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飞与玉面罗刹俱皆愕然一怔,因为那血旗门主来得无声无息,确然有些出人意料。
既被发觉,聂云飞并不退缩,当下昂然迎了上去,冷冷地道:尊驾想必就是血旗门主了!血旗门主沉声喝叱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进入本门大寨?聂云飞冷凝的一笑道:在下路经此地,兴之所至,偶尔闯了进来,想看看威震九州的血旗门究竟有些什么过人之处?血旗门主上下打量着他,颇感兴趣的道:结果呢?聂云飞道:不过如此。
血旗门主哼了一声,道:看来尊驾是有意挑衅而来的了……接着声调一沉,道:既然本门的内外桩卡都不曾发觉,可见尊驾的武功确然已达出神入化之境,本座无比佩服!聂云飞冷冷地道:不敢当!血旗门主哼了一声道:请问贵姓?声调冷凛,显然已动肝火。
聂云飞冷笑道:在下姓申名不明,自称萍飘客。
自称萍飘客?………血旗门主呵呵大笑道:难道江湖上连个送你绰号的朋友都没有么?聂云飞不愠不火的道:实不相瞒,在下初入江湖,还不曾结交什么朋友!血旗门主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目光转动,又投向玉面罗刹道:芳驾呢?玉面罗刹不自然的一笑道:小女子复姓上官,名叫倩云。
血旗门主脱口道:可是人称玉面罗刹的上官倩云?玉面罗刹颔首道:不错,正是小女子。
血旗门主对江湖道上似是很熟,闻言冷冷一笑道:玉面罗刹并不是上等角色,还不会混入血旗门而不被发觉,倒是这位申兄,虽无藉藉之名,却可能是一位身怀绝技的奇人,想必是尊驾把她带进来的了?聂云飞轻轻点头道:就算是吧!血旗门主一笑道:现在本座再问尊驾一句,尊驾夜间血旗门目的何在?聂云飞道:在下已经说过了,只不过途经此处,被血旗门三字吸引,顺便一探虚实,如此而已!血旗门主微怒道:尊驾这话未必太狂了些!聂云飞冷道:在下等就要走了,如果门主对在下不满……血旗门主一笑打断他的话道:用不满二字形容,未免有些不当!聂云飞哼道:以尊驾说,要如何形容?血旗门主沉声道:若非念在尊驾武学不错,同属武林中人,本座就要派人将两位送往官衙,以窃盗之罪究办了!聂云飞冷笑道:官衙能管得了血旗门么?血旗门主厉叫道:本座不愿多言,但血旗门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尊驾共有两条路可走,不妨自己选择!聂云飞道:不知是哪两条路?血旗门主道:第一,你们两人自裁一死,第二,与本座一较武功。
聂云飞大笑道:尊驾这话实在说得多余,既要与在下一较武功,何不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却要恁地啰嗦。
血旗门主哼了一声道:认真说来,两位自裁一死,也许比较轻松一些,若要本座动手,只怕会使两位多受些痛苦!聂云飞冷笑道:尊驾未免太自信了一些,焉知不会败于在下手中?血旗门主大笑道:单凭你这句狂言,就可算是一个英雄,只可惜你不会活得太久了!聂云飞冷冷地道:既要较量武功,总该先订下一个条件。
血旗门主笑道:也好,你去订吧!聂云飞略一忖思道:尊驾已经看出上官倩云不是尊驾的对手,比斗之事自然不需她出手,就由你我两人互相较量!血旗门主应道:可以,另外呢?聂云飞道:倘若在下败了,固然无话可说,我们两人的性命完全由你处理,但如在下获胜,或是与尊驾打成平手,则任在下等离开血旗门……血旗门主笑道:这条件似乎十分公平。
聂云飞哼道:既然尊驾认为公平,那么可以动手了。
身形一晃,逼上前去。
血旗门主大吼道:本座堂堂一门尊主,自然要让你先行出手!聂云飞大笑道:那么在下有僭了!右掌一扬,递了过去。
但见五指虚握,似拍似点,而且去势迟缓,虚实难测。
血旗门主愕然道:好一招‘散花手’,尊驾居然习成了上等玄功,可惜火候上差得还多,否则倒真是本座劲敌!双掌环抱当胸,守而不攻。
聂云飞见血旗门主牢守门户,无隙可乘,倒也凛于他的老谋深算,当下中途招式一变,五指由缓变疾,斜斜的向血旗门主右肩抓去。
血旗门主冷哼一声,喝道:变招虽快,但却还没到使人难测意向之境!右肘一翻欺身而进,向聂云飞肘间点去!这一招虽是险招,但在血旗门主使用出来,却只见其凌厉迫人,而不见其十分危险之处。
聂云飞不敢怠慢,身形疾转,招式猛撤,右掌五指一并,以刃风掌法,向血旗门主斜肩带背的劈去!血旗门主大叫道:来得好……右掌闪电而出,向聂云飞右掌格去。
聂云飞攻势虽然凌厉,但每一招都被血旗门主及时封住,或者以攻制攻,丝毫没有隙缝可乘,当下不由勃然大怒,右掌不撤不变,硬向血旗门主封来的手掌击去,要与他硬拼一掌。
眨眼之间,双方掌力已经接实。
掌力一接,聂云飞方才发觉上当,原来血旗门主那一掌虚浮无力,但却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与聂云飞的手掌迅快的抵在一起。
聂云飞心头一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向。
显然他要与自己以内力相搏,以求速战速决。
一旁的玉面罗刹虽是袖手旁观,但她却比聂云飞还要紧张得多,因为聂云飞的胜负成败,关系着她的生死。
只见两人此刻表面上反而沉静下来,只有双手相抵,时前时后,一时之间倒是难以看出谁胜谁负。
玉面罗刹对互较真力之事,知道得十分熟稔,两人之间除非有一方失败,不会中途停止,而败的一方往往是血枯气竭而死。
她的心头不禁沉了下去,无论从那一方面判断,聂云飞也不可能击败血旗门主,只怕自己与他都只有死路一条了!然而,事态的突变却出了她的意外。
只见血旗门主与聂云飞俱皆大喝一声,身子分了开来。
玉面罗刹揉揉两眼,只见两人役有一个人倒下去,而且两人俱都微微而笑,双目光华电转。
她向聂云飞急赶一步,激动地道:聂……申大侠,你……聂云飞目光冷凝,微微一笑道:上官女侠且请少待,看看名震宇内的血旗门主还有什么话说?血旗门主阴阴一笑道:尊驾觉得如何?聂云飞长笑道:这话正该我来问尊驾,你怎么样?血旗门主笑道:我很好啊!聂云飞道:那么在下也是很好!但玉面罗刹暗中观察,只见两人都有些不大自然,血旗门主右肩微抖,聂云飞则双腿有些发颤。
她方才落下的一颗心又不禁为之提了起来,只听血旗门主呵呵一笑道:这样说来,你我果是平分秋色。
聂云飞淡淡一笑道:在下也认为如此。
血旗门主忖思了一下道:本座是一门之主,自该言出如山,既是不分胜负,本座理当履行诺言,两位可以走了!聂云飞一笑道:尊驾这是送客了么?血旗门主怔了一怔道:权当是送客吧!聂云飞摇摇头道:在下还不想这样离去!玉面罗刹不禁急得心中暗骂,一来急于离开险地,二来急于去追那金星堡的丫头,不知他发的什么疯,却在这里留恋起来了。
血旗门主淡淡一笑道:这就怪了,不知尊驾想怎样离去?聂云飞笑道:在下虽是暗中而来,但既被尊驾发觉了行藏,自然应该正大光明而去。
血旗门主阴阴一笑,忽然向聂云飞上下打量着道:这样说来,尊驾是要由大寨前门而行了。
聂云飞道:一点不错,而且在下还想烦请尊驾亲自一送。
血旗门主怔了一会儿,道:也好,但本座眼下还要先去处理一件私事,两位可否稍待片刻?聂云飞笑道:客随主便,在下自然只好等待了!血旗门主沉忖了一下道:尊驾能与本座搏成平手,在当世之中可谓罕有的高手,今日一见总算有缘,不妨就陪本座同去处理完了这件小事,然后本座再送两位出寨!聂云飞毫不迟疑的道:任凭尊驾安排!血旗门主呵呵一笑道:既是如此,本座当先带路了!迈动脚步,当先而行。
聂云飞从容一笑,随后跟了上去。
玉面罗刹跟在聂云飞之后,以传音入密急道:你发疯了,为什么留恋不走?聂云飞的传音之言立刻进入了玉面罗刹的耳中,道:血旗门主让我们仍然翻越大寨而去,这一点我已经办不到了!玉面罗刹惊道:你受伤了?聂云飞道:不错,如非我食了万年萍实,只怕早已不支倒地啦,也因此使血旗门主看不出来,不过,他至少怀疑我已受伤……玉面罗刹道:但他好像也受了伤。
聂云飞道:我知道,但他的伤比我轻得多,他认为我不曾发觉,事实上我与他仍在相搏之中,看谁先例下去!玉面罗刹担心地道:此地是在血旗门中,倘若他召来门中高手,或是将寨上神龙以及阴山双煞找来,咱们岂不完了!聂云飞道:只要我不露出负伤的痕迹,也许他还不会这样做,其次,则只有靠天相助了……玉面罗刹急道:你能撑得住么?聂云飞道: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也要看上天之意了!说话之间,只见血旗门主已经收住脚步,在一座花园假山之前站了下来,转头向聂云飞一笑道:本门人手众多,难免良莠不齐,故而本座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刑室,专门用来惩戒犯过之人!聂云飞心头一震,道:这是十分平常之事。
血旗门主淡然一笑,站在假山之前轻轻咳了一声。
咳声一落,但听轧轧连响,一道暗门打了开来,两名胸绣一颗骷髅的门人一闪而出,俯首施礼道:属下参见门主!血旗门主微微颔首,一俯身走入暗门之中。
聂云飞与玉面罗刹相偕而入,只见五六十阶石级之下,是一间宽大的石室,其中灯火辉煌,却有一股逼人的阴森之气。
原来其中果是一间刑室,各种刑具,无不具备,而且壁间地下,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
在刑室后面设了一排坐位,血旗门主微微一笑道:两位请坐。
聂云飞心中忐忑不安,但却尽量压制着伤势,缓缓的坐了下来。
玉面罗刹眸光四转,也随之坐在聂云飞身边。
血旗门主则坐在另外一角之下,沉声喝道:来人!但听两声暴喏,两名血旗门人疾步而至。
血旗门主淡淡吩咐道:将犯人带来!两名血旗门人急应一声,转身而去。
血旗门主向聂云飞投注了一眼,面部涌起了一层神秘的微笑。
然而他真正的目的却是要查看聂云飞是否已经受了内伤,但聂云飞由于服食了万年萍实之故,双目炯炯有神,又加以脸上戴有人皮面具,故而血旗门主虽然奸滑,还是无法看得出来。
不久。
只听脚步疾响,方才的两名血旗门人已经将犯人带到。
原来那犯人并不是预先四起来的,而是临时去抓来的。
聂云飞乍见之下,不由大吃一惊,那犯人不是别个,竟是三夫人。
只见她鬓发不整,睡眼惺忪,在两名如狼似虎的血旗门人扶持下,有如一头受惊的小兔一般,入刑室立刻放声叫道:门主,门主……血旗门主面无表情的喝道:放开她。
两名血旗门人应声一放,三夫人哭得有如梨花带雨一般,嘶声叫道:门主……这是怎么回事……娇躯颤抽,就欲向血旗门主扑来。
血旗门主却冷冰冰的喝道:跪下!三夫人收住脚步,颤声道:门主,难道妾身……犯下弥天大罪了么?血旗门主再次喝道:跪下!声音冷凛得使人心头发毛。
三夫人震了一震,果真情不自禁地依言跪了下去,幽幽地哭道:妾身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过,门主要对妾身这般绝情?血旗门主哼道:当本座离开之时,你做出了什么事来?三夫人疑惑地叫道:妾身有的是婢仆丫头,整日整夜都与她们厮守在一处,妾身能做出什么事来,门主不要冤屈了妾身……血旗门主哼道:看来不用刑罚你是不肯实说的了……声调一沉,喝道:给我吊起来!一旁的聂云飞心中有说不出的一份歉疚之情,因为三夫人之有今日,他应该负一大部分责任。
若非他身受内伤,定然会奋身相救,但现在,他连移动一下身子都感到有些吃力,自然爱莫能助。
玉面罗刹则困惑不解,不知这如花似玉的侍妾,做出了什么不轨之事。
三夫人挣扎着叫道:门主饶了妾身吧!门主……但血旗门主充耳不闻,两名血旗门人更无传香惜玉之心,七手八脚,将三夫人双腕缚牢,悬空吊了起来。
血旗门主无动于衷地道:还不肯招供么?三夫人叫道:妾身清白自持,自忖没有对不起门主之事,门主要妾身招些什么?血旗门主哼道:抽!两名血旗门人早已持鞭在手,听得血旗门主吩咐,立刻一左一右,皮鞭连挥,向三夫人浑身上下雨点一般抽了下去。
三夫人顿时杀猪般嚎叫了起来。
聂云飞钢牙紧咬,把头转了开去。
大约抽了一百多鞭,血旗门主伸手一摇道:停。
两名血旗门人应声停了下来,但三夫人已经鞭痕累累,皮破血流了。
血旗门主冷哼道:贱人,现在肯招了么?三夫人额头冷汗淋漓,微弱的呻吟道:门主究竟要妾身招些什么?血旗门主大怒道:好硬的一张嘴……目光森然一转,道:本座不妨提示你一下,我交付你的那面令牌呢?三夫人啊了一声,道:那……那令牌……血旗门主怒道:只要你还能拿得出来,本座就饶了你这一次!三夫人呐呐地道:那令牌……被我……不小心……丢……了……丢了……血旗门主咬牙道:你可知道为了那面令牌,使血旗门主差点沦于万劫不复之境么?三夫人喃喃地道:妾身不知道,妾身……也是好意,因为……我想要……一个儿子,才托那郎中去,采药……血旗门主哼道:为了你这贱人之故,使本座差点出了大事,你自己说,应该受什么样的处罚?三夫人嘶声道:这样……还不够吗?血旗门主哼道:如果仅是吊打一顿,而后还有谁怕本座的戒律!三夫人挣扎着道:那就杀了……我吧!血旗门主哼道:以你的罪行而论,死有余辜!伸手一挥,喝道:把这贱人活活打死!两名血旗门人又扬起了手中的皮鞭。
但当两人才欲挥鞭击打之时,聂云飞却忽然昂然而起,大喝道:住手!两名挥鞭的血旗门人微微一震,但却依言停了下来。
血旗门主目光一转,冷笑道:尊驾这是何意,怎么干涉起本座的私事来了?聂云飞冷笑道:如果尊驾不请在下同来,在下自然管它不着,但尊驾既把在下请来此处,情形却有些不同……声调一沉,道:老实说,尊驾这样凌虐一名弱女子,在下实在看不顺眼。
血旗门主笑道:妇人之仁,尊驾知道她犯了什么罪行么?聂云飞冷冰冰地道:大不了丢了一块金牌而已,如果尊驾这样小气,在下代她偿还给你就是了!血旗门主冷笑道:尊驾说得倒是轻松,那岂是一块金牌的缘故……一言未毕,却发出了一半得意无比的阴鸷笑声。
原来聂云飞激于义奋,欲图救下三夫人,不料却因而牵动了内腑气血,引发了伤势,不独体躯摇颤,唇角间也流下了一缕血迹。
血旗门主是明眼之人,哪里会看不出来,是以不由大喜。
聂云飞也知道自己显露了负伤的迹象,心头一沉,暗暗忖道:大约我注定要毁到血旗门中了!忽然——正当危急之际,只听一串爽朗的大笑起自身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叫道:有不速之客一人来。
不但聂云飞、玉面罗刹大为愕然,血旗门主更是大吃一惊。
原来刑室入口之处此刻忽然多了一个白发白髯的老头儿,身上穿了一袭白衣,有如一个雪人一般。
室中情势顿时大变,这白衣老人出现得实在太过出人意外,但聂云飞却顿时浮起了一个印象,此人必是先他们而入血旗门大寨的那一条白影。
血旗门主强笑一声道:看来血旗门的重重桩卡已变成了无用之物!白衣老者笑吟吟地道:也不能说全无用处,至少可以挡挡血旗门自己的人!血旗门主冷哼道:尊者不必蓄意取笑,请教大名?白衣老者笑笑道:老朽伍子渔,世居南海。
血旗门主震了一震道:南海钓叟?……伍子渔笑道:那是朋友们送的匪号,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骂我是个老钓鱼的!血旗门主咬牙道:尊驾夜入血旗门,目的何在?伍子渔哈哈大笑道:我老头子打鱼为生,马马虎虎的还过得去,那有什么目的,不过,方才老朽听到女子哭嚎之声,心中不忍,方才走过来看看。
血旗门主咬牙道:血旗门中岂是任人闯来闯去的地方?伍子渔笑道:老朽虽不该闯来闯去,但为了救人要紧,却没顾到这么多……伸手一指,道:那女娃儿委实可怜,看在我伍子渔三个字的面上饶了她吧!血旗门主冷笑道:这是本门主的私事,尊驾似乎不宜过问!伍子渔却五指一拂,伸手虚空一托。
只听乓的一声,那缚吊三夫人的绳索应声而断,但三夫人却在虚空的掌力平托之下,慢悠悠的落了下来,斜斜地倚坐在地上。
血旗门主勃然而起,道:尊驾未免欺人太甚!伍子渔急忙凑了上来道:门主身罹风疾,千万不可妄动肝火……以门主之尊,还是身子要紧!暗中却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伸手挽住了血旗门主,实则却罩上他的数处大穴,胁制起来。
血旗门主已受内伤,又哪里经得起这等稀世高手的挟持,自然而然的完全落入伍子渔掌握之中。
只见他神色惨淡,冷笑道:伍老侠士的好心,本座终生难忘!伍子渔爽然笑道:自己人用不着客气,也不必报答于我,因为我老头子行踪无定,今天停在这里,明天还不知要飘到哪里……血旗门主咬得牙关格格有声地道:就算伍老侠士远在天涯海角,本座不惜倾全门之力,也要找到老侠士以报今日之恩……伍子渔笑笑道:门主硬要如此多礼,小老儿也只有生受您的了,不过……眼珠滴溜溜一转道:今夜我老头子还有点小小的苛求。
血旗门主冷笑道:尊驾很会把握时机,今夜如有苛求,本座大约是无不允从的了!但不知你想要什么?伍子渔腾出右手,只用左手挽着血旗门主,一指三夫人道:这侍妾开罪了门主,大约门主是不会要的了!血旗门主哼道:尊驾说话不必绕圈子,如果看中了她,尽管带走。
伍子渔哧地一笑道:门主真是快人快语,实不相瞒,老朽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是孤零零的,很想把她带在身边做个伴儿。
血旗门主咬牙道:这容易,你可以把她带走!伍子渔欣然道:那就多谢门主了……伸手一招道:妞儿,快些过来!三夫人喘吁了一阵,果真依言走了过来,挣扎着福了一福道:多谢老前辈说情之恩……又向血旗门主一跪道:谢门主饶命……血旗门主哼了一声,把头转了开去。
伍子渔嘻嘻一笑道:你们门主不要你了,你不愿跟我走么?三夫人忙道:妾身愿意,既是前辈救了妾身性命,此身自当属于前辈,为妾为媵,悉凭前辈安排……伍子渔右手连摇道:罪过罪过,你把老朽看成什么人了,老色鬼么?三夫人怔了一怔,道:难道您不是要妾身的身子……伍子渔皱眉道:这是什么话,我老头子一辈子光杆,难道老来还能开花结果不成?三夫人困惑地道:那么,您……伍子渔呲牙一笑道:我老头子虽然本领不济,但也算练了一辈子武功,眼下残年向暮,很想收上一名弟子……三夫人倒也乖巧,闻言连忙双膝一跪,恭恭敬敬地叫道:师父在上,受弟子大礼参拜。
端端正正的一连拜了四拜。
拜得南海钓叟伍子渔呵呵大笑,血旗门主则把头转了开去,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伍子渔目光转动,笑向聂云飞道:申大侠好!聂云飞怔了一怔,只好挣扎着拱手一礼道:伍前辈好!伍子渔微笑道:日子真快,老朽快四十年没见到你了!聂云飞怔怔地道:前辈认得我么?伍子渔一笑道:自然认得,令尊不是申大明么?他现在可好?聂云飞含含糊糊地道:先父已经过世了!伍子渔叹口气道:真是好人不长寿,你今年多大了,该有四旬了吧!聂云飞坐立不安,但对伍子渔一本正经地谈话,却只好含含糊糊地应道。
幸而伍子渔并没有多问下去,却目光一转道:天都快亮了,两位还要在血旗门中盘桓盘桓么?玉面罗刹连忙接口道:不,我们就要走了!伍子渔欣然道:大约咱们是同路了……转向血旗门主笑道:老朽等告辞了,他日有暇,一定再来拜望门主,您真是太客气……对了,还要麻烦您送到寨门之外呢!血旗门主面色青白不定,暗暗咬牙。
伍子渔左臂并没离开过血旗门主,当下又一笑道:风疾之症,虽非大病,但却最是使人痛苦,门主一夜未睡,定是引发了旧疾,还是老朽挽着您吧!血旗门主一言不发,口唇紧抵,与伍子渔等一并向寨门走去。
这是一个奇怪的行列,玉面罗刹挽着聂云飞走在前面,三夫人走在中间,伍子渔挽着血旗门主走在最后。
一路上遇到的血旗门人虽多,那些血旗门人虽然俱皆以困惑的目光望着众人,但却没有一人敢出头拦阻。
伍子渔有说有笑,冷嘲热谑,把血旗门主气了个发昏十三章,但却一路顺顺利利的到达寨门之外。
又走出十丈多路,伍子渔才脚步一收道:申大侠,小老儿要向岔路上走了,咱们再会了……聂云飞怔了一怔道:前辈……伍子渔家笑道:山不转路转,只要常在江湖上走动,以后还有见面的日子,有什么话将来再谈吧……又转向血旗门主道:门主风疾在身,还客气得非亲自相送,小老儿感激得很!血旗门主咬牙道:你说得不错,山不转路转,希望你记住这句话。
伍子渔笑笑道:小老儿不会忘记,前面路途好走多了,门主请回吧!又向聂云飞等挥手示意,带领着三夫人缓缓而去,把血旗门主一个人留在一片乱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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