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有庆这一大笑,又使众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大脑地怔住当场!到底他在弄什么玄虚?照理,不老翁败在三招之搏,他应以方法安慰他这位新结交的大老哥才对,出乎意料地,他却哈哈大笑起来?这哈哈狂笑是要代表什么,除他本人之外,恐怕连不老翁在内,没有一人晓得。
不老翁眉头一蹙,问道:老弟,你怎地忽然大笑起来,是不是认为我输得冤枉。
倪有庆点点头又摇摇头,只笑了笑而不答。
他这种故作神秘的气氛,使在场众人如锅上蚂蚁,急想揭开答案。
不老翁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这位新结交的年青老弟在弄甚玄虚,吊什么胃口,正想再次追问,突然心念一动,把要问的话又咽下去,一个念头迅疾掠过脑海。
莫非他已看出其中有诈?于是,沉住了气,笑着道:老弟,你是否认为有不妥的地方?倪有庆点头笑道:正是!不老翁微感意外地一愕,复又问道:不妥在何处?愿闻其详!倪有庆笑道:大老哥,你与西门龙那三招之博,说起来实在输得不冤枉,但也可以说是冤枉已极啦!不老翁缓缓抬起头来,目注倪有庆有顷,颇然道:老弟,你别再打哑谜了,我们实在猜不适你那句‘输得不冤枉,但又冤枉已极’的话意,你就解开众疑吧!倪有庆点首道:要小弟答覆这个问题以前,大老哥可否容小弟再请教几条事情?不老翁接口道:老弟你有什么事情尽说无妨,别吞吞吐吐的说不完,以免烦死人!倪有庆仍是笑容可掏地道:大老哥认识‘塞外十三鹰’等人?不老翁心头微震,讶然道:认识,你老弟问这个干啥?倪有庆并不回答他的话,微微一笑,道:你曾跟他们斗过没有?不老翁摇首道:他们出道江湖之时,我已归隐山林,怎会跟他们斗过!那你怎么认识他们?找到塞外采颉药草曾经救了他们老四的性命!倪有庆低哦一声,又道:一剑定江山,一笔安天下。
他二人你会过没有?会过!他二人的功力如何?如果单打独斗,他二人尚差半筹,若合二人之力,勉强与我拉平!倪有庆陡地笑了起来,笑声一敛,正容道:现在小弟可要先回答你所不解的头一句‘输得不冤枉的话意了。
他一顿之后,复又肃容续道:你老哥自己承认以一斗二,合一剑一笔之力,只能跟你拉平,对不对?不老翁正色道:由衷之言,半点不假!倪有庆接话道:可是一剑定江山、一笔安天下他二人曾以半筹之差,败在‘塞外十三鹰’手里,这件事你闻过吗?曾有耳闻,但,这与你那句话有啥关系?倪有庆朗笑道:关系可大哩,要解释那句话意,非从这件事追溯下去不可!语音稍停,又道:塞外十三鹰虽然胜得一创一笔二人,但却败在一位名不见经传主人的手里……不者翁心弦一抖,急声道:那人是谁?倪有庆一字一字有力的道:野皇帝西门豹的独子,现汪野皇宫的新主人‘西门龙’!不老翁激动地道:真有此事?倪有庆道:是我亲目所睹!不老翁百思不解,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弟,你这话骗不了我!倪有庆一愕道:小弟句句是实,半言不欺!不老翁凝注着倪有庆道:你今年几岁,怎能说是亲目所睹?倪有庆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这个,小弟一时嘴快.没把话说在前头,我是说‘塞外十三鹰‘我曾经见过!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野皇宫冷魂谷!在冷魂谷?且莫急,我还没有把话说完,他们不但在冷魂谷出现,而且已变成一具工具的活尸,供人驱使!此话一出,竹篓使者和火煞二人已经早就知悉,未感惊奇,但不老翁、水煞留不憨、绿衣人和白欺霜等四,是首次闻及,真令他们骇然万分!不老翁一惊之余,半信半疑的道:你老弟怎会认识他们就是塞外十三鹰?倪有庆指着火煞道:是我这位老伯告诉我的!未待不老翁开口,倪有庆又接下去道:基于这二件事实,所以我说大老哥输得……不老翁恍然大悟,哈哈一笑,打断倪有庆的话锋,道:老弟,你那句‘输得并不冤枉’的话,我巳完全明瞭,观在请你再把‘输得冤枉已极’的谜底揭开,以释众疑!倪有庆赦然一笑,缓缓道:其实这个问题更简单,只要大老哥留心一想就猜得出来!不老翁锁眉苦笑道:我已被你搞糊涂了,再也想不出其中因由,你老弟快说吧!倪有庆神秘的笑了一笑,道:若我把你输得冤枉的谜底解开,你要不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老翁且射奇异光彩,道:什么条件?倪有庆正色道:取消归隱之念!不老翁神色一黯,截然道:这点办不到!倪有庆长叹一声道:既然办不到,我将这个谜底揭开也沒有用!不老翁怎能憋住这个闷谜,语气略见缓和地道:老弟,能不能换个别的条件?为什么?不老翁暗然神伤地道:我这个筋斗已经栽到家了,脸也丢尽了,那有面目再到江湖上走动!倪有庆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不老翁微然一愕,温声道:我栽了个大筋斗,你就这么高兴吗?倪有庆笑声一敛,朗声道:恰恰相反。
‘相反?正是!愿闻其详!说出来等于揭开谜底,我不说!不老翁委实一点办法都没有,长叹一声道:老弟,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倪有庆道:若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今生你也休想开解那句‘输得冤枉已极’的谜底!他语音一顿,目注不老翁,复又说道:其实……他故意地把话停下来,以便试探不老翁的反应。
果然给他料着,不老翁心里一动,道:其实什么,老弟怎么不说下去?倪有庆刁蛮已极,淡淡一笑道:我若再说下去,岂不把这个谜团全部告诉了你!不老翁委实拿他无法,如果换在几十年前,以他的牛脾气早就翻脸把倪有庆痛打一顿,但是现在已经迥然不同,他实在不忍心出手教训这位新结交的刁顽小老弟,故而沉住满肚子的闷气,用恳求的语音道;老弟,除了这个条件外,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说吧!倪有庆断然道:不成!非这个条件不可!不者翁似乎动了真气,沉声道,答应是可以,但你得把那句话解释给众人认为满意才能算数!倪有庆点头应道:那当然!不老翁寿眉一轩,道:那好,你且道出来听听!倪有庆含笑道:那你大老哥已经答应啦?这要看你能不能答覆得令我满意而定!倪有庆突然改变话题,问道:你说第三招一搏,你用上十成功力击了西门龙一掌,他只晃了三晃,而你却倒退五六尺,口喷鲜血,当场认栽,转身就走,是不是?不老翁再次一怔,惘然道:不错,你问这个干嘛?倪有庆笑了笑并不回答,复又问道:他的脸色苍白,对于你返身而走竟然视若无睹,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派人拦截,对不对?不老翁点首嗯!了一声,表示做答。
倪有庆神目倏睁,郑重其事的道:现在你大老哥明白了吗?不老翁愕然道:明白啥?倪有庆眨眨眼道:我那一句‘输得冤枉已极’的话!不老翁仍然不解道:我钝愚得很,请你说详细些!倪有庆正色道:你若不即时返身而走,再等片刻,定有你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不老翁感叹道:三招胜负已分,我还有脸再耗下去……倪有庆挥手打断他的话声,道:你并没有输呀!不老翁翻跟道:老弟,我实在给你搞得头昏脑胀,滿腹疑云,我明明被人家逼退五六尺,你还说我没有输,唉!真是……倪有庆急声道:我说你没有输,你不相信吗?不老翁哼声道:输就输,还要相信什么?难道你不觉得事出蹊跷?蹊跷在何处?他不出声阻止和派人拦截你离开冷魂谷之举!唉!你真嚕嗦不完,胜负已分他还阻止我干啥?我的想法与你不同!你的想法怎样?倪有庆剑眉一扬道:从野皇宫的人所作所为之事看起来,以他们那种狠毒的手段和心性,若无蹊跷之处,绝不会让你安然离开冷魂谷!不老翁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他们敢?那是他们一贯的怍风!我不愿跟你争执,且把蹊跷之处说出来听一听看!倪有庆一字一字有力地道:我敢下断西门龙的伤势比你更重!我不相信!不然,以他凶残的心性,决不肯轻易让你离开!你简直在开玩笑……倪有庆并不理不老翁的话,复又继续接下道: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你走后不久,西门龙定然栽倒在地上!不老翁激动地道:当时你并没有在场,你凭什么遽下此断?突然,一道朗笑声传来道:小娃儿虽然没有在场.我却在场并且亲自目睹!话声中,一条人影恍如鬼魅般地飘落在众人之前。
众人齐声惊呼啊的一声,倪有庆脫口道:万前辈,是你?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七絕先生北绝万年青。
北绝点首道:我怎么样?转向不老翁笑道:老儿你感到惊奇吗?不老翁哈哈一笑,道:死酸丁,你居然还没有羽化,尚在人间享福,实在令我惊异!北绝震声而笑道:我若是死了,你老儿岂不变成孤魂野鬼哩!他语音略顿,未待不者翁开口,又接着说道:几十年不见,你老儿却已练成七煞阴磷掌,可喜可贺!不老翁全身猛震,讶然道:我与西门龙三招之搏,你曾经在场?北绝笑道:不在场我怎能挺身出来当小娃儿的证人!不老翁沉声道:原来你们二人是故弄玄虚来套我的……北绝哈哈狂笑打断他的话音,道:小老儿,你想要后悔了吗?老实告诉你,我跟在你的背后已经三天.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他话到这里,转对倪有庆道:娃儿,你的智慧和心思,委实超人一等,正如你所料想,西门龙因自恃天魔神君的绝学天下无故,有紫煞护身,大意轻敌之下,硬实挨了小老儿一记‘七煞阴磷掌’,若非他的内力高強,早就橫尸当场,只怪小老儿一时昏了头,自以为被人家震开五六尺算是栽在对方手里,返身就走,你看惜哉不惜哉?他说到此处,看了不老翁一眼,复又接下去道:其实,那魔崽子只凭一口真气护住心灵,真气一泄非栽倒当场不可,因此才让小老儿轻而易举的离开冷魂谷,当时他的本意也极盼老儿尽速离去,不然他就现了原形,果是老儿身形消失的刹那,那魔患子也栽身倒了下去!最后这些话虽然向倪有庆说,其实他是在说给不老翁听的。
不老翁静静听完,目射奇光道:死酸丁,你这些句句是真的?北绝瞪眼道:我几时说过假话?倪有庆陡地插口道:大老哥,现在你可完全明白我那二句‘输得不冤枉’和‘输待冤枉已极’的话了吧,再也不能认为它有矛盾之处吧!不老翁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了,现在你可以提出那三个问题来啦!倪有庆目光一转,笑道:我要问的三个问题,本来已经想好了,可是现在又改变了一个题目,这个题目曾涉到许多小问题,不知可否提出,若你不同意,我就照原来想好的那三个问题提出来.不用更改也可以!不老翁心想倪有庆又不知要玩啥花枪,但话已说在前头,就是十个问题他也愿意答复,所以不加思索地道:老弟你有啥问题尽可提出,若我所知,当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给你满意就是,什么问题你说吧?倪有庆道:那我这厢先谢谢大老哥了,第一,前次在王屋山千秋谷以孩童似的语音,惊退野皇宫的人,是不是你大老哥?不老翁点首道:不错!倪有庆漠然道:那你为何要改变口音?不老翁笑道: 当时我因迩经该处,适逢其会,为了不以给人猜出我的来历,故而服下变音丸改变话声,以免被人窥出。
倪有庆低哦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老翁道:第二个问题呢?倪有庆笑道:你跟野皇帝有何仇恨,不然他怎么想暗算你?不老翁锁眉道:仇恨倒没有,这个问题到现在我仍然想不出他为什么要暗算我!北绝万年青倏地哈哈大笑道;小老儿,你真是想得太天真,以野皇帝西门豹那种野心勃勃,凶残嗜杀成性的魔头,难道要有什么仇恨才会暗算于人吗?不老翁寿眉一轩,瞪视北绝哼声道:那你北绝死酸丁认为他凭什么因由想挤掉我?北绝万年青哈哈笑道:只要他认为有妨碍他独霸武朴野心的人,他就不惜任何代价的要把那人除掉!不老翁不服气地道:他若想除掉我尽可在酒肴中做手脚了,为何把我引到西施舌谷去尝试我的看家本领之毒物?北绝伸手取出悬在腰间的那只白摺扇,展开扇了二扇,朗笑道。
我说你老兄活得愈老愈天真,你的着家本領是弄毒,他若在酒菜中动了手脚,能瞒过你这弄毒的老儿吗?不老翁抗声道:那么区区‘西施舌毒汁’就想难倒我吗?北绝瞪骂道:老毒物,你越老越糊涂起来,西施舌汁是天下三大歹毒之一,沾身即死,若非你已绦成‘七绝阴煞’护身,任你老毒物有十个身躯,也早就变成一滩黑水了,还能活到今天吗?他话此,微微一顿,复又接下道:再者,西门豹者魔崽斯时如果知你已练成‘七绝阴煞’护体,他也不会傻到把你引诱到西施爷去,说不定会有更利害的计谋,让你不知不觉地八股,糊里糊涂地送掉老命,你老毒物可记得‘笑里藏刀’这句谚语否?这些话说得不老翁面红耳熟.无语可对。
旁的倪有庆不忍看不老翁的窘态,忙不迭地插口道:万老前辈,西施舌汁是什么东西?它真的使人沾身即死吗?北绝笑说道:西施舌是一种至毒无比的蛇名,它产在浙东深山幽谷之地,它通体细小,颜色呈白,若被咬上,任你功力再高也挨不上半个时辰就变成一堆白骨,此畜牲性灵无比,不知西门豹由何弄来几条西施舌,抽出它的毒腺,加以配制成汁,洒散在冷魂谷一处狭小的谷中,如错踏此谷,除非练有对抗毒汁功力的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以后你若进入冷魂谷可得小心呀!这一席话,听得场卜众人凛骇万分,只有不老翁一人毫无表情地紧锁眉头。
倪有庆惊震之下,漠然问道:西施舌汁有没有什么特別的标帜,可以看得出来?北绝摇头道:本来是有,但经西门豹加以配制之后,已经无色无臭更不能闻,令人防不胜防!倪有庆失望地道:如果他把西施舌汁移到进入野皇宫必经之路,我们岂不无法进入魔窑了?北绝拍伯倪有庆的肩头,道:用不着你如此担心,量他老魔头还不敢这么做!倪有庆讶然道:为什么?北绝道:除非他们不想出野皇宮一步!倪有庆大惑不解地问道:难道他们没有抗拒西施舌汁的解药?北絕道:要从何处弄那么多的解药?不老翁突然道:死酸丁,你该收嘴了,如再说下去我这位老弟可就要失去斗志啦,来,来,老弟别听他的,我敢保证西门豹老猴ㄦ再傻也不会混蛋到把自己皇宫内之人的生命当儿戏,现在你把第三个问题说出来听—听!倪有庆眨一眨眼睛,好半晌才道:老哥你怎晓得我们三人有难,而适时现身相救?不者翁神秘地一笑,指着绿衣人道:是你母亲‘怡翠仙子’邀我前往的!倪有庆浑然脱口道:我母亲?全身一颤,不由自主地退三步,向绿衣人望去。
这时,绿农人刚好也转过身来,慈和地道:孩子,你感到惊异吗?这恍如慈母呼喊爱子的语音,顿使倪有庆再次一顫,血液加速循环起来。
现在,倪有庆始窥绿衣人的面貌,正如白欺霜所说,眼前这位绿衣美妇面貌果与自己生得相似,他几乎想冲上前去抱着从未睹过的亲生慈母痛哭一阵,诉尽他半年来思念慈母的悲情。
就在同—时间,他那备受孤苦凄凉的情结又涌上心头,把孺慕之情冲走,继而将这偏激的情绪加在舍他而去的生母身上。
他虽然在洞内听过竹篓使者(他的舅父)述及生身之甸为何弃他不顾而别的那段遭遇,可是在未遇到父亲对证之前,他仍然不肯冒然承认。
生性偏激冷傲的倪有庆,激动的情绪一缓,冷冷道:你是何人?谁是你的孩子?绿衣美妇凄然道:庆儿,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娘—人的过错,莫怪你如此……这慈蔼的一声庆儿,叫得倪有庆心弦猛震,他截然冷笑一声,打断绿衣人的话锋,道:住口!我没有母亲,我的母亲已经死了!扑在绿衣人怀中低泣的白欺霜,早已收干眼泪,她万料不到倪有庆会偏激到如此地步,竟连亲生之母都不相认,心里一酸、霍地抬头,戳指倪有庆惨声道:庆哥,你……你……蓦闻绿衣美妇哀怨欲绝,颤声道:孩子,难道你不能体谅我的苦衷?体谅你的苦衷?哈哈……体谅你的苦衷……身形一晃,便向东方疾纵而去。
事出突兀,众人做梦也想不到倪有庆会受了如北重大的打击,几近狂疯地向东方奔驰,等众人发觉之时,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在众人一愣之际一一只听绿衣美妇哀喊一声庆儿!和白欺霜惊呼一声庆哥!双双弹起,疾朝倪有庆奔驰方向追了上去。
且说倪有庆一路纵声大笑狂奔,对手绿衣人和白欺霜的呼喊,置若惘闻,这时他的功力已非昔比。
他在精神受创之下,施展南儒传他的轻功弛学惊鸿一瞥和三转九梯步,一掠就是几丈,眨眼间已经摆脫绿衣人和白欺霜的追赶。
约莫奔驰个把时辰,他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脚步也跟着缓慢,直到一处断谷之前他始清醒过来,举目一看,愕然695退后三步——冷魂谷尤翔凤舞,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借着朦朦的月色,霍然呈现在他的眼前一一断谷入口处。
本来他是精神刺激过度,毫无目的狂奔,想不到却误撞误闯地又摸到这里来,他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暗忖道:莫非我倪有庆该葬身在这步步惊险步步危机的冷魂谷?触及冷魂谷他就想到令人痛恨不堪的淫妇蝶蕊夫人西门珠。
竹篓使者洞中对自己提过的剑山霞月岭布下的陷阱之事……亲生之母为何弃我不顾而去之谜……还有父亲痴剑被掳以及生死之谜……谜!谜!这一连串解不并的谜,只有闯入冷魂谷,找到野皇宫才能揭开。
为了打开闷在心头里的疑念,他已经把北绝警告之,言西施舌汁奇毒之事,忘得干千净净。
豪气陡升,口发一声锐啸,身形一拔,不顾—切的向冷魂谷投入。
就在他啸声一停刹那,—声冷笑和一声叹息,同时由谷内和谷外响起。
他一时豪情万丈的弹入谷中而把首先这段狭谷的桃花瘴气忽略了,幸亏天佑好人,今宵没有瘴气出现,否则已经不堪设想!此谷是他第二次重临,地形已熟,本来欲上野皇宫,必先通过三关。
头一关:川边出产的巨犬巳尽伏诛,野皇宫却没有再行补上,倪有庆毫无半点阻扰的轻易通过。
第二关;是由塞外十三鹰组成的活尸阵,却没有出现拦阻。
到了第三关,事儿就来了。
一阵低惑诱人的歌声,直如柔妇夜泣般,今人闻之心中一阵酸楚。
倪有庆已经嗜过一次几乎无法抗拒的天魔迷魂曲,这忙澄清杂念,迈步直前。
那歌声出幽怨转为凄凉。
片刻之后,突然音回声转,由慢而快,由凄凉而悠扬,转入柔媚,渐入微妙撩人之境,使人昕得心旌摇摇,把持不定。
此时,倪有庆业已给那撩人春情的歌声,弄得志迷神摇,只觉眼前幻起许多美女—个个脱衣僻带,展露出肤色晶芝的娇躯,乳颇臀摇地向他迎来。
他全身血液陡涨,欲念狂炽,浑浑然地朝那些美女抱去。
就此刻一一一声微弱的低叹,飘入他的耳里,这声低叹含有无上的威力,顿使倪有庆心神一震,神志清醒,欲念陡消。
他全身猛颤,四下一扫,并未发现这声低叹主人,只眼前一群全身赤裸,披上件轻纱的少女,翩翩起舞,那撩人春情的歌声仍然吟唱不停。
倪有庆灵光一闪,又想到那堵耳朵方法,就在身形晃动之间,已由衣襟上撕下两块布,迅速将双耳堵住。
但是他表面上仍装出着迷的样子,双目呆滞,张开双臂,反而朝那些拥来的裸女抱去。
他的这些小动作,怎能瞒过暗中那位叹息的人,不过他并未出声阻止。
倪有庆表面装得入迷,其实心中已经充满了杀机,就在双方接近的刹那,他张开的双臂突然一翻,数缕尖锐的指风,立即点中了八名裸女死穴。
四周的裸女似乎被突然的变化,惊得怔了一下,但她们很快的又像潮水般的涌了过来,因为这一次没有那种做爱的春宫丑态,倪有庆心中虽然充满了愤怒,仍不愿多杀无辜。
遂怒喝一声道:滚开!双掌一翻,巳拍出七成真力,可是仪挡了—下,很快又如鬼魅般,将他包围起来。
其中有四个美若天仙,神态妖冶的裸女,如蛇似地往他身上缠来,他愤怒已极的把太虚神罡运布全身,以九成功力迅疾推出二掌,劲力之猛,震撼山岳。
可是他这石破惊天的一击,却发不出半点威力,那欺身而来的四个裸女己如行云流水地掠到他的身前。
这—下子他可骇得面无血色,未容他有转念的余地,一缕晶光从天而起,在半空中一旋—转,顿时幻起满天缕缕殷红剑气,挟着嗡嗡之声,朝着翩舞的裸女罩落!眼看这些裸女伏诛在碧血浮光剑一招气盖河山之下的一瞬间一一一声苍劲有力的断喝,由野皇宫传来:住手!这一声断喝含有无上的威力,倪有庆招式一收,殷虹剑气陡敛,借势一飘,抖落丈余,注目望去,一顶四宝软轿,冉冉向这边飄来,这顶软轿倪有庆再熟悉不过了,它是太玄教副教主蝶蕊夫人西门珠的坐轿。
此时,那撩人春意的歌声和那些艳舞已停。
软轿未到,一道娇滴滴的语音已由里面传了出来,道:啊,我的大少爷,你怎么比铁做的心肠还要硬,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一出手就摧花……倪有庆只闻语音就知来人是谁,冷笑一声道:妖妇,你先撤退这些女人,我们再来清算一切的过节!话声中,四宝软轿巳由四个绝色少女拾到倪有庆身前二丈左右停了下来。
四位抬矫的绝色少女正是春夏秋冬四婢女,春梅秋菊二人曾与倪有庆有过数面之緣,二女互以关怀眼光望着倪有庆,倪有庆却不愿把目光和她二人接触。
软轿一停,娇滴滴的语音又起道:古云‘英雄最难消受温柔乡,死也要做凤流鬼,我的大少爷,你……倪有庆厉叱一声,打断她的话锋,道:住口!谁是你的大少爷,这些妖女你撤不撤去,或是 仍要我动手除去!软轿内,蝶蕊夫人西门珠娇滴滴的未带半点怒气,道: 你真是恰与人相反,放着美人ㄦ不享受,却……晤……奴家叫她们退就是!话声一变,沉喝道:你们都退开!那群裸女一声不响地向两边退去,眨眼间,走得无影无 踪。
倪有庆眼看裸女尽退,趋前来到软轿五六尺前站定,沉声道:西门珠,我有几件事问你,请你据实回答!什么事?倪有庆字字有力道:二十年前剑山霞月岭,剑月老人茅屋之内的陷阱,是 不是妳的杰作?软轿内西门珠陡地咯咯荡笑不正,倪有庆剑眉一剔,杀机满布的叱道:‘有什么好笑,你不敢承认了是吗?西门珠冷冷道:什么陷井不陷井,什么承认不承认,那是他们二人的奸情败露呀,怪谁来哩!倪有庆气得七窍生烟,怒吼一声,道:妖妇,你敢颠倒是非,耸言乱语,我不饶你,看剑!声出,剑起,直向软矫挑去,四婢女同时娇叱一声,四人八掌齐向倪有庆迎去。
只闻嘶!的一声,夹着轰然闷哼,四宝软轿已被倪有庆的宝剑划破一角,同时四婢女被一股反震劲力逼退散开。
软轿破去一角,倪有庆跟前—亮,悚然退后五六尺远。
原来轿内坐着‘痴剑’倪布贤和‘蝶蕊夫人’西门珠。
但见酉门珠风情万种,妖冶淫荡地伸出柔荑在‘痴剑’脸上一抚,娇声娇气的道:贤,你下去向他解释吧!这句话像有不可抗拒的魔力,‘痴剑’依言,毫无表情的下了软轿,向倪有庆走来。
倪育庆心弦一震,不由自主地再后退二步,悲声道:爹爹,您……痴剑微微一怔,道:谁是你的爹爹?倪有庆全身一颤,悲从中来道:爹,我是庆儿,难道您不认识我了吗……痴剑冷冰冰地道:住口!我倪布贤那里冒出一个儿子来,你小子再乱叫我就一掌毙了你!难道他真的校这淫妇迷住了吗?竟连亲生儿子都不认?一个不祥的惊兆电击般的掠过倪有庆的脑际,激起他十年来无处发泄的怒火,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了一阵,冷剌刺地道:算我倪有庆瞎了眼,认错了人,把您当成圣人般的尊崇,想不到您却是一位见色而迷的薄情男子,真是给天下的男人丢尽了脸!痴剑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骤然一变,怒喝道:好小子,你居然辱骂到我的头上来,是不是活腻了,那我就成全你,接招!呼的—声,迅疾绝伦地朝倪有庆抓去。
痴剑倪布贤这一击,快逾电掣,凌厉无匹!倪有庆对于父亲痴剑的功力早已睹过,心知光凭空拳绝不是他的对手,同时一个念头迅疾般掠过他的脑海,急切间,仪出轻功绝学惊鸿一瞥,横闪而出。
堪堪避过凌厉一击,掌风又到。
倪有庆真想不出父亲为何六亲不认,毫不留情的对自己下手,一股无名之火陡炽,本待抄手拔出碧血浮光剑一拼,以消心头之恼,可是一想到百草鬼医那一句:对付像你父亲‘痴剑’那种人,只有‘变心丸’才能臻致的话,不期然地又取消一拼之念。
眼看痴剑如影附形的罩来,倪有庆大吗一声:慢着!痴剑身形一刹,撤势收掌,面无表情的冲冷道:小子,怀怕死了吗?怕死就给我滚出去!倪有庆冷笑—声,道:我且问你,阁下当真是‘痴剑’倪布贤?小子,‘痴剑’有几个,你问这个干嘛?我问你是不是货真价实的痴剑!你认为我假?若是真正的话,请回答我几个问题!什么问题你说出来听一听!怡翠仙子伍烟雨认识否?那是我的前妻,怎会不认识!那她于今何在?已经死了!死了?不错!倪有庆暗哼一声,略带激动的口气,道:怎么死的?痴剑脸部一阵抽搐,但只一闪而逝,背后的蝶蕊夫人西门珠是无法窥出。
倪有庆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道:怎么,她如何死的你不晓得吗?痴剑似是忍住悲痛,冷冷道:她是死于羞愧而投崖自绝!倪有庆哼声道:羞愧?不相信吗?我敢说他是中了一个恬不知耻的淫荡女人圈套!听了这话,西门珠脸色—变,隐露杀机,一闪而逝。
痴剑身躯微震,冷冷道:那人是谁?倪有庆脸上凉过一丝不屑神色,暗忖道:你是明知故问抑是真正不知?口却讽刺地哂道:是谁?你真的不饶得?痴剑毫无表情地,淡淡道:不说就算了!倪有庆冷笑数声,目视痴剑道:我偏偏要说……语音一变,沉声一字一字地说道:那人就是现在跟你同进同出,缠绵繾卷,侍你服服贴贴地连亲生骨肉都不相认的‘蝶蕊夫人’西门珠,也就是二十五年前跟你们联袂行道江湖的来历不明的女人!每—字有如一把一把的利刃插进痴剑的心坎,使他全身一阵痉挛,若非他是受人指点,无法道出苦衷,否则,早就跟他一别十载的亲骨肉坦诚相认了。
一想到受人之托,应该忠人之事,况且此事关系整个武林的祸福,在利与害的衡量之下,他只有暂时捨弃亲情,压住悲恸的情绪,继续假装下去。
他到底受了何人指点而假陷冷魂谷野皇宮任凭摆佈?是什么原因使他甘心受屈忍辱?为的是什么?一连串的疑谜,令人百思不解,无法揣测!倪有庆一口说完这段话.目及痴剑那种强奈悲憾的神色,不禁后悔起来。
突然一一一阵咯咯的荡笑,打断了倪有庆的思潮。
这阵咯咯荡笑是由西门珠口中所发,只听她娇声娇气地淫笑道:啊唷!我的大少爷,你在吃飞醋了吗?倪有庆脸色一变,叱道:住口!你这恬不知耻的淫妇,本少爷是来找你一报毁家害母之仇,你给我滾上来受死!西门珠脸色—沉,咬紧银牙,目露狠毒之色,冷叱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念在昔日令慈与我相处二年的份上,我不愿多难为你,若再出口不逊,你想要活着那比登天还难!倪有庆冷笑道:不打自招,淫妇,现在妳已经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西门珠厉笑一声,笑咯咯地道: 露出来你待怎么?倪有庆目眦欲裂,杀机陡炽,厉声道:死!倪有庆目露凶光注视着西门珠,一步一步向地逼来,道:我要将妳毙在掌下!西门珠目睹倪有庆那二道灼灼的神光,机伶伶地打个寒颤,纤手—指痴剑,媚笑道:看你呀……人家快要把我吞下去了,你还呆立无睹,真是……她这—撞,忍受亲情煎熬木愣当场的痴剑,霍地一震,迅速下了一个决心,这个决心是:为了武林的厄运,暂时抛开亲情! 眼看倪有庆的身形将欺至的刹那间一一蓦闻一声:站住!但见人影一闪一一同时一一轰隆一声,倪有庆頓感胸前一闷,口喷一道血箭,蹬蹬地跄踉后退七八尺几乎站椿不稳。
普天下能够了无声息击他一掌的人,寥寥可数,场上只有三人,除了痴剑具有此等功力之外,再无第二人。
果然不错!倪有庆定眼一看,差点令他栽身而倒,他真不相信这是事实一一父亲不认亲情不打紧,连自己要手刃亲仇他也横加阻止,并且把自己打了一记,口吐鲜血!难道他真的服下变心丸而迷失本性了吗?否则,怎会对待自己如此?不,不,看他的神情,眼神不滞,显无迷失本性的状态!以他刚打听我讽刺的话所表露的痛苦神色,显然有重大的隐衷!这隐衷是什么?一阵疑难涌上倪有庆的心头,使他忘记此身置于何境,怔怔地望若面无表情的父亲痴剑倪布贤。
倏地—一一丝念头又迅疾般地掠过他的脑际,暗忖道:难道他真的受了淫妇所迷,自甘堕落……就在他的心念甫动当ㄦ,西门珠娇躯一撞痴剑的身子,淫荡无比的媚笑道:贤,你怎么啦,看你今天遇上这个小杂种就完全变了样,好像魂不附……小杂种三字听入怔愕中的倪有庆耳里,他怎能忍受得了,同时传入痴剑耳里何尝不是难堪无法忍受,只因某种原因迫使他捺住激动的情绪而没有发作出来。
小杂种三个字出口,倪有庆已经痛下決心不惜与家父痴剑放手一搏,身形一晃,电击般地欺身向蝶蕊夫人罩去!他在怒极而发之下,威力之强,凌厉无匹,震撼山岳他这一击,以北绝的太虚神罡挟着南儒的浩然三式猝然出手,任你西门珠功力再高,也难逃出这二家罕绝的神功之击!就在这千钧一发,西门珠即将丧在倪有庆的掌下一刹那间一一痴剑双掌一翻,一股平淡无奇劲道,直向倪有庆欺至身形撞去!倪有庆只觉前进之势一挫,眼前人影一闪,痴剑又挡住他的去路。
倪有庆几乎炸开肺腑,怒喝一声道:你一再阻止我报仇干嘛?痴剑冷冷道:不准你动她一根毫毛!倪有庆大感意外地道:为什么?痴剑侧顾西门珠一眼,冷笑道:她是我的宠儿,你休想伤她!这话恍如五雷轰顶,倪有庆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父亲痴剑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一时心如刀割。
现在倪有庆已完全误会痴剑是给西门珠的色相所迷而不自拔,他再也不信任父亲过去的人格,人在理智控制不了之下,怒极而凄笑道:现在我已认识你这个徒具虚名的‘痴剑’。
原来是个见色而迷的人物了!痴剑估料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对他说出这种活,一股怒火本待发作,但,回心一想;自己对他如此绝情,怎不令他百念俱灰而对我发生误会呢? 处在此种境遇的痴剑,真是有冤无处诉了!想对他解释清楚嘛,三个月来的忍辱算是白费了,其后果要变成如何?委实不堪预料!不解释嘛,对这孩子的打击是多么残酷呀!我该完成受人之托的使命抑或完成这孩子的心愿呢?他纵然现在报了血仇,但将会破坏了我的计划而导致武林的厄运……为了武林安危,我之这样做,将来案情大白之日,孩子 若是不能见谅于我,这也是天意….‘想到这儿,痴剑硬起心肠,冷冷道;小子,我不愿跟你逞口舌之利,你若想报仇,得先通过我这一关!倪有庆愈想愈气,冷笑一声,道:是你逼我如此,可别怪我有卑逆尊长,出手无情!痴剑痛苦的扭绞着,把溢出的泪水往肚里吞,冷然道:少废话,谁是你的尊长,亮招吧!倪有庆七窍冒烟的狂笑一声,凄然叱道:这话是你说的,接招!痴剑身形微闪,左腕一送,拂出一掌朝倪有庆肩穴拍去,道:若你不拔剑三招之内要你认栽!。
倪有庆不相信已得了北绝三分之一的内力和他的太虚神罡神功,会接不住父亲痴剑三招,天生傲骨的他,冷笑一声:未必见得!将出去的一掌倏地缩回,太虚神罡应念而施,不闪不避,硬接痴剑拍来的一掌!眼看痴剑左掌行将触到他的肩穴之时,惊噫一声,飘闪三尺,道:看不出你还有一点鬼门道!身如闪电般也又向倪有庆命门穴罩来。
倪有庆冷哼一声:来得好!晃身迎了上去,两下着实接了一掌,倪有庆眼前一花,胸部一窒,霍然跌出七八尺,血气翻腾,口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真想不出这一招如何挨上的,家父痴剑的身法,实在骇人至极!再看痴剑仍站在原地末动,面无表情的视着倪有庆。
冷冰冰的道:下一招你若仍不拔剑,只好认栽!一旁静观的蝶蕊夫人西门珠,荡笑接口道:贤,你若真心想与我重温旧欢.那就赶快劈了这小杂种!这时,倪有庆实在想不出西门珠以前为何用尽心机,千方百计的想请他加入太玄教而现在却口口声声要把自己除掉?为了想知道她对自己过去的心机,忍住一股怒火,冷然道;淫妇,我且问你,以前你为何用尽心机想诱我加盟太玄教?西门珠妖冶的瞟了痴剑一眼,淫荡的笑道:这个道理你还想不出?倪有庆哼声道:少玩噱头,在下不懂你什么道理!西门珠咯咯一笑,道:告诉你无妨,以前本座想用你为饵,诱使令尊入股,如今他已跟我重修旧欢,你已没有利用的价值,不除掉你,留着反而有碍我们的好事,小杂种现在……倪有庆至此已恍然大悟,怒喝一声,打断西门珠的话,目眦欲裂地道:淫妇闭住你的乌鸭嘴,今天我不把你剁成肉酱誓不离开冷魂谷!话声中,疾如鬼魅般欺身朝西门珠罩落!倪有庆在怒火盛炽之下,出手用上了十成功力,人未至,一股排空劲澜已经向西门珠拂到。
西门珠粉脸一变,猝然间一闪到痴剑倪布贤的身后,一推痴娇娇声道:看你呀,人家都要把我击毙了,你仍然视若无睹,还说什么真心……语音未了,倪有庆一抓落空,冷哼一声,已如附影随形般地又点来!听了这话,痴剑有如心绞,痛苦难熬,几乎忍耐不住,可是一想到受人之托及武林安危重于私怨,他决定把心硬横到底!眼看西门珠行将被倪有庆点中的一刹那间一一一声惊嗥!痴剑硬把溢到眼眶的泪水往里吞,倏地转身,同时挥出一掌!这一声嗥和痴剑转身挥出的一掌,都在同一时间耳闻一声闷哼!倪有庆蹬蹬蹬,跄踉暴退三步。
这下子他可怒到极点,凄笑一声,激厉地道:你……你……当真……要……要阻……我……报仇!痴剑一时有如蛇毒噬心.全身颤抖,脸部抽搐地凝视着分离十载有余的儿子倪有庆,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倪有庆目睹此景,更加讽讥地道:你已触及良心了吗?话此,倏地仰天狂笑了一阵,冷嗤嗤地接下去道:我再告诉你,在剑山霞月岭剑月老人茅屋之内,被你认为移情别恋,不忠于你的‘怡翠仙子’,也就是在下的亲生之母伍烟雨,她现今仍在人间,你们之间的曲直是非,为人之子的我,无权过问,但我必须对你声明一事,以前的‘痴剑’在我心中是位名符其实的好男人,现在我已对他动了信心,相反的,你认为不忠于夫的‘怡翠仙子’在我心中却是一位端庄娴淑的贤妻良母,言尽于此,今后你我巳成陌路人,如果一味的阻我手刃亲仇,可不能怪我杀上之罪了!话说到最后几句说得斩钉截铁!这一段话听得痴剑心如刀割,尤其那句今后你我已成陌路人,这不啻是一记晴天焦雷轰在他的头上,痴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误会如此之深,当面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更痛心疾首的是,他已不惜背着杀上之名,决心与自己一拼生死!这叫他如何忍受得了呢?就在他们不远之处的林中,隱伏一个手抱七宝文王圣琴的绿衣人,她听了倪有庆这些话,绽出一副欣慰的笑容,接着,热泪夺眶而出,不知是悲?是喜?有人隐伏林中,痴剑早就知悉,只是沒有道破而已,但他却料不到隐在林中主人就是与他关系頗大的绿衣人。
西门珠听完倪有庆的话,深怕痴剑被其所动,淫荡无比的往痴剑怀中一倒,伸出白雪似的柔荑,抚摸着他的脸,媚笑连连地娇声说道:贤,你如果想真的跟我重温旧情,那得赶快把这小杂种击毙以表示你的诚意,否则……我要在爷爷和爹爹‘东宫太子’的面前道破你的……话声未了,倪有庆已经洞悉西门珠的心思,怒喝一声,道:住口!你这心如蛇蝎淫妇,胆敢挑拨我们父子相起拼搏,留你不得!目露杀机,缓缓地朝西门珠逼去,当他快要接近西门珠五尺当ㄦ,倏地想及她最后那句没完的话,不禁停足不前。
西门珠对倪有庆逼来之势,竟然视若无睹,昂首盯着痴剑的面孔。
痴剑陡闻此言,全身微震,死板着亳无表情的面孔动了一下,漠然道:你要在爷爷的面前道破我的什么?西门珠荡笑一声,接口道:你的秘密!痴剑死呆板的面孔一紧,淡淡道:宠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伸手把西门珠搂得紧紧的,西门珠指着他的鼻尖,媚笑道:你呀,你别装傻!我的宝贝心肝,你能不能说详细些?西门珠淫笑连连地道:当真要我说出来?痴剑把她搂得更紧地道:我这不是对你表示赤诚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西门珠冷笑道:赤诚?我且问你,二个月来你跟我好过一次没有?你那种对我若离若合的神态,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倪有庆真想不到西门珠会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连那种淫秽不堪入耳的活也说得出口,如果不是为了刚才她说要在爷爷和爹爹面前道出痴剑的秘密之语倏然住口,使他疑惑不解的话,他早巳出手把她处治!痴剑估料不出她会问此一着,毫无表情的面孔抽动了一下,低声在她耳际细细地说道:此后我们永远厮守在一起,时间很多,何必急在一时呢?论年龄,西门珠多出痴剑有四岁,他两人要不是驻颜有术,早就鸡皮鹤发了,如今竟然在孤僻成性的倪有庆面前做出搂抱亲热的动作,怎不令倪有庆愤怒难当,不敢回顾!就在痴剑语音方了,西门珠冷笑—声,推开痴剑搂她纤腰的双手,板起面孔,佯嗔道:什么一时不急,奴家不是呆头鸟,你虽然伪装呆死板面孔和迟滞的目光,但却瞒不了我这双利眼,我早就知道你己练成三花聚頂,五朝归一的化境,那种药物对你起不了作用……那种药物对你起不了作用?倪有庆心弦大震,暗忖道:难道家父真的服下‘变心丹’?痴剑一闻至此,心悚凜然,骇意万分,但仍不敢稍露形色,一脸漠然谜惘之色,毫无表情地道:宠儿,你在说什么?西门珠故意话到一半而住口,目的在探查痴剑的反应,如今瞥及痴剑’谜惘不解的神色.不禁一楞,暗自问道:是我看错了吗?疑念顿起,后又自答:不会,不会错,刚才我明明看他一闻伍烟雨重现江湖时,脸色呈异,如果变心舟对他发生,作用,绝对没有这种观象!心念疾转,倏生—计,側顾倪有庆一眼,笑吟吟地对痴剑说道:我的眼睛是揉不进砂子的,暂且不论你是心怀巨測,但我得警告你一声,凭你现在的功力还不是家父和爷爷的敌手,如果你想对野皇宫有何不轨,那是自讨苦吃,到时别怨奴家没有把话说在前头!痴剑摇摇头惘然道:我真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何居心?西门珠冷笑一声道:别再裝傻下去,你我何不开诚相谈!谈什么?你的用心!痴剑冷冷—笑,道:如果你嫌我老不中用,那就算了,天下女人多的是,我何必眷恋在此呢?说罢,迈步向狭谷中走去。
西门珠心一震,伸手一拦,娇喝道:稍等,别走!痴剑停足。
冷谟地道:何事?西门珠粉腮一沉道:你可真心要跟我恢复昔年的感情?痴剑淡谈道:这种男女相悦之事,也有勉強的吗?西门珠冷冷道,你拿什么证明是出于真心?痴剑凛然一笑,道:心出于真情而蕴于体内,如何能拿出来?西门珠冷冷笑道:起码要有一个表现!痴剑道:依你之见,该如何表观才算真心?西门珠做了一个妖冶的姿势,荡声笑道:现在我有一个立即可以试出你对我是否真心的方法!痴剑道:什么方法?西门珠风情万种的嘌了—眼倪有庆,胡痴剑 吟笑道:你若出于—片真心,那就即刻把眼前这小杂种击毙,我才会相信!痴剑似乎早巳料到西门珠会来这一着,当下毫不犹豫接口道:好,你暂且闪退一旁看我来劈他!未待西门珠开口,身形一晃,直向倪有庆扑去!倪有庆万料不到西门珠会想出这条狠毒的手段,唆使父亲向儿子下手,并想不出自己父亲毫不考虑的答应,在愤怒交并之下,凄厉的叱道:好个阴毒的淫妇和绝情的……话到一半,一股劲风已经卷来。
倪有庆狠起心肠,一不做二不休,避开正面之敌,向左微闪,电击般的向西门珠欺去!人末至,一阵雷霆万钧的掌风,排山倒诲般往西门珠涌来!他这种出乎意料的闪电一击,等痴剑发觉已经慢了半着!西门珠更料不到倪有庆会避开正面之击,而向自已发难,要应变已来不及一一耳闻一声惨叫,西门珠整个娇躯弹出二丈之佘!就在同一时刻,痴剑一招攻出,倪有庆的身形倏失,他悚然一惊,猛地转身,人如巨鹤,凌空而起,伸手一抄,正好拦腰抱着四门珠弹出的身躯,双双落在地上。
他从晃身扑向招出落空倪有庆,返身接住西门珠的刹那间,都是一气呵成,身法之妙,江湖罕见!变起肘腋,西门珠在万无戒备,猝不及防之下被倪有庆以浩然三式一招正气凛然的劲道拂中,倪有庆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一招的威力如此,一时怔立当场!浩然三式是南儒的绝学,若非倪有庆在闪避痴剑之击,仓促间出手,功力大打折扣,西门珠焉有命在?痴剑着地之后,一瞥西门珠,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显然受伤甚重。
这时,他喜忧各半。
喜的是,自己的爱子功力跟他差不了多少,将来可为武林伸张正义,挽回即将来临的狂瀾!哀的是,西门珠已对自己起疑,今后的处境委实难料,对于人家托负之事,不知能否完成使命?还有一件使他头痛的是,自己为了取信于野皇宫的人,不惜硬起狠心,对自己亲生儿子翻脸不认帐,可是孤傲成性的儿子,不知自己的苦衷,硬要手刃亲仇,如果给他完成心愿.我的计划岂不完全落空?他明知附近林中隐有高人,定会在千钧一发之际,现身抢救自己的儿子,但因父子情深,使他下不了手,他心知西门珠虽是受伤甚重,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却瞒不住她!如今,骑虎难下,他不得不横心出手子。
忖念至此,故意放下西门珠,一道冷冰冰的语音,突然由背后传来:把她交给我!痴剑心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忖道:有人来到我的身后,我竟无查觉,此人的功力已达上乘之境,还要高出我一筹!缓缓转过身去,当他瞥及发话之人刹那,心弦一抖,恭声道:参见太子!太子这二字听进倪有庆的耳里,全身一颤,几呼惊噫出口道:太子?他是野皇宫现任宫主‘东宫太子’西门龙?定眼望去,使他不敢相信事实!他从那里冒出来?凭他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身法,了无声息地在草茵出现,其功力巳臻不可思义的地步!东宫太子西门龙自痴剑手中接过西门珠,眉头微蹙,给她托开牙关,放入一粒白色丹丸,轻轻在她背上一拍,落声道:站开一旁,行功三周天。
说着,将她扶站在地上,西门珠突然睁开双目,狠毒的瞪视倪有庆一眼,移开了三丈之余,在草苗上行动起来.东宫太子冷眼一扫倪有庆,阴笑一声,未见他身子移动,电击般地扣住痴剑倪布贤的腕脉,冷恻恻地道:谁叫你来诈附野皇宫卧底的?快说!痴剑一片坦然之色,毫无表情地道:在下不懂太子的话何指而言?东宫太子阴笑一声,道:本太子有办法试出你的真伪!话声中,探手由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启开瓶塞,倒出一粒黄色小丸,托在掌心,目注痴剑沉声道:你敢服下这粒药丸吗?痴剑接口道:有何不敢!东宫太子阴笑道:这东西是什么你晓得吗?不晓得!这是散功丸!听到散功丸,激起倪有庆的新仇旧恨,怒声道:阁下一向都以药物取胜于人吗?东宫太子对于倪有庆的活,置之罔闻,不加理采痴剑心弦大駭,却不敢露于形色,咬紧牙关,应道:不管什么药物,在下都改服下去!那你把口张开!痴剑依言把口—张,东宫太子掌心那粒黄色小丸已经脱掌飞入他的口中,顺喉滑入他的肚里。
东宫太子倏地仰天狂笑起来,声似裂帛,回荡空中,久久始停。
狂笑声一停,东宫大子阴森森地狞笑道:倪布贤,你知道刚刚服下的黄色丹丸是啥吗?痴剑心知能否得到野皇宮的信任只在这一刹那间,如果出言不慎,就会露出马脚,心里虽然惊凛至极,却不敢稍露形色,为了避免生疑,干脆不开口,使他漠测高深,当下摇手表示作答。
东宫太子冷冷道:那是本宫用天下至毒之物‘西施舌’毒蛇配制而成,的‘七魄断魂丹’西施舌三个字,倪有庆已由‘百草鬼医’口中知道它的 利害,七魄断魂丹是初次耳闻,但从想象中就可以猜出它一定是极霸道的毒丸,全身微抖,不自觉的替痴剑着慌起来。
痴剑好像胸有成竹的无动于衷,仍然不言不语。
东宫太子狰狞一笑,道:且莫故装镇静,‘七魄断魂丹’若无本宫解药,任你功参造化的人,三个时辰一过,就会变成一滩水,不相信瞧吧! 说到这里。
他从背上拔出一柄紫光闪闪的长剑,杨了二下,后又接着下去道:这口剑的名称你知道否?痴剑表示摇头不知,东宫太子得意的荫笑道:连这柄剑的名字都不晓得,也配称使剑高手,告诉你,它叫‘惊鸿剑’与‘碧血剑’是雌雄一对……惊鸿剑三个字一出口,痴剑心神微震,但不露于形色,倪有庆却无比激动,至此他已完全相信山洞内竹篓使者对自己所道出的话,半点无假!东宫太子冷电般地扫射倪有庆一眼,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是诚心真意的归附本宫,那就用这柄宝剑,十招之内把这小子解决掉,你若下得了手,本宫主才能相信你,届时一并解决你身上的‘七魄断魂丹’之毒,不然,三个时辰一到,嘿嘿……你只剩下一堆白骨……痴剑从东宫太子拔出惊鸿剑之时,早就洞悉他的心意,为了取信于他,接口道:杀一个人算不了什么,宝剑请惜我一用!东宫太子真想不到,痴剑答得如此干脆,楞了一楞,狞笑道:算我首次看走了眼,接着!手一扬,一缕紫光向痴剑疾射而去。
痴剑伸手一抄,惊鸿剑已经入手。
这时,倪有庆盛怒已极,目眦砍裂,凄厉喝道:阁下好狠毒的心肠,竟要出这种绝灭人性的手段,在下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甘休!东宫太子并不答话,显得非常得意的狞笑二声,缓缓退到西门珠之处,双手背负站着,等待一场父子残杀的好戏开锣!痴剑毫无表情的面孔,微微一抽,冷然道:小子,少哆嗉,亮剑吧!倪有庆悲然冷笑道:在下不愿背杀上之罪,你下手吧!痴剑冷冷道:你我毫无渊源。
什么杀上不杀上,小子,你别玩花样.接招!一剑向倪有庆刺到,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语音传入倪有庆的耳里,道:娃儿,你若不拔剑还击,就会破坏令尊的全盘计划,快!时间巳不允许倪有庆再考虑什么,他心神一震,本能地抄出宝剑施展一招长虹划天迎了上去。
一位是二十年前剑中高毛另一位是后起之秀,双方均有一柄利剑,出手就是绝招!呛郎!一声请脆,双剑碰击之音,倏见人影一分,忽又交结在一处。
只见满天的剑幕中,一缕殷红光华和紫色蒙蒙的晶光,闪耀交错,乍分乍合,令人分不出痴剑或倪有庆。
眼看过七招!满天的剑影已渐渐缩小范围,显然,双方即将有生死之分的一刹那一一募地一一铮……铮……铮……三缕震人的琴声,高吭悠扬的传至。
搏杀声中的倪有庆,一闻琴声,心头一颤,就在这一分神的刹那,痴剑长剑已经划到!一声惨叫夹着倪有庆的身子,由剑幕中弹出!也就在同一时,一条人影快得肉眼难辨的从不远处的林中电射而出,刚好接住受伤弹出的倪有庆,朝冷魂谷外疾掠而去。
背后传来一阵得意至极的狂笑声,久久始绝!-------------------------------------------qxhcixi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与双鱼合作连载感谢qianglei84兄收集并提供资料本书由云中孤雁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