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2025-03-30 06:33:14

游艇在5点过几分回到了港口,那几位心情舒畅的渔人,摇摇晃晃地下船走到码头上,摆好姿势,和西奥船长以及俘获的胜利纪念品一起照相。

最大的捕获物是一条90磅重的鲨鱼,它上了莉基的钩,由一个水手拖上了岸。

两名法警集合好队伍,领着他们走出码头。

钓到的那些大鱼小虾,在旅馆里显然派不上用场,被他们甩在身后。

载着几个陪审员去新奥尔良采购的那辆大巴,1小时后也安全返回。

和游艇到达时一样,它也受到严密监视,一切情况全都作了记录,报告给费奇,但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则是谁也不得而知。

这是费奇的指示。

他要了解情况,而他们总得干点儿事。

这一天过得很慢,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那儿干等,等待陪审员们返回。

费奇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在场的只有一个斯旺森,大半个下午他都在打电话。

马莉所说的那几个木头疙瘩已经撤回,他们的工作正由费奇派去的专业侦探接替。

这些侦探同样来自毕士大的那个保安公司,从前不是在联邦调查局当特工,就是在中央情报局做间谍。

查清一个年轻妇女的历史,取得满意的结果,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1小时后,斯旺森将飞赴堪萨斯城,去监管那儿的一切。

但调查决不能再让马莉发现。

费奇此刻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困境:他既要拉住马莉,又必须了解她的过去。

有两个因素使他不得不继续对她刨根问底。

首先,她要他停止调查时显得那样认真,那样迫切,她的历史上一定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

其次她的手段如此高明,居然能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迹。

马莉在堪萨斯的劳伦斯住了3年后,于4年前离开了该市。

在到达劳伦斯之前,她用的名字并不是克莱尔·克里门特;在离开之后,肯定也不是。

在劳伦斯生活期间,她遇到并且网罗了杰夫·考尔,而这位杰夫就是现在的尼可拉斯·伊斯特尔。

只有老天才知道,这家伙此刻正在陪审团内部玩着什么鬼把戏!安琪·魏斯正热恋着德里克·梅普尔斯,并且准备嫁给他。

德里克年方二十有四,身材高大魁伟,无论是职业还是婚姻,目前都处于新旧交替、生未死之间。

他在公可遭受兼并时丢掉了销售汽车电话的那份工作,与此同时他和中学时代的情人、后来的第一任太太的关系又在不断恶化,目前正处于休妻的中途。

他们有两个孩子,他的妻子和她的律师要他每月支付600美元抚养费,他和他的律师则在他们面前把失业的大旗舞得哗哗响。

谈判已进入僵局,最后签署一纸离婚协议目前还是遥遥无期。

可是安琪已怀孕两个月。

但除了德里克,她还没有告诉别的人。

德里克的哥哥马维斯,曾经当过代理治安官,目前担任业余牧师,在社区里十分活跃。

一个名叫克利夫的人,某一天找到了马维斯,说是想见见德里克。

马维斯便为他们牵了线,由于没有更为合适的名称,人们只好把克利夫干的活儿叫做跑腿。

他为温德尔·罗尔跑腿。

他的任务是打听到证据确凿前景无限或死或伤的案子,并且确保当事人把它委托给罗尔事务所。

跑腿人人会跑,巧妙则各有不同。

克利夫当然是个杰出的跑腿,因为罗尔只要最好的,克利夫不杰出,他是肯定不会收下的。

和所有优秀的跑腿一样,克利夫只在阴暗角落里活动,因为尽管任何一件像模像样的车祸,引来的跑腿都要大大多于急救人员,但到处搜罗客户在技术上仍旧是与职业道德相违。

实际上克利夫在名片上给自己挂的头衔是调查员。

克利失还为罗尔递文件,送传票,调查证人和潜在的陪审员。

以及侦察别的律师。

凡是跑腿不跑的时候通常干的那些活,他都来者不拒,乐意奉献。

他从罗尔那里领取一份工资,搞到特别肥的案子时,罗尔还用现钞给他发奖金。

在一家小酒店里,他和德里克边饮边谈。

过了不大一会儿,他就意识到这个小伙子财政上有点问题。

他于是便把话题转向安琪·魏斯,打听有没有谁已经捷足先登。

没有,德里克答道,还没有谁找他谈过这件烟草案。

德里克这时和兄长住在一起,状况不妙,还要时时刻刻躲避老婆的那个贪财律师。

好极了,克利夫说,因为有几位律师聘请他担任了咨询顾问,而这个案子,嗯,又是非常重要的。

他又要了1听啤酒,对这件案子如何如何重要,大吹了一番。

德里克很聪明,在社区大学念过1年,又迫切想要捞点外快,当然是立即心领神会。

你干吗不直截了当点?他问。

克利夫非常乐意转入正题:我的委托人愿意花钱买点儿影响力。

全付现钞,不留一点痕迹。

影响力?德里克重夏了一遍,接着喝了一小口。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克利夫立刻提出了条件。

5000块现钞,他四面看了看,压低嗓门说,现在先给你一半,案子结束再给一半。

德里克又喝了一口,笑得更欢:要我干些什么?你去看安琪的时候。

和她谈一谈。

一定要让她明白这件案子对原告的重要性。

但千万别提钱的事,也不要提到我和我们的会谈。

现在不要提。

要提也要等以后。

为什么?这不合法,难道你还不明白?法官要是发现,你我都得进监牢的嘛。

明白了吗?嗯。

你必须明白,干这种事是有危险的。

如果不想干,你现在就可以说清楚。

1万美元什么?给我1万。

现在给5千,案子结束再给5千。

克利夫不屑地哼了一声。

德里克这个傻瓜,他不了解风险有多大呀!好吧,1万就1万。

我什么时候可以到手?明天。

他们每人要了1份三明治,又唠了1小时,谈着案子、裁决以及如何说服安琪·魏斯。

让D·马丁·詹克尔不碰他心爱的伏特加这一繁重的任务,落到了凯布尔肩上。

詹克尔将在周三上午出庭作证,为了周二之夜能否饮酒,他和费奇之间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费奇这位从前的酒鬼,指责詹克尔酗酒成瘾。

而詹克尔则破口大骂,诅咒费奇目中无人,居然敢对他——派恩克斯公司的总裁、全美500家大公司之一的总裁指手画脚,规定他是否可以喝酒、何时可以喝酒、可以喝多少酒。

凯布尔是被费奇拖进这场争吵的。

凯布尔坚决要求詹克尔通宵呆在他的办公室里,准备次日的证词。

他们把作证的内容彩排了一次,接着又进行了漫长的模拟盘诘。

詹克尔表现良好,没有任何异常。

凯布尔于是打发他和几位陪审员咨询专家一起,观看事先录制的证词录像。

当他在10点以后被送回下榻的旅馆时,他发现小酒吧里的酒瓶已全被费奇撤走,里面只剩下软饮料和果汁。

他一边咒骂一边走向一只小小的手提箱。

他在箱里用小皮包藏了一瓶酒。

但酒已不翼而飞。

费奇也已经把它拿走啦。

凌晨1点,尼可拉斯悄悄开了房门,探头朝外张望。

走廊里已不见法警的影子,他显然正在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马莉正在等着他。

他们拥抱亲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床。

她打电话时已经暗示出了点儿麻烦,如今相见,立即从清晨接到的吕蓓卡由劳伦斯打来的电话开始,匆匆叙述这整个的故事。

尼可拉斯听得非常仔细。

和一般年轻的情人不同,他们之间很少流露青年特有的那些热烈的感情。

有时偶然流露,那也几乎总是来自尼可拉斯。

他有时会发点儿小脾气,而她却总是平心静气。

这倒不是说马莉是个冷冰冰的人,她只是精于算计而已。

他从未见她哭过,唯一的例外是看完一场他讨厌的电影后她曾流过泪。

他们之间也从未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即使偶尔拌拌嘴,在她的训斥之后,他也会马上把火熄灭。

她讨厌浪费感情,决不会吸起嘴巴生闷气,也从不叽叽咕咕埋怨个不停。

他若是有这种表现,她会立刻叫他打住。

她向他复述了和吕蓓卡通话的内容,又把和费奇见面时双方的每一句话重说了一遍。

他们的过去已有一部分被人发现,这使他俩颇为震惊。

他们知道这一定是费奇做的手脚,但不知道他对他们的历史已有多深的掌握。

他们明白,人们要想搞清克莱尔·克里门特的来龙去脉,首先必须搞清杰夫·考尔的来头。

杰夫的背景即使暴露,对他们的计划也无大碍,但克莱尔的过去却决不能被人发现,否则他们还不如现在就溜之大吉。

他们无计可施,只好听其自然。

德里克从开着的窗户钻进安琪房间。

打从星期天以来,他们已48小时没有见过面,而他已经是迫不及待,无法再等到明天,因为他疯狂地爱着她,坐立不安地想着她,必须立刻把她紧紧地抱着。

她一眼就看出,他已喝得醉蘸蘸。

他们立刻上床,一声不响地享受着这未经批准的私人会晤带来的欢乐。

云雨过后,德里克翻身下马,立即睡得像死猪一般。

一觉醒来,天已黎明,房间里有个男人,违反了法官的规定,安琪当然是惊恐万分,可德里克却处之泰然。

他可以等他们去法庭之后再悄悄溜走嘛,他说。

这并不能使安琪神经放松,她在洗手间里冲澡冲了半天。

德里克在接受了克利夫的计划后,又把它大大改进了一番,和克利夫分手后,他买了半打啤酒,沿着海岸开车兜了几小时,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琢磨。

克利夫在几杯下肚后,曾经漏出了一句话:原告的律师们想从这个案子里捞个几千万,而在12名陪审员中只要拿到9票,就可以获得对原告有利的裁决。

因而德里克断定,安琪的那一票的价格,远远超过1万美元。

1万美元在当时听起来倒是一笔大数目,可是,既然他们愿意出1万,而且答应得又那么痛快,加点压力他们肯定可以出更多。

他越是这样想,她的那张票就越值钱。

现在已经值5万,而且随着时间的过去,价格还在往上升。

百分比这一概念让德里克着了迷。

假如这个裁决值到,比如说,1千万?百分之一,小小的百分之一总不为过吧?百分之一就会有10万美元啦。

要是裁决值2千万呢?2千万美元,老天哪!跟克利夫建议按一定的百分比支付现金,这笔交易岂不更妙?那样的话,德里克就会有了积极性,他的女朋友当然也会随之有了积极性,在审议案子时迫使陪审团通过一项给原告巨额赔偿的裁决,他们就会积极地投入这场游戏喽。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呀!安琪披着浴袍走出洗手间,点着了一支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