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深深一看见花山和花豪,以及大嫂、二嫂,眼泪就下来了。
她背转身似连看都不想看他们。
郑愿在一旁站着,赔着笑脸,笑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花山道:小妹,奶奶和爹很想你,让我们接你回家。
花豪道:小妹,爹说他知道错怪你了。
大嫂说:妹子,回家去吧,啊?二嫂说:妹子,奶奶很想你呀!花深深冷冷道:你们是来接我回去的?四个人都连连点点头,连声说道是。
花深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才平稳下来:我不回去。
花山忙道:小妹,别生气了。
花豪也说:爹他老人家也是一时气头上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大嫂说:是呀,妹子,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多好。
二嫂还没来得及说话,花深深已转身面对着他们,断然道:我不回去!她拉着郑愿的胳膊,淡淡地道:郑郎,我们出去。
郑愿不动。
花山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齐朝郑愿行礼。
花山说:请郑兄好好劝劝我妹妹。
花豪道:郑兄多帮帮忙。
大嫂说:郑大侠义肝义胆,忍见骨肉离散?二嫂道:郑大侠,深深听你的话,你就劝她回家吧!郑愿微笑道:花大哥、花大嫂、花二哥、花二嫂,四位想必还没听说我和深深成亲的事。
’花山等人讪讪道:没有,没有。
真的成亲了?没听说呀?花深深森然道:就算真没听说,你们也该已看见我挽起的发署,也该发现我已是郑郎的妻子,你们只不过是装不知道而已。
郑愿微笑道;你们若是只接深深一个人回去,恕我不劝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劝她离开我。
花深深偎紧地,大声道:我有丈夫,我跟我丈夫姓,我有家,有自己的家,也将有孩子,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郑愿彬彬有礼地道:各位请回,恕不远送,请!花山等人悻悻走了,他们的背影刚消失,花深深就哭了,扑进郑愿怀里,哽咽道:他们这是在污辱我们!郑愿柔声道;但他们是你的兄嫂。
你是我丈夫!可他们居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这比看不起我还气人!郑愿轻笑道:好啦,好啦!你也把他们气得够呛,两下扯平,不亏不欠。
花深深不吭声了,好久好久,才轻声细气地喃喃道:我想回家,真想回家……郑愿没有说话。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一个温馨的家。
他有一个固执、古板、总端着肩背着手昂首阔步的当私塾先生的父亲,有一个知书达礼、辛勤操劳的母亲。
他也有许多玩伴,其中就有个小黄毛丫头,后来成了武林第一美人。
一场暴乱,随之而起的是蜂拥的盗匪,铺天盖地的蝗虫,和千里饿蚹、遍野哀鸿。
若非朱争将他这个小叫化带回金陵;只怕他早就长伴父母于地下了。
金陵十年,他将紫雪轩当成了他的家,家里有爱训人、爱发火、其实心软得出奇的师父,有笑眯眯、颤巍巍,看起来比谁都糊涂、其实比谁都明白的婆婆,有许多把他当凤凰的姐姐妹妹。
他以前总有许许多多的感慨,有许许多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但后来他开始杀人。
没有谁逼他杀人,是他自己要杀人。
杀的是恶人,行的是侠事,他本当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就像宋捉鬼那样。
可当他双手沾满鲜血时,他总会痛苦得要命。
这种痛苦除了他自己品尝外,对谁也无法说出。
恶人杀多了的人,会不会也变成恶人?这个问题使他困惑了许多年,渐渐地麻木了,不再去纠缠这个问题。
知道不会有结论的问题,没必要去纠缠。
郑愿开始惜福养身,但看见恶人,听见怨事,他还是忍不住要杀、要管。
就好像他的血脉里天生就有一种要杀尽天下恶人的血液。
但现在,他那种久已麻木的感觉已渐渐复苏了,而且敏锐得要命。
他怕别人说起家、说起亲情、说起友谊。
他杀了芦中人的父亲,但他绝对下不了狠心去杀芦中人。
他并非不知道芦中人是以杀人为业的职业利客,也许是个为了钱可以杀三岁孩子的人。
他并非不知道孟临轩是个坐地分赃的大盗。
杀人越货的君子,是个久有称霸大河上下之志的黑帮首脑。
但吴枕霞流泪哀求他,请他不要杀孟临轩。
他并非不知道南小仙的势力和野心已越来越大,野王旗已越来越难控制,他知道南小仙为了练武功已杀了多少人。
但南小仙是他师父推一的女儿,也曾是他亲密无间的女伴。
他能怎么样?郑愿现在已是个无家可归的浪子,他本该无牵无挂,可以痛痛快快地杀尽恶人、摆平恶事。
可冥冥之中,似有许多无形的大手扯着他的手臂,扯着他的脚,使他动弹不得。
可他偏偏又有一腔沸腾的嫉恶之血。
他的龙雀刀,曾被人视为武林古往今来最犀利的九把刀之一。
龙雀刀是除恶之刀。
凡遇穷凶极恶之人,这柄刀就会颤动,颤得他热血沸腾。
并不是他驾驭刀,而是刀驾驭了他的手,他的心。
已经有半年多时间,这柄刀没有痛饮恶人之血了,它就放在他右手袖里,就像是一个柄烧得通红的刀,烙得他难受万分。
它要杀人!它要痛饮恶人之血!他该怎么办?!濮阳城里,字号最老的赌场是阿瞒赌场。
阿瞒赌场的主人,据说是曹操的后人,是曹氏父子中的某一位在濮阳城中某一女子身上播下的种子长成的树这棵树一直盘踞在这古老的城市里,根深蒂固,数百年的天灾人祸、风风雨雨都没能使它动摇一点。
阿瞒赌场的名字中虽有一个瞒字,但赌得绝对公平。
只是如果你不是家财百万,或不是拥有极大势力的人,你就根本走不进阿瞒赌场的后花园。
后花园很小,很荒凉,杂草丛生,鸦雀乱飞,来这里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而实际上这些看起来不是大人物的人,偏偏每一个都是大人物。
只是知道他们是大人物的人,实在不多。
后花园有口枯井,井口竖着梯子,看样子赌徒们必须下到井底去赌。
后花园的院墙虽残不破、而且很高,不用担心会有人从远处高楼上窥视。
一个四十来岁的秃顶男人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从园门走进小花园,园中枯井边站着三个人都看着他笑。
这三个人都不像是大人物,秃顶男人自然也不像。
枯井边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侏儒、一个秀才、一个肉乎乎的山一般的年轻人。
侏儒穿着件可爱的衣裳,将他结束得伶伶俐俐,若非他颌下留有半尺长的胡须,谁都会认为他是个小孩子。
侏儒的右手一直放在腰带扣上,就好像他总担心裤子会掉下去似的。
秀才看起来很年轻很秀气,只是眉目间那股寒涩之气,使人无法对他的财产状况有什么信心。
秀才手中一直摇着把折扇,看起来他想给人留下飘逸的印象。
肉山似的年轻人有三个秀才那么粗,三个侏儒那么高,白白胖胖的脸、血红的嘴唇、小眼、小鼻子、身上的肉多得没法安置,挤在一起,乱七八糟地凸着。
这座肉山的小手中,托着个大漆盒,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秃顶男人抱歉似地拱手道:睡过了头,对不起得很。
秀才微笑,朗声道:只怪曹掌柜家的酒太好、女人味儿太足。
肉山大笑,秃顶男人也笑。
侏儒等他们都笑过了,也仰天大笑了两声,道:汪大老板,一年不见,气色越发好了。
秃顶男人揉着眼睛,叹气叹得有板有眼的:宣楼主客气,兄弟这一年来,病添了三四种,钱少了二三成,实在是老朽了。
秀才含笑道:我看宣楼主印堂发亮,当有财运,大哥手气也不会太差,曹掌柜更是少年英发,春风得意,说不得,今儿只好我多破费了。
肉山嘿嘿一笑;陶二老板真会说笑话:--人来齐了,下去吧?各位,请!井底居然别有洞天。
洞天春色,居然十分可人。
井底有一间石室,布置得富丽堂皇,波斯地毯、西域美酒、关外牛油大烛、京城名匠的金器工饰,应有尽有。
肉山当仁不让地抢先在主位坐了下来,迫不及待地打开大漆盘,从里面取出条肥鸡腿扔进嘴里,又忙着拍手。
然后就有四名轻纱少女袅娜地从帷慢后面旋了进来。
她们都绝对美妙,她们的微笑都绝对迷人。
可四个男人根本就没朝她们看,就算她们跪在他们身边,娇媚地劝他们饮尽杯中美酒,他们也似都无动于衷。
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是那种急色毛躁的毛头小子可以相比的,他们从来不缺女入。
更何况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她们。
他们吃、喝、享受女人的伺候,目的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赌城里该干的也只有这件事。
赌!他们不是平常的赌徒。
他们的赌法不平常。
他们的赌注更不寻常。
肉山终于吃完了他每天该补吃的十三次小灶中的一次,伸手揩揩嘴角,灌了半坛酒,笑道:老规矩?侏儒点头,秃顶男人和秀才也都点头。
然后侏儒就将左手伸进怀里,摸了半天,摸出张揉得很皱的脏兮兮的纸条,递给了肉山。
那上面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得出有字码,眼睛好的人,还可以认清那是几个什么字。
五十,银,鬼。
普天下除了有数的三五人之外,谁也看不懂这四个字的意思。
可肉山显然是这三五人中的一个。
他知道这四个字足可买下一座城地。
五十并不是五十文,而且也不是五十两,而是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银子!鬼字是花押,有了这个龙飞凤舞,奇形怪状的鬼字,他可以凭这张纸从某个地方提出五十万两银子。
汪大老板叹着气,苦着脸道:二弟,我这一年不景气,羞于先拿出来,你先请吧!秀才陶二老板微笑,将手中的折扇递给了肉山。
折扇的扇骨是竹子的,而竹子是黄的。
黄的是黄金。
这把折扇的扇骨,共有十九条,也就是十九万两黄金。
折扇上面画的是一副写意,蟹正肥、桂花正黄。
画上有一只酒壶。
紫砂陶的酒壶。
陶二老板微笑道:西域不毛之地,难有大获,实在不好意思。
侏儒宣楼主脸色已很难看。
十九万两黄金,价值超过五十万两白银许多许多。
他本以为自己这回已必可压倒汪大老板,就算暂时不是汪大老板的敌手,也不会仍居末席。
现在看来,宣楼主这回只怕是坐定这个末席了。
肉山打着哈哈,神情还是淡淡的,就好像他真的没将这些钱放在眼里。
汪大老板苦笑道:躲也躲不过去,我也只好献丑了。
他解开对襟蓝布大褂,解开裤带,手伸进裆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个蓝布小包,解开一层又一层,好半天才将包里的东西露了山来。
那是一把黄金铸的极精致的小算盘。
肉山再也不能装不在乎了,他的小眼中一下射出了贪婪惊喜的目光。
他一把就将算盘拿了过来。
九道算盘,每道七颗算珠,就像征着六十三万两黄金。
宣楼主的脸铁青,胡须也忍不住绿绿颤动。
陶二老板还是笑眯眯的,谁也不看,就看身边跪着的一名碧眼金发、雪肤丰臂的女奴。
他甚至还伸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抬起她下颌细细鉴赏。
好久好久,肉山才吁了口气,很抱歉似地说:各位如此隆情厚礼,我怎么好意思收?陶二老板松开了女奴,正色道:昔年若非令尊提携,我们兄弟绝对不会有今天,这点东西不过是小意思,比起令尊对我们兄弟的厚爱来,实在算不了什么。
汪大老板叹道:有些东西,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
宣楼主脸色虽不好看,但仍然强迫自己装出笑脸,拱手道:令尊救过兄弟的性命,兄弟答应报恩三世,只是兄弟生意不景气,惭愧得很。
肉山笑得眼睛都快没有了,知之不恭、却之不恭,兄弟收下了,收下了!来呀,给三位老板上酒!宣楼主喝了一杯酒,就开口了:还是老规矩,怎么样?汪大老板道:自然按老规矩来。
陶二老板道:规矩这东西不像女人,像美酒。
女人是新的好,酒却是陈的香。
肉山却忽然间叹了口气,胖脸上现出了郁郁之色:我倒有个建议。
另外三个男人一齐看着他。
肉山说:我这三年来;一直陪你们押注,押来押去,总是那几张面孔几个名字,这回何不换个人赌一赌?三人齐声问:谁?肉山喃喃道:天杀。
宣楼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汪大老板脸也一下灰了。
陶二老板虽然看起来很镇定,但放在女奴身上的那只手却捏得她咬紧了牙关。
肉山叹口气,道:虽然他从不拿钱杀人,但先父在的时候,将他列为第一号,称他为‘天杀’,这几年,他的地位一直没有动摇。
他又道:我有时候也想,将他列入排名榜也许有点不合适,但先父的意思,我也从未违抗过。
另外三个男人都不出声。
肉山顾自往下说:既然他救过先父,也就等于是我曹家的恩人,虽然他救先父时,并不知道先父的真实身份,但无论如何先父的命曾被他救过一回。
所以我也不准备剥夺他在排名榜上高列第一的荣誉,不过--他叹了口气,又道:不过,这个第一号刺客‘天杀’居然连一两银子也来为我赚过,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对不对?他的小眼扫过每个人,扫到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肉山道:但如果我们赌他每次会杀谁,会不会成功的话,就算他再‘大侠’,也就等于为我赚钱了,对不对?另三个男人只好说:对。
他们不敢说不对。
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曹操的这支后裔相抗衡。
他们三个人的武功,也不足以杀这个看起来又胖又愚,其实比狐狸还狡猾、比蛇蝎还毒的肉乎乎的年人。
肉山的建议实在很高明。
赌来赌去,输家总是他们三个人,钱总是流向肉山的大肚皮。
总也填不满的大肚皮。
每年这时候,他们三家就会在这枯井里碰头,将他们每年所得的一半孝敬给这位肉山。
肉山并不满足,他还要和他们赌,直到他们的钱只剩有收入的一成时,他才会放他们走。
他当然也在乎钱,但他盘剥他们的目的却不是为了钱。
而是为了不让他们坐大、威胁到他曹家在刺客界一统天下的崇高地位。
天底下、人世间,活着这么一群人。
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他们杀人,用杀人换来酬金,醉生梦死之后,又去杀人,然后又醉死梦生。
他们的职业就是杀人,拿别人的钱,替别人杀人。
他们是职业刺客。
这群人的数量并不多,但他们有极严密的组织,他们的力量强大的令人难以置信。
这群人虽然没有明天,但更注重昨天,也更关注今天。
关注今天的名气,今天的酬金。
名气和酬金,都是由一张无形的榜决定的。
肉山心目中,就有一张刺客排名榜:第一号:天杀第二号:铁箭第三号:小鬼第四号:十三枪第五号:绊子第六号:芦中人… …对每一号,他都能列出一张表详细介绍刺客的真实姓名、家庭背景。
师承武功,杀人绝招、武器、习惯、杀人次数、成败次数。
弱点,等等,等等。
比方说,第三号小鬼,就是宣楼主,真名宣伯机,总领黄河以北刺客的水晶楼楼主…·再比方说,第六号芦中人,原名伍激流,随母娃,父亲是昔年名满天下的敖天放。
再比方说,第一号天杀.就是郑愿。
如果郑愿知道自己居然在天下利客排名榜高居首位,他会怎么想呢?是大笑?是大哭?是震惊?还是无所谓?知道排名榜的人,都知道排在首位的是天杀,但知道天杀是谁的,天下只有在这枯井里的四个男人。
这四个人中,无论是谁想毁掉郑愿的名声,都极其容易,只需将这张排名榜的第一位天杀是郑愿的消息一透漏,郑愿就将身败名裂。
就算郑愿拚命想解释,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肉山道:我赌天杀下一个要杀的人是孟临轩。
宣楼主马上应道:我赌。
十万两金子。
跟了。
宣楼主并非不明白自己输定了,但既然总归要孝敬,何不痛快些呢?陶二老板微笑道:兄弟赌天杀下一个要杀的人是--杨雪楼。
肉山一怔:杨雪楼?陶二老板道:现任江南绿林总盟刑堂堂主。
肉山恍然;哦,哦!好,我跟你赌。
陶二老板道:十九万两黄金。
肉山哈哈大笑:你想一注吃回?陶二老板笑道:‘那是自然。
肉山爽快极了:跟了!结果当然应该是陶二老板去年一年瞎忙活。
汪大老板苦着睑,半晌才叹道:他不会去杀杨雪楼,也不会去杀孟临轩,我不跟你们赌,我赌他要杀另外一个人。
肉山问:谁?汪大老板淡淡地道:这个人跟他好像还是朋友,而且关系好像还很不错。
肉山问:莫非是秦君子?汪大老板摇头。
宣楼主问:宋捉鬼?不是。
陶二老板问:难道会是马神龙?汪大老板道:都不是。
他喃喃道:我赌他要杀的人是荆劫后。
所有的人都惊呆,好像他是在说胡话,陶二老板更是吃惊得要命:怎么会呢?汪大老板叹道:怎么不会呢?肉山目光闪烁不定:他有什么理由要杀荆劫后?宣楼主也道:荆劫后枯守天香园,是很安份的。
汪大老板苦笑道;可实际上荆劫后是血鸳鸯会的令主兼离魂门门主。
我想夭杀应该已经猜到了。
陶二老板道:不会吧?汪大老板道:天杀是个聪明人。
‘马神龙又已将自己真名实姓告诉了他,他应该能想到,吴枕震和荆劫后的关系。
肉山沉吟起来:这倒是真有可能,吴枕霞显然是随母姓吴,那么她也是荆劫后的妹妹,不过,按血鸳鸯令的传统,令主一般是由女人做的,吴枕震就算真是荆劫后的妹子,荆劫后却不可能是令主。
汪大老板道:其实我也是听人这么说,就因为不辨虚实真伪,赌起来才更有意思。
他忽然又笑了笑,道:我赌天杀必输无疑。
宣楼主霍然道:我跟你赌!肉山也道:我也和你赌!陶二老板摇手:我不和大哥赌。
为什么?大哥必输无疑,兄弟可不敢赢大哥的钱!肉山仰天大笑:看来我们都赢定了,荆劫后撞上天杀,只怕是在劫难逃了,汪大老板也要输光了。
汪大老板微笑:只怕荆劫后心里并不这么想吧?肉山又大笑:是吗?你不是荆劫后,又焉知他不这么想呢?汪大老板缓缓道:兄弟我是从几个方面分析的。
首先,天杀杀人已很多,他的武功已被荆劫后摸得很透,而荆劫后出手究竟如何,灭杀不知道。
肉山道:有理。
汪大老板又道:其次,荆劫后身兼离魂门和血鸳鸯令两大绝学,依其人的天资,想必早已融汇贯通,其威力将不在野王旗绝学之下。
肉山又赞了一句:有理!汪大老板道:第三,胭脂扣、离魂伞,本来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两种武器,而天杀只有一柄龙雀刀,荆劫后精擅用毒,天杀却见毒心寒。
这回连宣楼主和陶二老板也信心动摇了。
汪大老板最后笑笑,道:第四,荆劫后是吴枕霞的兄长,天杀必不忍心下杀手,而荆劫后却是蓄谋已久,由此可知,天杀必败,荆劫后必胜。
肉山大声道:赌!我跟你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