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捉鬼向来捉鬼,不料想这回居然被鬼捉住了。
谁听了这个消息,都会大吃一惊。
相信神灵鬼怪的人便说宋捉鬼是遭了报应。
不信鬼神的人便说这是老马失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有走惯江湖的人,才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宋捉鬼以前捉的鬼,不少都是武功极高的淫贼飞盗,那么宋捉鬼本人的武功之高,亦可想见,所以人们都称他为宋大侠,而没有人叫他宋天师。
宋捉鬼捉的鬼太多了,不免得罪了很多他还没有捉住的鬼,以及被捉的鬼们的亲朋好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宋捉鬼是中了圈套,被一群恶鬼暗算了。
这应该不是报应,而是报复。
而且,老江湖们都知道,李济南是一方之豪强,他没有理由赔出一个宝贝女儿去暗算与他无冤无仇的宋捉鬼。
李济南父女显然是被恶鬼挟迫了。
郑愿恨不能马上就飞到济南去,他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花深深叹道:你现在赶去已经晚了,何不等伤养好了再去查?反正李济南家大业大,他跑不掉的。
郑愿道:这件事跟李济南只怕没什么关系,我担心的是宋捉鬼。
花深深道:你担心他会被阎王清了去?郑愿一怔;阎王?阎王是谁?花深深甜甜一笑,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轻轻地在他额上戳了一下,嗔笑道:这个人真是湖涂了!阎王就是阎罗王,是地狱之王,是专管小鬼的王爷。
郑愿却好像真的有点湖涂了,愣愣地瞪着她,半晌才道:你是说,宋捉鬼捉了阎王座下的小鬼,阎王生气了,就派鬼捉了宋捉鬼?花深深轻笑道: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我不过是说笑,你就当真了?莫非你真相信这世上有鬼?郑愿却似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僵硬地坐的灯下,皱着眉头,好像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花深深悄悄叹了口气,走到他背后,伸手抱住他,俯到他背上,柔声道;冤家,你这个小冤家。
若在平日,郑愿早就吃惊得跳起来了,可今天郑愿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花深深叹着气,凑过去咬他的耳朵。
郑愿惊醒;你这是干什么?花深深的脸有点红:我这是在帮你检查毒伤。
郑愿苦笑道:毒伤早好了,……喂,深深,坐好了,咱们俩商量点事儿。
花深深绕到身前,坐到他腿上,两手仍旧抱着他,冷笑道:咱俩还有什么事可商量的,你要不娶我,我就杀你。
郑愿叹道:我肯定不会娶你,你若要杀我,肯定也杀不着。
花深深缓缓道:‘哪咱俩就耗着,看谁活得久。
郑愿笑了笑,正色道:你说宋捉鬼是不是真的得罪过阎王?花深深想了想,点点头:很可能。
郑愿道:我刚才把宋捉鬼捉过的十几个著名的‘鬼’想了一遍,想不出谁会是阎王座下的小鬼。
花深深道:不会吧?宋捉鬼捉的并非都是孤魂野鬼,他也捉过某些组织中的大人物郑愿道:错是不错。
可如果要找那些组织,只怕比登天还难,十殿阎罗,你知道是哪一殿干的?花深深道:我们可以慢慢去查。
郑愿苦笑道:慢慢查?等咱们慢慢查的时候,只怕宋捉鬼真的会变成鬼了。
花深深嫣然道:宋捉鬼不会变成鬼的。
郑愿道;为什么?花深深道:’‘宋捉鬼是个很有本领的人,这样的人,杀之不如用之,如果阎王能叫宋捉鬼帮他多捉些鬼,阎罗殿中一定会人才济济。
郑愿摇摇头道:老宋这个人的脾气我清楚,又臭又硬,他绝对不会答应的,就算割了他的脑袋,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花深深笑道:脑袋没了的人,怎么皱眉头?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郑愿瞪着她,冷冷道:你今天好像笑得很开心?花深深贴紧了他,媚声道:难道你希望我一看见你就哭?郑愿道:我倒真希望你哭,你哭的时候,至少我心里还好受些。
花深深掐了他一下,低笑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好受?我就要笑;看见你就笑,就要让你难受。
郑愿脸一沉,叱道:行了,快下去,再这么疯疯癫癫的,我马上就走。
花深深道:就不。
郑愿站起身,两手一挠她的隔肢窝,花深深痒得浑身乱扭,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恰在这时,门外一怒吼,房门忽喇喇一声倒了下来。
一条大汉站在门口,正怒目瞪视着郑愿,满脸铁青。
花深深满脸血红,一下松开手,后退几步,惶然适:二哥,你……你怎么……来人正是洛阳花家的老二,花深深的二哥花豪。
花家对郑愿最反感的人是花老祖,其次就要数花豪了。
去年追杀郑愿的数十名高手中,也以花豪最卖力气。
甚至连郑愿救了他们数十条性命之后,花豪还跳起来给了郑愿一掌。
现在花豪已到了这里,而且还发现郑愿和花深深搂在一起,花豪能不气得七佛升天么?花豪缓缓走进门,连看都没看花深深一眼,径自迫向郑愿,冷笑道:你还没死心?郑愿缓缓后退,微笑道:愿本无心,又何言死心?花豪道:既然无心,你为什么总缠着我妹妹?郑愿道:我没有缠她。
花豪大声喝道:放屁!你没有缠她?刚才你们两人是在干什么?郑愿看了看花深深,花深深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和傲慢,居然连看都不看他。
郑愿只好叹气:我们什么也没干,只是谈谈心。
花豪喝道:谈心?抱在一起谈心?姓郑的,你要还想活命,趁早滚开,我以后要再看见你和深深在一起,……郑愿道:我知道,你就要把我剁碎了包饺子是不是?好好好,我这就走,行了吧?花深深冷冷叱道;不许走。
郑愿一怔,花豪也呆了一呆,旋即吼道:对,不能放走他。
郑愿苦笑道:莫非你们真想把我剁成饺子馅?花深深看着花豪,冷冷道:二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花豪横了郑愿一眼,把住了房门,道:你一离开家,爹就让大哥、三弟和四弟,加上我,一齐出来找你。
花深深道:这么说,爹知道我这次出门是来找谁?花豪气呼呼地道:除了这个混蛋,你还会找谁?花深深脸色一寒,道:你既然已知道我是来找他的,又怎能说是他缠着我不放?再说了,爹大概也没说过,你随时都有权利闯进我的房间吧?花豪大怒:你居然也帮着这混蛋说话!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二哥?花深深冷冷道:你当然是我二哥,可你也没有权利闯进我的房间,你也没有权利污辱我的朋友。
花豪气得浑身颤抖,郑愿连忙陪笑道:实在对不起,是我不好,引起二位兄妹不和,我马上就滚,马上就滚。
花深深叱道:站住。
郑愿本已走到窗边,又只好站住,无奈地道:我还有事,我马上要去济南。
花豪铁青着脸吼道:这混蛋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为什么这么傻?花深深道:他是不是把我放在心上,我不管,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我就是喜欢他,就是要跟着他。
花豪道:你这些话别对我说,有本事你回去对爹吼去,我的任务是把你抓回去。
花深深还想说什么,郑愿却微笑道:这好办,我保证花兄完成任务。
他在右手食指轻轻弹了两下,花深深就已僵立不动,郑愿掠出窗,大笑道:告诉花深深,以后干万别来烦我。
我还想多活几年。
跑出了薛城,郑愿才松了口气,喃喃道:总算把她甩掉了。
他实在是很高兴,浑身都轻轻松松的,就像刚被释放的囚犯一样轻松愉快。
轻松了没一会儿,他又没法轻松了,他终于想起来,他还是忘了问花深深中了什么毒。
他只好安慰自己:不要紧,只要再碰到那顶轿子,抓住一个人问问就行了。
正这么想着,前面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十七的月亮很亮,郑愿能看清这个拦路人的脸。
这是个目光阴冷、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就和昨天郑愿碰到的那几个护轿的黑衣武士一样,看起来就人感到不舒服。
这个年轻人用的也是刀。
刀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郑愿站住了,微笑道:朋友,你这是干什么?年轻人冷冷道:郑愿?郑愿道:一点不错。
说完这句话,郑愿就发觉四面八方都是风声。
风声锐急。
那是利箭破空的声音。
至少要有上百支利箭齐发,才会听到如此慑人的风声。
郑愿来不及有所反应,那持刀的年劲人已飞扑而上,砍出了十二刀,刀刀凶猛毒辣,而且都是只攻不守的招式。
他似乎是想舍命缠住郑愿,不怕和郑愿一起被射成刺猥。
他是一个真正的武士。
郑愿若要闪避刀锋,就会中箭,郑愿若拔箭,就必然会被狂烈的刀撕碎。
箭当然有毒。
郑愿现在最不想中毒。
他宁愿被砍成十八段也不愿中一丁丁点儿的毒。
郑愿当然也不想真的被砍成十八段,他是个很知道心疼自己的浪子,他不愿每天都被别人砍得血淋淋的。
郑愿足尖一点,身子如燕子般飞掠而起,让过了年轻人的十一刀。
这时候,最快的一枝箭已离他左胁不足五尺。
年轻人的第十二刀是反手上掠,扫向郑愿左膝。
这一刀若碰着了郑愿,势必会使郑愿上升之势稍稍停滞,那么郑愿势必会送命。
郑愿的身子偏偏又向上飞腾了半尺,左脚已踏在刀锋上,借力上冲。
但郑愿的脚掌并没有因此被割成两半。
年轻人的这一刀反而使他的身子像利箭一样射向了半空。
第一枝箭呼啸而过,擦着郑愿的鞋底飞过。
平射的利箭顿时暴雨般扑向了年轻人。
他虽在拚命舞刀护身,但还是中了许多箭。
百多枝利箭至少有五十枝是斜射向天空的,埋伏的箭手似乎已料定郑愿必然会向上冲。
郑愿双钻飞舞,拔开飞近的利箭,他的双脚则借着利箭的冲力不住在空中踩动。
远远望去,郑愿就像是在凌空虚步一般。
箭雨消失时,郑愿也已消失。
月华如水,照着荒凉的大地,就像这里方才根本没有过郑愿,也没有箭雨。
只有那年轻的刀客已蜷伏在地上,面容扭曲。
他的刀仍握在手中,刀光仍然雪亮。
忽然间一声忽哨,野地里刹那间站起十多条黑影,他们站成了一个圆圈,面向外,缓缓向那具尸体退去。
暗杀虽已失败,但他们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惊慌。
他们显然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
郑愿并没有离开,他就伏在草丛中,静静地观察这批人。
这批人的手上拿着的,想必是一种连珠弩,否则十数人不可能在刹那间射出百多技箭。
这批人看来都穿着黑衣,他 们和昨天那几个黑衣武士显然是属于同一个组织的。
郑愿觉得很奇怪。
他想不出这些人为什么如此不遗余力地想杀自己。
惟一的解释是他不该想砸那顶神秘的轿子,不该砍断那个黑衣武士的右手,不该看见了轿中的观音玉像。
这批人在尸体边停了一会儿,又有条不紊地退走了,连那具尸体都没带走,也没掩埋。
郑愿还是伏着没有动,他不能肯定这四周是不是还有埋伏。
月光静静地照在那具尸体上,那具尸体却在渐渐缩小,渐渐消失了。
郑愿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那具尸体沾了化骨水,早已化成一股脓血了。
化骨水是一种阴毒的药物,使用这种药物的武林朋友却少而又少,因为化骨水很贵重,拥有它的人轻易不用,更不会告诉别人。
仅凭连珠管和化骨水,郑愿不能确定这些人属于什么组织,但从杀人灭口乃至毁尸灭迹这一点上看,好像该是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
郑愿等了许久,才站起身,向微山湖方向奔去,他要回到昨天砸轿子的地方,去追那顶轿子。
他虽然不认识这些黑衣武士,但他认识高断山、刘昭阳和吕倾城,他相信可以从这三人口中间出点什么来。
高断山三人或许不知道郑愿的武功究竟如何,但郑愿自己很清楚,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他如果真想杀吕倾城,或许连十招都用不了。
但江湖上许多人都认为,郑愿之所以不和吕倾城决斗,是因为他怕死。
对这些流言,郑愿一笑置之。
郑愿在江湖上的确是个名人,但他出名并非因为武功超人,而是他爱抬杠、喜欢砸轿子、念他的走路经。
郑愿觉得这样很好,他不想太出名,尤其不想以武功出名。
他想利用自己的武功,为江湖、为世间做点有用的事。
他从不留名。
他宁愿别人说他是个混混儿小泼皮,而不愿意去当大侠。
被人称为大侠的确很风光,但他也就永远干不了什么事情了。
就算因此而失去金蝶,他也不后悔。
走了不一会儿,郑愿就看见前面有辆大车在慢慢地跑着,晃晃悠悠的。
郑愿正在发愁到哪里去找车马,他看见这辆车,心里当然很高兴。
他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两天里逃过两次劫难,运气已经够好的了,但远不如看见这辆大车让他更开心。
他跑过去,随着大车一溜小跑着,笑问道:赶车的老兄,去一趟济南如何?赶车的老兄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不耐烦地道:不去。
郑愿陪笑道:价钱咱们好商量。
赶车的老兄冷笑道:你有多少钱?郑愿道:不多不少,身上还有十几两银子,够了吧?赶车的老兄斜眼瞥瞥他,冷冷道:纹银十两,缺一文都不行。
先交钱再上车。
郑愿连连点头,摸出两锭五两的银子扔了上去。
赶车的老兄用手掂了掂,懒懒道:虽然不足十两,也将就了,上车吧!郑愿一面往车上爬,一面笑道:烦你老兄赶快一点。
他的手刚摸到车帘,赶车的老兄已怒道:二十两。
郑愿一怔停手:怎么又翻番儿了?赶车老兄道:要跑快,加倍给双份钱。
郑愿急道:可我总共才有十五两三钱。
赶车的老兄冷笑道:‘那你还想坐车?下去吧!郑愿想了想,咬咬牙,一狠心道:我这件衣裳算十两银子怎样?赶车的老兄开恩似的点点头,很不高兴地道:将就吧!我就格外开恩,准你这一路上穿着,到地界儿了再脱给我。
郑愿又想掀开车帘,赶车的老兄忽然转头叱道:注意!郑愿了一跳:注意什么?赶车的老兄严肃地道:千万不要故意把你这身衣裳弄脏,更不能弄破,否则减价。
郑愿苦笑道:我保证连根丝都不抽,行了吧?你老兄还有什么吩咐?赶车的老兄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看你是个懂事的人,挺对我的脾气。
进去吧!郑愿居然没有进去。
赶车的老兄怒道:叫你进去你怎么不进去?郑愿笑道:我怕你老兄又有什么吩咐。
赶车的老兄瞪了他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哈哈,进去吧!郑愿一掀车帘,看也没看就蹿了进去。
进了车厢郑愿才知道,他的运气并不像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车里有人,而且人不少。
更要命的是,这些人中,除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他不认识外,其余都是最怕看见的人。
他居然钻进了连躲都躲不及的地方!离郑愿最近的,是一个约摸四十出头的书生,一脸胡子到得干干净净的,满面青光,他的神情倒很和蔼。
郑愿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叫花山,花老祖的大儿子,花深深的大哥。
再接着就是和花山对面坐着的大汉花豪。
花深深也在。
她就偎在那个老婆婆的怀里,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花豪的目光当然极其不友好,但那老婆婆的目光很慈和,似乎很有点欣赏郑愿。
如果车里只有这四个人,郑愿或许还不会太倒霉,要命的是还有第五个人。
第五个人是个瘦小的小老头,胡须虽已全白了,面上却满是红光,精神头很不错。
他看着郑愿,就像看见了一条天下最没出息的癩皮狗。
他是花老祖,洛阳花家的主人,武林中著名的大宗师之一。
他也就是花深深的父亲。
郑愿愣了一愣,转身就往外钻,花老祖威严的声音已响了起来:坐下。
郑愿僵住,保持着往外钻的姿式,半晌才回转身,傍着花山坐下了,口中苦笑道:各位好。
花豪恶狠狠地瞪着他,但没有说话,花家的家教很严,有花老祖在的场合,花氏兄弟没有说话的地方。
花老祖鄙夷不屑地看着郑愿,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走?郑愿道:心虚。
花老祖微微一怔,道:心虚的人为什么心虚?郑愿想了想,答道:因为他做了贼。
花老祖又怔了一下,脸上的怒色却更盛了:你敢于承认错误,总算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郑愿欠欠身:过奖。
花老祖冷笑道:你羞辱深深那件事,因你在沙漠中救了七大世家的数十条性命,已经两清了。
郑愿微笑道:但愿如此。
花老祖哼了一声,眼中射出了凶光:你很没有礼貌。
郑愿道:回老前辈的话,在下今后一定多注意点说话时的用辞和态度。
花豪实在忍不住了,一掌拍了过去,喝道:放肆。
郑愿连动都没动,眼皮都没眨一下。
花老祖沉声喝道:住手。
花豪倏地收掌,愤愤地瞪着郑愿,就像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花老祖冷笑道:我刚责备别人不懂礼数,老二你就来打我的脸,你可真有出息啊!花豪悚然低下头,嗫嚅道:孩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
郑愿苦笑道:是在下对不起各位,花二侠何错之有?请花老前辈千万不要以在下为念。
在下本就是条癫皮狗,经常抽几鞭子对在下很有好处。
他实在不想得罪花家太过,他知道他对不起花深深。
如果花老祖真的责罚了花豪,只怕花豪会恨自己人骨。
花老祖果然转开了话题:‘郑愿,我原先已经跟你说过,不许你再纠缠深深,而你居然明知故犯。
郑愿正色道:今天的事,在下十分抱歉,老前辈责备得极是。
在下以后决不再犯,在下日后若再纠缠花三小姐,在下就不是人。
一直笑眯眯地看着郑愿的老婆婆脸一沉,怒道:放屁!郑愿欠欠身,拱手道:这位老前辈,不知如何称呼?老婆婆气呼呼地道:‘我姓孙,你那死鬼师父没跟你说过么?郑愿有些吃惊了:孙老前辈认识家师么?老婆婆骂道:你别酸文假醋的好不好?年轻人不学好,虚礼倒多得很!花老祖面上有点挂不住了,恭声道:娘责备的是。
孩儿知道了。
郑愿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料到,这个老婆婆居然会是花老祖的母亲孙老太君。
江湖上谁都知道花老祖并非是花家真正的老祖宗,因为花老祖的母亲孙老太君还健在,人们称他为老祖实际上表示尊敬的意思。
但近二十年来,孙老太君已不见外人不理家事了,谁会想到,她老人家居然会在这炎热的六月天从洛阳跑到山东来呢?郑愿爬起身,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道:晚辈郑愿,见过孙老太君,家师亲自对晚辈讲述过孙老太君的英雄事迹,晚辈得见老太君天颜,三生有幸。
孙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起来吧,好孩子。
郑愿又作了一个揖,这才规规矩矩地坐下来,仍旧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不敢仰视。
花老祖和花山、花豪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孙老太君这一来,可就把郑愿的身份一下拔上天了。
幸好老太君还没有让花老祖和郑愿平辈相见,否则花老祖不气死才怪。
花老祖很疑惑,他不知道郑愿的师父是谁。
他一直都认为郑愿的武功很平常,不值得费神去打听郑愿的师承。
连花深深也吃惊地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郑愿,好像突然间不认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