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逆轉「哦,原來是香呀。
」身穿白色襯衣,手舉玻璃杯的男人回過頭來。
「晚上好。
」市原香點頭。
「我……」「我知道。
那個殺人事件發生時,你不是就在旁邊嗎?」「你知道嗎?」「我可是順風耳,已經得到情報了。
」那男人說。
「喝點甚麼吧?」「哦……」香沒有那種心情,可是既然被邀請,又不能夠拒絕。
這是一間燈光幽暗的酒吧,但香不知為何很不舒服。
「怎麼了?害怕了。
」三田說完,笑了。
「這可一點不像香的風格呢。
」「可是……那樣的事情就發生在我的面前。
」香取過威士忌的杯子,像豁出去似的喝了下去。
「你喝酒的架式很好嘛。
」三田不懷好意地笑著。
「無論甚麼世道,都有那樣的傢伙。
」他說。
三田可以稱作是市原香的「大哥」。
香知道三田吸食可卡因和興奮劑。
香對那種事並不感興趣,她只要在學校裡能佔到「老大」的地位。
但是,等她當了老大,像三田那樣的一夥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於是,不知不覺,香便成了三田的「老弟」──不,是「老妹」。
一旦有了這樣的關係,想脫離就沒有那麼容易。
香利用低年級學生「打工」,絕對需要倚仗三田的幫助。
三田出於面子當然不能不管,於是香自己也被別人另眼相待,她也因此沾沾自喜。
但事情發生到現在這個地步,香第一次感到和三田有這種瓜葛──不,事情到了這地步,她開始感到好像揹著沉重的包袱……「找我甚麼事?」三田問。
「哦……是個二年級學生,名叫京田弓子。
久里子被害時,她也在場,我認為有必要讓她保持沉默。
」「這樣的事,你自己不是很容易解決嗎?」「可是……有些麻煩。
」香說。
「你能否幫忙?」三田考慮了一會兒。
「那女孩……名叫弓子?可愛嗎?」他問。
「很不錯的。
」「嗯……已經好久沒有接觸年輕女孩了,我可以吧?」「當然。
」「好。
」三田喝光杯中的酒。
「我答應幫助你。
」「拜託了。
」香搔搔頭。
「但是……」三田不懷好意地笑了。
「今晚我想要你陪,你不會不同意吧?」香垂下眼睛。
不能拒絕──但是像三田這樣的男人,她絕對不喜歡。
「是。
」香答應了。
「好嚇人呀。
」久保田說。
「一下子倒在路上。
」「對不起。
」入江百合子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
久保田發現了昏倒在路邊的百合子,並把她帶回學校。
時間已是夜晚,百合子在課外活動室的淋浴間沖了個熱水澡,這才緩過氣來。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被久保田這樣詢問,但是又不能把實情講出來。
百合子正在猶豫。
「還是我來替你講吧。
」久保田說。
「甚麼?」「是市原香,對不對?你是市原的手下,這一點我早就知道。
一定是你招惹了她,被她揍了一頓。
怎麼樣,被我一語道破吧。
」沒想到,從老師的嘴裡會說出這樣的話。
百合子沉默了,可是久保田卻認定她承認了。
「我嘛,當然有我的立場。
」他嘆了口氣。
「我可是生活指導,如果再發生類似久里子那樣的事件,是很麻煩的。
你明白嗎?」「是。
」「我想讓市原退學。
」聽了久保田的話,百合子不禁驚愕。
「如果市原一個人退學,就可以讓學校變得平靜的話,有甚麼不好?難道不是嗎?」「是……」「所以,找你來一起商量。
」久保田讓百合子坐在椅子上。
「要讓市原退學,你可不可以出面作證?」「我?」百合子臉色蒼白。
「不可以!我會被殺掉的。
」「沒關係,那傢伙一個人被排擠,是幹不出甚麼的。
這樣,我可以任命你來做學生委員長。
」「我做……委員長?」百合子睜圓了眼睛。
委員長是由學校任命的,只有優等生才可以。
而且,委員長有相當的特權,可以支使學生們。
「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啊!但是,你不合作的話就會很麻煩。
只要當了委員長,事實上也就是這裡學生們的領袖了。
可以接任市原的一切。
我會給你撐腰的,沒甚麼大事情,我不會干涉你。
不過……你如果像市原那樣和黑社會有牽連,我可是袒護不了你的。
」「老師,連這些你都……」「當然知道。
像她那樣,只會被人家當作玩具耍弄,明白嗎?」「是。
」百合子點頭。
「好,入江。
我想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怎麼樣?幫助我一起把市原趕出去,如何?」雖然現在是夜晚,可是在學校裡進行這樣的談話,百合子還是有點不能相信。
但怎麼看久保田都是認真的。
「你不想一直當市原的跑腿吧?」被久保田這樣一說,她精神起來了。
「我明白了。
」百合子點頭。
「你答應了。
」「是。
但是,老師,你可不會等事情辦好後,就讓我也退學吧?那樣我可是不答應的。
」「不要擔心。
」久保田把手放在百合子的肩上。
「你比市原聰明……不過那傢伙倒是蠻有膽量的。
」他說。
那放在百合子肩上的手,彷彿要向她傳遞甚麼似的。
百合子衝著久保田微笑,久保田的嘴角也浮現一絲笑意──那象徵著兩人之間達成了某種「秘密」。
弓子停住腳步。
「我等你好久了。
」香說。
「不是已經告誡過你不要再打擾我的嗎?」「還在逞強。
但是,不是甚麼時候都那麼幸運,有人幫助你的。
」弓子結束鋼琴課,在回家的路上。
因為家住在幽靜的半山腰,所以到了夜晚,路上行人很少。
「市原前輩……」弓子說。
「指使那些學生欺負我,逼使我來請求你的幫助,那都是你設計的圈套吧。
」「那當然,連這種事都弄不明白,虧你能在如今這樣不好的世道裡活到現在。
」香笑了。
「太過份了!欺負弱者,很有意思嗎?」「這個問題還是問他們吧。
」弓子轉過頭,發現三個男人就站在自己的身邊。
「找我有事嗎?」「想讓你陪陪我們。
」身穿白色西裝的男人說。
那三個人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市原前輩……你和這種人有來往?」「甚麼『這種人』,很壞嗎?」三田笑了。
「我會讓你非常高興的。
喂,把她帶到那邊,脫掉她的衣服。
」「不要。
」弓子後退。
「你們會受傷的。
不,會沒命的,到時可不要找我。
」「哦?你倒是很關心我嘛。
」三田晃晃肩膀。
「難道你有保鏢不成?」話剛說出口,霧氣開始慢慢捲了過來。
「小心!」香叫喊。
「危險!」「怎麼回事?甚麼也看不見!」三田困惑不解。
「哇!」一個人叫了起來。
「喂!怎麼了?」「大哥……大哥!」霧裡,隱隱現出三田的手下,只見他的腹部被鮮血染紅。
然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混帳!喂,小心!」三田拔出刀子。
「大哥……你在哪裡?」另外一人也同樣淒慘地叫喊。
「這裡!喂,聽得見嗎?」「甚麼……」「到這邊來!大家分開很危險。
」那手下彷彿把霧撥開一般,艱難地走過來,卻被倒在地上的夥伴絆了一下。
「怎……怎麼回事?」「被襲擊了,要當心。
」「可……可是……」三田和那手下只有一米遠,三田在後面能夠看到他伸出的手臂。
可是身體卻全被裹在霧裡。
「喂!」三田話剛出口,那手下的喉嚨就像被打橫畫了個「一」字般被割斷。
血噴出來,濺到了三田的白色西裝上。
緊接著,那握著刀子的手臂也一瞬間消失在霧中。
「甚麼……混帳!到底是誰!」三田東張西望。
白霧像是有生命般,緊緊圍住三田。
隨著「嗖」的一聲,有人跳起,速度快得像是一陣風,連衣領都被吹動起來。
「哇!」他揮動刀子。
三田渾身大汗。
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霧中。
「沒事了。
」霧氣亂了起來──以驚人的速度消失了。
「好險啊!」說話的是愛莉嘉。
「嗯……兩個人都死了。
」克羅洛克搖搖頭。
「想讓世上變得乾淨,這種心情可以理解。
但是,為了這個而使人流血可是錯誤的。
」三田呆呆地站著,因為面前站著一位「奇怪的傢伙」(其實他自己也相當奇怪),也難怪他認定自己的手下就是這個人殺的。
「你這傢伙!」他舉刀便刺上去。
克羅洛克怎會讓他就這樣刺上來。
「煩人。
」他一隻手揮出去,三田的身體就飛出去二、三米遠,撞到了不知哪家的牆上。
「他昏過去了。
」愛莉嘉說。
「不要管他,比被割破肚子要強得多呢。
」克羅洛克說。
市原香已經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京田弓子一個人直直地立在那裡。
「弓子。
」愛莉嘉上前叫她。
「我們慢慢談一談吧。
」「沒有……甚麼要談的。
」弓子閉緊嘴巴。
「是嗎?」克羅洛克蹲下身,將趴在地上的兩個人臉朝上翻過來。
看到那血淋淋的傷口,弓子不覺轉移視線。
「我理解你的心情。
」克羅洛克說。
「被欺負是何等的難受。
可是,作為報復,你不覺得有些過份嗎?」「不要管我!」弓子叫嚷著。
「你們怎麼會明白每日被欺負的難受?我想如果下到地獄,都會比被欺負好一些……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想去死,那種心情……」「的確,幹這事的男人也許是救了你。
但是,他也在利用你。
大概,那傢伙如果不利用這世上的人體是不能現形的。
也就是說,那傢伙從此要做的『工作』,一直都要和你打交道呢。
」克羅洛克換了稍微嚴厲的口吻。
弓子臉色開始發白,她聽了克羅洛克的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
」說完,她直視著克羅洛克。
「但是,我願意幫助那個人。
因為,世上只知道欺負弱者的大有人在。
」「弓子……」「告辭了。
」弓子快步離開。
「嗯……看來事情不好辦呀。
」克羅洛克雙臂夾叉抱在胸前。
「那傢伙是誰?是甚麼靈嗎?」「嗯……說不定,就是一百年前的『殺人魔傑克』,纏住了誰呢!」「甚麼?可是,那不是英國的事件嗎?」「有許多日本人也到訪過英國。
那之中如果有人碰巧發現了傑克的墳墓的話……」「傑克的墳墓……不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面目嗎?」「所以,說是碰巧的嘛,路過他的墳,或是調查過傑克的事,有了線索特意去尋找……」「如果真是傑克……」「那麼,就會發生更多的事件。
」克羅洛克搖了搖頭說。
「喂,你想逃走?」終於回過神來的三田正躡手躡腳地想離開,冷不防被克羅洛克一問,他不禁停下腳步。
「丟下手下不管就想逃走嗎?真是個沒出息的傢伙。
」「少管閒事!」三田嚎叫。
「不要小看我!」「甚麼?」「我跑起來是很快的!」說完,「嗖」地一下竄了出去。
「逃起來確實很快嘛。
」克羅洛克望著他的背影。
「愛莉嘉,為了消化一下,我們運動一下如何?」「好。
」說話間,兩人邁開腿。
像捲起一陣風似的呼嘯著奔出去。
他們可是吸血鬼一族,與人類的奔跑速度當然不同。
拼命逃跑的三田,上氣不接下氣地停下腳步。
「啊……已經沒事了!」他回頭張望。
「我們在等著你呢。
」聲音來自前方。
克羅洛克和愛莉嘉兩人擋住了三田的去路。
三田一下子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