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事呢?」母亲真江看到爽香抱了个大纸袋时,睁大了双眼。
「是连续假日嘛!」爽香将纸袋放在厨房的流理台上,「虽然不重,但体积庞大……因为很难拿,所以爽香的肩膀有点酸。
「既然是连续假日,那还有必要准备些甚么特别的东西吗?」真江问道,「──喂,今天晚上想炖东西,你能不能帮我削马铃薯的皮?」「好呀。
」爽香在流理台洗洗手,「明天,我要和明男去兜风。
」「哦?」真江看了爽香一下,「明男,已经拿到驾照了吗?」「最近才拿到的。
」「刚拿到啊?没问题吗?」「明男一定是个好驾驶!看他的个性也知道。
」将马铃薯从冰箱里拿出来,「爸爸呢?」「不是在二楼吗?──喂,将马铃薯拿到桌上削吧!这边有锅子,很热的。
」「嗯。
」爽香拉开子坐了下来,「明天也要炖吧!这些就够了吗?」「是啊!」真江说,「就算你和明男都来吃,这些也就已经够了呀!」「和明男吗?──是啊。
」爽香一面削马铃薯的皮一面说,「说不定明男会来这里住呢!」真江停下手来回头看。
「──爽香!」「开玩笑的啦!」爽香笑着说,「如果有这种事发生的话,我会被明男的母亲杀了。
」真江浮现了一丝复杂的笑容。
──爽香也很清楚母亲心情不舒畅的原因。
自己的女儿和男孩子交往,大概不会有不担心的父母吧!同时,爽香的母亲对于明男的母亲丹羽周子不喜欢爽香一事非常地生气。
「爽香!」真江一面点燃炉火,一面说。
「嗯?还好吗?没问题吧?」「没问题的啦!──你在父亲入院时,也很辛苦啊!不管做了甚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啊!可是,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啊!」「讨厌啦!妈。
」爽香有点不好意思而羞红了脸,「我和明男,还没发展到那地步呀!」「可是,明男也已十八岁了吧!虽然最近没看到他,但应该已是个大人了吧!」「好像也没甚么改变嘛。
──啊,应该注意要穿多少衣服吧!对于天气,我总是有些迟钝呀!」「说的是甚么话啊!」真江笑了,「那么,要准备便当吗?我可以替你们做的哟!」「明男会买来。
不过做些简单的东西也好。
」爽香想尽可能地不让母亲过于劳象。
让母亲能在假日好好地睡一觉。
父亲长时间的住院,探病的辛劳,使得母亲明显地苍老许多。
母亲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
「我是几点起床就几点去。
所以你不用起床了啦。
」将削完皮的马铃薯放进不锈钢锅里,爽香这么说道。
「──好久不见了。
」志水国明说,「请替我沏茶。
还是日本茶最好喝。
」「好的。
」工藤百合子立刻就走出餐厅去了。
「你,明天……」惠美子说。
「啊,我先去一趟公司之后再去别墅。
你们先去,我会派公司的车来接你们。
大概十二点左右可以吧!你们可在路上先吃点甚么再去。
」「嗯……」惠美子说,「你大概甚么时候到达别墅呢?」「在晚餐之前会到。
」「哦。
」惠美子像是松了口气般地说。
多惠很清楚地知道父亲的话是靠不住的。
──当然,若是工作上的约定就会遵守吧!但对于家庭的约定就不一定会遵行了。
「那么,我就准备你的晚餐罗!」惠美子带点玩笑的口吻说。
「可能要再多准备一份晚餐吧!」因为这是多惠说的,所以惠美子好像吃了一惊似的。
「多惠。
──是你的朋友要来吗?」「是我的情人啊!在同一间房里也无妨吧!我要让他睡在我的床上哟!」「多惠──」「开玩笑的啦!」多惠笑着说,「听说是爸爸的知己会来。
」「不是知己啦!是秘书。
在美国聘请的,非常优秀的小孩。
因为不太习惯这边的工作,所以必须再多教教她。
」志水用商人的口气说。
「可是……。
在假日时教她吗?」「因为连续假日之后有很重要的生意。
所以必须和她商量。
」「是吗?……」惠美子好像从丈夫的口气之中察觉到甚么似的,「那位秘书叫甚么名字呢?」「是宫口小姐。
大概是叫做宫口有贵吧!」志水说道。
「打扰了。
」工藤百合子端来了志水的茶。
「啊,谢谢!」志水慢慢地品味喝着。
「要不要去洗澡呢?」百合子问道。
「嗯,好吧!还无法适应时差呢!」百合子立刻走出餐厅去了。
「──我吃饱了。
」多惠用餐巾擦擦嘴,「我要回房去了。
」「怎么了,吃这么少啊!」「这样就已经够了啦!」多惠站了起来,「而且,我想你们也想两个人独处吧!」「你在说些甚么啊!」惠美子苦笑着说,可是也羞红了双颊。
多惠走出餐厅,并停下脚来。
将门微微地打开。
「你啊……」惠美子说,「今晚──要很早睡吗?」「啊,好久不见了。
──是不是胖了一点?」「不来了啦!」惠美子的声音,令人感到几许娇媚,多惠皱了皱眉。
当然罗,他们是夫妻,而且丈夫又一年左右才回家一趟嘛……。
可是,多惠对于惠美子在一年里,是否都没和其他男人交往感到怀疑。
虽然她每天外出,的确大都与谈得来的太太们一同外出似的,但……。
「──那个人的事,怎么样了?」惠美子所说的话,传入多惠的耳里。
「现在,还在考虑当中。
」志水冷冷地口答。
「可能的话请设法……。
是很好的人唷!」「我知道啊!」──大概是在说谁的事吧?多惠竖起了耳朵注意听。
「但是,现在这种情形我也没办法了。
也不能说因为是你以前的丈夫,而给他特别的待遇。
」「我知道你的立场,但是……」惠美子话说一半,有些犹豫。
「别再谈这事了。
」志水说,「怎么样,一块去洗个澡吧?你来帮我擦擦背。
」隔了一会儿,惠美子才回答说:「嗯,好啊!」──多惠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横倒在床上。
以前的丈夫……是内田的事啊!但是,现在,内田当然不是志水的部下罗!志水将惠美子从内田身边抢走,他当然不能再待在公司里了。
内田便调职到一家关系企业去了,谣言当然也会跟着传去。
但是,至少表面上,内田好像很满意现在的工作环境似的。
多惠拿起桌上的电话。
──这是多惠的专用电话,在父亲再婚时安装的。
父亲就是父亲,也替多惠设想到了。
「──喂喂!」「哎呀!是多惠吗?」当听到是内田的声音时,多惠稍稍地放下心来。
「还在工作啊?」多惠问道。
「是啊。
正好是星期六的下午,所以进展顺利。
也没有电话来打扰,而且又只有一个人。
」「你是一个人在工作吗?」「当然安静罗!话虽这么说,但这本来就不是间大办公室呀!」内田笑着说,「──连续假日没有要去哪儿吗?」「要去轻井泽的别墅。
因为爸爸回来了啊!」「是吗?从纽约回来了吗?已经一年没见了吧!」「嗯……」「那么,你一定很高兴吧!」「内田先生。
」「甚么事?」「现在,那里有没有女人呢?」内田好像很迷惑似的。
「现在?这里没有女人啊!──啊,总之……。
你现在想这种事,好像还太早了吧!」内田像是嘲弄般地说。
多惠本来是不打算问的。
而是受了刚才父亲和母亲谈话内容的影响。
所以一开口,不知不觉地说出这种话来。
「你最近的家庭老师,不是很可爱吗?」「内田先生喜欢她吗?」「纵然我喜欢,对方也未必喜欢我呀!」「也许是吧……。
现在,我爸爸他们好像一块儿去洗澡了。
」「和惠美子吗?对了。
──像在我家,即使想一块儿洗,也因浴室小而作罢。
」内田的口气,一直都很开心。
「真抱歉啊,打扰你工作。
」「不不,正好我觉得有点困了。
」「你是说我正好使你睡醒了?」「没错呀!多惠是个可怕人物啊!」「真对不起罗!」多惠笑着说,「那么……」「连续假日过完之后,我们再见面吧!」「嗯。
」多惠的心跳加速。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多惠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和内田见面,比和朋友聊天要来得快乐。
是为甚么呢……。
挂断电话,多惠就这么躺着,一直看着天花板。
「明男。
──我想从明天起,我们去洗温泉吧!」明男一直看着电视。
是美式足球的转播。
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只是不看的话,和其他男同学聚在一块时,就无法插上嘴。
隔了一会儿,终于回过头来问道:「甚么?温泉?」「是啊。
是在插花社中认织的人邀我去的。
」周子说,「没关系吧?」「是啊。
」明男有些安心地说。
明天,要和爽香去兜风的事,当然没对母亲说。
本来是应该说的。
但是,若说的话,母亲一定会问:「要和谁去呢?」所以说,若母亲能到温泉乡旅行的话,明男是很高兴的。
最好是一早就出门去。
「──太好了。
」周子打开报纸,「因为我已经答应要去了。
听说温泉那地方也有新的旅馆呢!因为不是以前那种榻榻米房间,所以听说也有不少年轻人去呢!那里是个很朴实、轻松的地方。
我想不会有令你烦心的事。
」过了一会儿,才听出母亲话里的意思。
「──妈!」明男回过头来,「我也去吗?」「你不是这个意思吗?」「不是的,妈。
我以为您是说自己一个人呢!」「如果一个人去的话,那不是太无聊了吗?」周子苦笑地说,「你是不是有甚么其他的活动呢?」明男握紧了拳头。
现在已经不能对爽香这家伙说「不去了」呀!「明天要去兜风。
和朋友一块儿去。
」明男就这么一直看着电视说。
电视成了不能看母亲眼睛的藉口。
「啊,这样啊!」周子的脸色有点难看。
──想开口说些话,但又闭上了。
从明男的脸上可看到丝毫不能让步般顽固的神色。
──周子已猜出要和明男去兜风的人是谁了。
「甚么时候会回来呢?」周子问。
「大概是傍晚吧!」「那么,在那之后就可以出门了吧!即使迟了,因为是旅馆,所以不管何时都能去。
就这样吧。
──这样可以吗?」明男想这时不得不妥协了。
「嗯!」这么回答,「甚么时候回来呢?」「四天三夜,四号回来。
可以吗?」「可以啊!」明男就这么看着电视,而周子就这么地打开报纸。
两个人对于避开了关键处都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都留下了不愉快的心结。
两个人的目光就分别停留在电视画面和报纸上,不曾移开。
好像只要有人稍微移动一下,就会破坏这微妙的平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