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妙。
夕里子说。
那男孩是否拥有特异功能?预知未来的能力吧!若是有就方便了。
珠美想了一下。
对!如果是我,首先叫他把彩票的中奖号码告诉我!死性不改!夕里子大惊。
不过,我们是托他的洪福获救的啊!不错……三姐妹为了庆祝平安无事——同时为了替胖太太和司机平安祈祷,一起到酒店吃晚餐。
难道真有那种事?绫子说,可能只是巧合。
可是,那也巧合得太过分了。
珠美十分坚定地说。
绝对是特异功能!不管怎样都好,总之吃吧!这里的食物很贵,不准有剩余。
是——夕里子姐姐,越来越像家庭主妇了。
珠美嘲笑她。
太过家庭主妇的话,国友先生不会喜欢哦。
什么嘛!夕里子气得瞪着珠美。
算了,别胡闹啦!绫子说。
国友是夕里子的恋人,M警署的年轻刑警,当然光棍一条。
在旁人眼里,夕里子是男人作风,但在国友面前却十分女性化——这只是当事人的见解,在旁人看来丝毫没分别。
哎,不谈这个了。
珠美说,一年快过去了,我们打算怎样?什么打算?吃完饭,正在等候甜品时,夕里子说。
什么计划也没有。
现在才打算去哪里是不可能的。
是吗?那多无聊。
珠美鼓起腮帮子,我班上的女孩,大家都是去滑雪啦、溜冰啦、泡温泉了。
若是泡水洗澡,家里也有哇!绫子提出毫不浪漫的意见。
偶尔三个人去旅行,好不好?珠美的提议也很健康。
明年珠美就是高中生了,不必担心她会迷路。
问题在于长女绫子不爱出门。
你们去吧!我在家睡觉。
每次都是这样。
真是的!你是不是二十岁的人?应该是的。
我也不认为你才十五岁。
绫子难得的反唇相讥。
哎,请给我一杯咖啡。
夕里子叫住一名服务生。
总之,爸爸吩咐过,他不在家期间,三人要一起行动。
那么,夕里子姐姐度蜜月时,也叫大家一起去?你就会说这种极端的话!夕里子和珠美针锋相对时,一名年约五十的绅士经过三人的桌旁,突然停了下来。
咦,你不是佐佐本小姐吗?哎——被喊的绫子愣住了,我——我是佐佐本绫子。
那名绅士笑起来。
你连在大学上讨论课的教授的脸也不记得了?啊。
老师——对不起!绫子慌忙站起来,不小心弄翻椅子,结果又是哗然惊呼收场。
我是她妹妹夕里子。
夕里子叹气,然后自我介绍。
她是排行最小的珠美。
请务必让我姐姐合格才好!原来如此。
你们就是鼎鼎大名的佐佐本家三姊妹呀!我是沼渊教授。
对了,沼渊教授。
终于知道了名字,绫子不由松一口气。
请问——夕里子说,我们的事怎样有名?不,只是风闻而已……沼渊微微一笑。
那就让我免试进大学吧!珠美说出这句话时,被夕里子暗中捅了一下。
对了。
沼渊似乎想起什么似的。
佐佐本小姐,在新年期间,有没有预定什么节目?有。
绫子答道。
是吗?那真遗憾。
我准备一直呆在家里。
绫子并不是故意开玩笑。
哦?沼渊忍住笑意。
其实嘛,有人托我找个好的家庭教师。
家庭教师?是的。
如果你有空,想不想试试看?姐姐做家庭教师?肯定一天就被人赶走。
夕里子想,这位老师看来是完全不了解姐姐的事了。
可是——那不是大学为学生安排的工作吗?想不到绫子会说出这样一本正经的话。
假期开始后,有人私下来找我介绍的。
沼渊说。
对方认识老师?从前教过的学生。
那家孩子大约十三岁吧!十三岁吗?是个男孩子,看样子不笨,因为时常生病的关系,晚了一年才上学。
他们希望小男孩在家庭教师的督促管教下能够好好应付学业。
怎么样?我可以胜任吗?没问题的,对方才十三岁哦!不过,现在已经年底了,我已跟对方说过,大概不容易找到老师了。
可是——假如让我来做的话——你愿意吗?沼渊问,如果你肯接受就太感谢了。
石垣一定也很高兴。
对方姓石垣吗?对。
父亲母亲都是我的学生,两个都是相当独特的学生。
至于独特这一点。
绫子也不逊色。
真的愿意吗?沼渊再问。
绫子转向夕里子。
怎么办?问妹妹也帮不上忙。
一天可以拿多少钱?夕里子问。
唔,他说一天出一万元。
珠美顿时眼睛发亮。
姐姐!立即接受吧!你别出声!夕里子捅捅她。
老实说,地点颇不方便。
沼渊说,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他们住在山中。
珠美,那要住宿啰。
嗯。
不过,那边是酒店,属于夏季的度假山庄之类,所以有许多房间。
正在经营中吗?好像是的。
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详情不清楚,从电话中听说,冬季是关门的,所以很空。
如果一个人去觉得胆怯,可以带朋友去。
若是姊妹可不可以呢?珠美!厚脸皮!我想无所谓吧!沼渊摇摇头,对方表示热闹一点更好。
对了,你们三个一块儿去如何?由我来联络好了。
很漂亮的山庄,听说还有温泉呢!全体免费吗?珠美往前探着身体。
你真厚脸皮!夕里子骂道。
当然了。
对方靠父母的遗产,过着悠闲的日子,我想你们不需要担心那方面的事。
夕里子有点犹豫。
当然,绫子虽然以家庭教师的身份受聘,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
不过,可以三个人去,而且全体免费的话——她觉得像天上掉下了馅饼。
珠美早已蠢蠢欲动了。
然后是大姐绫子——她想,只要夕里子决定了,她就去。
那么,你们肯接受吧?沼渊打量三人的反应,察觉到夕里子似乎是最高决策人,于是直接问夕里子。
夕里子想了一下,答道:好的。
那么,几时可以动身?好像越快越好。
我叫他们打电话去府上好了。
好吧。
夕里子说,还有一件事——什么呢?说不定还会多添一个人……珠美捅一捅夕里子。
国友先生是不是?姐姐更加厚脸皮!关于那方面的直觉,珠美也拥有过人之处。
话说佐佐本家三姊妹一边慢慢享用饭后的甜品和咖啡,一边谈论突然从天而降的好事……外面有个男人哀怨地望着这那间酒店的灯光,突然喃喃地说:呜呼……有人在那么昂贵的酒店吃着热腾腾的晚饭,为何我要在这里忍受寒风吹袭?这些不想被人听见的自言自语,谁知已传入某人的耳朵。
别发牢骚了。
总比变成尸体躺在这里好吧!听见声音的国友回过头来。
啊!三崎先生!他慌忙说,几时来到的?怎不事先说一声嘛。
这位国友的老板三崎刑警,即使在寒冷的夜空之下,依然露出一副像纸牌的脸孔。
因你正在沉思之中,打搅了你不好嘛。
三崎一脸严肃地说。
是不是在想你那位可爱的高中生女朋友呀?别取笑我了。
我只是冷得难受罢了。
国友竖起大衣的衣领,拉起围巾。
嗬,国友君,你有个那么大的女儿呀!验尸官走过来。
听见三崎的话。
看不出来嘛。
去你的。
不是女儿,是恋人哦!国友有点生气。
对了,受害人方面怎样?无论风吹雨打下冰雹,一旦发生命案,做刑警的不能不赶去现场。
虽然昨天是圣诞节,但这跟刑警毫无关系。
这里是高速公路下面的一个儿童游乐场,幽暗而寂静,周围围着铁丝网,有秋千、跷跷板、沙地等等传统游乐设备。
即使白天也没有几个小时阳光照射的这个地方,在这样的寒冬季节怎会有小孩子来玩?国友不解地摇摇头……死了。
验尸官说。
这我知道。
还很年轻,好可怜。
验尸官摇摇头。
死因呢?勒杀吧!颈项周围有清晰的痕迹。
不过第一现场不是这里哦。
这我知道。
三崎点点头。
死了多久?嗯。
大约半天——半天?国友不由反问。
即是十二小时?对。
起码十二小时或以上吧!如果运回去检查,大概知道得更详细!现在是——晚上九点。
三崎看看腕表。
这样说来,若是杀了就被放在这里的话,白天一整天都一直放在这里了。
国友和三崎走近在风中轻微摇晃的秋千,秋千的铁环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那女孩坐在其中一个秋千上,当然已经死去了。
若是那种只架着一块板的秋千,尸体很容易就会掉下来。
由于那是用锁链吊住的座椅式秋千,乍看之下,女孩看起来只是在打盹而已。
三崎先生——国友说,这样子在暗处虽然看不清楚。
若是白天放在这里的话,应该有人发现才对。
嗯,说的也是。
换句话说,死者是在别的地方被杀,入夜之后才搬过来的。
不过在冬天,一到傍晚天很早就黑了啊。
如果有目击者就好了。
三崎环视四周。
游乐场的一边是普通的马路,另一边是毗连的公寓。
窗口虽然往这边开,却因高架的高速公路的影响,白天也几乎照不到阳光。
现在各家窗户当然全都拉上了窗帘。
看来可以在那一带查访看看。
三崎说。
风更强了,国友差点喊出来——可恶!怎么这么冷!国友战战兢兢地审视被杀少女的脸。
虽是脖子被勒而死,却没留下太深的痕迹,国友不由松一口气。
少女颇年轻,顶多二十岁左右。
她的服饰得体。
毛衣外面是件相当暖和的短大衣,裙子是格子图案。
不错的美人儿哦!男人干的吧!也许是的。
她没穿袜子。
听三崎一说,国友的眼睛往下看,果然,虽然好好穿上了鞋子,却没穿袜子。
说不定是杀了她之后替她穿上衣服的,有可能忘了替她穿袜子。
不错。
国友点点头。
身上带了什么吗?什么也没有。
国友摇摇头。
多半是凶手丢掉了或者藏起来了。
三崎先生,找到这个。
一名警官拿着一个塑胶袋过来。
什么东西?往有灯光照射的地方逆光一看,是个十字架,连着链子。
大概是挂在颈上的东西。
只是链子断了。
不像是玩具。
国友一直盯着看,是否和她有关?不知道。
三崎耸耸肩,其他好像什么也没有。
喂,总部的人还没到吗?一旦是凶杀案时,案件不仅由M警署承办,警视厅搜查一课也要出动。
刚刚接到联络。
巡逻车的警官过来喊。
他们遇到交通意外,马路阻塞,无论怎样拉警笛也无法前进。
呜呼。
三崎叹道。
大概三十分钟以后才到达——知道啦!三崎扬扬手示意。
国友把灯照在少女脸上。
的确是相当漂亮的美人儿。
从外形来看,多半是哪间大学的女生。
由于脸上没有化妆,看起来很有书卷气。
她的手白皙而丰润,好像不曾劳动过。
是不是在寒冷的地方呆过?不知何时,验尸官走到国友的身边来了。
为何这样想?看看她的指尖。
有点发红是不?那是冻疮。
冻疮?原来如此。
仔细一看,好像是的。
若是住在市区的话,这个时候还不至于长冻疮。
柔软的手。
国友轻轻举起尸体的手。
当然又冷又僵硬了,活着时,应该是柔软的。
如果吹寒风时,令人不由想用双手裹住来保护它。
国友把她的袖子挽上一些,看到手腕部位时,悚然一惊。
这是——什么?验尸官细看一下。
她的手腕上有磨擦过的伤痕。
看来被绑过。
验尸官说,这是绳子的痕迹。
做得好过分!国友不由勃然大怒。
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痕迹。
验尸官说着,走向在稍远的地方、正在注视铁丝网的破洞的三崎。
国友在坐在秋千上的尸体前面蹲下。
在尸体的左手腕上也发现了同样的痕迹。
也许这少女被绑住手脚监禁在某个地方,也有可能被绑架了。
当然没有报警。
她的父母希望在不报警的情形下解决问题,也是可能的事。
但是,无论如何,那些伤痕太残忍了。
好过分的家伙……国友忘了寒冷,因激怒而心头火热。
我一定逮捕凶手给你看!说完,国友从下面把灯照在头往下垂的少女脸上。
突然——少女啪地睁开眼睛,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