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人,朝著亞由美走來。
亞由美坐在家里附近的長椅,看著躺在草地上的唐璜。
亞由美!听到有人叫她之后,亞由美抬頭看那個老人。
雖然亞由美最近時常陷入迷迷糊糊中,但是,她可以肯定眼前的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是的……是誰啊?說是老人,仔細看也沒那么老。
只不過,由于外表看起來沒有生气,以及稍顯泛白的頭發,因此看起來非常老。
我去府上之后,你母親告訴我你可能在這里。
久惠葬禮的時候,謝謝你了。
亞由美不禁差點大叫。
久惠的爸爸!可是……可是,怎么變這副樣子?!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整個頭發都變白了。
葬禮的時候,連一根白頭發都還看不到的。
啊……不,不敢當。
亞由美總算開口了。
我老了很多吧?佐伯有點寂寞地微笑,說:我可以坐下嗎?請坐。
亞由美稍微移動一下,空出地方來。
你知道你母親看到我,怎么說的嗎?我母親怎么說?亞由美根本不太想去思考,直截地問。
她說,我老成這個樣子,即使久惠變成幽靈回來,也認不出我是她父親了。
亞由美把視線從佐伯移開。
對不起,我母親很粗線條。
不,不是這樣的。
佐伯搖頭。
這是你母親獨特的激勵方法。
當時我想,我得堅強起來才行。
亞由美摸摸走近腳邊的唐璜的頭。
它撒嬌地嗚一聲,碰碰亞由美的腳。
久惠都死一個月了,還什么都查不出來。
佐伯說:也對。
因為久惠是自殺,警察可能也覺得不必進行搜查吧。
不過,我覺得久惠等于是被殺死的。
我也是這么覺得。
亞由美說:有個男人說好要和久惠結婚,卻拋棄了她。
那個對象,我無論如何都想知道。
亞由美,不能拜托你嗎?我……嗎?警察好象認為在那家飯店被殺死的女人,和久惠的死有什么關連。
那個案件,發現了什么線索嗎?好象沒有。
她丈夫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而被殺的女人是否有情人,也無法掌握。
搞什么飛机嘛,真是的!亞由美歎了一口气。
不只這樣。
佐伯搖頭說:警察好象認為,久惠可能是因為三角關系的糾紛而殺了那個女人。
亞由美睜大眼睛。
怎么可能!可是……那件凶殺案比較晚發生不是嗎?不,推算死亡時間,好象有一段相當的距离了。
如果勉強牽強附會的話,好象也不是不可能。
太荒謬了!啊,對不起。
可是,這樣久惠未免太可怜了。
你說的對。
因為警察不了解久惠,所以也不能怪他們,与其要那孩子去殺人,她宁可自己去死。
不管是怎么被逼,她都不會動手殺人的。
這還用說。
真是狡猾。
反正久惠死無對證嘛!這樣下去的話,那孩子會死不瞑日的。
听說你認識警方的人是不是?是啊,多少有點認識。
你可以幫我問出點什么嗎?當然,要是讓你身處險境的話,久惠就真的要變成鬼出現了。
亞由美抱著爬到她腿上的唐璜,一邊撫摸著它,一邊以宏亮的聲音回答說:我知道了。
要是知道了什么就告訴我。
假如,知道對方那個男人是誰……亞由美看了看佐伯。
可以最先告訴我嗎?亞由美稍微猶豫之后,說:好的,我答應你。
簡直胡來嘛。
殿永嚇呆地說:你的想法真是獨特。
是胡來嗎?亞由美說。
那當然,你又不是刑警。
那么,請告訴我久惠的那個對象。
這個還不知道。
殺害永田照美的凶手呢?這個到目前也還不知道……那么,社區的恐嚇犯呢?這個也還沒……殿永靠在椅背上說:你是來讓我胃痛的嗎?還有其它方法嗎?如果,久惠的自殺、永田照美的被殺﹑恐嚇案等這三個案件有關連的話,關鍵就在那個社區。
這個我知道。
刑警先生在社區內,無論怎么努力去打听,打听得到的也只是表面上的情報而已。
殿永表情痛苦地說:哪壺不開你提哪壺。
男人是行不通的。
要女人才行,而且,如果不融入那里的生活的話,隱藏在台面下的謠言是無法得知的。
亞由美說得斬釘截鐵的。
你說的話很有說服力。
殿永歎了一口气。
不過,這是一份危險的工作。
我知道,我又不是一個人做。
這倒也是。
這還用說?一個人住在那樣的社區,不僅奇怪,況且要單身住進去,也不可能得到許可的。
既然如此……當然,要夫婦一起住進去才行。
你有哪位好對象嗎?真失禮。
你以為我那么沒男人緣嗎?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當然,只要我彈根指頭,或是吹聲口哨,就會有五、六個男人飛奔過來。
亞由美說得有點夸張,不過,這畢竟只是搜查,并不是選擇戀人。
這么說來……我有個好對象。
亞由美微笑,說:你可以叫他到這里來嗎?我,我和這個人當夫婦?茂木刑警目瞪口呆地說:盡管是公事命令,這也未免……當然只有形式囉。
殿永說。
但是……這么做,恐嚇嫌犯也不一定就真的會出現。
這個我知道。
亞由美接著說:誰叫你不赶快把犯人找出來呢!茂木一時無言以對。
說是這么說,我也有選擇的權利吧!什么嘛,你是什么意思?亞由美稍微從椅子站起來,茂木就急忙想逃。
又不是永遠。
殿永苦笑,暫時觀察一陣子吧。
要是恐嚇嫌犯順利出現的話,就万万歲了。
社區那么大,做這种事也沒什么意思吧!你對我的計划有意見嗎?亞由美瞪一眼之后,茂木就閉口不言了。
當然,要住也要住在矢原晃子住的那棟附近。
我剛才讓人調查過了,有兩戶沒人住。
擅自住進去,不會构成濫用職權嗎?這也是一种搜查,再說又不是要一直住下去。
是沒錯。
況且,這個時期很少有人調任,此時搬來的話,會引人注意吧!而犯人會因為矢原晃子說出來,而知道越來越不容易在這社區里下手。
這么一來,盯上不知道內情的新面孔,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這倒是有可能。
殿永點頭說:不過,得小心才行。
假如,永田照美被殺和這件恐嚇案件有關連的話,你也十分有可能遭遇危險的。
不要緊的,我會帶看家狗去的。
亞由美的話,使茂木表情更難看了。
你說我是看家狗:那你就是瘋狗了:你生什么气?我在說我養的腊腸狗。
這,這樣子啊……茂木滿臉通紅。
這個男人沒問題嗎?殿永不安地說。
可以,他姑且算是刑警吧!你听好,要十分小心哦!殿永表情嚴肅地向茂木說。
是的。
要是害這位女孩受傷的話,你我都鐵定會被炒魷魚的。
被炒魷魚……嗎?茂木臉色發青。
我連婚都還沒結耶。
還有一件事。
殿永追加說明。
雖然外表上你們是夫婦,但這終究是為了掩人耳目而說的。
是的……要是你對她怎么樣的話,我會槍殺你的,給我牢牢記住!茂木這回是臉色發白。
亞由美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
哇!亞由美大聲嚷嚷。
相當漂亮的地方嘛!當然,亞由美沒有住過社區。
她原本一定以為社區是個既狹窄,又快令人窒息的地方。
但是,坐在小型卡車的前座,眺望四周的風景之后會發覺,彷佛來到游樂園似的。
建筑物的顏色也五彩繽紛,中央的牆壁鑲嵌著熊和狐狸的畫。
有好几處小型游戲場,小孩們來回奔跑,母親們坐在長椅上專心聊天。
滿現代化的嘛!這個社區算滿新的。
握著方向盤的茂木說。
茂木先生,請留意你說話的口气。
亞由美瞪著說:丈夫說話會那么禮貌嗎?對不起。
你看!算了,等到了再說吧。
卡車載著大概的家當,往社區里面去。
大家都回頭在看。
很少見吧,要是在三月就多的是了。
怎么樣?我看起來像不像生活疲憊的少妻呢?像极了!啊,這樣啊!心情十分复雜。
當然,這件事有告訴母親清美。
總之她是個奇怪的母親,她高興地和亞由美一起幫忙打理大小事情。
頭發沒有特別梳理,披頭散發的,眼睛下面畫點黑眼圈,如果再瘦一點就好了。
你不妨絕食兩三天如何?母親甚至給亞由美這樣的忠告。
欣慰的是,在要出發的時候,唯一了解內情的朋友聰子來說:怎么看都只有二十五、六歲!這是令人不大高興的保證。
應該沒人認識你吧。
要是人家知道你是刑警的話,那就完蛋了。
沒問題的。
我不是直接的負責人,只是到中途才听別人說而已。
茂木也因為今天要搬家,所以穿牛仔褲。
看他這般打扮,感覺相當年輕。
反而是亞由美看起來比較老。
希望不要為了這條狗的事發生爭執才好。
茂木看著躺在亞由美膝上的唐璜說。
這里不准飼養貓狗是不是?我知道。
不過,這樣反而顯眼,正合我意。
是這樣子嗎?茂木一副還不太能贊同的樣子。
哎呀,真奇怪?怎么啦?好象走過頭了。
我想應該在這附近沒錯……討厭,真靠不住!亞由美接著說:把卡車停一下!咦?別多問了!卡車靠路旁停下來。
亞由美把唐璜從膝上放下后,下了卡車到外面去。
有三個好象購物回來的主婦,一同結伴前來。
抱歉!亞由美叫住她們。
請問一下我們剛搬來,找不到地方。
哎呀,要找哪里呢?其中一位胖歐巴桑搶先回答。
我們要找這里……亞由美拿出紙條后,三個人一同盯著看:啊,這里就在前面轉角的地方。
從那邊繞過去會不會比較近?不,還是回頭比較好……倒不如再走出大馬路比較好……三個人七嘴八舌之后,結果所下的結論,還是往回走比較好。
謝謝了。
亞由美道了謝,回到卡車之后,背后傳來的是:你們覺得她差不多几歲?應該相當年輕吧。
一定有二十五歲了。
諸如此類地議論紛紛。
亞由美稍微吐了吐舌頭。
往回走一點之后,馬上就到達目標的建筑物了。
就是這里。
亞由美出去外面,抬頭看建筑物。
建筑物有八層樓,亞由美他們的房子在四樓。
請問,要不要把行李拿下去?茂木說了之后,亞由美瞪他一眼,拿下吧。
好不好?好啊,老公。
亞由美說得有點做作。
我去開門。
搭電梯到四樓。
四O二號房就在電梯附近。
正在開大門的時候,听到了腳步聲。
看到一個男人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女孩。
大概是她父親吧。
有人在搬家耶。
小女孩說。
是啊!亞由美對滿臉笑容的小女孩微笑。
請多指教。
今天搬來的嗎?男人說。
是的,才剛到下面不久。
辛苦了,要不要我幫忙?不,不敢當。
有男人幫忙嗎?就我先生一個人。
那么,還是件大工程。
我今天沒事,大家都是鄰居,請讓我幫忙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亞由美說:我叫神田。
她借用聰子的姓。
請多指教,我住在后面兩號的四O四,我叫永田。
啊……永田:那么,他就是被殺的永田照美的先生。
真不錯,一開始就是個好兆頭。
亞由美盡量留意要保持疲憊少妻的表情。
請多多指教。
她臉帶笑容地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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