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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烈女仗义抚孤儿

2025-03-30 07:07:33

丁弃武离开了平安镖局,心中像塞上了一块巨石,故而当他跃奔到开封城的城墙上时,又停了下来。

他早已找到二楞子与胡瘤子,并且已经使他们躲到了距开封城十里外的卧虎岗,他是准备见白采萍一面之后,立即带领二仆远走他乡。

但他此刻却又在城墙上停了下来。

城墙很宽,也很洁净,他静静的坐着,任由晚风吹拂,心头不由一爽。

明月已升,然而开封城内的万家灯火,别有一种凄凉之味。

他可以清楚的眺望到平安镖局,而他的目光也就一直停留在平安镖局的方向。

从与白采萍的童年,一直到如今分手,往事一幕幕不断的在脑海中重演。

时光就在这种静坐默思之中消逝了过去,已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忽然—一他大大吃了一惊,原来他看到了平安镖局中大火冲天。

他不暇细忖,立刻展开轻功提纵身法,又向平安镖局扑了回去。

平安镖局已是一片火海,丁弃武轻车熟路,立刻找到了白采萍的新房。

他不顾烈火与浓烟,立刻扑了进去。

自然,他看到了胡白风等人的八具尸体,也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白展堂。

李白玉已经苏醒,正设法去救白展堂,然而在浓烟的醺袭之下,他巳摇摇欲倒。

白采萍同样的全身浴血,正扯着白展堂的衣角嚎哭,她也快支持不住了。

丁弃武目光一转,伸手一拍李白玉,喝道:你自己冲出去,我来救他们!李白玉在危难之中遇上了救星,果然,闭气,纵身一跃,冲出了已被烈火所封的房门。

丁弃武更不怠慢左手挟起白展堂,右手扶起白采萍,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向火窟之外冲出。

但院中也已成了一片火海.原来所有的平安镖局人手,眼见大火已起,又认为白展堂以及胡白风等俱已殒命,俱皆在匆忙之中携带细软,逃出了火窟,并没有一个救火之人。

丁弃武并不停留,身形疾掠,向开封城外驰去。

他纵跃如飞,不大时光就到了与二仆所约的卧虎岗下。

二楞子与胡瘸子见状俱皆大惊,一时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丁弃武并未放下两人,却向二楞子道:岗上可有能歇脚的地方?二楞子忙道:回禀爷,岗后有道山谷,谷中有座山洞,以前像是有人住过……丁弃武道:现在呢?二楞子道:现在空着,正好可以借用。

丁弃武急急的道:快些带路!二楞子喏喏连声,立刻与胡瘸子当先而行,向岗后急急走去。

一如二楞子所言,岗后果有一道山谷,谷中果有一座山洞,虽然山洞不大,但十分于净,而且也有一张石床,上面还铺了不少干草。

丁弃武连忙把白展堂轻轻放在石床上,白采萍伤势不重,就斜倚在床边养息。

丁弃武无暇开口,首先要做的是替两人上药止血,等一切弄完,方才坐在床前,向白采萍道:这些事是怎么发生的!白采萍哭得像泪人一般,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丁弃武咬牙道:有心人……我早该杀了他……认真说来,他想不到有心人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胡瘸子与二楞子都被丁弃武支了开去,他们分别去买办药草、食物,以及衣服被褥等物。

白展堂巳经清醒,但却还没弄清是被谁所救,一睁两眼,立刻喃喃叫道:萍儿,萍儿……白采萍连忙握住他的右手.叫道:爹爹,我在这里!白展堂喘吁了一阵,又道:白玉呢,李白玉他……白采萍忙道:九师哥逃出来了,但是……逃出来之后我们又分散了!……白展堂喘吁着道:还好,总算多留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但他喃喃了一阵后道:萍儿,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怎么逃到这地方来的?白采萍哽咽着道:多亏了……丁弃武,是他赶回去冒险救了我们的!啊……白展堂呐呐的道:丁弃武!……他的人呢?丁弃武凑到床边,苦笑道:晚辈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怪晚辈去得晚了一些,才发生了这件想不到的祸事……白展堂挤出了两滴眼泪,颤抖着握住了他的右手,叫道:小顺子,我……对不起你……丁弃武诚挚的道:前辈不要想得太多,还是安心养伤要紧……微微一顿,又道:过去的事情也就不必提了,一切随它去吧!前辈,您的伤……白展堂挣扎着道:我的伤只怕不行了,可是我……苦笑了一笑,又道:死不瞑目!丁弃武也知道他的伤势严重,但却只好竭力安慰他道:前辈只要静下心来调养,一定很快就会复原的……白展堂仍是握着他的手道:小顺子,你当真不恨我?丁弃武低下头道:说老实话,我一直是恨着您的,我一直想给我爹爹报仇,但是后来我终于想通了,我也记得您杀我爹爹时是流着眼泪杀的……白展堂哽咽着道:只怪我太糊涂,我一直是如此糊涂,才造成这些大错!丁弃武苦笑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已是不可补救的了,前辈还是不要多想它吧!白展堂摇摇头道:我自己心里明白,我的伤势已严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眼下不过仗着一口未散的心头真气强行支持,到心头真气—散,就算想说话也说不出了!白采萍着急道:爹爹,您别这样想,您的伤一定不要紧,很快就会好的……白展堂分别握着白采萍与丁弃武,挣扎着叫道:我放心不下就是萍儿!丁弃武不便开口,白采萍则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展堂喘吁了一阵.悠悠的叫道:小顺子……丁弃武忙道:晚辈在这里!白展堂道:老夫仍然记得,你们小的时候,时常在一道玩耍,是么?丁弃武点着头道:是的,难得前辈还记得。

白展堂道:听说你现在对萍儿仍然很好,是么?丁弃武只好点头道:是的。

白展堂道:老夫是不行了,我很想把萍儿交给你,不知你可愿意?丁弃武呐呐的道:这……这……白展堂痛苦的道:如果你不肯,可以坦白告诉我……微微一顿,又道:我知道现在是晚了一些,但如果你可怜我们父女,也许还是一样可以收容她!这话说得十分哀伤.丁弃武忍不住也流下了泪来,道:我当然愿意,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照顾萍妹一天,而且……他沉凝无比的接下去道:我愿对天立誓,一定要找到有心人,把他碎尸万段……白展堂吁出一口长气,颤抖的双手移动,把白采萍与丁弃武的手移到了一起。

白采萍与丁弃武用都明白他的意思,两人的手也紧紧的握了起来。

白展堂喘吁了一下,又道;小顺子……丁弃武忙道:前辈……白展堂双眉微锁,又道;小顺子—一丁弃武怔了一怔,但他始于懂了白展堂的意思,略一迟疑,呐呐的道:岳……父……白展堂的两眼闭了起来,但唇角间却泛起了一丝笑意。

白采萍大吃一惊,急忙叫道:爹爹……爹爹……但白展堂没有应声,唇角间的笑容渐渐消失,双手开始冰冷,脸上也没有了血色。

白采萍大哭道:爹爹,爹爹……但任凭她如何哭喊,白展堂再也不会听得到了,他去世了。

丁弃武也是双泪滚滚,瞧着白展堂的尸体,他有很多的感慨。

终于—一白采萍收住了哭声,却又倒在丁弃武的怀里哽咽不已。

第二天。

山谷矗起了一堆新坟,白采萍与丁弃武披麻带孝,哀哭尽礼。

二楞子与胡瘸子也跟在一旁吭声饮泣。

白采萍的伤势还未全好,她脸上包了许多布条,有心人那一剑够狠,差一点划去了她的一只眼睛。

丁弃武与白采萍就在那石洞中住了下来,二楞子与胡瘸子则在谷口搭了一间茅屋。

一切衣食,都由二仆轮流到街市中去买,丁弃武只是与白采萍在洞中谈笑、下棋、看花、看月亮,和说些只有两人才懂的话,就是在白展堂的坟前哭上一场。

这种生活似是枯燥而又趣味无穷,但两人却每天都面有笑容。

二楞子与胡瘸子也有他们的天地,那是吃与喝,每天二楞子都会买来好酒、好莱与胡瘸于喝得昏天黑地,也是其乐无穷。

丁弃武也曾与白采萍谈过报仇的事,那就是要等白采萍的伤势好了之后,一同去找有心人。

使白采萍担心的是有心人会寻到那宗武林至宝,那其中一定有神功秘笈,如果被他习练成功,一定会武功大进,也许会使丁弃武不再是他的对手。

丁弃武忖思着道:萍妹可见过那件天凤图?白采萍点点头道:见是见过,但是看不懂,那上面有一幅模糊的图画,是一幅山水,有水有桥,如此而已,那四句诗是按图索骥,但是如何索法就不得而知了!丁弃武道:那东西在岳父手中有了那么多年,可见岳父也没有想通那画的含义,有心人不见得就能如此顺利的找到,我们大可不必为此担心……微微一顿,又道:但是他……双眉微锁,住口不语。

白采萍道:那么你担心的又是什么?丁弃武道:我只担心找不来他。

白采萍也沉默了。

因为这实在是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有心人一切如谜,看来他早打好了主意,只要弄到了天凤图,立刻改头换面,谁能再知道他是有心人。

良久之后,丁弃武咬咬牙关道:不论如何,只要他还活在世上.我就有办法找到他。

白采萍的伤势终于好了,但撕去布条之后,她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原来那剑伤的疤痕不但在她脸上留下了一条印记,而且也使她的五官改变了形状,由极美而变成了极丑。

幸好洞中没有镜子,白采萍并不知道她真正的面容是什么模样。

丁弃武瞒着她,只说她风采依旧,同时,他也严厉的吩咐二仆,不能提起这件事来。

丁弃武本想和她离开山洞,但由于这层缘故,反而一天天的拖了下去。

白采萍催着他一同去找有心人报仇,丁弃武仍在竭力延宕,他不知道应该如何使她知道她已是一个丑女,而能使他不会伤心。

幸好,当丁弃武觉得无法再托的时候,白采萍有了身孕。

这是最好的理由。

白采萍也不再提起急着报仇的事,她快要生下她和丁弃武共有的孩子了。

在这段时间中,丁弃武更是加倍的爱她,两人形影不分,使白采萍体会到她确实获得了幸福,往日的苦难终于得到了报偿。

时间很快的过去。

白采萍怀胎十月,竟然顺利的生下了一名男婴。

两人的欣悦自是不难想像,白采萍把孩子取名小武,并要使孩子将来像他。

又是半年过去了,白采萍再度提到报仇的事,丁弃武以孩子太小的理由为藉口,要再拖时间。

白采萍动了疑心。

她问丁弃武:为什么?丁弃武忖思着道:我说过多次了,是因为孩子大小了!白采萍不以为然的道:如说孩子小.要等到几时孩子才能长大呢,总不能等上十年二十年吧?丁弃武点头道:娘子说得很对,我也想了一个办法……白采萍道:什么办法?丁弃武道:你带着孩子等我,我一人去找有心人报仇!白采萍道:不行,我不放心!丁弃武着急的道:你该相信我,凭我一个人,一定可以顺利的杀掉有心人,把他的脑袋拿回来祭岳父的在天之灵!白采萍苦笑道:我不是信不过你的为人,也不是信不过你的武功,但是……丁弃武道:这有什么但是,如果你希望我能安心,好好的在这里教养孩子,才是上策!白采萍皱眉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我住在这里?丁弃武苦笑道;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而且有胡瘸子他们两人,什么都不必你操心……白采萍叫道;但是我寂寞,而且,我也有一些事要做……丁弃武皱眉道:你……白采萍道;平安镖局虽然烧了,但我也该去看看,找找我那九师哥也找找我那奶娘,另外,我还想先去一趟洛阳,看看家里的老房子……丁弃武低谓无语。

他知道,事情总有一天会拆穿,她总有一天会知道她已是一个很丑的女人。

他犹豫着想要告诉她,然而却仍是开不了口。

白采萍怀中抱着六个月的丁小武,在灯下瞧着她的夫君,皱眉道:你有什么事好像一直在瞒我?丁弃武忙道:没有啊……白采萍道:我白天和你说的事情,怎么样,我想离开这里,这里实在太寂寞了!丁弃武无可奈何的道:好吧,我们……明天走!他终于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然而,他没有想到,悲剧在第二天一清早就发生了。

那夜他心事重重,睡得很迟,等到醒来之后太阳巳斜斜的照进了洞内。

他翻身而起,方才发觉白采萍早已起床。

他轻轻喊道:娘子……没有应声。

他又放大了声音叫道:娘子……采萍,采萍……但洞中静静的,也许他的声音大了一些,睡在一旁的小武被吵醒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白采萍还是没有出现。

这是很不平常的事情,若是往常,白采萍会很快的从洞口跑回来哄着小武,唱着山歌,或是替他穿好衣眼,要他起床。

丁弃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目光四转,但洞中一切都很宁静。

然而他终于发觉在洞角上有一条白布飘着,那是血书。

丁弃武大惊失色,急忙提过血书看时,只见上面写道:弃武夫君:我踌躇了很久,很久,我留够了眼泪,虽然我舍不了你和小武,但最后,我还是不得不狠狠心抛下你们,我去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开这里,你的苦心我是很感激的。

但我终于发觉了,我巳经是一个世界上最丑陋的女人!弃武,也许你不能谅解,你会说:我不说你为什么你不能活下去呢?但是你不知道,这影响对我太大了,我不能使你有一个这样丑陋的妻子,也不能使小武有一个这样丑陋的母亲!我离开你们,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你会再找到一个合意的妻子,如果她爱你,一定也会爱我们的孩子,我很放心!我知道你会替我爹爹报仇,我对你有信心,这件事就寄托给你了。

弃武,最后我愿告诉你,虽然我难过,但我却很安心,一年多以来,你对我的爱,已是很够很够的了!后面还写些什么,丁弃武已经看不清楚了,因为泪水已经使他的视线模糊。

他大叫:糊涂……糊涂……顾不得哭着的小武,拔足就向洞外跑去。

然而,毕竟晚了,只见胡瘤子与二楞子正向山洞跑来。

胡瘸子的臂弯中平躺着白采萍,但却早巳气绝多时,返魂无术。

二楞子双泪交流,呐呐的道:主母……是在河里……淹死的!丁弃武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胡瘸子、二楞子同样的痛哭失声,三个大男人哭成了一堆。

在白展堂的坟墓旁多添了一个坟墓,那是白采萍的新坟。

胡瘸子权充保姆,负起了喂养小武的责任。

他上了几岁年纪,做事很有耐心,小武又特别乖,仿佛他知道自己是没有娘的孩子,平常不太哭闹。

丁弃武没有心肠再住下去,于是,他带了小武与二仆再度踏上了征途 。

他惟一的目的,就是要找有心人,他恨恨的发下了宏誓,要把他碎尸万段。

首先,他们又到了开封城。

平安镖局的废墟仍然空在那里,那里已成了无主的土地,由于烧死了不少人,没有人愿意花钱在那里盖房子,恐怕闹鬼。

丁弃武触景生情,心中更加难过,他踏上了一家酒楼买醉。

酒楼上对于平安镖局的传说,仍是大家谈论的好材料,大家各执一词,添枝加叶,说得更加神化。

然而一般说来,对于白展堂皆有好评,都说那不速之客是一个江湖的魔头。

自然.他们不知道白展堂以及白采萍还会遇救,虽然他们终于还是死了。

丁弃武心中一动,暗忖:有心人既然不知道自己曾经重入平安镖局,也许认为自己真的已经远走边荒,不会再提防自己会找他算帐,那么。

现在他也许正忙于奔走各地名山,在寻找天风图上的藏宝……于是,他决心在离开开封之后,就去各处名山,访寻有心人。

这样一主二仆,又带了一个周岁不到的小孩子,难免十分扎眼,丁弃武也想雇用一个奶娘,但他又怕奶娘行动不便,所以没有真的实行。

胡瘸子并不在意别人看他,小武哭了,他就一面拍,一面在酒楼上走来走去。

于是,这情形就更惹得很多人注目。

丁弃武心中在盘算别的,同时,心中也为悲伤所填满了,对这件事也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正当丁弃武酒意醺热的时候,忽见一名五旬开外的老者凑了过来。

丁弃武所注意的是有心人,虽然他也没有看到过有心人的真正面目,但却知道他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所以对这老者倒并未放在心上。

只见那老者大刺刺的坐到了丁弃武桌上道:朋友是路过此地么?丁弃武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他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除了发觉他也是个武林人物之外,根本没有看到别的。

那老者淡淡一笑道:尊驾心思不属,忧形于色,想必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困难!丁弃武皱皱眉道:多谢老丈关心,在下并没有什么困难!那老者又微微一笑道:四海之内皆朋友,尊驾莫非嫌弃我么?不……不……丁弃武如梦初醒的道:在下失礼了!那老者叹息一声道:老夫也是因为遇上了一桩不大如意的事,才离家出外散散心的……微微一顿,又道:尊驾虽无困难,但至少也像老夫一样,总有些不大顺心的事,是么?说着向胡瘸子与他怀中的小武投注了一眼。

丁弃武叹口气道:那是小犬,他母亲新丧不久!那老者点点头道:这就是困难,带孩子是女人的事情,把他交托给一个老仆人,这如何能行!丁弃武又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那老者忖思一下,又道:想必令夫人是死于道路之上,而尊驾正想回妇家乡是么?丁弃武摇了摇头。

那老者一征道:莫非老夫猜错了?丁弃武苦笑道:老丈是猜不到的,因为在下根本没有家,无家可归!可怜……可怜……那老者停顿了一下,又道:为了孩子着想,尊驾纵然无家,也应该找一个家才对!丁弃武点点头道:老丈说得对,但那是以后的事,而目前……那老者摇摇头道:我说的就是目前,难道尊驾要带着一个周岁不到的孩子浪游天涯!丁弃武已经有些醉意,闻言咬牙道:虽非浪游天涯,却是要找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然后才能谈到安家的事!那老者又打量了丁弃武一眼道:不知尊驾的仇人是谁,又有些什么仇恨,使你这样恨他?丁弃武悚然一惊,道:这个,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那老者苦笑道:对了,交浅言深,是老夫失礼了……微微一顿,又道:敢问尊驾贵姓大名?丁弃武不假思忖的道:在下丁弃武。

什么?……那老者顿时双目大睁,叫道:丁弃武,你就是丁弃武?丁弃武愣然的道:在下正是丁弃武,不知老丈……那老者大叫道:你不认得我?经他这一叫,整个酒楼上的座客都转过了头来,目不转瞬的瞧着两人。

丁弃武皱眉道:在下与老丈似乎是素昧平生。

素昧平生……?那老者怒冲冲的道:老夫是泰山于家堡的只手翻天于大刚。

啊……丁弃武果是大吃一惊,连忙离座而起,双拳一拱,道;原来是于堡主,在下失敬了!于大刚沉声道:现在你认得我了!丁弃武低声道:晚辈久仰大名!于大刚咬牙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丁弃武,你知道老夫为何离家而出?这……丁弃武呐呐的道:在下无从知道。

于大刚怒道:为了找你!丁弃武苦笑道:不知前辈对晚辈有何指教?于大刚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装糊涂?丁弃武道:晚辈是真的不知,前辈为何不明白的说了出来?于大刚咬牙道:很好,我的女儿呢?丁弃武一怔道:难道于姑娘没有回家?于大刚叹口气道:不错,我女儿是回家了,可是她完全变了,那是受了你的害!……丁弃武痛苦万分的道:于姑娘是自己走的,她……当时对我十分决绝!于大刚指指在胡瘸子怀中的丁小武道:这是你和谁生的孩子?丁弃武道:是我的妻子。

于大刚怒道:我知道是你妻子,我是问她是谁,是谁家的女儿?丁弃武叹口气道:想必前辈也听说过,就是白展堂的女儿白采萍!……于大刚两眼—瞪道:她不是烧死了么?丁弃武摇摇头道:就在她快要烧死的时候,我把她救了出去,我们结成了夫妻,但她还是死了!于大刚道:就留下了这孩子?丁弃武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好吧……于大刚忖思了一阵,道:我不管你这些事,你知道老夫只有碧青一个孩子,如今……忽然挤出了两滴眼泪,住口不语。

丁弃武心如刀戳,呐呐的道:于姑娘究竟怎么了?于大刚终于吐出一口长气道:她还好,但是她却非当尼姑不可,巳经住进了松月庵。

丁弃武心头怦的一震,道:前辈……为何不劝劝她?不劝?……于大刚愤愤的一敲桌子道:老夫为何不劝,不怕你说,我夫妻两人不知劝了多少好话,怎奈她总是不听!丁弃武无可奈何的道:那么,前辈是……于大刚怒冲冲的道;老夫这次离家固然是为了散闷,但主要的是为了找你……微微一顿,又道:老夫曾发下重誓,找到你之后一掌把你砸成肉酱!丁弃武苦笑道:现在呢?于大刚道:现在我觉得你也很可怜……目光又向怀中的丁小武投注了一眼,又道:也许这是你的报应。

丁弃武点点头道:也许……忽然—一于大刚一跃而起,大叫道:我昏了头了,快,快跟我走!丁弃武苦笑道:前辈要我去什么地方?于大刚道:自然是在松月庵,找我女儿去。

丁弃武皱眉道:只怕她仍在恨着我,不会见我,而且,既然她已经出了家,我去见她也不会再有什么用处!不……不……于大刚一叠连声的道:我那女儿虽然进入了松月庵,但是带发修行,还没有剃成光头,而且我也不是要你再娶我女儿,也许她现在会听你劝。

丁弃武道:前辈叫我去劝她?于大刚道:如果你不肯,老夫仍然要一掌劈了你!丁弃武连连点头道:我肯,我肯,这是我该做的一件事!于大刚叫道:既然你肯,就要赶快,我们走!不等丁弃武表示意见,立刻一并算清酒钱,与胡瘤子、二楞子等人一齐匆匆走下了酒楼。

酒楼之外有四名健仆在等候,原来于大刚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于大刚匆匆吩咐了一声,使随行的仆人交出了四匹快马,催促着丁弃武等人上马,立刻一马当先,向开封城外驶去。

尽管骏马如飞,也在第三天黄昏光景方才到近了泰山之下。

松月庵就在泰山之下的一处山坡之上。

松月庵四外都是巨松,风景秀丽,倒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此刻夕阳欲下,庵中隐隐传出木鱼梵唱之声,使人尘念尽消。

于大刚急急上前打门。

不久。

山门打了开来,一个老尼姑合什迎了出来。

她是认得于大刚的,只见她喃喃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方道:于施主又来探望令嫒了么?于大刚点点头道:她还好么?老尼姑又诵声佛号道:好得很,于姑娘一天吃斋念佛,……于大刚道:现在能看她么?那老尼姑忙道:当然能!于施主随时随地都可以来!于大刚伸手一指丁弃武等人道:老夫还有几个朋友,也想一齐去看看小女,使得么?老尼姑沉吟了一阵道:若是别人,自然是不行的,但既是于施主的朋友,就一块请进来吧!于是,在那老尼姑引导之下,众人一同进入了松月庵内。

想是于大刚施舍在庵中的银钱不少,故而于碧青在庵中得到了极好的待遇。

她独自住在一座小院之内。

当丁弃武等人进入院中之后,正好看到了于碧青的背影。

虽然的还未落发,但却穿上了一件黄色的法衣,看起来十分刺目。

她正在礼佛诵经,根本不知道有人到了院内。

等她停下了诵经,于大刚方才轻轻的叫道:青儿,青儿……于碧青震了一震,霍然转过身来道:爹爹,这么晚了,您……但她话未说完,却又发现了丁弃武等人,她先是震了一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等她看清了真是丁弃武时,却吓了一大跳,同时急急起身,把房门牢牢的闩了起来。

于大刚急叫道:孩子,青儿……你这是怎么了?于碧青坚决的叫道:爹爹,你不该带他来!于大刚皱眉道:都是为了他的关系,你才要出家当尼姑,为什么不能叫他来?于碧青在房中着急的道:爹爹,你不懂,我本不愿意见他!于大刚道:爹爹也不是有意去找他,而是凑巧碰上的.是在一家酒楼上……微微一顿,又道:眼下他也很可怜,他老婆也死了,抛下了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正在这时,丁小武哭了起来。

于碧青似是吃了一惊道:小桃死了?什么小桃?……于大刚叫道:他讨的老婆是白展堂的女儿!啊……于碧青有些意外的叫了一声道:这倒是我想不到的事,为什么你不要小桃,却又讨了白采萍我的白妹妹?丁弃武不能再沉默了,长吁了一声,道:于姑娘,人间的事变化太多,我无法详细告诉你,因为那也许要说上一天一夜!于碧青激动的道:白妹妹当真死了?丁弃武可以听到于碧青的哽咽之声,当下也忍不住,一阵鼻酸道:她是自杀的!房门打了开来,于碧青满脸煞气的走了出来,定定的盯视着丁弃武,喝道:白妹妹嫁了你,结果她却自杀了,这为什么,快说!丁弃武叹口气道:话要从头说起,只怕姑娘没有耐心听!于碧青咬牙道:有关白妹妹的事,再长我也听得下去,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想着她,想不到她却已经做了古 人……说着不禁哽咽出声。

丁弃武只好从头到尾的仔细的说了一遍。

于碧青静静听完,巳是前襟尽湿,她把胡瘸子手中的小武接了过去。

丁小武本来一直哭泣不止,但一到了于碧青的手上,却乖乖的不哭了。

于碧青流泪道:这就是我白妹妹生的孩子?丁弃武点头道:他叫小武,才六个月。

于碧青大哭道:白妹妹,你为什么这么傻,就算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良久之后,于碧青方才收泪道:丁弃武,现在你准备怎么办?丁弃武沉凝的道:不论天涯海角,我也要把有心人找到,替采萍报仇!于碧青慨然道:好吧,你可以安心去报仇,孩子交给我,我暂时替你抚养!丁弃武忙道:多谢于姑娘!于大刚面露喜色,道:孩子,这里是尼庵,养孩子似乎不大方便,倒不如……于碧青拦住他的话锋道:好吧,我只有和爹爹回家!于大刚欣然道:对,对,这才是我的好女儿!于碧青凝重的道:不过,爹爹先要答应我,回家之后随我怎么样,不能干涉我的清净,更不能找些媒婆来向我说亲,要不然我还会回来!行……行……于大刚满口应承的道:只要你肯回家就行,什么事爹爹都完全依你,完全依你……于碧青重回于家堡,负起了抚养丁小武的责任,丁弃武也就安心的带领着两名仆人再度上路。

由于丁弃武判断有心人必是在设法找寻天风图上的宝藏,因而离不开有山有水的地方,于是他首先找遍了泰山,而后是狙徕山、蒙山、沂山最后则到了鲁东的崂山。

就这样,已经费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仍是没有有心人的影子。

那天,丁弃武与两名仆人坐在崂山的白云峰下,正在烦躁不已。

白云峰下没有卖吃食的地方,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山。

偏偏丁弃武等人巳经一天未进饮食,而此刻又已到了黄昏日落之时。

二楞子舔舔嘴唇,呐呐的道:爷,该下山了!二楞子接口哼道;下山?……下山至少有五十多里,而且要白天走,夜晚走非迷路不可!胡瘸子抓抓肚皮道:可是……一天没吃东西,行吗?二楞子哼道:难道只有你饿,我也饿了,爷大约也饿了,……微微一顿,又道:饿归饿,不能不忍着点,没有三天饿肚子,还能算是穷汉?二楞子对胡瘸子有些顾忌,在他的说法是胡瘸子根本不讲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

倒是丁弃武微吁一声道:下山路远,此地又没有人家住户,说不得只好找家庙宇借个宿,弄点吃的了!一言提醒了二楞子,只见他恍如梦醒的叫道:对,对……找家庙宇吧,山里没有别的,一定有庙!果然。

正当众人计议要找一处庙宇借宿之时,就偏偏听到了一栋庙宇中传来的晚钟之声。

丁弃武辨别了一下钟声传来的方向,与二楞子、胡瘸子一同奔了过去。

大约半里之外的一处高峰之下,果然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寺院。

山门上有三个斗大的金字。

白云寺。

由于时间已晚,白云寺山门已闭,从钟声中可以听得出来,寺僧正在做晚课。

二楞子迫不及待,首先上前敲门。

不久,山门打了开来,一位身着灰衣的中年僧人向三人瞧了一眼,道:三位施主是……丁弃武忙道:在下等是游山迷路之人,想请大师父慈悲慈悲,借宿一宵,明日早行!灰衣僧人合什道:施主不必客气,请随小僧来吧!于是,丁弃武等被引入了客房之内。

客房是一列两排,共有十余间之多,可以想到这庙的香火不错。

灰衣僧人让三人进入客房,笑笑道:三位施主既是游山迷路,想来还不曾用过晚餐吧!二楞子连忙接口道:不瞒大师父说,我们连早餐也还没吃,就请大师父慈悲……目光一转,又道:我们爷会多付香火钱的!灰衣僧人忙道:小僧就去预备!说着匆匆退了下去。

果然,那灰衣僧人不久就搬来了不少素莱与米饭,虽然没有荤腥,但三人跑了一天,吃起来倒是香甜可口,由于数量极多,三人俱皆吃了一饱。

灰衣僧人招待得倒是十分周到,又送来了一壶松子茶,然后方才退了下去。

由于时间尚早,而两茗房中也只有丁弃武等三人住着,宽敞清静,饭后三人就坐在院中啜饮松子茶一面低声聊天。

二楞子忖思着道:崂山已经找了三天,看情形那小子没来,再往东走就要下海了,咱们……胡瘸子叱道:你担心的事可真多,不论往哪走,你跟着就是了。

丁弃武笑笑道:反正是聊天说说,也没有关系……微微一顿,又道:既然崂山也找不到他,只好回头走,奔汝南一直向大行山一带找过去……二楞子先瞧了胡瘸子一眼.方才呐呐的道:这样找下去那可费了劲了!丁弃武叹口气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找上十年二十年,我也非把他找到不可!二楞子道: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爷觉得怎么样?丁弃武道:你有什么主意?二楞子道:如果那小子还没有找到藏宝,这办法也许可行,如果那小子已经找到了藏宝,这办法可用不管用了!胡瘸子叱道:究竟你有什么主意,你倒是说呀,卖什么关子?……二楞子笑嘻嘻的道:除了那小子以外,就只有白家老爷和故世的主母知道那叫天风图,对吧?丁弃武点点头道:不错。

二楞子道:那小子一定认为白家老爷和主母都死在平安镖局的火窑之中了,咱们找个有山有水有小桥的地方,就扬言是天风图的藏宝之处,江湖上消息传得快,那小子一听到必定犯疑,一犯疑心定会很快的找了去!丁弃武良久没有开口。

胡瘸子哼一声道:馊主意!丁弃武笑笑道:这主意自然不算高明,但也可以试用一下,至少可以使那小子疑神疑鬼!忽然,正当三人计议之间,丁弃武突然神情一肃,静静的听了起来。

原来他听到了一种异声。

那是一种近乎歌唱,又近子哭泣之声,而且似是出于妇人女子口中,但似断似续,隐隐约约,很难听得清楚。

丁弃武向二楞子与胡瘸子投注了一眼道:你们听到了没有?二楞子与胡瘸子似是仍在凝神倾听,脸上俱有一种困惑的表情。

胡瘸子连连点头道:像是女娃子的哭声,又像在唱小曲儿,真是怪极了!二楞子则抓抓头皮道:我倒听得像是猫叫……微微一顿,又道:爷的功力比我们深厚得多,难道您就没听清楚是什么声音?丁弃武忖思着道;这白云寺附近并无居民住户,寺中理应都是和尚,哪来的这种声音?二楞子呐呐的道:别是这寺里不干净,闹鬼吧!丁弃武笑笑道:如果这庙里当真有鬼,我倒要看看这鬼是个什么样子!二楞子四下里张望了一阵,道:爷还等什么,咱们按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看一看不就成了?胡瘸子也怂恿道:这声音来得古怪,是应该找去查查看。

正当三人意欲起身之时,忽见一条黑影缓缓而出,竟是那名灰衣僧人。

二楞子当先迎上去,道:大师父还有什么事么?灰衣僧人摇摇头道:_山上天气冷,小僧因见三位施主衣衫单薄,特意送来几条棉被。

原来他身后还有一名小沙弥,抱了三条棉被,顾自送入了客房之中。

丁弃武忙道:多谢大师关心……灰衣僧人诵声佛号道:寺庙受十万香火,招待施主,原是应该的……目光微转,又道:但愿三位施主觉得舒适,如果三位还缺什么,尽管告诉小僧。

丁弃武拱手称谢,试探着道:敢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灰衣僧人忙道:小僧上天下心,忝为本寺知客。

丁弃武道:原来是天心大师,请恕在下冒昧,有几件小事不知可否请问?天心和尚欣然道:施主尽管请问,小僧是知无不言。

丁弃武道:不知贵寺中有多少僧人,方丈大师是谁?天心和尚目光奇怪的向丁弃武及二楞子、胡瘸子—一扫了一眼之后,方道:白云寺中原有僧人四十余人,但目前只有二十八之多了……目光缓缓一转,又接下去道:至于敝寺方丈,上元下果,是三个月初来到本寺的。

丁弃武道:贵寺僧人既有四十多人,为何忽然减少了一半?……天心和尚微吁一声道:不瞒三位施主,本寺自现任方丈莅临之后,半数门人纷纷要求出外募化,所以眼下寺中只剩下二十几人……丁弃武紧盯着道:这是为了什么?天心和尚苦笑一声道:这是出于各人的心愿,小僧如何知道,不过……微微一顿,又低低的道:也许他们对敝方丈有些误解,认为职司的安排有些不太公允,以致愤而离去!丁弃武十分困惑,这知客和尚为什么会把寺中的隐密随意说了出来,而且看他言辞神色之间,似乎还有一种暗示的意向,不由更加动了疑念。

当下忖思了一下,又道:贵寺前任方丈呢?天心和尚诵声佛号道:先师不幸三个月前圆寂了!丁弃武道:元果方丈是由何处而来?天心和尚目光四处一转,见两个小沙弥早已离去,方才低低的道:敝寺本是五台禅院的下院,元果方丈自是五台山派来的。

丁弃武点点头道:请恕在下妄言,想必元果方丈不太受寺中大师们的欢迎……天心和尚微微变色道:任何寺庙的主持方丈一向难做,这也怪不得元果方丈!……轻轻诵了一声佛号,又道:夜色已深,三位施主早些歇息吧!丁弃武摇摇手道:且慢,在下还有一件事想动问大师。

天心和尚又收住脚步道:施主还有什么话要问?丁弃武道:贵寺附近可有民宅住户?天心和尚摇摇头道:据小僧所知,除了敝寺之外,五里之内并无人烟。

丁弃武微微皱眉道:这就怪了……天心和尚强自一笑道:施主奇怪什么?丁弃武道:贵寺之中,除了修持的僧人之外,想来不会有另外的人吧?天心和尚笑笑道: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三位施主了……微微一顿,又道:不知施主因何生疑,莫非……丁弃武道:方才在下明明听到了妇人女子之声,似哭似唱……说着忙去观察天心和尚的神情。

殊料天心和尚十分坦然,淡淡的道:施主当真听到了那种声音?不会是一种错觉,听错了么?丁弃武凝重的道:不瞒大师说,在下等均是习武之人,视听之力要较常人敏锐一些,如何能够听错?天心和尚诵声佛号道:山川之中,每多鬼怪,也许施主是听到了鬼怪之声!丁弃武朗然一笑道:在下自有生以来,素不信鬼,如果真的有鬼,倒是很想遇上一个!天心和尚面部竟挤出了一层难掩的喜色,悄声道:想是施主们天性好动,听到了什么不对,一定要查个清楚?丁弃武点点头道:不瞒大师说,在下确有此意。

天心和尚声音更低的道:三位武功很高强么?丁弃武微怔道:武功一道,并无止境,任何人都难说是否非常高强,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强的遇上更高强的,就会变成不高强的了!天心和尚点点头道:施主说得是……微微一项,又道:但施主等携刀佩剑,联袂远行,在江湖道上一定也很有些来头了?丁弃武皱眉道:大师为何定要追问这事?无心和尚微微一惊,连忙陪笑道:这……因为施主们如果万一有什么变故,小僧担待不起。

丁弃武道:这是说这白云寺中果然是有些奇怪了?不……不……天心和尚连忙摇手道:小僧并未如此说,只不过山林之间,难保没有山灵鬼魅,如果万一遇上,也许会有不测之事……丁弃武道:请恕在下追问一句,在下等可否在寺中活动,查查那声音的来源!天心和尚道:实不相瞒,小僧之所以请问三位武功高低也就是为了这个……目光绥缓一转,道:三位若是平安无事.自是甚好,但如万一有意外发生,请别扯上小僧,到时休怪小僧说谎,只能推说三位是闯了进来,而不是小僧留客……丁弃武皱眉道:大师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寺中……天心和尚打断他的话道:小僧的话只能到此为止,请恕小僧失陪了……说着举步就走,但走出三步,又复收住脚步,转身微微一笑道:其实,三位最好还是好好的睡上一夜,养足精神以便明日赶路,何苦为了听到一点声音而苦苦追查?不待话落,急急大步而去。

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丁弃武冷冷的哼了声道:这秃赋十分狡猾……二楞子接口道:爷说得是,这老秃头看起来过有些奸诈,好像话里有话?胡瘸子轻声道:依老奴看来,这秃贼是想利用咱们!丁弃武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他想必已知道我们听到了那种异声,才借口来进棉被而再与我们攀谈……二楞子睁着一双大眼道:爷,这话我可就糊涂了,他也是这庙里的和尚,为什么要暗示咱们去查?……他畏怯的四外投注了一眼,又道:别是他这庙里当真有鬼,这里头故意拿话激咱们去替他抓鬼的吧?丁弃武一笑道:你怕鬼?二楞子啊了一声,抓抓头皮,忙道:不,不……我才不怕!丁弃武笑笑道:既然不怕就不必管他是什么用意了,反正不论他激与不激,我都想查上一查!然而此刻那种似唱似哭的声音却又听不到了。

二楞子道:那种声音又听不到了,怎么去查?胡瘸子觉得不顾眼,应声叱道:一切有爷作主,你多嘴多舌的干什么,乖乖的跟在后边就是了!二楞子不伯爷,但却不能不怕胡瘸子,胡瘸子本领比他大,若是动手,他准吃亏,不然他也不能动手,因为爷说过,胡瘸子比他年纪大,该尊敬他,所以二楞子暗暗咬牙,但却没向胡瘸子顶嘴。

丁弃武皱皱眉头道:走,咱们一路查下去!于是,丁弃武纵身当先,二楞子与胡瘸子随后,三人一齐窜房过脊,向寺后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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