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坦白说,夫人,我看不出你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一位小姐高兴到某个地方旅行,而那刚好是你和你丈夫旅游的地点,你能怎么样呢?空气是大家自由取用的,她不需要强迫自己来迁就你们的个人意愿,毕竟这些巧遇是常常发生的。
你的意思是,我对这件事一点办法也没有?林内特似乎不以为然。
波洛心平气和地说:在我看来是这样的,贝尔弗小姐有她的自由。
但她的行径太疯狂,我受不了!波洛冷冷地说:我很同情你,夫人,尤其是想到你一向不习惯受委屈。
林内特皱起了眉头。
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她喃喃地说。
波洛耸了耸肩。
你们可以随时离开,到别处去呀。
他建议说。
那她会跟着我们!很有可能。
真是荒谬!的确。
不管怎么说,我……我们……何必逃跑呢?好像,好像——她不说了。
是啊,夫人,好像——原因就在这里,不是吗?林内特抬起头来盯着波洛。
你这是什么意思?波洛改变了语气。
他微微倾着身子,声调坦率、恳切:为什么你这么介意这件事,夫人?为什么?这件事太气人!可恶到极点!我已经解释了为什么!波洛摇摇头。
你并没有全部说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内特又问。
波洛身子往后一靠,两臂交叉在胸前,用一种客观而不带感情的语气说:请听我说,夫人,我想讲一段小插曲。
有一天,大概是一两个月前,我在伦敦的一家餐厅里吃饭。
我隔壁的那张桌子坐了两个人,是热恋中的一对情侣,看起来非常幸福。
他们谈着未来,乐观而且自信。
我并非有意要偷听那些与我无关的话,可是他们才不在乎呢。
虽然男的背对着我,可是我能清楚看到那位女孩的脸,一张热切的脸蛋。
她的心、她的灵魂和肉体沉浸在爱情中。
她不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对她来说,爱情就意味着生与死。
我猜想,这一对男女已经订了婚,他们讨论着要到什么地方去度蜜月。
他们打算到埃及来。
波洛停顿下来。
林内特随即问道:然后呢?波洛又往下说:虽然是一两个月以前的事,但是那女孩的脸我并未忘记。
我知道如果再见到她,我仍认得出来,而且我还记得那个男子的声音。
我想你已经猜出来,夫人,什么时候我再次看到了那张脸,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正是在这儿,埃及。
那男的是在度蜜月,不是吗?但他是和另一个女人在度蜜月。
林内特敏感地说:那又怎样呢?这些事我刚才就提过了。
没错,这是实情。
所以呢?波洛慢吞吞地说:那位小姐提到了一位朋友,一位她确信永远不会令她伤心失望的好朋友。
我想那位朋友就是你了,夫人。
没错,我跟你说过我们曾经是朋友。
林内特的脸红了。
而她很信任你,是不是?是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不耐烦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然后,当波洛似乎不想再多说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当然这一切很令人遗憾,可是它就是发生了,波洛先生。
啊!说得对,夫人,它就是发生了。
波洛停了一下。
你是英国国教派的吧?是的。
林内特有点儿迷惑。
那你一定听过牧师在教堂里朗读《圣经》中的某些章节。
你应该听过大卫王的一则故事,有一位富人拥有大批的羊群,却抢夺了一位穷人唯一的一头羔羊。
你可以说,它就是发生了,夫人。
林内特挺起身子,眼睛里灼烧着怒火。
我完全懂得你的意思了,波洛先生!说得难听一点,你认为我抢走了我朋友的心上人。
你们这一辈的人总是免不了以感情论事,也许这是对的,但是事实上真相并不是如此。
我不否认杰基深爱着西蒙,可是你没有考虑到,西蒙对她也许并不如她对他那么一往情深。
他的确很喜欢她,但是我认为在他认识我之前,他就感到所爱非人。
波洛先生,请你认清事实,当西蒙发现他爱的人是我,不是杰基,他该怎么办?维持骑士风度去跟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结婚,因此而毁了三个人的一生?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判断他能不能使杰基幸福。
如果他在认识我的时候已经和杰基结婚了,我承认,对杰基忠诚是他的义务,虽然我并不认同这一点。
我觉得男女间如果有一方不幸福,那另一方也会感到痛苦;婚约并不真正具有约束力,如果犯了错误,当然是面对事实及早修正比较好。
我承认这使杰基很难受,我也为此深感遗憾,但是木已成舟,这也是不得已的。
我怀疑。
她盯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的这一切,都非常合情合理!可是有一件事你没说清楚。
什么事?你自己的态度,夫人。
你看,杰基追踪你们,你可能产生两种感受,它可能使你感到讨厌,也可能激起你的怜悯——因为你的朋友受伤太深,才使她全然不顾自己的颜面。
但你的反应不是这样。
当然,对你来说,这种折磨令人难忍——那为什么你仍愿意忍耐?只有一个理由,因为你问心有愧。
林内特倏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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