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另一方面搜查二科坚信吉原弁次和石田一男之间有行受贿的事实,执拗而谨慎地开展了挖取情报和收集证据的工作。
他们首先着眼的地方是吉原和石田常去的川越市内的高级饭店。
费了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说服了一个口紧的女佣人才弄清楚在这家饭店的后身,就是客人们常去的池袋一带的酒吧舞厅。
饭店和舞厅连接在一起,就成了一条接待饮酒招妓作乐客人的常备通道。
然而,这里也只是一个月使用一两回,并不显眼。
而这家饭店和那家酒吧舞厅也不象赤坂或银座那样一流的店家,是石田这位独身贵族完全能够自己掏得起腰包的地方。
他们巧妙之处,就在于每次付钱的时候,都是用现金支付的,所以现在看不出当时是谁付的钱。
即使察觉出这些费用都是吉原支付的,也拿不到证据。
不过,这小子既然是侵吞四亿五千万元的黑手,应该在吃喝玩乐上更奢侈些才对。
搜查员对好不容易倒过来的线绳没有连在一条更粗大的钢绳上,感到很不满足。
即使是那个酒吧舞厅,也是以‘价格公正为诱饵面向大众的。
作为侵吞四亿五千万元的恶棍的作乐场所来说,总是觉得有点儿寒酸。
从吉原手中拿到的七十三万元的支票,也许是为了给侵吞四亿五千万的嫌疑打掩护而进行的佯动作战呢。
有一个人提出了新奇的设想。
说是打掩护,是不是说贿赂还是拿了。
不,实际上也许并没有拿,而是让你看到好象是接受了贿赂,其实是把四亿五千万的问题从警察的视线中引开了。
这么想是否太过分了。
石田受到侵吞四亿五千万的嫌疑的同时,杀害二宫加代子的嫌疑也就同时指向了他,而杀人嫌疑难道用敷衍塞责的佯动作战的方法就能够躲得过去吗?别的人发表了异议。
正因为这样,所以才做出各种掩人耳目的假象来的。
即使杀人方面巧妙地隐瞒起来,可钱的方面露了馅儿,结果还是逃不掉的。
为了防备一旦搜查到的时候,所以事先做出贪污受贿的事实,伪装与四亿五千万元没有关系。
因为侵吞了四亿五千万元的家伙,还会去干贪污受贿那样小来小去的勾当,因此就形成既然贪行受贿,就与四亿五千万元没有关系了。
那么说石田也许是真的受贿赂了呢。
把少量的贿赂装进腰包,担起这个罪名,就能躲过对四亿五千万元能追究。
最多不过判一年徒刑,如果弄得好,还可以缓期执行。
如果石田真是想到了这—点,而从吉原那里受了贿,那可是做的大手脚。
这样的计谋他是能搞出来的。
原先去接近二宫加代子的时候,就是从矶村那儿听来话之后算计上的。
推理虽然可以这么发展下去,但是仅就目前来说,使石田成为嫌疑的受贿额与关央银行大宫支行被控开的大洞相比,相差就太大了。
到池袋的爱露西多酒吧舞厅去的搜查员,从一个常陪伴石田叫夏子的女招待口中听到了一个有价值的情报。
他呀,才不唤我们去呢。
有个好人儿等着他哪。
好人儿?把你这样的美人撂着不顾,一定是在别的地方有相好的人吧。
搜查员毫不在意地往下探。
那人又说:石田先生到这里可不是来玩的,是工作岗位的延续呀。
来到之后就把我们支开,光是说些公务上的事。
什么工业废弃物怎么啦,公害又怎么的啦,尽是些难懂的词儿。
若是就为了说这些话,有必要到这种地方来喝这么贵的酒吗?那,石田先生究竟到什么地方去玩呢?我要是告诉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不会给您找麻烦的。
看样子夏子对石田有点儿意思,所以对石田在别的娱乐场所另有所爱,似乎抱有嫉妒心。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使得她这么轻易开口的吧。
在新宿的土耳其浴池有个叫志麻的女人,她才是石田先生的心上人儿呢。
夏子伸出右手的小拇指给他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当然是我亲眼见到的呗。
见过?他俩正往‘演侣旅馆’进的时候。
噢,那么说你也在‘情侣旅馆’附近站着喽。
唉呀!不是那么回事。
那正是我位的公寓旁边儿的旅馆呀。
您真坏!尽想些歪门邪道的玩艺儿。
不,我可真不是往歪里想。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那女人的名字的呢?在那之后我追问石田先生了。
是他坦白的。
说是一时心血来潮,就去过一回。
我对这方面倒不大在行,可是我想既然是土耳其浴池的女人,就没有什么必要再去找‘情侣旅馆’了。
我不是告诉你是心上人嘛。
他们俩可不是做买卖,而是说恋爱呀,所以才特意去的‘情侣旅馆’呢。
对呀,当然是谈恋爱才去的嘛。
搜查员对她回答之妙,表示佩服。
夏子告诉他去的那家新宿的土耳其浴池,叫聚乐池,位于从伊势丹前往末广亭方向去的一个角落里。
夜里闪着花花绿绿的光,引诱着男人情欲的霓虹灯,在白天却是死气沉沉。
但搜查员来访时的午后一点钟,店门已经开了。
店面豪华的派头使他惊叹。
从日本风味的前厅进入店内,有个类似旅馆服务台那样的柜台。
打着蝴蝶领结的前堂经理,以最恭敬的鞠躬迎接他。
那视线仿佛一瞬间就能把来人的身价估量出来。
但是当他把姿势恢复到原样时,立刻就把可掬的笑容收敛起来。
看来,已经察觉到这位的身分了。
那眼力,着实令人折服。
我有点儿事情想打听一下。
搜查员打招呼时,经理又把接客行业特有的职业性微笑浮现出来,但是却做好了精神准备。
今人吃惊的是,虽然天色尚早,可是候客室里已经有相当多的顾客在那里无聊地等待着。
土耳其浴池是依照《公共浴场卫生法所规定之特殊浴场条例》而批准正式经营的一种浴池,但问题在于浴池的本身。
在单间浴室里,光着身子的男性浴客由穿着薄得几乎与裸体差不多贴身衣服的女招待在一旁伺候,连拉带揉,从头发梢到脚趾头,把全身的各处都给清洗个遍,所以任何性行为的机会都能找到。
土耳其浴池是承袭妓馆传统的日本卖淫业经营者,为了逃避卖涩防止法的查处而发明的巧妙的现代妓馆。
土耳其小姐无疑是现代的澡堂妓女。
这是将澡堂与卖淫结合在—起。
外边的招牌上写的是按摩,而实际上却是在蒸汽浴、洗身和按摩的过程中,顾客与女招待‘洽谈妥当,进而做单人按摩、双人按摩等特殊的按摩,乃至性行为,这一系列的程序表面上看毫无过去妓馆里那种污浊的形象。
店堂里铺着绯红色的地毯,如果不是来调查案件查找线索,简直就象是进入了逛窑子的气氛之中了。
您有何贵干?经理一边搓着手一边回看话,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这笑容显得那么生硬,是因为在里面走廊的两侧象口琴孔般排列的单间浴室中所进行的活动,恐怕已经被警察先生推测出来了。
搜查员在一本周刊上曾经读到过这样的报道:白天的服务时间里入浴费只收半价;一开张时来的指名服务的顾客,如果关系搞得好,会受到女招待十分特殊的照顾。
正晌午时就跑到土耳其浴池里来的人,大概是瞄着早班的‘土耳其小姐而来的指名顾客吧。
指名顾客多的事实本身就暗示了土耳其浴池服务的内容。
等待着的客人大概是误认为搜查员是保健站进行突然袭击的检查员,所以都急得坐立不安了。
搜查员首先向经理申明自己不是卫生检查人员,使对方安下心来,然后说想会一会志麻。
志麻吗?她最近没上班。
经理得知他不是风纪警察,也不是保健站的巡查员,总算松了一口气。
没上班?是有病了吗?不,听说是被什么毒虫咬了,所以不能接待客人。
现在正是发薪之后买卖兴隆的日子,缺了志麻这样的女孩子接客,我们也心疼。
被毒虫咬了?是不是叫坏人给欺负了?不,是真虫子。
那么大概是被牤或者蜂叮了……好象是那么回事,这么个能挣钱的女招待叫虫子咬伤了,真是不成样子。
经理耸耸肩膀。
志麻小姐的住址,能不能告拆我?为了不让对方有所准备,所以没有通知就来了,并未想来了就会顺利见到要找的人。
经理告诉他的地址是南青山四段的公寓。
真不得了,住在这么气派的地方。
搜查员首先被这所如同一流大饭店似的豪华的建筑物的外观所惊服了。
由于建筑基准法规定的斜线限制,建筑物上部的倾斜部分修建得相当摩登,而且志麻的房间在建筑物上层的九楼。
搜查员估计不出那房间的租金会有多少。
在公寓的前厅处,设有集体信箱,在经理告诉他的门牌号的信箱上写着山本岛子’的名字。
这大概就是她的真名。
搜查员望着这名字,突然显出紧张的表情,拉了一下同伴的袖子说:石田侵吞的四亿五千万元会不会转移到‘土耳其’小姐这里来了?对啦!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叫山本岛子的女人也是同案犯了。
不,那倒不一定。
也许她不知不觉被那男人养活着。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象是发现了冰山的一角。
站在山本岛子房间的门前按了一下蜂音器。
过了一会儿,从外门的一旁安装着的扩音器里传来了机械式的询问声。
这边儿通报了身分,并说明有事要打听一下。
听得出屋内霎时紧张起来,也许是已经感到无法逃脱,所以没有摘下门锁上的链条,把门打开一条缝。
从门缝露出一个女人的面孔,向外看着。
您有何贵干?我现在身体不大舒服,如果可以的话,请改日再谈行不行?她惶城恐地问道。
因为从房间里照过来的是逆光,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会占您很长时间的,只是问一下石田一男先生的事。
搜查员怕对方把门关上,石田?您认识吧,就是武藏原市的石田一男先生。
啊,挺熟的。
石田先生怎么了?听起来不象是装腔作势的口气。
就是关于他,有点儿事情要打听一下,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一下?因为这不是站在门外所能说得清楚的事情。
那你们真是警方的先生吗?她非常谨慎。
既然一个女人在都市中心的一流地带过着这样的生活,当然应该存有很大的戒备心。
当他们把警察的证件出示给她看了之后,终于把门上的链条摘下来了。
他们被引进去的房间里面,也如同大楼的外表一样豪华。
这是一个带阳台的朝阳的房间,光照和视线都很好。
这是起居室兼客厅,房间中间铺着一条厚地毯,留出了舒适的空间,几只沙发摆成L形。
靠墙的餐具橱的台面上摆着木制的日本木偶、法兰西偶人和搜查员们从未见过的珍贵的西洋酒瓶。
在屋子角落里的装饰壁炉上面陈列着一些象是很有来历的挂盘和壶。
天花板上垂着水晶玻璃吊灯,它时髦而又华贵,屋角立着一盏约有一人高的地灯。
室内一切都是洋式的,但是通往阳台的却是日本式的玻璃拉门,两间屋子之间用的也是隔扇拉门。
整个屋子里散发着幽雅的香水气味。
这对一个年轻女子来说,确是一个奢华的空间。
搜查员们象是在寻觅四亿五千万元的踪迹,不断抽动鼻子嗅着。
要不要加水的威士忌,或者来点儿鸡尾酒什么的?志麻把搜查员让到沙发上,周到地应酬着。
不,不,我们是来办公事的。
搜查员们急忙制止说。
是啊,来调查情况的,喝个红脸回去不好交待。
她说着,在玻璃杯中倒入了桔子水,端了过来。
在客厅里坐定之后,他们看见志麻的脸上,从鼻子下方到面颊,有一条象描出的胡须似的直线血道子,这反而使她的脸上增加了幽默的表情。
她的年龄有二十一、二岁,瘦小,圆脸庞,一副天真的面孔。
身上的线条还未怎么走形。
如果不是放到这样讲究的环境里来,她也只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姑娘。
她已经感到了搜查员的目光,所以想占主动,便说道:这脸可怕吧,因为它才上不了班的。
这是被什么虫子蜇的伤痕吧。
是啊,这已经是好多了呢。
刚被叮了的时候,真不知会怎么样呢。
这个样子,也没法去接客,经理一定生我的气了。
我现在挺走红,自己也想去上班。
原先有戒备的谈话,慢慢变得融洽了。
对于调查情况来说,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究竟是被什么蜇的呢?搜查员们霎时间开始对与来访的目的完全不同的事情发生了兴趣。
那是一种叫起来非常拗口的虫子。
石田先生告诉过我,可是我忘记了。
石田?是的。
叫石田一男。
我们不是因为他的事才见面的吗?可是石田先生到底是怎么了?既是石田先生把那虫子的名字告诉了您,那就是说您被虫子叮咬的时候,他也同您在一起喽?正在问及与来访的目的完全不同的事情时,追查的目标却自动登场了。
这使搜查员也有些吃惊。
是啊,其实是上一个休息日我同他开车出去游玩,在外边被这奇怪的虫子咬了。
真够受的。
我们这些人身体是本钱,遇到这种事情,买卖就砸了。
真想叫石田先生赔偿损失呢。
对搜查员提出的问题,她先主动讲了起来。
我们更问的是,您与石田氏,就是说,只是在休假的日子一同乘汽车出去游玩这样的关系吗?搜查员把‘虫子的事先放在一边儿,又回到了本质性的问题上来了。
事到如今还隐瞒着是不得已的。
我和他之间已经超过了主顾和招待员之间的关系了,但决不是金钱关系,是对等的恋爱关系。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虽然我是干这种行业的,可是在这上面,我的感情并不是虚假的。
搜查员虽然点头表示赞同,但内心却在想,志麻是知晓石田所干的坏事的,可她吃了这果子,却想以对等的恋爱来掩饰这事实。
然而二科的搜查员的注意力是集中在四亿五千万元的去向上,对于他俩乘车兜风的地点之重要,当时并未加以考虑。
所以以下的询问,就偏离了方向。
那么您与石田先生是否租赁过涩谷区富之谷的花园公寓大厦503号房间?搜查员注视着志麻表情的变化。
池们想象志麻也许就是小坂瑛子的化身。
虽然年龄和相貌特征上有些出入,但觉得女人总是善于化妆的。
花园公寓?可我这儿有房子呀。
志麻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感觉不到她在其中有什么做作的地方。
您是否记得小坂瑛子和菱田和也这两个名字?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是有个小案子涉及到了,所以调查一下。
这里的公寓您是从什么时候住进来的?这里啊,大概已经三年了。
这时间与小坂瑛子租借花园公寓大厦的时间基本上是相吻合的。
与石田氏是多久以前相……不,我们根本不想查问您的私生活。
只是请您对我们的搜查工作给予协助。
他作为顾客,是二月份左右来的。
象这样的关系,是从五月开始的。
她毫不打怵地问答着,然后又问道:可那石田先生怎么啦?她全然是一副关心恋人对样子。
如果过是做戏,那么她的演技可算得上是个大名星了。
不,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个案件参考参考而已。
搜查员们若无其事地躲过这一问,重又把赞许的目光转向室内说道;可是您这住房可真漂亮啊,相当贵吧。
但是在他们的视线中仍然隐藏着对于四亿五千万元去向的观察。
住着倒是满舒服的,可是房租也贵呀。
三年之间涨了两次价,他们见利就上,简直不象话。
她心里很是气愤,蹙起了眉头。
噢,原来是租的,对不起,现在的租金是多少?搜查员觉得很意外,他们本以为这准是她央求石田为她买下的房子。
二十二万呢!因为带家具,所以价钱格外地高。
看起来挺热闹的,可是我自己的东西只有偶人、木人和空瓶子。
光是租金既要花费我一半的收入。
噢,原来这不是您的家具呀。
搜查员的估计落空了。
这是美国式的公寓呀,我是独身,只要有钱,这舒适生活的一切方式都能租来。
在现代社会里,与其归自己所有,不如拿来使用。
我不也是被人利用着身体吗?看样子,志麻的戒备心已经渐渐解除了。
那里摆的是些空瓶子吗?搜查员把惊异的目光投向餐具橱,但是看上去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东西。
那是水呀,灌的水。
不过,可显得豪华吧。
因为我是干这行的,所以想哪怕是自己在住的方面也能豪华些。
一天到晚,成了客人们发泄情欲的‘自动洗衣机’,如果回到家里又是一间破落的公寓小房间,那可受不了啊。
这时,在她那用金钱买来的豪华空间里过着宽敞舒适生活的另一面,仿佛看到了无法抹掉的自我厌恶的阴影。
搜查员们渐渐地失去了自信。
这阴影也是装扮出来的吗?那石田先生一点儿也不援助你吗?下决心又往下追问一步。
援助?这指的是什么?她好象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指的经济上的支援。
您可别瞧不起人!搜查员被顶撞了一句,象是突然挨了一巴掌。
虽然干这一行,可我不是职业情妇或者乞丐,谁的援助我也不要。
她愤然地说道。
其中蕴藏着一种虽出卖身体,但不出卖自由的气概。
不,我说的可不是那意恩。
男子为了取得女性的欢心,常常赠些礼物什么的,我指的是这方面。
如果这时候把对方惹怒了,刚刚进展的调查,就会半途而废。
搜查员急忙订正—句。
送礼物和经济上的援助可相差很大的呀。
她的情绪还没有恢复。
石田氏到过这房间里来吗?搜查员为了等她的情绪再好起来,就把询问的矛头指向了别处。
有了这么合适的房间,根本没有必要去利用什么情侣旅馆。
请了他几次,他都说如果到女人的屋子里去,会因为那里舒服而不愿意回家了,所以不来。
又说男的如果被请到女人的屋子里就会堕落下去,他说自己不愿意做人家倒贴的情夫,所以不来。
他这些地方,我也喜欢呢。
看样子,她的情绪有些好转。
搜查员又抓住机会问道:您说,你们是对等的恋爱,那么准备一直停留在恋爱上吗?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不打算结婿吗?因为结了婚,四亿五千万元就会自动地成为共有财产。
结婚?!志麻一瞬间愣住了,接着就高声笑了起来:如果说我们要结婚的话,那么这五分的恋爱都不够了。
因为互相之间情趣相投,所以才在一起。
只不过是互相出借自己的道具而己,互相都不给对方添麻烦。
如果厌烦了,就立刻分手。
就是这种冷酷无情的关系。
那就是说,这是成年人的恋爱啰。
不过,这种关系好象只对男方有利。
在恋爱的美名之下,她们将自己作为商品的身体无代价地、而且是志愿地提供给对方。
搜查员以男人的贪婪心情想道:根本不会有这么美的事儿。
我根本不去考虑有利还是无利,这始终是对等的,所以如果我们说出来要结婚,就太扫兴了。
年轻时代的我,不会有第二次。
趁着我身体对男人还有魅力的时候,能挣多少就挣多少,独立生活下去。
在她这番刚强的话语的背后,有着对于自己职业难以自拔的自卑感。
竟把收入的三分之一搭上,将自己掩埋在豪华的公寓家具之中,这大概是对自卑的潜在心理的补偿吧。
搜查员请山本岛子对此事暂且保密,就告辞离开了。
2虽然弄清了石田一男有个女的,但这都是与警方想象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那个女人应该是寄生于石田一男身上,并吸吮着那四亿五千万元才对。
在对山本岛子的身边进一步侦查的结果,她作为石田的女人的资格,愈发不够的情况逐一地出现了。
首先,山本岛子的月收入平均为七十万元左右,在‘聚乐池也算是致一数二的了。
拿她的收入来看,不接受男人的资助,也完全能维持目前这样的生活。
现在她的同伴当中,有许多人住在青山、六本木、麴町等的高级公寓,过看与名星相媲美的生活。
她们出于对歧视其职业的社会的逆反与自卑心理,即使勉强,也要去过奢侈的生活。
其次,石田出现在‘聚乐池的时间,正如岛子所说,是在今年的二月,在二宫加代子被杀害的四个月以前。
那时候,四亿五千万已经基本上窃取完了。
至少,这笔钱的窃取与岛子无关。
池袋那地方的‘爱露西多’酒吧舞厅的招待员说,她见过石田与山本岛子一同去过情侣旅馆,后来询问石田,使他说出了山本岛子的名字。
然而,如果岛子是石田的同犯,那么她不会轻易地吐露他的名字和情况的。
亲自去调查的搜查员,对岛子暴露出来的情况,从另外的角度补充了看法。
为了进一步证实,又把从‘聚乐池借出来的岛子的照片,拿给花园公寓的管理员看,取得了证言,认定这与小坂瑛子是完全不同的人。
好不容易冒出来的石田的女人,与四亿五千万元无关的情况也越来越明显了。
然而,二科侦察的结果,眼看就要以徒劳而告终的时候,一科又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听说山本岛子的脸上也有一条象胡须似的血道子?是的,据说是被什么毒虫叮伤的。
这种毒虫是什么虫子?感兴趣的是大川。
听说那女人也忘了。
说是相当拗口的一个名字。
是在什么地方被叮伤的? 是同石田坐车兜风的地方。
她还埋怨因为这而耽误了好几天工作。
是在兜风的地点吗?大川的目光闪亮了。
在二宫加代子的尸体上也发现了血道子。
已判明那是青翅蚁形隐翅虫的毒液造成的线状皮炎。
这种虫子造成的咬伤疾患在四国地区特别多。
加上肺肝蛭的寄生,所以推断二宫加代子被叮咬的地方就在这一带。
但是也有可能在其他的地方。
如果山本岛子脸上的血道子是线状皮炎,那么二宫加代子也是与石田到那附近去兜风而被同样的毒虫咬过的。
这种可能性很大。
线状皮炎是在与毒虫接触后的一至两天发病最甚。
所以,与其说是被杀之前去过四国地区,不如说就是在附近被虫子咬过的,这样的解释更为要当。
反正,山本岛子与石田一同乘车去兜风而接触了可能是线状皮炎类的病源这件事情,使石田受嫌疑的可能性更为加大了。
再次询问了山本岛子。
这次去的是大川和河西。
她仍然在家休息没有上班。
脸上的伤痕已比较淡了,但是在岛子面颊上残留的痕迹,不容置疑与二宫加代子尸体上的线状皮炎是相同的。
岛子说再没有什么可提供的东西了。
他们安慰了一下岛子,然后问起她被虫子叮伤时乘车去兜风的地方是哪里。
因为是用车拉着我去的,所以记不清了。
一再被刑事先生们查来查去,对我可是个麻烦。
您以为我为了什么要在离上班地点这么远的地方花高价租公寓吗?就是为了下班之后,要把班上的事全忘掉。
差不多的话,就饶了我吧。
这类女子照例都隐瞒着自己的职业。
下班回家的时候都在深夜,本来住在离上班地点近的地方会方便而且安全,可是为了隐瞒职业却反而要住在远的地方。
在自己住的地方,她们都佯称是文职员或者普通的服务员。
如果因为职业上发生的事情而被不断地查问,那么怕惹麻烦是理所当然的。
对正在怄气的岛子,大川这是耐着性子问下去:只说出个方向也可以嘛,是东京都内,还是外地?大概是在埼玉县,因为石田先生说是川越市区。
川越!是说的川越吗?是啊。
当时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标志的东西?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因为是在庄稼地中间的很平常的地方。
是在庄稼地当中吗?那一带农田很多,大概因为小河和沼泽多的缘故。
乘车走的途中您见到河流和沼泽了吗?说起来,是见到几个。
他说从前在川越住过,农田里发生害虫的时候,去驱逐害虫就是他的工作。
是嘛!石田在川越市工作时,做过卫生科的害虫防除股的主任呢。
大川和河西相互看了看,会意地点点头。
石田熟悉川越的地理,这又为侦察工作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应当说,这窗口原本就是开着的,但却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石田被任命为害虫防除人员以后,市内可能就发生过青翅蚁形隐翅虫。
那是他在母亲的故里就已经熟悉的害虫。
如果他们乘车去兜风的地点就在川越市区,那么即使岛子回忆不起来,也不难找到这个线索。
说起来,石田先生说为了观察和研究害虫,是常到这一带去的。
我说过,不愿意到那种害虫多的地方去,可他说那里非常寂静,而且环境很好,请务必去一下,所以我就勉强跟着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是这么个结果。
我本想跟他说道说道,可是上次来的刑事先生不许我说,所以我只是忍着性子。
从她真的遵瞩保密这一点看来,虽然有些不满,但却对警方予以协作。
那种在您脸上蛰出了伤痕的毒虫,听说石田告诉了虫子的名字。
被叮的当时,并未注意到。
回到家中之后才出现了这样的血道子,马上想到是在兜风时被咬伤的。
我马上给石田打电话,打听了治疗的办法,并且还埋怨了他。
虫子的名字您还记得吗?前几天刑事先生也问起过,名字太长,我忘记了。
是不是叫青翅蚁形隐翅虫?青翅……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可为什么刑事先生知道呢?岛子作了个惊奇的表情。
这么一来,二宫加代子在临被害之前去过川越的事实就更加可信了。
乘车去兜风的地点是很荒芜的地方吗?是啊,房子零零落落的。
那附近有什么特征吗?因为天色太晚,已经看不清了。
只见到远处有些稀稀拉拉的灯火。
声音啦、气味啦什么的,没有注意到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岛子摇了摇头。
于是大川把地点的问题先搁在一边,又问起别的:在那之后,与石田先生还见过面没有?近来好些日子没见面了。
过些日子‘饿了’还会来的呀。
那就是说前几天我们的同事来拜访过您之后,石田还没有到你们店里去过。
岛子点点头。
看来,如果这回两人再见面的话,保守秘密的嘱咐也就靠不住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是上次休假日的时候,四、五天以前吧。
所说的休假日指的是星期天吗?是的,我们那儿虽然开业,可是星期天客人少,所以我休息。
星期天客人们都在家忙着家务。
那么说已经过了五天了,也快要到‘饿’的时候了。
他呀,反正还有别的女人。
你知道那个女人吗?不知道,因为没有机会碰见。
那你怎么知道有呢?这是我们的本行呀!一个单身汉在这个年龄究竟能在多长时间里能忍到什么程度,我们都知道。
她仍佛在打量大川和河西的体力似的望着他们微笑着。
噢,原来如此。
已经五十来岁的大川恍然了,于是河西接着问:石田氏对你以外的女人的事,没露过什么话吗?我常常试着用话套他,可他总是不上当。
石田先生真是个老狐狸!可是最近石田氏有没有在用钱上大手大脚的迹象?上次二科来调查时,兜圈子问的问题,现在被直截了当地提了出来。
花钱?看来石田先生是因为钱的事儿受到怀疑了。
不过,只要是关系到我的事,他是清白的。
他从来也没有挥霍过钱,当然,礼我是收过,不过那也只是普通的情人间的礼物。
岛子这次坦率地承认她收过礼品。
如果没有什么避讳的话,能不能告诉我,送给您的是什么礼物?河西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这种场合,他那谦恭的接近方式颇为巧妙。
可以呀,这也是为了证实石田先生没有问题。
请稍等一下。
岛子进到隔壁的房间里,好半天在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手中抱着装饰品和衣服等走了出来。
就是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万日元左右。
我也考虑到他的经济情况,不接收太贵的东西。
因为从收入上讲,我比他多。
如果都是这样的情人,那么男人可合算了。
河西一边说着,一边没不经心地捣弄着岛子拿出来的项链、耳环、耳饰、西装等。
唉呀,这是……河西的手触到一条项链时表情突然变了,因为他对这件东西早有印象。
几乎同时,大川也注意到了。
啊,这是……与下田君借用来的那条项链一样的东西。
就是从花园公寓大厦的住户那里借用的那件。
这项链与花园公寓大厦504室的住户竹松京美从邻室的菱田和也(?)手里接受的礼物——粉红色珊瑚项链,在色泽、形状、材质上是完全相同的品种。
销售店的字号也是播磨屋。
啊,给我的礼物当中,看起来顶数这条项链贵重。
他说是去高知县时带回来的土特产,可这项链怎么啦?这东西是什么时间得到的?去年的十月左右,没错。
在时间上也与竹松京美的那条一致。
这真是太有参考价值了,稍许借给我们一段时间可以吗?我们出手续借调。
行倒是行,这该不是偷来的东西吧。
不,不,决不是偷的,请您放心好了。
不过它是非常有用的物证资料。
我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可以拿去。
但是石田先生就象你们见到的这件礼物一样,决没有挥霍过钱。
这一点已经清楚了。
我们有个请求,在一段时间内我们来这里调查过这件事,请不要对石田氏说。
对警方的侦查加以协助,是市民的义务呀。
可是警察倒是很任性的,我们要是问为什么调查,光是说‘为一个小案子做参考’,等到把自己要打听的东西全都掏去了,又说不许再往外说。
不,这可实在对不起了。
等案子彻底结束之后,会全都告诉您的。
请多多原谅!河西和大川都苦笑着。
3他们两人带回的东西使搜查本部沸腾起来。
送给竹松京美的项链,同送给山本岛子的项链完全相同这—点,对于证实石田一男与菱田和也是同一个人的问题,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重新将两条项链加以对照,看出确实是相同的东西。
或许,有可能是二宫加代子在川越被杀害之后,运到千川上水丢弃的。
山本岛子被领去的地方连住家的都寥寥无几,是个荒僻的地方,难道不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吗?可是也不一定是到同一个地方去了。
况且一般与女人乘车兜风的话,是避免去这种地方的。
石田是熟悉地理的。
如果他是个性欲异常的男人,也许那种地方更富有刺激性呢。
这么说来,二宫加代子也是用车子拉去…………在车中杀死的……如果把石田的汽车检查一下……不行,石田那时还没有现在这辆车。
这车是他从吉原弁次手里拿到支票之后才买的,那是今年七月四日以后了。
不管怎么说,是在川越市区发生青翅蚁形隐翅虫的区域里,如果对这一带做重点调查,可能会查出个眉目来。
那须的话即成为决定,于是对川越市现今是否有青翅蚁形隐翅虫的发生以及具体的发生地点在何处,都进行了查询。
该市答复说:这种害虫在几年前曾一度发生,后来又销声匿迹了。
今年以来在市区的水田及沼泽地带再度发生,由于造成了危害,因此由防治此虫有建树的该市原害虫防治员石田一男的协助,目前正在开展防治之中。
害虫发生的区域已经波及到与市区相毗邻的各市、镇、村。
不仅是川越市区,而且相邻的市镇村都有波及,这就有点儿麻烦了。
搜查员们互相看了看。
好不容易把犯罪的第一现场的范围缩小了,可是前进的路上又碰到了新的障碍。
即使把第一现场划分出来,也会因为时间过去太久,犯罪的痕迹仍残留着的可能性极小。
不过,石田为什么要把尸体运到千川上水再处理掉呢?草场刑事提出了沥的质疑。
看样子全体恢察人员都已经把石田看做是罪犯了。
那是因为作为一个罪犯,不愿意把亲手杀死的被害者尸体撂到自己住处的附近。
横渡刑事的脸上的表情是,这么明白的问题没有必要提出来。
这是很明白的事。
可是如果第一现场是川越,那么到千川上水发现尸体的现场,是向着东京人口稠密的方向移动的。
如果从川越运出,那么向着秩父山里或者埼玉县北部到群马的方向,有许多地方可以任意选择的。
可是却特意到东京的方向来,从犯罪者心理来看,是不合逻辑的。
这么说,倒是个问题。
一经指出,全体侦察人员都发觉了这个矛盾现象。
那么也许在作案的当天,犯人因为发生了什么情况而未能到山区方面去的吧。
山路提出了另外的看法。
那是什么情况呢?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这位发言人的身上。
譬如说,因为事故,道路被封锁了,路上正在进行检查什么的。
就算是这样,也不会除了通往东京以外的所有道路都堵塞了。
一时间,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大家。
如果是东京以外的道路全部关闭了,那么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件。
如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那么一定有所报道。
二宫加代子的尸体在干川上水被发现的时间是六月十九日,经检验推定是死后的七至十天。
那么对于死亡当天的报纸,特别是埼玉县出版的报纸查一查看。
那须出了个好主意。
马上查看了当时的报纸,果然找到了证实那须看法的新闻报道。
在《入间川流域发生严重蜉蝣虫害》的标题下作了如下报道:自十日夜至十一日凌晨,在流经狭山市与川越市之间的入间川流域发现了巨大的‘蜉蝣’集群。
当时四周如同降雪,雪白一片。
行驶中的车辆被其挡住视线均停于半路,进退两难。
十一日本报向川越市卫生科询问。
据查系蜉蝣的亚成虫。
蜉蝣生于河流、溪水及湖沼等处.平均一年羽化一次。
蜉蝣由幼虫到成虫蜕化两次,看来十一日是大量蜉蝣同时羽化造成的。
川越市东名寺高中生物讲师中井富藏先生说:‘在国外曾有过几次报道因蜉蝣虫害而阻碍交通的事件,但在日本尚属罕见。
蜉蝣如果不是在清洁的水流中就不能生长,因此可以说这是入间川尚未污染的明证。
’发现这条消息的搜查员不由得拍着大腿说,正是它!下田则将川越市周围的地图铺展开说道:正如在地图上所看到的这样,入间川如同把川越市包围起来似的绕过去。
通过主要道路向东西和北面几个方向去的人必须渡过入间川,或者非常靠近它。
只有通向南面去的三条道路,避开了入间川。
其中东边的川越公路和关越高速公路,分别通往丰岛区和练马区。
最西边的一条路通过所泽再由所泽公路进入武藏野市。
这不用再看地图也可以判断出来:是可接近案发现场千川上水的最简捷的路线。
经过下田的说明,现在大家的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找到了清晰的新的视野。
在入间川流域发生蜉蝣虫害的时间,是六月十日夜间到十一日凌晨。
罪犯虽然在川越市区犯下罪行,但却逃向了人口稠密的方向。
这表明罪犯想要逃向山区方向,但却逃不出去。
也就是说,作案的时间恰好在发生虫害的当天夜里。
石田当时还没有自己的汽车。
为了杀死二宫,汽车是绝对需要的,那么这辆车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杀人用的车当然不会向知心朋友去借,出租汽车自然不行。
那么剩下的只有……按照那须的提示,大家认为石田使用租赁汽车的可能性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