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姓武师冷嘿一声道:老太婆好大的口气,是不是刚才在饭馆里大蒜吃多了,收拾你这样的老家伙,还用得着咱们弟兄一起上!老太婆冷笑道:阁下的口气也不小,既然你两位不愿携手共赴黄泉,那就让我老太婆先送阁下上路!话声一落,短剑毫无声息地滑出剑鞘,一指陆姓武师,笑吟吟地说道:乖乖地过来,老太婆保证阁下旅途愉快!陆姓武师一摆手道:慢来慢来!大爷从来不跟无名之人动手,你老太婆叫甚名字?是否江湖上有名之辈,说出来让我陆某人斟酌斟酌!老太婆嘿嘿笑道:不打紧,我老太婆最喜欢跟无名小卒动手,宰起来要痛快得多!阁下就不用客气了!陆姓武师连连摇头道:那怎么成?我陆大爷怎能够破例……老太婆冷笑一声,喝道:对不起,我老太婆来替你破这个例……声落招发,短剑宛似一渝秋水,划起一道寒虹,朝陆姓武师胸腹之间射去!陆姓武师慌忙挥剑一封,铮的一声,封是封住了,但人却被震得蹬蹬蹬退了三大步!糟了!他脚步刚刚站稳,那一道寒虹又到了面前,森森剑气,直迫眉睫,令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一下,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依样葫芦,挥剑一封。
嘎一声,他的剑被那一道寒虹错开一边,当中空门大开,老太婆的短剑已直抵他的胸膛!伍姓武师在旁边一看要糟,人急智生,抖开嗓门大喝一声:接暗器!老太婆闻声一愣,不知打来的是什么暗器,哪敢随便去接,也顾不得伤害陆姓武师,身形一晃,斜飘七尺,倏然转身,短剑依然遥遥指着陆姓武师。
奇怪!怎地丝毫不闻暗器破空之声?老太婆眼珠一转,冷笑一声,斜睨着伍姓武师,冷冷地喝道:什么暗器?掏出来给我老太婆瞧瞧!伍姓武师双眼一瞪,道:大爷的独门暗器,岂是随便给人看的!老太婆嘿嘿一笑,道:小气鬼!喏,这是我老太婆的大众暗器,人人都可以看的,给你!话声一落,左手倏扬,一点金星,疾如电光石火地一闪,伍姓武师连看也不曾看清楚是什么暗器,顿觉右肩井穴一麻,浑身动弹不得!老太婆瞧也不瞧伍姓武师一眼,巍巍然逼向陆姓武师,冷冷说道:这一下阁下是寡妇死了儿,没有指望了,有什么本事赶快掏出来吧!陆姓武师眼珠一转,大喝道:老太婆休要欺人太甚,大爷绝招一出,你就后悔莫及!老太婆笑道:不要紧,阁下有什么绝招,使出来让我老太婆开开眼界也好。
一面说着,短剑剑尖已将近点到对方的胸膛……陆姓武师连连摇头道:你的剑这样逼着我,教我怎样施展得开?老太婆笑笑道:有道理,老身就让你一些!说完,身形微微一撤,退后两步。
陆姓武师大喝一声,双臂一振,身形腾空而起,凌空一个翻身,竟然反往后倒掠而去……他这一手以进为退的绝招,一掠三丈方始落在地上,满心以为只要再来两三个起落,就可脱离老太婆的掌握。
谁知——他脚刚沾地,眼前人影一晃,寒虹一闪,老太婆那一柄短剑的剑尖,第三次指着他的胸膛!陆姓武师死瞪着停在胸膛上的剑尖,额头上汗如雨下,哪里还敢再动!老太婆嘿嘿笑道:阁下这一手绝招真绝,错非是我老太婆,旁人就得栽在你的手里……笑语之声微顿,倏地脸色一沉,冷冷喝道:你还有什么绝招没有?在这种情形之下,就算陆姓武师有一千种绝招也无法施展,何况他方才使出的一千零一招的救命绝招都已不灵,其他的绝招又有何用处?老太婆见他不做声,遂把脸一板,峻声道:阁下既然没有什么绝招了,那就得听我老太婆的,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准拖泥带水,不准有半句谎言,否则有你苦头吃的,懂不懂?陆姓武师这时除了拼命点头以外,实在也没有旁的动作好做了。
老太婆略一沉吟,开口问道:尚文烈那厮叫你两个跟踪我是什么意思?陆姓武师嗫嚅地道:没有什么,因为你老中了杨管事的‘化血针’,大公子吩咐咱们跟来看看你老……你老……老太婆冷笑道:来看看我老太婆死了没有,是吗?陆姓武师点点头,道:还是你老人家圣明……老太婆哼了一声,道:少给我老人家戴高帽子,我可不吃这一套!话声微顿,又道:尚文烈是否知道我老人家是谁?陆姓武师摇头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
老太婆道:你们的目的地是什么?陆姓武师迟疑了一下,道:在下只知听命前进,要到哪里却是不大清楚。
老太婆冷笑一声,短剑上加了一分力,一点陆姓武师的胸膛,冷冷道:这是你头一次说谎话,老身饶了你,说!你们要到什么地方去!快说!陆姓武师但觉一缕冷气直透心肺,几乎连五脏六腑都要冻结起来,慌忙说道:是是是!咱们公子说要回总宫去!老太婆听了,口中喃喃道:他要回总宫去!去干什么?难道……陆姓武师慌忙接口道:不!不!在下不知道大公子要回去干什么。
老太婆叱道:不是问你,你少多嘴!略微一顿,忽地目射寒光,沉声道:那辆马车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快从实招来!陆姓武师忙乱地道:没有!没有!里面藏的不是东西!不是东西?老太婆眼神一亮,喝道:那就是人了,是什么人?快说!陆姓武师才知忙中有错,没有答对题,忙应道:不……不……不……没有……没有……老太婆右手微一用力,剑尖登时刺入陆姓武师胸膛的皮肤里去,顺势抖了一抖手腕,峻声喝道:是不知道,还是没有人?快说。
陆姓武师只痛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硬着头皮道:不!不!在下真的不知道。
老太婆哼了一声,右手又加一分力,将剑尖再刺了两分,口中冷冷说道:你既然不知道,怎晓得车里藏的不是东西?嗯!话声甫住,突听身后有人接道:你逼死他也没有用,有话尽管问我尚某人!老太婆悚然一惊,右手往前一送,头也不回,身形一闪,电也似疾转到陆姓武师身后……啊!陆姓武师一声惨叫,胸膛被短剑横着割裂了一条大缝,半边肺叶呼地往外冒将出来,鲜血如泉水般涌出……老太婆也真狠,她人转到陆姓武师身后,就在他惨叫声中,左掌一抬,叭的一掌,把陆姓武师整个人击得朝前飞扑,直向方才在她身后接话之人撞去……那接话之人正是跟踪而来的尚文烈,他满以为这老太婆闻声必会转身答话,却没料到她这般狠辣,不由为之一凛,慌忙一晃身,斜飘五尺……砰然一声,那陆姓武师没撞中尚文烈,直朝前飞出去八尺之遥才仆倒地上,略一抽搐便寂然不动!老太婆一掌把陆姓武师推出,人却借势往后倒掠而起,凌空双臂一抡,身子像风车般一个翻腾,旋风般又向前掠出三丈,方飘身落地。
尚文烈冷笑道:在尚某人面前,你还想逃得了么?身随声动,疾逾离弦劲弩,朝老太婆飞射过去。
老太婆轻功身法却也相当了得,她脚尖一触地面,身形立即腾起,待尚文烈扑到时,她又已纵出六七丈之遥。
尚文烈一扑之下,未将老太婆追上,不由怒火冲天,双臂一振,电掠而去,朝着老太婆的背影冷笑喝道:就算你会飞,尚某人也要上天抓你下来。
他这一全力施展,身形当真去势如电,话声未歇,人已飞抵老太婆背后不足一丈距离了!老太婆人虽老,耳朵可相当灵光,从尚文烈的语音就听出危机已近,不由心中大为惊凛,忙猛提一口丹田真气,也是双臂一振,全力朝前飞掠……尚文烈身在空中,已然右手一抬,中指一扣一弹,一缕洞金穿石的指风,划空生啸地射向老太婆的命门大穴!可是,由于老太婆的突然加足力量朝前飞掠的缘故,双方距离登时又拉开了丈多远,使尚文烈弹出的一缕指风劲力只在老太婆的衣衫上面轻轻点了一下而已。
这指风一点之力虽轻,但在老太婆来说,影响却也不小,只见她身形略略一震,前飞之势顿时现出慢缓下来……双方就这几个起落之间,已然离开了山道甚远,一片黑压压的树林横亘在山脚下面,老太婆不由精神陡长,奋勇鼓起余力,朝那树林飞纵过去……尚文烈一见老太婆要逃入树林,心中不由一急,大喝道:你若再不停步,休怪尚某人要用暗器招呼了!他不发出这警告犹可,老太婆一听之下,前纵之势更急,眼看就要钻入树林……尚文烈又急又怒,猛然一扬右手,一缕金虹电射而出,品字形向三丈外的老太婆背上左右肩井及缩筋穴射去……他是存心要将老太婆废了,故此暗器出手,口中方始大喝一声:打!喝声进入老太婆耳中,三缕金虹已距她身后不足三尺,眼看一命难逃……叮叮叮!三声金铁互击脆响,不知从何处射来三点白光,正好撞在那三缕金虹上面,空中登时爆起三蓬火花,金虹、白光分别斜斜坠落地上。
三缕金虹是三栖三寸长的龙形小金剑,三点白光是三只茶杯大小,形如飞凤的亮银镖。
老太婆乍听喝声,身形已然硬行扭转,立剑护住当面,忽然沉身落地,目睹斯情,心知自己这条老命,幸运地被人从鬼门关口拉了回来,当下,也顾不得揩拭额上的冷汗,拧身一跃,就要纵入树林,谁知——她这一耽搁之下,尚文烈也就追了上来,身形一落,正好将她拦住!尚文烈呛地掣出长剑,一指老太婆,冷笑道:看你还朝哪里逃?这时候,双方面面相对,距离已不足八尺,除了动手一拼之外,的确已无法再逃了,老太婆深深吸了口气,短剑斜斜外指,冷然道:尚文烈!你以为我老太婆怕你?呸!你那两手‘金龙剑法’还不在我老婆子的眼下!尚文烈嘿嘿冷笑道:我早就看出你是……他话刚出口,忽地一声断喝,身形疾转,手中长剑一振,一道电虹盘空一闪……叮叮叮!又是三声金铁交鸣!三只形如飞凤的亮银镖随着火花四溅之下,断头折翅地坠落在地上!尚文烈厉声喝道:林中见不得人的鼠辈听着,刚才你击落本公子的金龙剑也不跟你计较,哼哼!你胆子倒真不小,人更是不知趣,竟然再度出手暗算,还不快滚出来让本公子瞧瞧!话声一落,林中一声娇颤!眼前白影一晃,树林边沿已现出一位身穿白绫劲装,风姿绰约的半老徐娘!她右手纤纤玉指轻轻理着肩后剑把上垂下来的红丝穗子,袅娜行出树林,口中冷冷说道:姓尚的!在天门山逍遥谷中,你无耻地使用群殴战术,倚仗人多势众屠杀八大门派之人,哼哼!今天你落了单,本姑娘倒要瞧瞧你的金龙剑法,有什么了不起!这位白衣徐娘乍一现身,尚文烈跟那位老太婆俱是心头一震,目光一凝,脸上神色连连变动……尚文烈哦了一声,脱口道:白凤艾云萍!这位白衣徐娘正是在天门山逍遥谷中幸免于难的白凤艾云萍,她目光四下一扫,冷笑道:怎么,你没想到姑奶奶我还没死是吧?尚文烈定过神来,嘿然哂道:漏网之鱼,不自觅地偷生,竟敢重蹈罗网,真是可怜亦复可笑!话声一顿,沉声喝道:还有一位黑凤想必也在附近,何不一齐现身,好让尚某人一并打发!哈哈哈哈!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从左侧三丈外一株参天大树的浓密枝叶里迸发出来,一条纤细的黑色人影,正自五六丈高的树梢上飞掠而出,恍似凤舞鸳翔般两三个盘旋,悄然落在白凤艾云萍身旁!这是个身穿黑缎劲装,背插乌鞘长剑,姿色尤胜白凤一筹的半老徐娘,不用介绍,便知是黑凤艾素珍了!黑凤艾素珍看起来要比白凤艾云萍年轻一些,是以神态上也较为活泼,她一飞落地上,随即抬手一指尚文烈,娇喝道:姓尚的,你遭报之期已经不远,姑奶奶我不打算在此地取你的狗命,知趣的赶快夹起尾巴滚回金龙宫去等死,否则的话,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尚文烈笑道:多承艾二姑娘指点,尚某人甚为感激,尚某人正是要返回金龙总宫,就烦二位艾姑娘伴送尚某人回去如何?艾素珍呸了一声!皓腕一翻!呛地掣出背上长剑,一指尚文烈,娇喝道:少做你的清秋梦,姑奶奶要送你的魂回去!尚文烈笑道:艾二姑娘怪不得现在还找不到婆家,原来是这样凶的原故,这脾气真得要改一改,否则的话……黑凤艾素珍凤目圆睁,气得脸色发青,一声娇叱:否则姑奶奶就要你的狗命!叱喝声中,身化一朵乌云,剑化耀目长虹,电也似地直取尚文烈!白凤艾云萍一见乃妹被人激怒出手,也就不再客气,呛地掣出长剑,快似电闪云飘,一下绕到尚文烈身后,一振皓腕,一挺宝剑,剑光点点,遍洒尚文烈背上七大要穴……尚文烈朗声一笑!右腕一抬,长剑一绞,嘎地一声错剑锐响,立将黑凤艾素珍攻来的长剑错开,跟着脚下微微一滑,身形忽然斜飘五尺,恰好避让过白凤艾云萍疾刺而来的凌厉一剑!双凤姐妹剑势落空,二人恰好面面相对,不由得齐声娇喝,左右剑诀互相一点,娇躯双双疾转,恰正并肩而立,两柄长剑,动也不动地指着尚文烈。
尚文烈含笑颔首道:好身法!好剑法!尚某人得好好领教一番!话声微顿,抬手一指静立一旁的老太婆,悠然道:但在下与这位老太婆还有一些小事未了,可否请二位稍待片刻?白凤艾云萍冷然道:姑奶奶们就是见不得你这厮欺凌老弱才出手阻挡,阁下与这位老婆婆有什么过节,尽管冲着我姐妹来好了……尚文烈笑道:大姑娘说得好轻松,难道我尚某人想要她的命,大姑娘也可以代她把命送过来给我不成?白凤艾云萍冷冷地点头道:正是如此,只要你姓尚的有这个本事!尚文烈啧啧摇头道:大姑娘的命送了也是白送,尚某人照样会要她的老命,所以嘛,贤姐妹还是站远一些的好。
黑凤艾素珍凤目一瞪,娇喝道:少废话,动手就过来,否则就夹起尾巴滚回去!尚文烈赫然变色,说道:本公子一再忍让,为的是不想你们在此地丧命,难道本公子是害怕了不成?那半天没有开口的老太婆突然颤巍巍上前两步,对双凤姐妹道:多承贤姐妹仗义援手,老身感激莫名,只是老身行将就木,根本不值得贤姐妹跟这狗贼一般见识,所以请二位不必介意,让老身独自和他解决便了。
黑凤艾素珍神色一整,道:老婆婆说哪里话来,有道是路见不平,旁人来铲,愚姐妹身为侠义道中人,拔刀相助,更是分内所应为,老婆婆请站在一边,看这恶贼遭报就是。
老太婆听了,感动得一头白发颤抖,哑声说道:老身根本不值得贤姐妹拔刀相助,还是由老身跟他……尚文烈大不耐烦地连连摇手道:好了好了!你们这样推来推去,推到什么时候?本公子倒有个好办法,可以同时解决。
黑凤艾素珍冷笑道:阁下又有什么好办法?尚文烈含笑道:很简单,你们三人一齐出手,让我尚某人一次把你们收拾了,岂不是就没有什么好推的了?白凤艾云萍冷冷道:咱们三人联手,你就死得更快些!尚文烈笑道:没有关系,三位尽管一齐动手!双凤姐妹互相看了一眼,齐声娇叱:恶贼接剑!双剑合壁,恍似闪电,一上一下,疾攻而出。
那老太婆也当仁不让,沙声一喝,短剑幻起千重剑影,猛袭尚文烈侧背。
尚文烈朗朗笑道:这才像话,三位小心了!剑随声发,身形电旋,一道金虹绕身而起,上下盘旋一匝,然后往外暴涨,洒出万朵金花!铮铮铮铮……一连串赛似连珠的剑锋交击之声爆响之下,双凤姐妹与老太婆疾跃退后,各自低头朝手中剑注目一看……双凤姐妹的长剑上,各有一粒米大的缺口!而老太婆的一柄短剑,依然像一泓秋水,丝毫无损!尚文烈一扬手中长剑,哂然笑道:如何?这只是尚某人随便一招,三位就吃不消,倘若我尚某人再加两分力道,保证三位之中最少也有两位要躺在地上!黑凤艾素珍冷冷地道:阁下只不过凭了一柄好剑而已,真功夫不见得就强到哪里去,你吹什么大气!尚文烈悠然道:好!就算我尚某人武艺平常,贤姐妹的功夫高明,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快一起上!双凤姐妹被这几句话一激,登时把心中的一丝怯意消去,齐声娇喝一声:狗东西!姑奶奶跟你拼了!喝声中,身形左右一包,双剑齐出,凤翔剑法绝学出手,两柄长剑盘空而起,朝尚文烈当头下击!那老太婆也同声叱喝,身形一伏,短剑宛似灵蛇,贴地攻出,闪电般袭向尚文烈的一双脚踝……三柄剑三个方向同时攻到,尚文烈身形上下左右全被剑光罩满,他傲然一声长啸,身形直拔而起,金剑抖开,金龙剑法中的一式龙飞九天绝招冲霄直上!金光有若匹练,在空中恍似神龙探爪般左右分张,恰与双凤姐妹攻到的两栖长剑相接!铮铮!两下清脆的剑尖相触之声响处,文家双凤的两条娇小身躯顿被震得凌空一个倒翻!左右倒飞寻丈!老太婆手中短剑攻出,对方身形已腾空拔起,她一声清叱!猛地长身,一探臂,身形也自疾掠而起,短剑幻化一缕电光,平地直冲霄汉,紧蹑尚文烈的足底射去!尚文烈一剑击退了双凤姐妹,身形正往下落,足心正好对准老太婆的剑锋上落去,不由他心头一凛,赶忙吸一口真气,双足猛地一屈,双臂一抖一抢,呼的一声,身子也如双凤姐妹一般,凌空一个倒翻,头下脚上,手中长剑金虹暴涨,金龙吸水般直向老太婆当头罩下……老太婆眼看尚文烈的双脚已在自己剑锋以内,只要他再下落半寸,那两只大脚便可应手削落,却没料到这厮轻功身法竟然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身子可以在空中任意变化,一剑落空之下,对方金虹已挟雷霆之势袭到,不由大惊失色!失色尽管失色,老命却不能不顾,老太婆也是猛吸一口真气,身形暴缩,骤似陨星般直往下坠……她的身形暴缩下坠,尚文烈的金龙剑也未停顿,依然紧跟着她的身子追踪下击,剑尖与她的顶门却愈来愈近……老太婆这时已不止是失色,而是心胆俱寒,她脚尖刚一触及地面,忙不迭猛然使劲一蹬,身形往侧后方一倒,嗖的一声,直似离弦劲矢,贴地飞出!她应变撤身得够快,尚文烈可也丝毫不慢,他朗笑一声,双臂一抖,金虹划起一道光弧,身形已借势改下落为斜飘,飘的方向,恰正紧蹑老太婆的一双天然大脚!老太婆贴地飞出两三丈,方自振臂挺身而起,眼前金虹耀目,森森剑气已直逼眉睫,始知搅了半天仍然没有逃出敌人的掌握。
不由怒吼一声,一抬右腕,短剑猛然刺出!铮嘎一声错剑锐响!老太婆的一柄短剑被荡在一边,当中空门大开,冷森森的剑尖静静地停在她的咽喉上面,一缕寒气,直透心脾,令她汗毛倒竖,浑身一个冷颤,手足发僵,动也不敢再动!不准动!尚文烈似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声暴喝,喝住了正待出手抢救老太婆的艾家双凤。
尚文烈冷冷喝道:贤姐妹如再妄动,休怪尚某人手狠,先宰了这个老太婆……黑凤艾素珍哼了一声,道:这老太婆……她话刚出口一半,突然一阵急遽的蹄声和隆隆的车轮声疾送过来,打断了她的话语,她愕然掉头望去……只见山路上,尘土漫天,一辆双马轻车疾驶而来……眨眼之间,这辆马车已驰下山来,驾车的一抖缰绳,马车突然一个转弯,竟然离开了山路,直朝树林这边疾驰过来!这时,双凤姐妹已然看得清楚,这马车的车辕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貌相清秀的劲装少年,一个是身穿蓝色劲装的大汉。
尚文烈仍自紧盯着老太婆,口中却沉声道:杨聪,你不在上面等候,追下来干什么?那驾车的劲装少年正是尚文烈的心腹杨聪,此时,他已一刹车轮,将马车停在数丈外的草地上,纵下车来快步走近尚文烈,双手呈上一物,躬身道:公子追赶这老太婆走了之后,小的立即下去解开伍师父受制的穴道,发现穴道上是被这种暗器所伤,所以赶紧送来请公子过目。
尚文烈将那支暗器拈近眼前一看,原来是一根寸许长短,形如蛇信的刺状暗器,不由冷笑了一声,右腕突然一扬,长剑疾似闪电,左右一点,立将老太婆左右肩井穴制住!老太婆直恨得咬牙切齿,目中喷火,只以技不如人,徒自愤急,却是无可奈何!尚文烈制住了老太婆之后,对杨聪道:你过去把她的头脸看一下,如果是易了容的就帮她洗掉,如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就给她取下来,把她的庐山真面让艾家两位姑娘瞧瞧!杨聪应声上前,在老太婆的头脸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微微一笑,右手倏然伸出,拨开她后脑勺下面的白发,指头用力一掀,嘶沙一声,一张制作得精巧万分的老妇人面具应手揭下!艾家双凤姐妹自听了尚文烈说的那两句话,便已将四道眼神紧盯在老太婆的脸上,这时,眼见杨聪果然揭下一张人皮面具,两姐妹心头就已一震,及至仔细一看这老太婆的真面目时,二人更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齐声脱口叫道:辛大娘!是你!原来,这老太婆竟然是玉屏魔女的心腹爪牙辛大娘,自从玉屏女魔被人毒毙之后,魔宫的大权落在赵三姐手里,跟着玉屏女魔唯一爱徒上官琼突然失踪,顿使她辛大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世间上,江湖尽管与一般社会组成的形态不同,但狗眼看人低的势利观念则是一样,玉屏女魔在生之时,她辛大娘到处都受人另眼看待,但如今,不但没有人来奉承她,而且,往日曾得罪过的人,恐怕都会向她算一点旧账,所以,这是她不愿再以本来面目活动的主要原因。
其次她为了要找寻上官琼的下落以及侦察玉屏女魔中毒的真正内幕,也必须隐起真正的身份,始能方便行动。
今天,她刚好狭路相逢,盯上了赵三姐的行踪,又偷听了尚文烈和赵三姐的一番对话,关于玉屏女魔之死因,几乎就等于宣布全部破案,还有一件令她兴奋的消息,那就是上官琼已经逃出魔宫,目前虽然不知去向,但总比音讯全无好得多。
她怀着兴奋的心情打算跟踪赵三姐之际,却被尚文烈硬给留了下来,如今真面目一露,更是凶多吉少!因为尚文烈已决定与赵三姐联手,那么她辛大娘当然就是眼中之钉,岂有不拔去之理!还有艾家双凤姐妹,她俩这一看清了援助的对象,竟是昔日在天门山逍遥谷下令屠杀八派五门之人的辛大娘,姐妹俩的心中,登时就像是倒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什么味道!两姐妹一愣神之下,掠空而起,往树林中掠去……尚文烈大喝道:贤姐妹休走,尚某人留驾!喝声中,左手一扬,两道金芒电射而出,分取黑白双凤!双凤姐妹身在空中,只听暗器破空之声,忙不迭双臂一振,娇躯一拧,在空中硬将身形横移三尺!饶是她两人身形变换移动得够快,但尚文烈的金龙小飞剑的速度却更快,只见她俩的娇躯在空中刚一移动,哧哧两声,两道金芒全部中的!白凤艾云萍的左臂挨了一小飞剑,痛得她哎地叫了一声,几乎就从空中落下,但她一咬牙,猛提一口真气,竟然斜窜出数丈,钻入了树林!可是,那黑凤艾素珍却没有逃脱,尚文烈的那只小飞剑正好射入她的右肩井穴上,她只哼得半声,娇躯发软,砰地摔落地上,动弹不得!尚文烈一见白凤艾云萍逃进了树林,不由心中一急,忙吩咐杨聪道:你和老伍看住这两个,我去追那贱人!话声出口,人已腾空而起,疾逾闪电地穿入树林里去!这时,艾云萍虽已瞥见妹妹中剑坠地,但自己也受了轻伤,孤掌难呜,只好忍住心中的悲愤,咬牙朝林中拼命狂窜……尚文烈的轻功虽较艾云萍高明得多,但在这浓密的树林中,不但视线大受影响,而且也无法作直线奔行,因此,始终差了三数丈无法追上。
他急怒之下,连发了两次金龙小飞剑,却被艾云萍巧妙地利用林木躲过了。
眨眼之间,已然追入林中数十丈之遥,浓荫愈密,枝柯交叉,藤蔓牵缠,行动更是大受阻碍。
尚文烈眼看艾云萍的身影愈来愈淡,不由怒火直冲脑门,大喝一声,双臂一振,尽展一身奇学,身形斜掠而起,金龙剑幻起一团形如风车的寒光,在身前疾绞猛削……咔嚓……一阵暴响,那绵密的枝叶顿时绞开了一条四五尺圆径的通道,尚文烈的身形就顺着这条开辟出来的通道直飞而去……这样一来,他等于是直线行进,速度自然快捷得多,眨眼间就飞临白凤艾云萍身后,只要再来一次便可超越到她的前面……尚文烈大感兴奋,在空中朗声笑喝道:艾大姑娘再不留步,休怪尚某人失礼,要从你头上飞过去了!笑语声中,脚尖已触地面,他暴提真气,猛然一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再度破空而起……白凤艾云萍耳听尚文烈在空中说话的距离,情知他并非空言恫吓,但她怎肯乖乖听话停下来任人宰割,当下,一咬牙,拼力往前一纵,娇躯一拧,就在窜出丈多远之际,突然转向右侧一株大树的后面掠去……尚文烈哈哈一笑道:大姑娘这样就达得了么?身形在空中也是一扭,跟踪转向左方,化作飞鹰攫兔之势,头下脚上,直扑下去!谁知——他身形刚一变动,林中突然暴出一声断喝:姓尚的接暗器!断喝声中,三点金星破空飞来,成品字形直射他的头胸要害,锐啸之声刺耳,显见飞行力道甚为劲急!尚文烈心中一凛,不敢用手去接,身在空中也来不及变换身形位置,只好振腕一挥金龙宝剑,在身前展布一堵光墙,护住了当前要害……叮叮叮,三声脆响过处,那三点金星与金龙宝剑一触之下,顿时化作三蓬芒雨,四散下落。
尚文烈的身形也就此一顿而忽然飘落地上。
白凤艾云萍却在这一瞬的空间,左闪右飘地跑出六七丈之遥。
尚文烈脚一沾地,竟然大反常情地不开口喝叫暗袭之人现身,而一声不响地掉头朝来路疾掠回去,并且速度较追赶艾云萍之时还迅快得多!密林中仿佛有人咦了一声,脱口道:这小子真聪明!尚文烈只听见了前面的三个字,人已飞掠出十多丈远;竟也毫不计较,竟头也不回,一个劲往前飞扑……数十丈的树林,眨眼便已穿过,望见林外,杨聪、老伍、马车、辛大娘、艾素珍,一样不缺,一个不少地仍在原地,尚文烈这才松了一口气,飞掠出树林!杨聪乍见主人匆匆忙忙地空手返回,不由诧道:那个女的呢?公子没追上?尚文烈挥手道:你们快将这两个弄进车去,马上到‘三山堡’去,愈快愈好!杨聪和伍姓武师莫名其妙地应声将辛大娘和艾素珍抱进车厢跟贾天绅、胜夷光挤在一起。
尚文烈却一跃上了车辕和杨聪坐了并排,吩咐伍姓武师攀在车后,道:老伍你留心后面的情况,最要注意有没有人跟踪,一有发现,就立刻告诉我!伍姓武师连声答应,紧紧攀在车后的行李架上面。
尚文烈低喝一声:走!杨聪一抖缰绳,马车迅快地掉了个方向,朝山路上疾驶而去……※ ※ ※ ※ ※白凤艾云萍往前窜出了六七丈,掉头一望,见尚文烈匆忙转身向林外飞去,这才松了口大气,抬头高声道:是何方高人仗义援手,请现身受奴家一拜!话声甫歇,只听枝叶沙沙一响,右侧不远一株大树上飘落三条人影!一个是面容清瘦,腰背微弓,双目炯炯的长衫老者。
他身后一个是精瘦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是皮肤黝黑的精瘦小伙子。
白凤艾云萍方待开口,那长衫老者已摇手止住道:艾女侠先将伤口上药包扎好了再说,在下钱一博,这位是君方义老弟,咱们都是‘无名堡’之人……说着,一指黑瘦、小伙子,道:这位是尚天玉小老弟,是他带领咱们弟兄来追踪尚文烈的。
白凤艾云萍一面听,口中一面连声道谢,手却没有闲着,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已将插在左臂上的金龙小飞剑拔出来,在伤口上敷药包扎妥当。
她伸屈了一下左臂,这才抱拳行礼道:原来是‘无名堡’钱大总管和君师父,久仰久仰!这位尚少侠英气逼人,身手自必不凡,不知是哪一门派的高弟?尚天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还了一礼,道:在下无门无派,不敢当艾女侠过誉。
白凤艾云萍一笑,转对钱一博道:大总管怎会来得这样巧,免了奴家一劫!钱一博指着尚天玉道:尚文烈那厮在前面双槐集指使爪牙欺负尚老弟,在下弟兄路见不平伸手挡了下来,在下弟兄原是奉命追搜尚文烈那厮的踪迹,这一下恰好撞上,所以就迫蹑下来,没料到替艾女侠……话声微顿,忽然哦了一声,道:贤姐妹素来形影不离,如今怎不见令妹一道?白凤艾云萍黯然一叹道:舍妹不幸已落尚贼手中,此时……尚天玉截口道:贤姐妹怎会在此地与姓尚的碰上了头,难道还不曾跟敝堡主连络上么?白凤艾云萍摇了摇头,道:愚姐妹本是打算去探一探‘金龙总宫’虚实,不想在此地遇上那厮,本来愚姐妹是不准备和他朝相的,但又不忍见那老太婆落在他手中,故而……尚天玉忽然插口道:对了!那老太婆呢?白凤艾云萍哼了一声,道:愚姐妹一生所做的错事,再也没有像这次错得厉害的了!话声一顿,凝目问道:你可知那老太婆是谁?尚天玉摇摇头道:在下不知!白凤艾云萍恨恨地道:她竟然是死鬼‘玉屏女魔’的心腹狗党辛大娘所化装的改扮,唉!愚姐妹竟会蠢得为她……此言一出,钱、君二人倒不觉得怎样,而尚天玉却似乎浑身一震,忙截口问道:艾女侠怎知她就是辛大娘?白凤艾云萍冷哼一声道:她被尚文烈那厮制了穴道,揭下了头上的人皮面具,现出本来面目,愚姐妹昔日在天门山逍遥谷中曾见过她,怎么能忘得了!钱一博叹息一声!道:这样说来,尚文烈那厮此行的收获就不小了。
白凤艾云萍讶道:大总管此话怎讲?钱一博道:在下奉命在这山区附近活动,目的是侦察那厮的行踪,因为据各方面传来的消息,都认为那第三位‘金龙剑法’的传人贾天绅已落在尚文烈手中,十有九成是藏在马车里面,准备运……话犹未了,那尚天玉突然惊叫了一声:糟!身形疾掠而起,快逾闪电,穿枝透叶哗啦啦地一阵暴响,人已远去无踪!他这一突然之举,顿使钱一博等人为之一愕!白凤艾云萍笑着摇摇头道:这位尚少侠到底年纪轻,沉不住气,大总管可要快些追上去才好,否则让他追上了尚文烈就糟了。
钱一博笑道:不要紧,在下刚才在来路上就已把发现马车的消息传了出去,尚文烈那厮是逃不了的,至于艾女侠说要在下追上去助那尚老弟一臂的话,坦白说,在下颇有自知之明,如是真的跟姓尚的面对了面,也照样凶多吉少!白凤艾云萍惑然道:刚才那三枚金镖不是把姓尚的……钱一博连连摇头笑道:那厮并非是害怕君老弟的绝招,而是他突然警觉,恐怕停在树林外的马车和辛大娘会发生意外,才急急转回去的!白凤艾云萍略显失望地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二位是不打算跟上去瞧瞧了!钱一博摇头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要隔远一点,以免被那厮发现而另打主意,那就糟了。
话声一顿,望了白凤艾云萍的左臂一眼,道:艾女侠臂上的创伤妨不妨事?白凤艾云萍摇头道:这点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二位如不嫌奴家累赘的话,奴家极愿追随一道前去看看。
钱—博笑道:艾女侠说哪里话来,在下弟兄是求之不得,哪有见嫌之理,咱们这就走吧!※ ※ ※ ※ ※杨聪一面猛挥长鞭,驱策着两匹拉车的健马,拖着马车在山路上隆隆疾驶,车后卷起漫天黄尘,一面大声道:公子!树林里是不是有大批敌人,咱们……尚文烈一摆手,低声喝道:少废话,小心把车子弄翻了!这时,马车已轰隆隆地驰过了双槐集,直向集子的另一端驶出去……在漫天尘土的后面,那黝黑精瘦小伙子尚天玉健步如飞,蹑尾狂追,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滴……在小伙子的后面一两里地,钱一博等三人正以不疾不徐的速度,遥遥跟着飘浮在空中的黄尘而行。
杨聪赶着马车又奔了三五里路,尚文烈回头道:老伍,那小子是否还在后面?伍姓武师答道:还在,不过好像已有些乏力的样子,大约再来个半里地,准可把他甩脱。
尚文烈略一沉吟,挥手道:小杨,把车子慢下来,我要等他。
杨聪诧道:公子不是要快赶到‘三山堡’的么,怎地又要慢下来呢?尚文烈哼了一声,道:老柴和老苟两个不见人影,八成已被这小子收拾了,我倒要瞧瞧他是个什么东西变的?就这两句话工夫,杨聪已将车行速度减慢下来,扬起的尘土登时大减,视线也随着清晰了一些,已可清楚地看见那小伙子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尚文烈冷冷一笑,正待吩咐杨聪停车,却见前面山路上尘头大起,蹄声如雷,撼地而来,不由得令他一愣!那尚天玉更是精灵得很,他也发现了前面有大批人马赶来,一时摸不清是什么来头,只见他身形一顿,拧腰一个疾掠,一头钻入山坡上的杂树林里去,一闪而没。
尚文烈气得一跺脚,低骂了声:好个狡猾的小杂种!就这眨眼工夫,那一彪人马已驰到临近两三丈远,马上的骑士一齐勒住缰绳,在山路上停立一旁。
尚文烈一眼就看见林明带头,领着一名背插标枪,腰悬长剑的大汉跳下马背,匆匆迎了过来……他眉头一皱道:小林,你带了这多人马来干什么?林明躬身行礼道:小的在离开‘双槐集’时,已发现了赵三姐那泼妇,恐怕公子需要人手使唤,因此带了‘毒剑神枪’孙老大和他的手下赶来听候差遣!那背插标枪,腰悬长剑的大汉上前躬身行礼道:属下孙骥拜见公子,听候差遣。
尚文烈一摆手道:也罢,老孙可领了人马为本公子殿后,如发现有跟踪之人,不论男女,一概活捉,不准杀害!孙骥躬身应了声:属下遵命!尚文烈掉头对林明道:你仍旧在前面先行,到了‘三山堡’据点,吩咐他们立即多准备灯笼及孔明灯等等夜间应用的东西,要愈多愈好,快去!林明领命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尚文烈这才命杨聪驱动马车,继续前进。
孙骥候马车驶过去以后,才腾身上马,领着手下喽啰,远远跟着马车而行。
这样一来,那精瘦小伙子尚天玉自更不敢跟得太紧,他只好挨着路旁的山坡,藉着野草掩护身形,远远地跟踪下去。
尚文烈的这一措施,又使得杨聪想不明白了,他一面控缰驱车,一面惑然问道:大公子,咱们现在实力空前雄厚,收拾后面跟来的那些小辈是绰绰有余,咱们为何不立刻动手?尚文烈笑道:你们都是犯了一个通病,动不动就想动手,我问你,在我们后面最少有几拨人跟来,你知不知道?杨聪想了想,道:以小的看来,如今在咱们后面的大概有三拨人之多,不知道对不对?尚文烈摇了摇头,笑道:不对,依我的估计,应该有五拨甚至还多才对。
杨聪一愣道:怎会有这许多?尚文烈含笑道:你试数一数是哪几拨人马?杨聪说道:跟得最近的该是那精瘦小伙子,第二拨可能是黑凤艾素珍的姐姐白凤艾云萍,第三拨嘛,大概就是公子在树林中遇上的人了,至于还有什么其他的人马,小的就不知道了。
尚文烈悠悠道:赵三姐那泼妇你是见过的,怎不算在里面?杨聪一怔道:她不是走了么,怎会倒过来跟上咱们呢?尚文烈冷笑道:这个泼妇你以为是好东西,其实她早就怀疑咱们车里藏得有人了,你相不相信,咱们在树林那边抓住了辛大娘,她一定就在附近窥探,你想一想,她是不是会跟来看个究竟?杨聪连连点头道:对!对!大公子分析得当真有理,那……第五拨又是些什么人呢?尚文烈摇头道:是什么人物目前还不能断定,只知道必然是隐伏树林里面截击我的人所招来的,以我的推断,十之八九就是公孙彦那厮的喽啰。
语声微顿,悠然接道:你试想想看,有这么五拨人马跟在咱们后面,只要咱们跟任何一拨动上了手,不但浪费时间,同时也给旁人造成机会,你这下该懂了吧?杨聪又是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小的顿开茅塞!说至此处,眼珠一转,回头望了车厢一眼,道:刚才抓到的这个辛大娘,她既已成了孤家寡人,留着也没有多大用处,公子为何不宰了她,反而带着多一累赘?尚文烈笑道:这个你又不够聪明了,这个泼妇对我来说当然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用来对外就大有好处了。
杨聪仍然不解地说道:对外还有什么用处?难道她还有什么号召力不成?尚文烈摇头道:她是寡人一个,当然没有什么号召力了。
说至此处,嘴角浮上一丝诡笑,得意地道:我只是把她往‘血魂堡’一送,就说上官琼那贱婢大闹贵堡之事,完全是这个泼妇教唆的,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将上官琼这个丫头送给赵三姐,岂不是把问题都解决了?杨聪恍然地又连连点头道:大公子当真是算无遗策,虽诸葛亮复生,恐怕也不及公子万一哩!尚文烈笑道:你少给我戴高帽子,小心点赶路吧,前面大概是‘三山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