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父亲的名片。
佐佐本周平。
夕里子拿起那张名片,是我爸爸的。
可是为何……国友说:这张名片,放在宫下明的手袋里。
夕里子说不出话来。
她注视那名片片刻,回头对国友说:只要问问我爸,就知道他是否跟这人有交往了。
可他现在不是出差了吗?我联络看看,起码能够通个电话的。
夕里子叹息,我们也不太知道老爸的生活情况啊!哎,别想得太深刻。
国友轻搂夕里子的肩,即使他们有交往,也可能是女的一相情愿,没有特殊的交情,有时只是单方面的横冲直撞。
不太像安慰。
是吗?夕里子装出了一个笑靥,头偎靠在国友的肩上。
我想宫下明受伤也是事实。
你只是做了当做的事。
况且,她的伤势一个月时间就能痊愈。
嗯……用刀袭击绫子的女人名叫宫下明,二十四岁的办公室文员。
她在医院留医,接受护理。
夕里子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转到医院去——她和国友约好了。
她和我爸在不同公司吧。
嗯。
我去问了她公司的同事,据说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宫下明经常去你父亲的K建设公司当跑腿。
徒步五六分钟的距离而已。
那么,她有机会结识老爸啰。
不过,听说她不擅跟人交际,午休时也一个人吃饭盒,从不加入大家的谈话。
所以,即使她有喜欢的对象,多半也不会告诉别人吧。
哦……当然,那只是接受我问话的女孩的意见。
如果详细查访的话,也许可以找到听见什么风声的人。
她有老爸的名片,而且知道他有个女儿叫‘绫子’,为了她才被遗弃……还有,她知道我们的公寓地址。
夕里子叹息,虽然不愿意想,但毕竟她和老爸是有交往的可能,而老爸以‘女儿反对’为借口停止交往……两人在医院的走廊谈话。
护士和医生忙碌地熙来攘往。
夕里子望了望宫下明所在的病房的门,说;我不愿意想像老爸会做出那种卑鄙的事……但如果她一相情愿,而你父亲为了拒绝而推出女儿的事当挡箭牌,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嗯……夕里子明白,国友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
但她也知道,即使另有内情,男方并不完全没有责任。
总之,只要你父亲回来,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呃!发生什么事?护士!一名医生大声叫着冲出走廊,然后奔向宫下明所在的病房。
然后,有几名护士推着氧气瓶过来,慌里慌张走进那间病房去了。
什么事呢?我去看看。
夕里子——国友想阻止时,夕里子已小跑赶去病房。
当她开门进去时,听见护士用紧张的声音说:心跳停止了!那是六人病房,夕里子第一次进来,不晓得宫下明在哪一张病床。
病人的脸被医生和护士围绕着看不见。
夕里子站在门口守候着。
很遗憾。
有声音说,不是我哦。
夕里子回头一看,但见宫下明就躺在门边的床位上。
那是一个心脏病人,五十多岁的。
她小声地说,你以为死的是我,有点失望吧?不是。
夕里子走近她病床边,我是担心才来看看的。
宫下明把脸扭过一边去。
痛不痛?是你使我受伤的,居然还敢问。
可是,因为你要用刀刺我姐姐呀。
夕里子反驳,假如发生同样的事,我还是会那样做的。
宫下明沉默不语。
宫下小姐。
你和家父……真的是情侣?夕里子问。
若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会做那种事?我懂,但是……他说要跟我结婚的,他说他是鳏夫,孩子也大了,一点问题也没有。
于是我才安心和他发生关系……宫下一直仰视天花板。
夕里子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可是,他突然提出‘不能再见面了’的话……他说长女反对,绫子不答应。
没有女儿的应允,他不能结婚……他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改变……好过分哪。
我明白的。
不可饶恕——待我复原以后,我还会做一次。
宫下小姐——你走。
她的声音颤抖,抑或你想在这里杀了我?这时,医生说:证实死亡。
下午五时十二分——通知病人的家属吧。
夕里子用眼睛追踪医生离去的背影。
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哦。
她对宫下明行个礼,好好保重。
祝你早日康复。
走出病房时,国友在等着。
是别的病人吧?嗯。
不过……她很好。
是吗?她说复原以后,还要再袭击姐姐。
你说什么?算了算了,那样子恨一个人的话,她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国友微笑,但愿她能领会你的心情。
他的手搭在夕里子的肩上。
我去买点东西才回去。
我也得回警署了。
那么……一起走吧。
两人手挽着手走出走廊。
哎,真理。
绫子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对象?这种问话也相当直率。
因为对手是绫子高中时代的朋友明石真理。
不管怎样,别人又不是绫子。
明石真理并没有生气。
对,说的也是。
绫子恍然……从大学回家的路上,绫子被老友喊住。
有件事想拜托你。
对于谁也不肯拜托的绫子而言,那真是罕有的事。
于是自然而然地,两人坐下来一边吃甜品一边闲聊起来。
考上同一间大学但不同系的明石真理,绫子也很少碰面,因此费时三十分钟来聆听高中时代的朋友诉说她的近况。
很愉快的谈话。
那么,可以走了吧?绫子想站起来。
绫子!重要的话在后头呢!真理把她拉住……明石真理和绫子的友情,有些地方属于同病相怜。
两个都怕运动,人品好,凡事我行我素。
两人的字典上,好像少了焦急这个词语。
当然,两人的对话不可能顺利进行。
当绫子重新坐好时,又继续那位老师的头更秃了之类的话题,等到进入主题,已是另外二十分钟以后的事……绫子,可不可以代我向我所仰慕的人转达我的心意?明石真理说。
你是不是搞错了对象?如此这般才连接上绫子的说话。
别人又不是绫子。
真理笑了。
可是,为何找我?绫子之所以觉得狐疑也不是没道理。
因为关乎恋爱那码子事,以现实情形来说,绫子的程度等于小学生。
因为对方是绫子也认识的人。
明石真理说。
嗬——谁?真理那张圆圆的脸一下子红了。
保密哦,我可不愿意失恋。
嗯。
是辻本初君。
哦……他是谁?真理扑哧而笑,同一间高校的男孩,你该记得的呀。
啊,我懂了。
当然认识。
高校时,他和绫子在同一个社团。
比我们大一年,对吗?绫子说。
嗯。
不过,因他‘闲荡’了一年,现在和我们同年级——他现在去了S大学的法学系。
哦。
高校时,不是严禁社团内的前辈和后辈交往吗?不过,我们还是很小心地时常见面。
嗬……跟绫子无缘的世界。
他重考那一年,我们常见面。
不过,通常有双方的朋友在一起……结果一直还是普通朋友。
即使跟恋爱无缘,绫子却很了解真理的心情。
然后……上了大学后,辻本君也稳定下来了,所以我想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
那么,何不亲自表白?理所当然的问题。
如果做得到,我就不拜托绫子了。
理所当然的答复。
换句话说……即是说,我们俩见面时,就变成‘老朋友’了。
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为爱情的表白。
这样啊。
就是这样。
所以,我希望绫子帮我一个忙,出一把力。
那……我该说什么好?你肯接受?谢了!真理用力握住绫子的手。
事成之后再感谢好了。
不喜欢承受压力的绫子这样反驳。
不需要帮我讲太难的台词。
只要转告辻本君说,作为女人的我喜欢辻本君,就好了。
辻本君是女人吗?不是!是作为女人的我,喜欢作为男人的辻本君!作为男人……作为女人……毕竟还是很难呀。
绫子发怨言。
你说‘真理爱你’——这样说就够了。
那样好!简单明了。
绫子松一口气。
对啦,明天星期六,辻本君会如常去体育馆的。
只要明天下午三时至五时之间去那儿的话,一定可以找到他。
真理写了一张字条给她——那是绫子熟悉的地方。
这里我知道,明天三时至五时吗?OK,包在我身上。
那是绫子一年才讲一次的台词。
绫子,我会报答你的。
真理双手合十。
别这样啦。
我又不是佛祖。
绫子笑了,这里AA制付账好不好?没有的事!是我有事求你嘛,我来付账。
真理说。
但是……可以啦。
这是当然的事。
绫子又花了五六分钟去重复可是、对不起、但是……最后看看腕表。
噢,我得预备晚饭了。
多谢款待。
说完,一溜烟走出店外去了。
还是依然故我呀,绫子。
真理自语着,再度坐下来。
幸好绫子肯接受。
真理为人选苦恼——不管如何漫不经心,真理也知道这种事的危险性。
托朋友做出爱的告白——而那个朋友跟他开始演变为情侣的故事已时有所闻。
应该如何是好?真理尝试跟别的女孩商量过。
大家异口同声地忠告她:自己说嘛!这种事不能拜托别人!可是,就如她对绫子所说的那样,由于她和辻本太相投了,一见面就演变成胡闹的场面,失去谈真心话的气氛。
真理很苦恼。
然后——她想起绫子。
绫子没问题!不管怎样搞错都好,绫子都不可能跟辻本坠入爱河。
因为大致上,辻本并没有把绫子当女人看待。
绫子最适合!真理决定了。
惟一的不安是怕绫子将她所托付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也不一定非要明天不可。
晚上再打电话催促一下好了。
真理如释重负,好像办妥了一件事情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