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传来开朗的招呼声。
在咖啡室深处的桌子找到木下纪夫的踪影。
夕里子松了一口气。
抱歉,迟到了。
她拉椅子坐下。
在学校有好多事情拖着。
我也是刚刚到达。
木下纪夫之所以这样说,是体谅夕里子的表现。
而且,一看就知道,他的咖啡杯已完全空掉了。
放学时,木下传呼她说有话告诉你,当她来到时,已经入夜了。
我要可乐。
夕里子点了饮料,把端来的水连喝两三口。
发生了好多事啊。
你说野添春代的事吧。
嗯。
还不知道她是如何与令妹的自杀有关连的情形下,她就死了。
这真是很遗憾。
木下说,不过,我不后悔。
因我肯定是她逼死我妹妹的。
夕里子看住木下,说:你说不后悔……好像是你杀了她似的。
是的。
什么?我杀了野添春代。
夕里子一直盯着木下纪夫。
然后,可乐来了,她回过神来。
木下先生……你是认真的?嗯。
木下就像不当什么一回事似的。
可是——为什么?不是理所当然吗?我妹妹听了春代的话,决定帮她弄死她父亲。
而且,我妹妹根本没理由无缘无故做那种事。
木下说,可是,警方不能拘捕春代。
因此,我无法沉默下去。
警方不肯做什么的话,只有自己去做了。
但……夕里子哑然。
再不喝,可乐就冷掉啦。
谢谢。
夕里子茫茫然啜着可乐。
太意外了。
对不起。
木下安静地微笑。
但——为何告诉我这些?那位国友刑警,他会了解内情吧。
当然,我会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不过倘若可以的话,我希望被他拘捕。
因此,我觉得告诉你是最好的。
哦。
可是……国友在停职中。
夕里子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说:请稍等一会。
我可以问你两三个问题吗?噢。
绫子打开病房的门。
好像入错了房间,对不起。
说完,就要关门。
咦,是绫子小姐吧。
一个穿套装的女人转过身来。
请坐呀。
呃……绫子困惑了。
你是……神代厚子。
哦?绫子瞪大了眼。
她是来看和美的,顺路转来这里看看……确实,床是空的,现在挺立地站在那里的,肯定是神代厚子没错。
精神好了很多啊。
绫子瞠目。
托福。
厚子微笑。
凉子给你们添了好多麻烦。
不,没有这回事。
绫子鞠躬。
呃——准备出院了吗?不,还不是时候。
可是,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也化了妆,简直像另外一个人似的。
刚才令妹来过。
珠美?嗯。
她和凉子一起出去了。
是吗?大家都是年轻女孩,大概会闲聊一阵子吧。
厚子在床边端正地坐下。
我想趁这期间做好准备。
哦……不过,你来得正好——你和那位国友刑警很熟吧?嗯,还好啦。
我很感谢他。
因此,我希望他来拘捕我。
是吗?绫子随口说——刚才你说什么?我希望他来拘捕我。
你……做了什么?偷了商店的钱?不,我杀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室田春代。
厚子说,她不仅使我们不幸,还叫崛江去做那种事。
假如让她继续活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牺牲。
幸好我已完全康复。
我有气力去杀死那个女人。
绫子听后只懂发呆。
可是……是你吗?是的。
对不起,可以劳烦你帮我联络国友先生吗?好的,那点小事……好极了,若是我突然造访的话,他可能不理会我啊。
呃……请等一下,我想国友也可能不方便的。
要捉罪犯,总不能说我很忙,明天再捉吧。
绫子也很焦急。
好,我在这里等好了。
厚子笑眯眯地说。
出到走廊后,绫子喃喃地说:糟糕——对了,打电话给国友……啊,现在他在停职中哪。
毕竟相当混乱。
总之,绫子觉得应该转达厚子的话,于是急急走去找公共电话去了。
有话告诉我?珠美说。
她和凉子两人在医院的商店附近买罐装果汁,正在喝着。
我常来这儿。
凉子说,听长期住院的人说,来这些小商店是件愉快的事。
因为不能出外,每天都千篇一律的。
所以,在商店看到体育报章、大大的红色标题、杂志广告等多姿多彩的东西时,他们就会很开心。
嗯。
珠美点点头。
好像有点明白。
不过,我很少生病啊。
那样比较好。
凉子说,家里有一个病人很麻烦的。
这句话带有一点无奈感。
应该是吧。
两人在陈旧的长椅子坐下。
有个穿拖鞋的老人,穿着睡衣,呱嗒呱嗒地从她们面前经过。
如果我杀了人的话,大概要在监狱待到他那把年纪吧。
凉子说。
你才十五岁,不会坐监的。
是吗?你做了什么可能会坐监的事?珠美开玩笑地问。
杀人。
凉子说。
杀……人?嘘,别人听到会吓坏的。
我也吓了呀!珠美瞪大了眼。
别开怪异的玩笑了吧。
真的呀,我杀了室田春代。
珠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凉子。
真的?嗯。
那晚,我不是不在病房吗?的确如此。
不过,当时为了找安井和美而大骚动的关系,忘掉那件事。
但——你不信?没办法信呀。
是真的。
因为她把我母亲折磨成那个样子,我父亲也是,若是没有她的话……我不能原谅那个女人啊。
可是……哎,我希望那位国友刑警拘捕我,可以拜托他吗?因为我喜欢他那一类型的人。
喂……又不是叫他签名!珠美说,不过……你真的做了?你以为我说谎?凉子气鼓鼓地说。
珠美被吓到什么地步?她竟然把还没喝完的果汁罐扔进垃圾桶去了……你们懂吗?国友说,我只有一个手铐。
而且,那是要扣在真正凶手的手上。
椅子有三张,木下纪夫、神代厚子和凉子三人齐齐坐在国友面前。
三个人都向我自首,好伤脑筋啊。
国友擦汗。
盘问室内应该颇寒冷的,除了三个自认是凶手的人外,还有另外的三人组——绫子、夕里子和珠美,加上国友,变得热闹起来。
凉子你别乱讲话,给人添麻烦啦。
厚子瞪了女儿一眼。
妈妈也是,你要维护我也没用。
你是病人,怎么可能勒死人呢?凉子反驳。
像你这种小孩子也一样呀。
木下说,是我做的,你们乱讲干什么。
凉子捏他一把。
住手。
厚子骂她。
你们三位都住手好了。
国友说,总之,今天请大家先回去吧。
凉子不服。
我以为要扣留,我没有功课要做啊。
凉子!国友先生,这孩子没有做,她在庇护我!明白了。
总之,请回吧!木下也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结果,三个都回去了。
真吓人。
珠美说,国友哥,随便挑一个好了。
又不是演员试镜。
夕里子皱起眉头。
居然有三个人出头顶罪。
真是第一次遇到。
国友发牢骚。
而且,没有一个讲真话。
他们大概很同情真正的凶手吧。
神代母女的情形,大概因彼此以为对方是凶手的关系。
尽管如此……总不能捉错人吧。
夕里子说。
绫子和珠美对望一眼。
你知道真凶是谁吗?珠美问。
——嗯。
国友迟疑不决地点点头。
对……心情有点沉重。
不过。
犯了罪总是要受到惩罚。
夕里子说。
国友表情沉重地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