。
聂云飞冷笑道:事情没有如此简单,至少,也要像姚一苇的例子!凌邦正忙道:属下愿意领受!不待聂云飞吩咐,已经自己掣出一柄匕首,将左手的小指齐根削下去。
聂云飞沉凝地道:既然你已自行了断,这件事就可揭过不提,不过,你应该记住一点,下次再有过犯,要削的将是你的头颅,不会再是一根手指!凌邦正一迭连声地应道:是,属下不敢再有过犯。
聂云飞点头道:现在,你可以起来了。
凌邦正叩首而起,侍立一旁。
聂云飞忖思着道:日前本座所发出的通令各地的羽书,你可曾接到?凌邦正忙道:属下已经接到了。
聂云飞道:要你所注意的事,你可曾照办?凌邦正忙道:属下自然不敢怠忽,已经广布眼线,密切注意各地,不过……微微摇头下去道:截至目前为止,还没听到消息。
聂云飞点点头道:你去吧!本座今夜就住在此处,如果有消息,可以随时来向本座禀报!凌邦正忙道:是,属下当立刻以羽书向余杭联络,也许那边有了消息也不一定。
聂云飞道:不论任何时间,可以随时来报。
凌邦正又连声应喏,再拜而去。
凌邦正离去后,聂云飞立刻进入内室跌坐养息,卜仕仁熄去烛火,也向另一内室而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色尚未大亮,凌邦正已前来报信,据说南仙、北圣及三乘软轿昨夜是宿在距徽州城东十里外的寒潭镇,大约不会进入徽州城,可能今早就要继续向北行去。
聂云飞道:这是外间听到的传言,还是你的属下探来的消息?凌邦正忙道:是属下得力的人手所报,大约不会有错。
聂云飞欣然道:那很好,如无要事,你最好速回余杭,免得在联络上发生问题,须知本座随时都要征用人手!凌邦正连声应是。
聂云飞向卜仕仁吩咐道:快些备马,咱们就要走了。
卜仕仁欣然应命,不一时已将马匹牵出店外,候命启行。
凌邦正呐呐地道:总提调可要属下随行?聂云飞摇头道:不必了……头也不回,走出店门,立刻飞身上马,与卜仕仁一先一后急急驰去。
他一路出城向东,不久就到了十里外的寒潭镇,一经打听,这消息果然正确,但那三乘软轿却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启程向北而去。
聂云飞马不停蹄,又策马向北而行。
追出二十余里,方才看到大路上果有三乘小轿向北如飞而行。
聂云飞急急鞭马,眨眼间赶到了软轿之前。
不待他下马,三乘软轿忽然向右一转,岔入了郊野之中。
聂云飞开口欲喊,但瞬刻之间就会过意来,也随着小轿向郊野之中。
不久,三乘软轿进了一片松林之内,停了下来。
聂云飞与卜仕仁策马丽人,双双跳下了马来。
只见三乘软轿共是六人扛抬,别无随从之人,一经歇下,两条人影拨风般由软轿中一晃而下;正是南仙符兆南、北圣卓元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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