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事,不可能的。
绫子在床上,边吃叉烧包边说。
你说不可能?说珠美不想救我什么的……那时,如果珠美抓住我的手的话,她可能一起掉下去哦。
她不抓住我是正确的。
绫子已从宿醉复原,虽然伤处还痛,却已恢复平日的胃口。
受伤时消耗体力,肚子很快饿。
绫子做出非医学性的发言,把夕里子带来准备一块儿吃的叉烧包独自吃个精光。
当然,见到姐姐活泼好转起来,夕里子也很高兴,不想埋怨——这回开始担心她留院期间发福的问题。
尽管绫子不怪珠美的事,令她舒一口气,可她知道真正的问题出在珠美身上。
珠美身上一定有什么发生了。
国友呢?绫子问。
啊,他很忙的,不过他说一有空就来看你。
不要勉强他。
绫子说,人呀,一旦勉强,就有问题发生了。
绫子说得没错,然而大部分的人不勉强就不能活下去……啊,吃得好饱。
绫子用湿纸巾擦着手指,夕里子。
我半夜肚饿就会醒的。
你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吧。
夕里子愕然。
病房的门打开,护士进来。
佐佐本小姐。
有客。
是——一定是国友。
夕里子从椅子站起来——是真理小姐!门开了一条缝,战战兢兢地窥望进来的,肯定是明石真理。
姐姐——夕里子,你让开。
她在你背后,我看不见。
绫子说。
夕里子默默地退到床脚边。
真理带着犹豫的步伐走进病房。
她在绫子的床前止步——突然吧嗒坐倒在地。
对不起,绫子!她两手就地,我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明明是自己的错,却把一切怪罪于你——差点铸成大错。
真理……你起身。
哎,屁股着凉啦。
没有别的说法吗?夕里子听了苦笑。
真理在床边的椅子悄然坐下。
那是我拜托朋友策划的,真的万分抱歉。
她垂下肩膀,我……见到了辻本君。
他听了我的说明后说:‘干吗你不揍我?’又说,‘如果你生气的话,揍我不就好了?’可是,不能无缘无故地揍人呀。
辻本君说他会来探望你。
不过,他要我先来向你道歉。
明白啦——不过,主要是我太笨了,而你托我做这种事也相当失策就是了。
二人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好痛……绫子笑时,伤口会痛。
没事吧?嗯……哎,真理。
我发现啦,原来自己出乎意料地酒性很好啊。
绫子真是……真理将自己的手重叠在绫子的手上。
夕里子对真理说:可以拜托你一下吗?我的晚饭,姐姐一个人吃完了。
嗯,你请吧。
夕里子——夜宵是不是?知道啦。
夕里子走出病房时,国友正走过来。
嗨,怎么样?你来啦。
不是很忙吗?姐姐没事。
她回头看看病房,现在有朋友来探望她——哎,一块儿吃晚饭吧!好哇。
其实我也饿扁了。
两人一同迈步时——珠美。
夕里子,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抱歉——让姐姐担心了?那还用说!夕里子用拳头轻轻叩了珠美的头一下,我和国友去吃晚饭。
你也来好吗?夕里子等人,在一间从医院徒步四五分钟可到的家庭餐厅吃晚饭。
这种店子,国友的荷包无须大出血。
我们佐佐本家三姊妹呀,真是福大命大。
夕里子以惊人的速度摆平食物之后说。
你父亲联络上了吗?国友问。
在国际电话中谈过了。
为免吓着他,多多少少打了折扣。
是吗?几时回来?他说目前不能回来,我只好说这里没事。
他说往后几天,他去的地方需时三日才能联络得上。
你父亲也很辛苦啊。
国友摇摇头,啊,给我咖啡。
我也要。
夕里子举手,珠美呢?我……奶茶好了。
珠美也吃了很多。
国友用纸餐巾擦擦嘴,说:我去打个电话。
他离席。
夕里子看看表。
珠美,你去姐姐那儿露露脸才回去好了。
嗯。
我告诉学校你患了‘严重感冒’。
明天去学校,可别到处跑了。
那我再请假一天好了。
不行。
夕里子瞪她,我上一下洗手间。
位子上,只剩下珠美一个。
咖啡和奶茶。
女侍应端来了。
奶茶是我的。
珠美说。
两杯咖啡,摆在夕里子和国友的位子上。
女侍应把碟子收下拿走了。
珠美注视夕里子的咖啡杯一会。
蒸气上升的咖啡。
饮料。
珠美的手探索小肩袋,掏出小纸包,撕开封口,把里头的粉末倒进夕里子的咖啡里。
它在咖啡表面不起波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珠美将空了的纸袋丢在脚下。
咣啷,传来玻璃打破的声音。
没事吧?女侍应急忙跑上前。
抱歉抱歉。
我手滑……好像是一名上了年纪的人打破的。
请小心碎片——没关系,我来。
女侍应仔细地拾起玻璃碎片。
国友回来了。
喝完咖啡,我要回警署啦。
国友哥——你上哪儿去了?珠美问。
打电话呀。
夕里子呢?洗手间?不晓得……这时,夕里子也回来了。
——我要回警署了。
代我问候绫子。
是。
辛苦你啦。
有几宗棘手的案件嘛。
国友喝着咖啡。
不要太勉强哦——珠美,你不是喝奶茶吗?啊?你没放牛奶就喝了。
珠美愣了一下,说:——是吗?振作点好不好?最近你时常发呆哦。
夕里子拿起咖啡杯,喝一口,叹一口气。
我送你们到医院门口。
不用了,我们两个人嘛。
不,在逮到凶手以前,我还是不放心。
这咖啡有点凉了。
夕里子埋怨着,却一口气把它喝完,那就走吧。
等等,我还没喝完哪。
珠美说,你知道我怕热东西。
别太悠闲的好——转去医院后,一道回家吧。
明天我也要去学校了。
国友拿起发票,站起来。
我先去结账,你们慢慢来。
我也可以走……珠美,别忘了拿东西。
嗯。
夕里子跟在国友后面。
国友边走边拿出钱包哎呀!有人惊呼。
国友回头看,但见夕里子跪地,伸手紧抓旁边的椅子。
怎么摔跤了。
国友笑着伸手。
可是,夕里子单手按住胸口。
奇怪……国友!怎么啦?国友奔过来。
好辛苦……夕里子在国友的臂弯中激烈地挣扎。
夕里子!国友涨红了脸,快叫救护车!姐姐!珠美跑过来,怎么啦?不晓得。
她突然觉得很辛苦——夕里子!夕里子在国友怀中打了几个冷颤——就这样软绵绵地失去气力。
姐姐!妈的,怎么回事?什么人借车一用!国友大声喊,分秒必争!医院就在前面不远!我送她去。
旁边位子的女性站起来,对同伴男性说,你结账等我!对不起!国友抱起夕里子的身体,跟着那女子走出餐厅。
姐姐……珠美捡起夕里子掉落在地上的手袋,急急追在国友后面。
加油!医院快到了!国友拼命喊,可是夕里子毫无反应。
那名女子似乎熟悉驾驶,她无视信号迅速穿梭,很快就抵达医院的紧急出入口。
谢谢!希望救到她!那女子说。
来人啊,快来帮忙!国友把夕里子送进去。
护士冲过来——珠美仅仅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外面好像吵吵闹闹的。
绫子说,噢,这么晚了!真理,你回去吧。
是?谈得入神了。
真理已回复平日的模样,那么,下次我把辻本君带来。
可是——没有‘可是’了。
懂吗?不要违抗自然的感觉。
也是——谢谢你,真理。
绫子伸出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握住真理的手。
真理离开后,绫子也因吃得太饱,加上心情安定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怎么突然睁开眼的?国友?幽暗的病房中,但见国友站在床前。
绫子……很晚了吧?我好像睡着了。
绫子打哈欠,夕里子到哪儿去了?有没有在你那边?国友来到她床边,抓住她的手。
绫子,夕里子她——夕里子怎么啦?有人……在她的咖啡里下药,她倒在餐厅——夕里子倒下了?我们急忙把她送到这里抢救……她现在——烦人的家伙!光会说人不说自己——现在她人在哪儿?绫子想坐起来,好痛……可以转告夕里子吗?说我好起来后才去探望她。
病房的门开启,护士走进来。
佐佐本小姐。
是。
你是……死去的夕里子的姐姐吧?医生有事找你——我是夕里子的姐姐。
绫子说,刚才你是不是说‘死去了’?嗯。
我们已经尽了力。
死去了……谁呀?你妹妹,夕里子小姐。
现在医生说——绫子从床上坐起来。
假的。
绫子……国友,夕里子死了,没有的事,对吧?她中了剧毒。
一转眼就……死了?夕里子?待会再说好了。
护士想走出去时,绫子说: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我妹妹夕里子就在这附近,请你告诉她。
护士打量了绫子片刻,说:好吧。
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