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君慈声道:好孩子,你师父一向可好?郑愿忙道:托老太君的福,家师身体尚好,只是不常走动了。
孙老太君问道:我记得你师父最爱吃大块的红烧肉,这脾气只怕还没改吧?郑愿笑道:没改。
只是家师的牙齿有几颗活动了,不怎么敢吃瘦肉了,前年啃鸡腿掉了一颗牙,他老人家心疼得不行,恰好我在,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花深深咭地笑出了声,旋即又极起脸,不朝郑愿看,两手慢慢抚着孙老太君搁在她肩上的手。
花老祖心里颇有些诧异,他并不觉得郑愿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可自己的冰雪牡丹居然就笑了,而且笑出了户。
他心里更讨厌郑愿。
花老祖讨厌所有的小白脸。
而郑愿显然就是个小白脸。
孙老太君居然也笑出了声,眸子里也闪出了光彩:你师父脾气还是这么暴躁,一点也没改。
唉,他吃亏也就是这坏脾气上。
郑愿道:是。
孙老太君叹了会儿气,眼睛又瞪起来了:‘你这孩子该打!郑愿道:是。
孙老太君吃吃笑道:‘什么你就‘是’呀!你走江湖有几年了?郑愿道:三年。
孙老太君板起脸道:三年了,也不说来看看我,莫非你那死鬼师父没跟你说起过我?郑愿陪笑道:言犹在耳,晚辈都能倒背如流了。
只是我师父说,人老了爱清静,叫我没大事不要惊动老太君。
孙老太君冷笑道:你是说我老朽了么?郑愿忙道:不敢。
孙老太君忽然又笑了,叹道:我的确真是老了,要不是为了你这孩子,我也不会跑这么远的路,深深起来,给奶奶捶捶腿。
花深深甜甜地应了一声,握起粉拳,轻轻为老太君捶着腿,右耳边的一朵珠花随着捶腿的节奏轻轻摇晃着。
郑愿道:老太君何苦劳动?一声令下,晚辈还不去洛阳看望吗?孙老太君道:我原先也不晓得你就是朱争的徒弟,只是听深深说起你有一柄龙雀刀,这才知道。
花老祖和花山、花豪都面露讶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郑愿的师父,居然就是昔年名满天下的朱争。
朱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故事,谁没听老人说过呢?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情人像朱争呢?花老祖忍不住道:郑少侠原来是朱老前辈的高徒,失敬,失敬。
花山拱了拱手,花豪却冷冷低哼了一声,转开了眼睛。
郑愿连忙拱手道:晚辈未能继承家师所学,惭愧之极。
孙老太君喷笑道;这孩子!深深都跟我说了,去年那五个黄河上的凶魔是你一个人打发的吧?花老祖更是动容。
他十分清楚,黄河五魔的毒术武功都极为出色,横行黄河十数年,无人能制伏。
去年黄河五魔一夜间突然横尸曹州,江湖中人人称快,就是不知那个替天行道的大侠是谁。
如果郑愿能一人力诛黄河五魔,他的武功绝对不会在朱争之下。
可郑愿的名气,比起朱争就天差地远了。
花老祖回头怒道:深深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花深深冷冷道:有什么好说的,他自己也差点死了,中了九剑十三刀,要不是我救了他,哼哼!孙老太君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道:这孩子!郑愿若不是为了救你,怎么会和黄河五魔冲突起来?再说他当时又喝醉了,怎会不受伤?花深深冷冷道:我又没求他救我。
郑愿觉得很尴尬,只好苦笑着不出声。
花老祖仰天大笑道:我可真是老糊涂了。
江湖上出了这么一位少年英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郑愿苦笑道:老前辈夸奖,晚辈不敢当得很。
孙老太君叹道:你们只知道他杀过黄河五魔,就惊成这样,若再知道他干的另外一些大事,只怕真的会跳起来了。
郑愿双手乱摇:没有了,没有了,杀黄河五魔时也多亏花三小姐帮助,否则晚辈早就埋尸曹州了。
花深深道:你别拉了我,我当时吓都吓晕了,怎么帮你孙老太君笑眯眯地道:郑愿,烦你这位少年英雄坐过来,给我这老朽讲讲你的英雄事迹,我保你三天之内轰动江湖,比你的师父还有名。
郑愿哭笑不得:晚辈实在不想有太大的名气。
孙老太君笑道:你不想出名也不行了,阿福啊!赶车的老兄在外大声答道:在。
孙老太君笑道:去年八月初三那天,我交待你出门干什么去了?阿福道:老太君交待,让小的出去查一查,死在龙雀刀下的有哪些人。
郑愿一怔,花老祖父子三人也呆住了。
孙老太君道:你说说,你是怎么查的,查到了些什么。
阿福答道:小的将近年来神秘暴死的江湖恶人列了一个清单,共有九十六人,小的花了六个月时间,都查一了遍,有十三个是小的请人挖坟验尸才知道的。
其中,死在龙雀刀下的有三十七人,不包括已知的黄河五魔,以及今年三月死在镇江金山寺的淫棍‘九指头陀’智远和尚。
九指头陀!花豪惊呼失声,那边一直基本上保持平静的花山也张大了口。
九指头陀是近年来最凶残的采花大盗,每到一地,先奸后杀,血债累累,但偏偏又武功卓绝,轻功极佳,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官府曾发下海捕文书,但九指头阳依然故我,招摇过市。
今年三月十七,九指头阳暴死金山寺,成为轰动天下的奇事,许多地方的百姓甚至放鞭炮相庆,但没人知道杀死九指头阳的人是谁。
花豪和花山之所以大惊失色,是因为他们曾和另外六个少年高手联手追杀过九指头陀,双方交战的结果是,九指头陀仅受轻伤,而那六个少年高手死了四个,花氏兄弟也受了重伤。
如果郑愿能独力杀掉九指头陀,他的武功之高,岂非不可思议?郑愿突然跪下,给孙老太君磕了个头,苦笑道:老太君,晚辈算是服了你了,请你老人家让那位赶车的老兄别再说了。
孙老太君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乖孩子,快起来,你也别叫我老太君了,就踉深深叫,叫我一声奶奶吧!郑愿知道这声奶奶一叫,自己算是完蛋了,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奶奶。
哎!乖孙儿!孙老太君笑得直喘:叫得好,再叫—声。
郑愿连叫了五六声,脸都臊红了,花深深转过身,咬着嘴唇偷笑。
花深深是个冷得出奇的女孩子,可她今天是怎么了?花豪突然冲郑愿一拱手,大声道:老弟,我若早知道这些,就不会…·郑愿尴尬地还礼道:花二哥,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对。
花山微笑道:谁也不许再提那件事。
花老祖拈须大笑:好,好!花深深突然冷笑道:你们不提我提!郑愿,你赶着我的狗叫‘三叔,又管我叫‘三婶,你要赔我!满车笑声。
郑愿红着脸道:我愿意认罚。
花深深板脸道:真的?别又一出这辆车,就全都忘了。
郑愿苦笑:不会的,不会的。
花深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严肃地道:这话我记住了。
郑愿又团团一揖,正色道:在下……孙老太君不高兴地道:什么在下在上的!自家人,不作兴这个!现在郑愿已经成了自家人了!郑愿道:我师父再三嘱咐过我,名之累人,尤甚于财色,若想认认真真、踏踏实实为世间做点好事,还是不要成大名的好,成……我不敢忘记师父的教诲,所以一直…… 起码设惹什么大麻烦。
不料想终究还是给老太……给奶奶识破了。
孙老太君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替你保密?郑愿道:正是。
孙老太君凝视着他,半晌才叹道:好吧,我答应。
知道这件事的,就是车上的七个人,我保证不让第八个人知道。
花老祖也叹气:只是对你太不公平了。
孙老太君道:不求闻达于世,惟愿替天行道。
小愿儿,你可是个大丈夫啊!于是郑愿就成了小愿儿!花深深冷冷道:他算什么大丈夫!他除了会抬杠、会砸轿子、会逗女孩子笑,会气人,其它什么都不会。
一提起砸轿子,郑愿立即想起了昨天没砸成的那顶神秘轿子。
孙老太君和花老祖都是老而成精的老江湖,他们也许知道点什么线索。
郑愿和花深深讲完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大车里顿时一片肃穆。
郑愿紧接着又描述了一下薛城外的暗杀过程。
花豪后悔得直捶脑袋:我真不该赶你走,要是……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真要自刎谢罪了。
花深深却冷冷道:伤着没有?郑愿摇头。
孙老太君看着花深深,沉声道:箭上涂的是什么?花深深道:绝毒一品。
花老祖铁青着脸,切齿道:绝毒一品,怎么现在还在江湖上使用?孙老太君叹道:知道绝毒一品配方的人,并非只有花家。
据我所知,苗疆百药教、大理七圣教、关东白家。
东海李家、江南苏家都知道。
花深深道:但据郑愿描述黑衣武士的武功看,不像是以上几家所为。
孙老太君道:不错,绝毒一品的配方或许已在悄捎流传,或者那个该死的组织里有以上这几家的人参加。
郑愿想了想,道:绝毒一品究竟是什么东西?花深深道:你问大哥吧。
花山沉着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缓缓道:绝毒一品,杀人无形,本来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最适用于放在茶水中害人,昔年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李红日就曾以绝毒一品害过许多人,侥幸逃脱的只有一个人。
郑愿点点头:钱麻子。
花山道:对,就是钱麻子未死,只不过是没有喝那杯茶而已,如果他喝了茶,哪怕只品了一口,必死无疑。
…… 后来,绝毒一品的配方失传了,现在的绝毒一品实际上缺了几味毒药,毒性已不及原来,但仍是极毒之物,所以武林几大家已严禁使用绝毒一品。
郑愿苦笑道:如果绝毒一品仍像原来那么毒,昨天深深都救不了我,是不是?花山道:是。
郑愿不寒而栗。
孙老太君叹道: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干的好事。
我要查出来了,决不饶他。
花深深造:宋捉鬼失手和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郑愿眼睛一亮,口中却道:不会那么巧吧?花深深冷冷道:实际上你心里已经在怀疑了,嘴上却不肯承认。
郑愿道:只是稍稍有点怀疑。
··,…如果那顶轿子直奔的是济南,或许这两件事有关。
否则……花深深道:所以你准备追那顶轿子?郑愿摇摇头:我还是先去济南,宋捉鬼这件事不查明白,其它什么事我都干不了。
花老祖大笑道:好,说得好!宋捉鬼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孙老太君也赞许地点点头,慈声道:小愿儿,你和深深先去济南,查查那件鬼事情。
至于绝毒一品的事,奶奶和你花伯伯回到洛阳,就立即着手调查,你看这样如何?郑愿在心里苦笑,面上却一直恭恭敬敬的:奶奶和老伯肯主持大局,自然妙极,只是深深……这个……这个不太方便。
孙老太君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深深就是你的小妹妹,哥哥妹妹一起出门,有什么不方便?郑愿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而是这件事可能很棘手。
花深深冷冷道:你是怕我碍事儿是吧?你别忘了,昨天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孙老太君也道:深深武功也还过得去,正该出门多历练历练。
有你这个老江湖教她,奶奶很放心。
花老祖不吭声。
他已经很清楚,郑愿这个女婿,他是不想要也不行了。
老太君已经发了话,他这个做儿子的只好顺从。
但他仍然很有点看不惯郑愿,就算郑愿是来争的徒弟,武功超凡入圣,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侠客,花老祖也还是看不惯郑愿。
因为郑愿是个浪子,而浪子是配不上花深深的。
但花老祖此刻已无回天之术。
大车中已只剩下两个人了,赶车的仍然是阿福。
孙老太君和花老祖父子已在前面一个小镇上下了车,准备明天回洛阳。
郑愿看着花深深,花深深却低着头看着脚下,脸上红扑扑的。
郑愿并非不知道花老祖对自己的看法,他自己也同意花老祖的看法,但无奈的是,上面还有一尊菩萨――孙老太君。
孙老太君的话,花老祖不敢不听。
郑愿也不太好反抗。
毕竟,孙老太君是师父的故人,而且交情非同一般。
郑愿如果得罪了孙老太君,朱争绝对饶不了他。
郑愿叹道:你并非不清楚我是个居无定所的浪子,你明知道我配不上你,是不是?花深深道:是。
郑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看你也不是个湖涂人,你最好让我一个人去济南,让赶车的老兄送你回去。
花深深冷冷道:我偏偏就是个湖涂人。
郑愿苦笑道:何苦来呢?咱们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走不到一起来的。
你要是执迷不悟,以后只会伤心。
花深深道:你以为我真的要嫁给你?郑愿道:难道你真的没这个意思?花深深缓缓道:没有。
郑愿心里居然还有点酸酸的,但面上却是笑容可掬:‘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个人有时候喜欢自作多情,嘿嘿。
花深深凝视着他,眼中已孕满了笑意:我并不是想嫁给你,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娶我。
郑愿一呆,花深深已扑了过来,一下压倒了他:你这小冤家!郑愿急道:阿福在外面,你千万别这样。
花深深下腭朝上,冷笑道:奶奶都说了,奶奶的话,你听不听?郑愿道:她是你奶奶,又不是我奶奶,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花深深恨恨地一口咬了下去,咬住了他的嘴唇。
她以前也经常这么咬他,有时候他知道,有时候他正昏迷不醒。
就算他在清醒的时候,他也尽量装作没醒,可今晚再装就不行了。
花深深的柔唇又软又滑,花深深的身子又热又沉。
花深深的泪珠儿滴下来,滴到他脸上。
郑愿连叹气都不可能,更不用说劝她了。
花深深呜呜咽咽地哭着吻着,紧紧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郑愿只好在心里叹气。
他不知道自己和花深深之间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花深深也许会成为金蝶之二,也许不会,他无法预料。
他伸出手,搂住了她的纤腰,感觉到她浑身美妙的颤抖。
他开始吻她,温柔地吻她,他开始抚摸她,轻柔地扶摸她。
花深深平日里是一朵冰雪牡丹,现在冰雪已消融。
她已变成了一团烈火。
据说外表冷漠的女人,内心的感情更为激烈。
花深深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金蝶也是。
阿福赶着车,眼睛瞪得大大的,注视着前方。
阿福的耳朵一向很不差,在花家的仆人中,阿福的内力是最深厚的,他当然已听见了身后车厢里发生的声音。
阿福只有尽量不听。
他实在是很钦佩郑愿,他也为三小姐高兴,他绝对认为郑愿和三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绝对相信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郑愿忽然推开了花深深,悄声道:别胡闹!花深深嘤咛一声,又偎进他的怀里,媚眼如丝,双颊火红,两只小手也变得极不老实了。
郑愿咬牙切齿地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胡闹我就……花深深媚声道:在奶奶面前你说过了的,你认罚,现在我就要惩罚你。
郑愿抱紧她,在她耳边低吼道:你奶奶要知道你这样罚我,还不剥了我的皮?花深深挣扎不了,只得恨恨地道:你说好了认罚的,你说话不算话。
郑愿道:那也要看地方、看时候,总不能拜堂的时候,你愿意挺个大肚子吧?花深深狠狠在他背上掐了一把,忽然又娇笑起来,笑得浑身乱颤。
郑愿道:好了,你坐好,该说说正经事了。
花深深不满地道:说正经事就非得坐好不成?我偏不坐好,我就要这样。
郑愿叹道:这个样子你让我能说其它事情么?’花深深笑道:那就不说。
她又开始咬他,但咬了没一会儿,又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离开他,抿抿鬓角,抻抻衣裳,规规矩矩地坐好,一本正经地道:你说吧!郑愿不无惊讶地发现,花深深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孩子。
她能在这种情况下谈正经事,就很不一般。
金蝶就不行,金蝶一旦动了情,不尽性发泄一下,绝对不会饶了他。
花深深看着他,甜甜一笑,柔声道:你是不是今天才发现深深是个好女孩儿?郑愿点头,诚恳地道:现在才发现。
花深深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个好女孩儿了,是不是会娶我?郑愿想了半晌,才又点了下头:会。
花深深一颤,吃惊地望着他,不相信地道:真的?郑愿道:真的。
花深深一头扎进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你说了,你答应了!答应就不许反悔,不许反悔……郑愿喃喃道:看来我以后还是小心些,千万莫要夸你,刚夸你一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怎么得了。
花深深还在哭还在闹:不许反悔,……不许反悔,呜呜呜…,··郑愿揉着她披散的长发,柔声道:好啦好啦,一哭就没个完。
’花深深哭声渐渐低了下去,郑愿笑道:到了济南,让阿福保护你,没事别到处乱走,知不知道。
花深深坐起身,一面拭泪,一面点头:知道。
’郑愿松了口气,他最怕花深深任性使气,济南不比洛阳,花家的势力在洛阳极有影响,在济南可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没料到,花深深居然肯答应他,肯如此听话。
郑愿嘉许似的拍拍她脑袋,微笑道:这才像个乖女孩!记住,宋捉鬼这件事,目前还没什么头绪,我只能从李府查起,要是我进了李府之后也被鬼捉了,你就和阿福立即回洛阳。
花深深轻轻偎着他,娇声道:你不会被鬼捉的,我知道你不会的。
……今年二月阿福回家后一说,我才晓得你以前总是在骗我,只要你小心一点,天下什么事都难不倒你。
郑愿摇摇头,缓缓道:有些事,完全凭武功解决不了。
再说了,我的武功并不算很高,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胜过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花深深轻轻吻了吻他,深情地微笑道:我不相信。
你就是天下第一有本事的人,要不你怎么会娶到我?郑愿瞪眼道:‘我还没有娶你,你不要乱说。
花深深道:就算没拜堂,也快了……你能娶到我,你不是天下第一高手谁是?郑愿冷笑道:你这个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皮厚?……我能……娶到你,并不是因为我功夫好,只不过是我叫了你一声三婶!花深深气急败坏,双拳乱捶:还说还说还说……郑愿哈哈一笑,搂紧了她,在她耳边悄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叫你?花深深恨得牙痒痒:鬼才知道!郑愿叹道:‘我看见了你的笑容之后,突然间有点晕头晕脑的,很想……很想……花深深的声音又已娇软如春风:很想干什么产?郑愿道:很想像现在这样抱你亲你,就像是中了魔似的,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想办法让你马上不笑。
你当时要再笑下去,那就真要天下大乱了。
花深深骄傲而又深情地凝视着他,良久,才轻声道:你放心,深深以后只对你一个人笑,世上将只有你这个小冤家才能看见我的笑脸。
郑愿吃了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花深深坚定地道:深深说到做到。
她的面上,慢慢绽出了动人心魄的微笑:现在,你要想……想大乱一下,就……就……乱一下……,,郑愿连忙闭上眼睛,苦笑道:你练过摄魂大法?花深深浑身已柔若无骨:不是。
郑愿道:那是什么?花深深缠绵地吻着他,断断续续地道:奶奶教过我…… 怎么当狐狸精,……你以后。
会知道……狐狸精是……是什么样的……郑愿叹道:你现在就已经是天下最迷人的狐狸精了。
花深深媚声道:我这个狐狸精只……迷你一个人,……迷死你,迷死你……郑愿心惊肉跳,忙笑道:就算你想迷死我,现在也不行。
……喂,深深,乖乖睡一会儿好不好?花深深呢喃道:你抱着我,我才肯睡。
夜已深,月已偏西。
官道上大车仍在疾驰,阿福的眼睛也一直睁得大大的。
车厢里烛火已灭,郑愿的眼睛也已合上。
但他并没有睡。
花深深蜷伏在他怀里,已发出了绵长细密的呼吸声。
她已睡得很沉。
如果他养不起一朵娇美的花,他是不是养得起一条小狐狸?郑愿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