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劳伦斯后,斯莫尔立即根据线索进行调查,但却一无进展。
星期一他在摩里根酒吧逗留到深夜,违章饮酒,偶尔与女侍和法学院的学生们交谈几句,结果却只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但星期二一早。
他却吉星高照,一举中的。
他拜访的那个女人名叫吕蓓卡,几年前在堪萨斯大学读研究生时,曾在摩里根酒吧和克莱尔·克里门特一起当招待。
而且据斯莫尔的老板提供的消息,她们还是亲密的朋友。
吕蓓卡目前在市中心一家银行里担任部门经理。
斯莫尔在作自我介绍时,有点笨拙,她立刻生了疑。
几年前你和克莱尔·克里门特一起工作过了?他眼睛望着手上的拍纸簿问。
两人分别站在她那办公桌的两侧:他是不速之客而她又很忙。
也许?谁想了解?吕蓓卡问,双手交叉叠在脑前,头歪向一边,身后某处的电话蜂鸣器在发出嘟嘟叫唤,她服装整齐,该有的不少一件,与斯莫尔构成了鲜明对比。
你知道她现在何处?不知道。
你干吗问?斯莫尔只好把记熟了的故事背了一遍,除此以外,他就没有辙啦:嗯,你知道,她可能要在一件大案中担任陪审员。
敝公司受托对她的背景作一次深入调查。
案子在哪儿开庭?这不能告诉你。
你们在摩里根共过事,对吗?对。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是从何处来的?这重要吗?嗯,这个嘛,老实告诉你,我这张调查表上有这么个问题,我也就只好照着问啦。
不过是核对一下,明白吗?那么,你知道她来自何处?不知道。
这个问题十分重要,因为克莱尔的线索开始出现和消失都是在这个劳伦斯市:你肯定?她把头侧到另一边,眼睛瞪着面前的这个笨蛋:我不知她是从哪儿来的。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摩里根上班。
最后分别的时候,她还在那儿上班。
你最近和她通过话吗?过去4年一次也没有。
你认识杰夫·考尔吗?不。
她在劳伦斯有哪些朋友?不知道。
听着,我很忙,你这样问只是在浪费时间。
我跟克莱尔不是很熟。
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也只是仅此而已,我们并不太接近。
对不起,我正忙着呢。
她一口气说完,便用手指着门。
斯莫尔虽不情愿,也只好告退。
斯莫尔走出银行后,吕蓓卡关上办公室的门,拨通了圣路易斯一个公寓的电话。
对方录音电话机发出的是她的朋友克莱尔的声音。
她俩每个月在电话上至少要聊一次,尽管两人已1年未见面。
克莱尔和杰夫过的是一种奇怪的生活,他们喜欢到处飘泊,从不在一个地方呆很久,也不太乐意透露自己的行踪。
只有他们在圣路易斯租的那套公寓依然没有变。
克莱尔曾经对她说过,可能会有人来找她调查,提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还曾不止一次地暗示她和杰夫正在替政府效劳,干着某种神秘兮兮的事。
听到电话录音机发出的声音后,吕蓓卡留了一个短短的口信,把斯莫尔前来调查的事告诉了她马莉每天上午都要听一下电话录音机上的信息。
从劳伦斯传来的消息使她手脚冰凉。
她拿起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脸,竭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冷静。
她打通了吕蓓卡的电话。
尽管嘴干舌操,心脏在胸中怦怦乱跳,她的声音却控制得和平时没有两样。
是的,那个叫斯莫尔的男人,一个劲儿打听克莱尔·克里门特。
而且还提到了杰夫·考尔呢。
在马莉催逼之下,吕蓓卡设法把谈话的内容全部复述了一遍。
吕蓓卡知道不便多问:你没有事吧?是她提的唯一问题。
哦,我们都很好,马莉让她放心道,在海边上住了一阵子了在哪个海边?但吕蓓卡忍住没有问。
克莱尔的事,谁都不可能了解得很细。
她们像往常一样相互叮嘱保持联系,道了再见。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尼可拉斯,都无法想象他们会被人追踪调查追到劳伦斯。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于是成堆的问题,像一滴滴雨点,敲打着她的头。
是谁发现了他们?是费奇还是罗尔?多半是费奇,因为他有更多的金钱,也更加狡猾。
他们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对方从比洛克西是如何找出他俩过去的踪迹的?他们已经知道了多少?而且对方还将走多远?她必须和尼可拉斯商议商议。
然而,他此刻却在墨西哥湾泛舟,和别的陪审员们一起钓着青鱼!费奇当然不是在钓鱼。
事实上,在过去3个月里,他一天也未休息。
他正坐在案头,整理着桌上一摞一摞的文件。
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哈啰,马莉,他对着话筒,招呼着他日思夜想的那位姑娘。
喂,费奇。
你又丢了一个啦!一个什么呀?他问,一边咬住舌头,不让自己喊出她的芳名克莱尔。
一个陪审员哪。
洛伦·杜克被罗比利奥博士迷住啦。
她现在正领着大伙儿,准备给原告颁奖哩!可是我们证人的证词,她连一个字都还没有听到呢。
不错。
你现在有4杆烟枪喽,魏斯,费尔南德斯,泰勒·塔特姆和伊斯特尔。
你猜猜看,他们当中有几个是在18岁以后才开始吸烟的?猜不出。
一个也没有。
他们全是在18岁以前开始的。
霍尔曼和赫雷拉以前也抽烟。
你知道他们开始的时候是多大年纪?不知道。
一个14岁,一个17岁。
他们占了陪审团的一半呢,费奇。
而他们全是在未成年时就开始吸烟的。
你要我怎么办?继续撤谎,我想,喂,费奇。
你看咱们有没有机会碰碰头,一起聊聊天?当然只是你和我两人私下聊聊,可不能让你的那些笨蛋躲在树丛里旁听。
机会有的是。
你又在撤谎啦。
咱们这么办。
咱们聚一聚,谈一谈。
假如我的手下看到附近冒出几个你的人,那么这就是咱们的最后一次交谈。
你的手下?谁都可以雇几个笨蛋嘛。
费奇,这一点你还不明白?成交啦你认识凯撒拉吧?比洛克西码头边上那个小小的海鲜饭馆?门外边摆着几张餐桌的那一家?我能找到。
我现在就在这家饭店里。
所以你从码头上走下来的时候,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我只要发现谁有一丁点儿可疑,咱们的交易立即告吹。
什么时候?就现在。
我在等着呢在靠近那个小小码头的停车场上,乔斯放慢了车速,不等车子停妥,费奇已经跳下了那辆豪华的大轿车。
车子随即开走,费奇独自一人,沿着码头大步向下走,脚下厚厚的木板在海水中轻轻起伏微微晃荡。
马莉背对着大海,面向着码头,坐在撑着一顶遮阳伞的木桌旁。
离供应午餐的时刻还有1小时,饭店里空空荡荡,没有顾客。
你好,马莉,费奇开口招呼道。
他走到桌旁,在她对面坐下她穿着牛仔裤和劳动布衬衫,头上扣着一顶钓鱼帽,脸上架着一副墨镜。
看到你很高兴,费奇。
她说。
你总是这样戒备森严吗?他问,一边把又粗又肥的身体塞进狭窄的坐椅。
微微笑着,拼命装出一副友好的姿态。
你身上有窃听器吗?没有呀。
当然没有啊。
她从一只鼓鼓的包中,慢慢取出一架与小型电话录音机相似的薄薄的黑颜色机器,按下一颗电钮放在桌上,对准费奇圆桶似的腹部:对不起,费奇,我得检查一下,你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在什么地方放了个窃听器?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带窃听器。
你请便吧,费奇非常轻松地说。
康拉德倒是提过建议,要他在身上带个微型发射器,再在码头附近停一辆装备齐全的小面包。
但时间匆促,费奇没有答应。
她注视着这台遥感扫描机头上的微小的数字监测器,看完以后随手又把机子放回包中。
费奇咧开嘴巴笑了,但只笑了1秒钟。
我今儿早上接了一个从劳伦斯打来的电话,她说。
费奇一听,立即紧张起来,你显然是派了几个木头疙瘩,到那儿去挖地三尺,翻箱倒柜。
你在说什么呀!我一点儿也听不懂嘛。
费奇说,但这句话说得有点迟迟疑疑,缺少信心。
是费奇干的!他的眼神已经把他出卖啦!瞧他那两只眼睛,眨巴个不停,一会儿垂下,一会儿抬起,一遇到她的目光马上迅速避开。
这一切尽管是发生在转瞬之间,但已足可证明她逮着他了。
他呼吸急促,肩膀微微抽搐。
他被逮着啦!这可是好得很哪!我的老朋友们再给我打一次电话,你就永远也别想再听见我的声音。
他已经从经受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劳伦斯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他委屈地问,仿佛他的人格受到了不应有的怀疑。
你算了吧,费奇。
把那几条狗撤回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耸耸肩,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行。
啥都行。
我要是能明白你讲的是什么意思,叫我干啥都行!你完全明白。
再有一个电话,一切都玩儿完,明白?明白。
一切照办。
费奇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睛,但他可以感到它们正在那两块厚厚的镜片后面,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她沉默了一会儿。
一个男招待正在附近的一张桌子上忙忙碌碌,却没有过来为他们服务。
费奇俯过身子朝她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不再需要玩这样的游戏呢?现在。
好极了!你想要什么?钱。
这我早就猜到了。
多少?我以后再给你开价。
我想,你是准备做一笔交易的。
我一辈子时时刻刻都准备做交易。
可是我得先弄清楚,给我的回报是什么?很简单嘛,费奇。
这取决于你要的是什么。
你也知道,陪审团可以得出4种结果。
它可以通过一个对原告有利的裁决。
它可以达不成一致意见,把案子挂起来,一走了之,让你在1年后回到这儿把这场戏再演一遍。
可罗尔并不需要烦神离开比洛克西。
它也可以9票对3票,通过一个对被告有利的裁决,让你大胜而归。
它还可以来个12比0,让你的委托人太太平平过几年。
这我全明白。
你当然明白喽。
假如我们把对原告有利的裁决排除在外,我们还可以有3种选择。
你能做什么?我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
包括对原告有利的裁决。
如此说来,对方愿意放点血喽我们谈的是你和我的事。
别提什么对方不对方。
你是在开拍卖会吧?把裁决拍给出价高的一方?我乐意怎样就怎样。
你倘若能离罗尔远一点儿,我的感觉会好一些。
你感觉如何,与我无关。
附近冒出了另一个招待,注意到了他们。
他走到桌边一脸不快地问他们要不要喝点儿东西。
费奇要了一杯冰茶,马莉要了一听不含糖的可乐。
告诉我,这笔交易怎么个做法?招待转身离开后,费奇问。
很简单。
我们先对你想得到的裁决内容取得一致,这你只要看着菜谱,订菜立即可成。
接着再就价格达成协议。
你把钞票准备好,放在一旁等着,一直等到最后律师们发表了结案辩护,陪审员关起门来对案子进行集体审议。
这时我将向你发出汇款的有关指令,叫你把钱立即汇到一家银行,比如说,一家瑞士的银行。
我一拿到银行已经收到这笔款子的确认证,陪审团就立即把你要的裁决送到你面前。
费奇曾经花过许多时间对操作程序进行研究,而且得出的结果与此极为相似,但现在听着马莉如此冷静而又准确地一一道来,他的心仍不由地开始猛烈跳动,脑袋开始晕眩。
将要赢得的这一有利的裁决,在他从事厮杀的历史上,很可能是得来最不费功夫的一个呢!这不行!他得意洋洋地说,语气那样干脆,只能出于他这样一个做过多次裁决交易的人之口。
是吗?可罗尔说,这能行!妈的,她真厉害!她非常清楚,该在哪儿捅你一刀。
你没有法子给我保证呀。
他反驳道。
她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双肘向桌上一搁,倾身向前:费奇,你信不过我?话不能这么说嘛。
你的开价我想肯定不会低。
我把一大笔钞票划给你之后,却只能希望、只能祈祷你的朋友能控制住陪审团。
可是,陪审团是说变就变,谁也无法作出正确预测的啊!费奇,即使在我们谈话的此刻,我的朋友也已经牢牢地控制住陪审团了。
不等律师们把嘴完全闭上,他早就把他想得到的票数掌握在手里啦。
费奇愿意付款。
一周以前,他已作出决定,只要她开了口,叫他付多少都成。
他当然知道这笔钱从基金中划出后,并无相应的保证。
但他并不担心。
他相信他的马莉。
她和姓伊斯特尔或者鬼知道姓什么的那个朋友,一路耐心地追踪烟草巨头,好不容易才到了目前这祥的地步,他们俩会高高兴兴地以适当的价格出售这个裁决的。
他们一直期待的,不就是这一时刻?哦,他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一问。
他很想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是谁如此足智多谋,如此阴险狡猾,制定了研究诉讼的计划,跟着烟草官司走遍全国,最后设法打入了陪审团,成功地干起了出售裁决的买卖?此人算得上是个鬼才!他愿意花几小时,甚至花上几天的时间,磨碎嘴皮,向她了解详情细节。
但他知道他是不会得到任何答案的。
他同样也知道她会按照合同交货,她已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她决不愿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计划破产。
你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也不完全是个孤家寡人。
他说,仍然不想松口。
你当然不是啦。
我完全可以肯定,费奇,你已经布下了足够的陷阱,至少让4个陪审员落了网啦。
要不要我报出他们的尊姓大名?侍者送来了饮料,费奇把冰茶猛喝了一口。
不,他不希望她说出他们的姓名。
他不想和一个手上掌握了确凿事实的人猜谜。
与马莉谈话,简直是与陪审团的头儿谈话。
虽然费奇珍惜这一时刻,但这场谈话似乎却像单方面的发号施令。
他怎么知道她是在虚声侗吓,还是在讲真话?这样的谈话未免太不公平了。
我觉得你对我能否控制陪审团还有怀疑。
我对什么都怀疑。
我来干掉个把陪审员,你看如何?你已经把斯泰拉·赫利克干掉啦!费奇说。
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隐隐约约的微笑。
我还可以再干一次。
假如我决定把隆尼·谢弗打发回家,你觉得怎么样?这能给你留下一点印象吗?费奇差点儿让刚喝到嘴里的冰茶呛了一口。
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说道:我想隆尼会很高兴的在12个陪审员里,恐怕就数他对这个案子最不感兴趣了。
那我就把他打发回家?不,不。
他是不会有什么害处的。
再说啦,咱们不是要合作嘛,我们还是把隆尼留下吧!他和尼可拉斯常在一起谈心,你可知道?尼可拉斯和人人都谈心?是的,不过深度不同。
你给他一点儿时间。
你似乎信心很足嘛。
我对你那帮律师的本领信心不足。
可对尼可拉斯却是充满信心。
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他们不声不响地坐着,等待那两个招待铺好隔壁那张桌子。
午餐将于11点30分开始,这小小的饭店已开始活跃起来。
招待忙完走开后,费奇说:我不知道条件,是不会拍板成交的。
她毫不犹豫地回敬道:你不立即停止对我过去情况的调查,我是不会拍板和你成交的。
有什么需要遮遮盖盖的吗?没有。
可我有朋友呀,我不喜欢他们老给我打电话。
你立即住手,我们今天见了面,下次还可以再见。
要是再接到一个电话,我决不会和你再说一句话。
话别说得这么绝嘛。
我是认真的,费奇。
把那些狗撤回来!他们不是我的狗呀!这我可以发誓。
你怎么发誓我不管,反正得把他们唤回来。
要不然,我就在罗尔身上多花点儿时间。
他蛮可能很想做成这笔买卖呢。
可是他拿到了有利的裁决,就意味着你要失业,你的委托人要损失几十个亿喽。
这个担子你是挑不起的呀,费奇。
这一点她说得一丝不差。
不管她开出一个什么样的天价,与原告获得有利裁决造成的损失相比,都将微小得不值一提。
咱们最好动作快一点,他说,案子拖不了多久啦。
多久?被告方面三四天足够!费奇,我饿啦。
你干吗不离开这儿往回赶?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
真是巧极了。
我也饿啦。
不,谢谢你,我要一个人吃饭。
而且,我还要你立即打这儿走开。
他站了起来,说:我听你的,马莉。
你说什么我都照办。
再见。
她望着他沿着码头,从容不迫地走到海滩边的停车场,站住脚,掏出手机打电话。
吉米·黑尔·蒙克给霍皮打了许多次电话,可一次也没找到他。
星期二下午,他直接冲到杜勃雷房地产经纪公司,一个睡眼惺松的接待员对他说,杜勃雷先生就在后面某个地方。
她转身去找霍皮,可15分钟后回来时,她却抱歉道:她弄错了,杜勃雷先生不在办公室,而是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啦。
他的车不是还停在外面嘛,吉米·黑尔指着门外小小的停车场说。
一点不错,停车场上停着的正是霍皮的那部旧旅行车。
他搭的是别人的顺便车,她说,明明白白在撤谎。
他到哪儿去啦?吉米·黑尔问,那说话的口气,像是跟着就要去找霍皮似的。
克里斯廷通道附近。
具体是哪里,我就说不上了。
他为啥不给我回电话?我不知道。
杜勃雷先生很忙。
吉米黑尔把两只手朝裤袋里一插,低头瞪着这个女人说:你告诉他,我来过了。
我很生气,他最好给我个电话。
明白了吗?是的,先生。
他出了办公室,钻进那辆福特客货两用车。
她一直注视着他,等汽车开走了好一会儿,这才返身走到后面,从堆放清洁工具的杂物间,解放出了霍皮。
那艘60英尺长的游艇,由船长西奥掌舵,航行在离岸50英里的海面上。
晴空万里,微风拂面,陪审员们放下钓丝,等着青鱼上钩。
安琪·魏斯一辈子没有坐过一次船,也不会游泳,离岸刚刚200码,她就开始晕船。
但在一个老水手的帮助下,喝了一瓶晕海灵,她居然很快恢复了正常,而且还打响了第一炮,钓上了一条小鱼。
莉基穿着短裤,亮出了晒得黑红的两条大腿,显得特别动人。
上校和船长一见如故,兴趣相投,一转眼两人已并肩站在舰桥上,聊起了战斗故事和海军的战略战术。
两名水手端出了丰盛的午餐盐水虾,油炸牡蛎三明治,蟹脚,外加一份热气腾腾的海鲜杂烩汤。
啤酒猛喝,唯有莉基只饮矿泉水,她是滴酒不尝。
在阳光照射下,甲板上越来越热。
整个下午,啤酒一直喝个不停。
钓鱼的人时而发出一阵激动的欢呼,时而又沉闷无声。
这艘游艇很大,可以找到不受干扰安安静静谈心的地方。
尼可拉斯和杰里打定主意要和隆尼·谢弗痛痛快快地聊一聊,他们以前可还没有交过心。
隆尼有个叔父,曾经在一艘捕虾船上干过许多年。
这条船后来在一次风暴中沉没,船员无一生还。
隆尼小时候曾和这个叔叔一起下海捕过虾,但老实说,他对这种行当并不喜欢。
实际上,还很蔑视。
因而许多年来,一直没有下海坐过船。
尽管如此,与乘车去新奥尔良相比,他还是宁愿坐船出来消消遣。
喝下了4听啤酒,才扫清外围,让隆尼的舌头变得灵活起来。
他们爬进顶层的一个小间,把四面窗户统统敞开在下面的主甲板上,莉基和安琪正在看水手们开膛剖肚,把钓到的鱼儿洗净。
不知道被告方面还要传唤几个专家作证呢!尼可拉斯话题一转,几乎是又怨又恨地说。
杰里闭着眼睛赤脚躺在一张塑料行军床上,手里拿着一瓶冰啤酒。
就我而言,他们根本无需再找什么人来作证。
隆尼凝视着下面的海水说。
你已经受够了,啊?尼可拉斯问。
真他妈的荒唐!抽烟抽了35年,死了还不是活该!可还要讨个几百万,留给寡妇作遗产!瞧,我说的不错吧,杰里说,他懒得睁开闭着的双眼。
你说什么?隆尼问。
杰里和我估计你倾向于被告一方。
尼可拉斯解释道,不过,我们的估计也不一定正确,因为你一向沉默寡言。
那么你呢?隆尼问。
我?我还没有肯定的看法呢。
杰里倒是倾向被告,对吧,杰里?我没有跟谁讨论过这件案子。
我没有跟谁有过不合法的接触。
我没有受过谁的贿赂。
我是哈金法官可以感到自豪的一位陪审员。
他是倾向于被告的,尼可拉斯对隆尼说,因为他尼古丁已经上瘾,无法戒掉这一恶习。
可他还自认为什么时候想戒就能戒呢。
他是戒不掉的,因为他意志薄弱。
不过,他还是想成为赫雷拉上校那样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有谁不想呢?隆尼说。
杰里认为自己如果真想戒烟就一定能戒成,尽管他自己戒不了,别人却应该可以戒成。
所以他觉得,雅各布·伍德得癌症之前,早就应该戒烟。
你的话大体正确,杰里说,不过你说我意志薄弱,我可是不能同意。
你说得很有道理,隆尼说,你自己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定的看法呢?嘿,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证词还没有全部听完吧。
对!是这个原因。
法律上不是说,在出示全部证据之前,我们不该先得出结论嘛,我这样说,你们二位可别见怪。
谁会怪你呀?杰里说,不过,现在该轮到你去拿酒啦。
尼可拉斯一饮而尽,下了狭窄的舰梯,朝主甲板上的冷藏舱走去。
你放心杰里说,投票的时候,他准和我们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