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师。
那是……阿泉刚要解释,保科校长歇斯底里地拦住她的话,高声喊起来: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学校的学生,不管出现任何情况,也不允许她和暴力团勾搭在一起。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凭这一点,就够退学了。
阿泉生气地回敬道:不给学生申辩的机会,这不象教育者应当采取的态度。
保科校长脸胀得通红,生气地说:你刚才反对老师,不尊敬师长,根本不象个学生,这也可以算做退学处分的理由之一。
我不过……再说,这衣服是怎么回事?你或许不知道,本校有校服。
确实,今天阿泉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可这也是没有办法。
学生服只有两套。
——这种衣服一般说来很少有好几套。
其中一套刚刚送去洗了。
恰在此时,昨天夜里遇到机关枪扫射,玻璃碎片和天花板的泥土象骤雨般地落下来。
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时,学生服已经变得一片雪白,再也没法穿。
于是她从自己的衣服里挑了一件最素净的蓝色连衣裙穿上了。
所以,这是有原因的呀……昨天夜里发生的机关枪事件,经过闻讯赶到现场的记者们笔下生花,报纸已经以暴力团争夺地盘,机关枪响彻夜空为题,添枝加叶地做了报道。
佐久间怕出事,赶紧送走阿泉,可抢先赶到的记者堵住了他们,拍了照片,并且把它登在今天一家早报上。
有这些理由,已经足够了。
保科校长口气坚决地说,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到学校来了。
话既如此,阿泉不打算再解释,说道:我不是跟您分辨。
昨天我已经提出了退学申请,已经退学的人,您没法给退学处分吧!说完之后,阿泉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哎呀,这太气人了,谁愿意在这样的学校呆着!她嘟哝着,打算走回教室。
半路上,中午放学的铃声响了。
近来大部分家长都不给孩子们带饭,学生们都到学生食堂去吃。
学生食堂跟百货店的餐厅差不多,齐备各类食品。
饭后的甜食尤其丰富,有巧克力蛋卷、窝伏饼,还有奶酪蛋糕,结果女学生们都抱怨说这是导致肥胖的原因。
既然发牢骚就别吃呀!然而说归说,做归做。
她们都处在食欲旺盛的年龄,一看到味道鲜美的食品就垂涎三尺,就是别人劝阻也是白搭。
于是到中午休息时间,绝大多数学生都开始奔向食堂。
阿泉逆着学生们的洪流,费了好大劲,好容易才来到教室。
教室里,几个带饭来的女学生坐在角落里,正在叽叽喳喳地笑着吃饭。
阿泉俱乐部的三个男学生似乎一直在等阿泉。
看到她定进教室,急忙凑了过来。
阿泉,怎么样?什么怎么样,不许瞎问!阿泉脸上装出微笑,看着他们三个人。
听说你退学了。
那就分手了?谁说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好了。
唉,意料之外的事情接连不断。
姑妈肯定要被叫来,一定又要嚷嚷一顿。
她那些话,真懒得听。
太蛮横了!哲夫说话的声音象是在颤抖。
把校长那家伙从窗户里扔出去!喊得最凶的自然是周平。
智生总算比较冷静,说道:现在退学还太早。
我们去组织签名运动,反对退学处分。
再说,老师们也都喜欢阿泉。
校长不过是顺风草,只要风一大,他马上就会掉头。
他说话时,总是忘不了辛辣的讽刺。
谢谢你们。
总之眼下要再见了,我也有点忙……不过,阿泉,关于那个叫什么目高会的暴力团的事,是真的吗?阿泉还没跟这三个人说过她已经当了老板。
哦,说起来……这里不好说话,今晚上到我家来吧!我慢慢讲给你们听.她挨个拍了拍三个人的肩膀,收拾了一下,走向学校的庭院。
好哇!谁知道今后还会出什么事呢?阿泉!她刚刚朝校门走去,耳边传来了男人的呼唤声。
向四面一看,一个身着擦亮西装,三十多岁的青年招着手走了过来。
他是谁呀?从来汉见过这个人。
哦,要回家了?这声音似乎曾经听到过。
啊,您是谁?不够意思,您已经忘了!泉星小姐。
哎哟!这不是那个穿了一身破烂的黑木警察吗?对不起,我……不,昨天我那身打扮,这也难怪。
说起来,今天才是我的真正面目。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吗?我已经退学了。
哎呀!是因为昨天机关枪扫射的事吧!您已经知道了?我是警察呀!这么说,您有时间罗?还没吃饭吧!您到底在调查什么呢?昨天说过……您昨天什么也没说呀!喂,对,是那样!如果父亲的死有什么疑点,请您直说,我能挺得祝小姐您真够坚强,黑木笑了笑说道。
在从学校到车站路上的一间小餐馆里,阿泉吃了一盘意大利面条。
她经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顺便来到这家餐馆,边吃冰激淋边闲聊。
那么,我简单明了地说吧!黑木喘了口气说道,您父亲好象是被人推到路上去的,正好在大型拖车的前面。
阿泉使劲咽下了嘴里的意大利面条,也就是说,他是被害致死?可能。
可是,谁干的呢?现在正是要调查这件事。
阿泉手里停了一下。
过了一会,嘴里又开始吃起意大利面条。
黑木喝着咖啡说:看样子您并不感到吃惊。
哎哟,看您说的!不过,饭要吃饱。
阿泉平静地说着,可实际上是在努力掩饰内心强烈的愤怒。
是吗?这也好。
您能协助我们罗?当然。
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动机还不清楚。
不,不是说动机。
阿泉摇了摇头,为什么今天才提出父亲的死有疑点呢?对,这个问题提得很好。
其实,当时有目击者在现抄…看见了吗?不,您父亲被人推倒的那一瞬间,他并没看清楚。
据说那个人突然踉跄了一下,碰到了您父亲身上。
看到的那个人也恰好走过,而且要赶飞机,很着急,因此,他也没很注意。
结果,这个人现在……他一直在美国出差。
工作很忙,这件事也就完全忘在脑后了,可回来在飞机上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等想起来之后,总觉得不大对头。
是吗?他要是早点来报告倒也好了。
当然,现在也不算晚。
再说,事过境迁,反倒不太好说出口。
不过,总算向我们报告了,真够意思;哎,这我理解。
阿泉点了点头,如果这个人不说话,事件也就被人遗忘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您父亲确实是被人害死的,那您是不是了解什么情况呢?不知道。
阿泉当即回答,大家都喜欢我父亲。
至少就我所知是这样。
有道理,不过您父亲常年在国外出差,大多数时间不在家。
也许他的生活还有您不了解的一面,是碍…您想到什么了吗?阿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有关真勇美和父亲的信的事情说了出来。
哦,看样子,您父亲已经预感到死。
这个叫真勇美的女人也有点怪。
唤,对了,昨天我看到她,觉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什么地方呢?现在总也想不起来。
黑木焦灼地摇了摇头,不过总会想起来的。
对了,您喝点什么吧!阿泉点了一瓶桔子汁。
另外,阿泉,昨天发生的袭击目高会的事后来怎么样了?阿泉条理清晰地叙述了她被捧成目高会老板的经过。
黑木捧腹大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不知道您还是位女老板,真失敬了。
阿泉满脸胀得通红,瞪着黑木说:您别开人家的玩笑呀!不,对不起。
不过实在有趣得很。
被机关枪扫射了一阵,还说有趣呢!不过,要真想杀人,那就不会在下面街道上打枪了。
这么干只会射中窗子和天花板。
大概是地盘被吞并的帮会捣乱出气吧!我该怎么办?目高会的家伙们还算比较老实。
不,本来我以为他们早就解散了呢!原来还小打小闹地干着呢。
没关系,您要不想干,等有机会我跟他们说吧!对不起,我觉得很为难……阿泉在餐馆前和黑木分手。
一个上次见面时简直跟流浪汉差不多的中年人突然威风凛凛地出现在面前,实在大吃一惊,不过阿泉总感到他是个可信赖的人。
黑木今晚还要到阿泉的公寓来,检查父亲的遗物。
阿泉喘了口气。
—父亲很可能是被害的。
谁害的?为什么?等怒气平静下来以后,各种疑团开始接连涌上心头。
黑木曾经问,父亲回来时是不是带着一个包。
小包,是国外带回来的?莫非是走私?要不然也许是毒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难道爸爸会干……绝对不可能。
我的父亲怎么会干那种事!可是黑木也曾说过:他的生活还有您不了解的一面……老板!阿泉听到人呼唤,吓了一跳。
找了您好半天了。
手下那个大胖子——阿武从那辆破旧汽车的窗户中露出了头。
快,到事务所去。
哎哟!阿泉爬上那座破旧大楼的三层,眼睛都睁圆了。
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入正在紧张地干活。
事务所换上了崭新的门,屋里飘荡着油漆味儿。
工人们正在修理天花板和窗户。
站在一旁督促的佐久间看到阿泉,笑逐颜开地说:您看怎么样?好容易给破坏了,干脆咱们全面整修。
真棒!不过,哪来的钱?跟滨口经理要的。
滨口先生?昨晚那场风波,是松木会的家伙们捣的乱。
他们的地盘受到了损失。
滨口经理说,是他管束不严……嘿!他还真够意思!阿泉稍稍改变了对滨口的看法。
只是警察局会不高兴。
佐久间愉快地说:昨晚的事件,痕迹全无。
不过,他们反正对这种帮会间的角逐也是放手不管。
再不会有这种事了吧?听说法口经理已经狠狠地训斥了他们一顿,大概不至于吧!阿泉可没有完全放心。
老板,那咱们出发吧!去那儿?视察地盘呀!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
阿泉手里拿着从洗染店取来的学生服。
啊,累了!等电梯时,她吃力地喘着气。
她视察地盘时感到吃惊的一点,是佐久间跟那一带的商店老板和主妇们十分亲呢。
听说那一块原来曾经是目高会的地盘。
有些饮食店老板还坚持要一起喝一怀。
他们倒不是因为害怕暴力和权势而有意取悦,看上去真象是旧友重逢一般高兴。
这下好了,你给照看着这一带。
他们高兴地握着佐久间的手,对阿泉也十分礼貌地打招呼,请她有空时到他们那里去玩。
总之,我们本来应做的事情就是处理商店主之间的争执,并且要防止其他帮会来这里无理取闹。
说起来,这倒象是商会的干部,再加上保镖。
有地面,才有我们这些人。
我们要是耍威风,那就错了。
这么说,你们不染指赌博和毒品这类事情罗!当然,那种给老百姓添麻烦的事情,是帮会的邪门歪道。
阿泉虽然不知道这种帮会是不是还有正道,但总觉得放心了。
她想:既然是这么个老板,当也行啊!她乘上电梯,奔向八层。
下了电梯,吓了一大跳。
黑木和阿泉俱乐部的二个人都呆呆地站在阿泉房间的门前。
对不起!阿泉跑了过去,我倒是没忘。
不,我也刚来。
黑木笑了笑,’接着他们也来下对不起你们。
算了。
可是,那个女人呢?哲夫问。
哎,她不在吗?按了门铃,可没人答应。
奇怪,她出去了?阿泉掏出自己的钥匙,打开了门。
真勇美!阿泉喊着,打开了电灯。
接着,她站在那里惊呆了。
这是……哟,真可怕!哎呀!黑木拦住四个人,说道:这应该是我管的事,你们不要进去!屋子里被翻了个底朝天。
抽屉里的东西撒成一堆,柜子的东西也扔了一地,椅子的软垫被拆开了,里边的填充物都被翻腾出来,乱糟糟地摆了一大片。
他们又彻底搜了一通。
黑木摇了摇头说,这是行家干的,大概连指纹也没留下。
真勇美呢?对,找找吧!勘查现场的人员来到之前,你们别进来。
黑木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屋里,逐个打开门看了看,钻进了里边的卧室。
这收拾起来可真费劲!周平满脸吃惊地说。
混蛋!警察调查完之前,这不能收拾。
哲夫说。
不过这不象是一般的小偷……智生歪头想了想,翻得这么乱,目的象是要找什么东西。
阿泉也明白这一点——父亲也许带回了什么东西。
而且,有人为找这东西钻了进来。
我去叫警察吧!哲夫脸色十分紧张,问道。
那不是已经来了吗?哦,对了。
这时,黑木用手绢擦着手,脸色苍白地从卧室走了出来。
黑木警察!阿泉喊道,真勇美呢?在卧室里。
黑木说着,喘了一口气,被杀死了,胸脯上被戳了一刀。
接着他从扔在地板上的椅垫下取出电话机,用手绢垫着拿起话筒,慢慢地开始拨电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阿泉双手抱着头。
少女星泉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