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黑木奇怪地看着阿泉。
吃饱了。
你上次不是吃得很多吗!他担心地说:不舒服吗?有点儿。
哪儿不舒服?你的钱包有点不舒服呀!黑木一下子呆住了,接着又大声笑了起来。
你真淘气,居然嘲弄人。
对不起。
当警察工资虽不多,不过总还足够在饭馆吃顿饭。
玛克西姆法国餐馆大概不行吧?我真想到那种地方去盯个梢,那样就可以报销。
真清苦呀!当警察本来就清苦。
你真的不再吃了吗?说真的,一想起去见那个真勇美,我就不想吃饭。
啊,我懂了。
我们几点去?她要一直工作到九点。
让我们九点以后去。
我问她明天早晨行不行,她说要下午三点才起床。
大过分了!那些人的行为,我们简直不能理解。
黑木叼起一支香烟,问道:可以抽烟吗?请吧。
近来,我一抽烟你好象就讨厌。
说着,黑木掏出打火机。
登喜路牌!我爸爸也用这种打火机。
别人送的。
我这点工资根本买不起。
我爸爸喜欢用洋货。
他总是说,外国人发明的东西肯定是外国产品好,并且坚信不移。
日本的东西无论怎么好他也不相信。
这也是一种见解。
他倒不是打算向人炫耀,只是因为质量好才爱使用。
国产品--对了。
为什么在化妆品当中,混进了一瓶国产的头发化妆水呢?对啦,给我讲讲你在松木会的英雄事迹吧!真讨厌。
我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二年级学生,而且还被勒令退学。
那又有什么不好。
我很想听听你为什么要做那种冒险的事。
你得保证,不笑话我。
‘这又不是说笑话。
是的,她在那里几乎丧了命。
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可笑。
阿泉把健次被杀、智生的推测以及决心要到松木会去闯一闯的经过向黑木说了一遍。
但是在松木会大出风头的事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原来如此。
黑木听完以后,点了点头。
这倒出乎意料之外。
你的智囊团太好了。
你帮我问问他们,想不想当警察。
竹内头脑聪明。
不过,刚好两点时,来了另外一个电话,不知是否真是偶然。
计划嘛,没有完美无缺的。
关键在于是否走运。
后来,你见到松木会的那两个人了?碍…哎。
阿泉犹豫了一下。
她和关根有约,因此决定不跟警察谈这件事。
这件事,你要报告上司吗?为什么?因为……我和关根有约在先。
原来如此埃你也真够认真。
不过,那些家伙经常随心所欲地撕毁协议。
你不必太认真。
不过,那不行。
阿泉断然说道,身为目高会会长,我必须守约。
黑木微笑地看着阿泉。
我明白了。
我尊重你的想法。
反正那件事也不由我负责。
你能保证不说出去吗?真厉害。
好,我保证。
你要是违约呢?请你到马克西姆饭馆吃一年。
阿泉噗嗤笑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说的。
黑木听阿泉讲了那两个人说的话以后,苦笑了一下。
是个男的,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
这种线索太重要了!不过,后来又有个可疑的家伙跟踪那两个人,我们追了一阵,可是……黑木听阿泉说了一遍那个人巧妙地逃跑的经过以后,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是吧。
我想,这家伙和偷偷到我房里来的准是同一个人。
他搜查的那股彻底劲儿,这次紧急时突然逃跑时那种机敏劲儿,好象是一脉相通。
确实如此。
好吧,我问一下那个女人内衣铺的售货员。
她也许还记得那个做警察的长相……你笑什么?多新鲜呀!你管它叫女人衬衣铺,那叫朗捷利商店……是啊,我喜欢国产商品。
眼看快到时间了,两个人坐进黑木的汽车,向真勇美的摄影棚驶去。
打死警卫的那支枪,搞清楚了吗?很遗憾,没有搞清楚。
找到子弹,不是就能判断枪的种类吗?子弹穿透以后钻到墙壁里去了。
罪犯谨慎得很。
他把子弹挖出来拿走了。
太可恨了,他可真够沉着。
这家伙挺冷静。
不,应该说他很冷酷。
阿泉的脑海里一下子闪过健次那张被硫酸烧伤的脸。
如果我也遭到那种迫害的话……这种事,只要想一想,就快吓死人了。
阿泉摇了摇头,说:那个摄影师叫什么名字?冈崎真勇美。
作为女摄影师,似乎有点名气。
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呢?很快就能知道,马上就到了。
汽车大约跑了十几分钟的夜路,两个人在堆满了垃圾的一条小路上下了车。
就在那儿。
墙上挂着个小招牌,上面写着Q摄影室。
里面堆满了照像器材、小道具和电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简直象个贮藏室。
黑木嘟嘟囔囔地说:留心别摔倒!没问题。
真勇美在哪儿?说是摄影室,其实只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
里面隔成几个小房间。
同一个房间里既有夏天的海滨,又有冬天的雪山,这景致太奇妙了。
在这个摄影棚中,有两个房间还正在拍照。
喂!闪光灯!拿反光板来!不行,不行,再放松一些。
里面人声嘈杂,其中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好象是她。
他们随着声音走向前去,看到有个长发青年正在摆弄闪光灯。
请问,冈崎真勇美……正在拍照。
我等她一会儿可以吗?可以,不过呆在这儿碍事,请到那边去。
知道了。
他们朝他指的那一边走去。
突然,黑木睁大眼睛站住了。
怎么啦?阿泉说着,赶了上去。
哎呀!一个妇女,上身穿着一件皮夹克,上身穿着牛仔裤,围着三台照相机,正在聚精会神地拍照。
然而,黑木的眼晴看的却是被拍照的人。
那是个一丝不挂的裸体女人。
啊呀!看得真起劲呀!阿泉讽刺他,可是黑木却好象根本没听见。
好,右脚伸到椅子上……再放松些。
对,手要叉在腰上。
喂,笑一笑,头再低一点……就是这个角度。
很好!就这样!摄影师嘴里不停地说着。
同时,两只手象机器一样,不停地按快门,拧胶卷。
真麻烦!阿泉有些不耐烦,在稍远一些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黑木依然一动不动,好象要把人吃了似的,两眼紧盯着模特儿。
男人,简直真是……这种玩艺,真那么有意思吗?在阿泉看来,当然毫无兴趣。
摄影工作似乎已经拖得很晚。
好了,您辛苦了。
女摄影师解放了裸体模特儿,又立刻吩咐刚才的那个年轻人换背景。
阿泉估量,冈崎真勇美大约有三十岁左右,有些男子气,体格健壮,脸上的棱角分明。
她感到有些意外。
阿泉自以为很了解父亲的爱好,但这女人的类型却显得有些特殊。
准备好了吗?OK。
好吧,开始吧!阿泉感到奇怪,原来是冲着她这个方向说的。
阿泉不安地左顾右盼,除自己以外,没有别人。
真男美显出有点吃惊的神情,说:啊呀,您可真够年轻。
什么?喂。
真勇美仔细地观察着身穿西服的阿泉:好,您准能上像!什么?有点过于年轻了……不过,长得满漂亮。
这个……从那家介绍所来说,您算是这些日子的名星啦!介绍所?您怎么是这种表情?……喂,没问题!真勇美点了点头,又说:到这边来!:这……我是……好了,快点,快点!照完了,今天的工作就全部结束了。
不容分说,阿泉被拉到一片荒凉的草原背景前面。
喂,闪光灯!我不是。
快些!这样就行。
就这样!喂,请等一下。
啊,头发这样就可以了。
您长得漂亮,又年轻,最好不要什么特别的装饰。
眉毛稍稍修整一下就好了。
不过,还是自然美最好。
好!光是她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别人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阿泉拾手向黑木示意,但黑木似乎也摸不着头脑,傻站在那里。
好,马上就要照了!这……您快把衣服脱掉!阿泉瞪圆了眼睛。
快些,到那边去脱!我不是来照相的。
什么?您不是来拍裸体照片的吗?黑木突然笑了起来,阿泉狠狠地瞪了黑木一眼。
您就是阿泉吗?后来才搞清楚,最后一个模特儿今天没来。
真勇美收拾着照相机,说: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没什么。
这种工作,实在太紧张了。
您说我长得漂亮,我可是头一次听别人夸赞呢!的确漂亮。
摄影师的眼睛很苛刻,--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她走开几步,粗略地看了一下阿泉的全身,说道:您的线条很好,尽管穿着衣服,也能看得清楚。
我有点瘦。
不,体态十分匀称。
真遗憾。
不一定要当模特儿,你最好自己拍一张裸体照片。
不,现在可不行。
啊,我也感到太遗憾了。
黑木说着走了过来。
我说,黑木先生,你太过分了。
阿泉瞪着他,黑木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啊,您是警察先生吧!是。
您是阿泉的父亲--星先生的好朋友真勇美吧!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另外还有没有叫真勇美的人。
星先生的信,是什么时候丢的?哦……是上个月到美国击的时候。
在机场喝咖啡时,手提包丢了,糟糕透了。
里面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那封信……我原来估计就是这么回事。
我是最近回来才听说他已经死了。
真勇美轻轻站拍着阿泉的肩膀。
您父亲一直为您而感到自豪。
是吗?要打起精神来!谢谢。
可是……黑木插嘴说,您打算怎么办呢?您准备按信上写的那样,住到这个姑娘的公寓里去吗?只是,这件事我一个人决定不了。
要看阿泉的意思。
我……既然是父亲的希望……只要您认为方便……还是住进去好。
黑木点点头,你一个人住在那公寓里,还是有些危险。
好,那我最近就去。
好,请来吧,我等着您。
阿泉微笑着说。
已经十点多了,我送你到公寓去吧!送不送都没关系。
黑木听阿泉回答得很冷淡,刚要开动汽车,手又停住了。
怎么了?黑木先生,你是不是把刚才那个模特儿带走哇!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你刚才看得那么专心。
喂,喂,男人都是这样。
黑木发动了汽车。
那个女摄影师,真是太有趣了。
是啊,不过……什么?好象与父亲平常的爱好差得很远。
哎呀,你知道得可真详细。
是的,我很了解父亲的爱好。
因为我一直和父亲在一起生活。
不过,有时他也许会喜欢另外一种类型的女人。
啊,也许是吧。
后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到公寓时,已经过了十点半。
黑木把车停在公寓的前面。
说道:啊,到了。
留点神!阿泉打开车门,打算下车,这时突然叫了一声:黑木先生!什么事?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女人吗?哪种类型?阿泉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象那个当模特儿的女人……你怎么总揪住不放呀!什么类型不类型,只是因为她光着身子,感到好奇才看的。
怎么了?不,没什么。
再见!阿泉下了车,一溜小跑地进了公寓。
她向值班的警卫打个招待就上了电梯。
这时,突然一股伤心感和寂寞感一齐向她袭来,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我简直象个傻瓜!我太累了。
阿泉擦干了眼泪,下了电梯,打开了八O六号房门。
这次没问题,没被搞得乱七八糟。
她走进门口,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名片,拿起来一看,上面印着:N开发公司,园谷重治。
阿泉不认识这个人。
名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为您父亲的事故一事,想和您见一面。
父亲的事故一事……电话响了。
拿起话简一听,是门口的警卫打来的。
刚才忘记告诉你了。
你不在家时,来了个客人,他让我转告你,一定结他打个电话。
他姓园谷……对不起,门口放了一张名片。
谢谢。
阿泉放下了电话。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名片,心里想:非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呢?少女星泉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