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
夕里子进了大门一打招呼,感觉上好像没人在家。
还没回来吗——夕里子向俱乐部请了假提前回家了,但并不只是为了买晚饭的东西,而是因为担心珠美的事情。
因为她看到了日野聪子在儿子葬礼上的失态。
日野聪子知道和夕里子同去参加葬礼的珠美是儿子所爱的人,在葬礼上大声哭叫:是你杀死了那孩子吧!你也会遭到同样的报应的!就是这个人呀!对于那位母亲的悲愤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一时性的东西倒是并不需要担心。
但和国友经历过种种事件的夕里子,对那位母亲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那之后怎么样了呢……国友应该去和那位母亲见面了吧,但他那么忙,也不能对他要求过分。
姐姐。
夕里子到绫子的房间看了一下。
珠美是不用管了,但绫子就算没有回答,倒也不一定不在家。
不过,今天绫子好像是真的还没回来的样子。
两个人都……只让我一个人担心!夕里子不禁觉得有些生气。
电话的铃声响了,她立刻跑了出去。
啊,是我呀。
一听到是国友的声音,夕里子也顿时笑逐颜开。
她们两人都还没回来。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是吗。
现在才打电话给你,对不起。
国友说,那天后的第二天,我就去见日野聪子了。
哎呀,谢谢。
你那么忙。
不,那倒没什么,但日野聪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没见到她。
你是说失踪了吗?因为做各种调查所以去晚了。
不过,家当都还在。
我不能擅自进入私宅,所以详细情况还不清楚。
这个是应该的。
谢谢。
这边我也会叫珠美小心的。
夕里子说。
啊,就这么办吧。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没有了儿子过于悲伤失落——你是说自杀吗?是说她要步儿子的后尘而去?啊,不是不可能的事呀。
你那边也找一找。
知道什么的话马上联系。
谢谢,非常感谢——啊,好像,是珠美回来了。
从大门处传来珠美精力充沛的声音:姐姐,我回来啦!电话的那一端,国友似乎听到了,笑着说:怎么总觉得她像个幽灵似的。
是肚子饿了的幽灵。
夕里子也笑着说,挂断电话后走向大门处。
你回来啦。
有些晚哟——哎呀。
请进。
珠美说着让进三个素未谋面的大婶,拖鞋,请用。
珠美……啊,这是我姐姐——是我家的二姐夕里子。
初次见面。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候。
啊……夕里子只顾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群穿着出奇年轻化的大婶们。
请进,请进。
珠美把三人让进了客厅,请坐——姐姐也坐。
干什么呀?夕里子在沙发的一角坐下。
那么,请开始吧。
听珠美这么一说,大婶们就从容不迫地打开了大大的书包,有条不紊地把小册子似的东西摆列在桌子上。
夕里子从中拿起一本来一看——生命保险?是呀,您拿的是我们公司最新推出的‘N生命’,是非常划算的年金型保险。
一个人刚说完开场白,另两个人也不甘示弱地同时开始:请您先听一听我的介绍吧——‘N生命’是业界最大的公司——已经难以分清是谁在说话了。
等等——请等一下!静一静!夕里子不由得一声怒吼,三人顿时哑口无声了。
是吧?有气魄吧?珠美在旁说,我这个姐姐的话,就算发生什么事她也死不了。
珠美!这是怎么回事?冷静一些。
姐姐不是也说过吗,要赶紧确立对策。
我说过呀。
这和生命保险有什么关系吗?所以,考虑到万一嘛——夕里子心头火起,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不是这么说呀。
如果我加入了更加大额的保险的话,作为保险公司的人肯定是不愿意赔钱的呀,我想他们会阻止那个妈妈对我不利的。
夕里子听得呆住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吧!可是,即使我被杀了,姐姐们还可以因此得到巨额保险金呢,知道这个的话,就不会生气地拒绝了吧?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这么想。
夕里子说着:不好意思,今天请各位回去吧。
把三个拉保大婶强行请出门去。
可是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珠美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你要是死了也就不需要保险金啦。
别说了!浪费!我会复活自己去领取的。
珠美真是爱钱如命呀,夕里子苦笑着想。
我要准备晚饭了,你来帮忙。
要把手洗干净哟。
知道啦。
珠美拿起小书包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啊,电话。
珠美,去接。
嗯——喂喂——是,是佐佐本家——嗯,绫子是我姐姐。
夕里子走出来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围绕着她。
哎?姐姐出车祸了……珠美顿时脸色苍白,那么,怎么样了?受伤?保险,好像太低了?夕里子接过电话。
喂喂!我姐姐没事吧?喂喂!夕里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谢谢。
夕里子规规矩矩地垂头致谢,给您添了许多麻烦。
真的哟。
说着,那个男人痛苦地揣着胳膊,我也从事这个工作多年了,像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
夕里子身旁站着姐姐绫子。
也就是说,绫子只受了一处伤。
相反——令人奇怪的是——受重伤的是车。
车身上写着K机动车学校的车,在倒车进入培训道路的单行线上时,一半的车身陷入了旁边生长茂盛的杂草中停住了。
你在干什么呀?培训一天了吧。
刚一开出来,我叫你‘向右’你偏向左,我说‘刹车’你却踩油门——别对我说什么对不起。
想考取驾驶执照的话等下辈子吧。
如果让你这样的人开车的话,就没人敢走路了。
听着教官的抱怨,夕里子只能低头一个劲儿地道歉:真是非常对不起。
夕里子和绫子两人出了培训所,为什么不打招呼就到这里来了?夕里子说,你没说过想考取驾驶执照吧?嗯……我知道的。
我知道一定开不过去的。
绫子像往常一样淡淡地说。
那,是为什么?为了珠美呀。
珠美?因为无论怎样小心,如果在外面走路时被伏击的话,也难以逃脱吧。
所以,我想我的年龄是姐妹中唯一可以考取驾照的,如果由我来接送珠美的话,会安全一些吧。
夕里子也明白绫子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妹妹们的爱。
可是……这两个人,就不能想想做点儿其他的事情吗?因为是一贯如此的,所以夕里子只剩下叹气的分儿了。
即便如此——回到家时,还是有令夕里子高兴的事在等着她。
哎呀,你回来啦。
怎么,国友竟系着围裙迎向门口。
国友,你在干什么?夕里子瞪大了眼睛。
珠美说她要准备晚饭,所以叫我来帮忙。
啊,我也是很高兴的哟。
不像话!——我来做吧。
你到那边坐。
夕里子急忙向厨房走去。
尽管如此,国友还是一边愉快地摆着餐具,一边听着绫子的冒险经历大笑不止。
世界上竟有学不会开车的人。
别再勉强自己考取什么驾照了。
可是我很受打击呀。
绫子慢悠悠地帮着忙说,干坏事的人都可以拿到驾照,为什么我就不能呢?不是这样说的吧。
珠美,菜可以从微波炉里取出来了!在夕里子麻利的指挥下,终于可以吃饭了。
又有了些日野克巳的情况。
进餐开始了一会儿之后国友说:他的父母在他8岁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离异的。
他还有个妹妹是交由父亲养育的。
那么,他父亲还活着?名叫迁井静夫,现年47岁,是位贸易商——而其中令人奇怪的就是,就在前两三天他被作为杀人嫌疑犯逮捕了。
夕里子停下了进餐的手,他杀了谁?是他的恋人,一位酒吧小姐。
不过他本人否认了罪行。
听起来像搞错了吧?嗯……我不是负责人所以不太清楚,不过除了状况证据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物证。
国友说,只是,听说有目击证词,而这是否可信好像还不能下定论。
迁井静夫……在报纸还是电视新闻中见过这个名字。
夕里子说,珠美,要添饭吗?——那么,少一点儿?唔唔,一般的。
珠美的食欲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可是,这可真是奇怪的巧合呀。
绫子说。
基本上日野聪子和迁井是完全没有来往的,现在变成这样,她更是连个投靠的地方也没有了——好像因为她一心扑在儿子身上,使得认识的朋友也都离她而去了。
我问了好几个人,大家都众口一词地说她是‘变了一个人’。
不能以‘变了一个人’这句话来下判断吧。
突然绫子生气似的说: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像我这样的已经杀了几十个人了。
不,当然不是。
所以才要问为什么呀。
就是为了不把因这种评判造成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带入到调查中而自戒呀。
不愧是国友呀!夕里子,我允许你和国友交往了。
现在你才想说不允许也可以呀。
夕里子笑着说:——好啦,吃饭吃饭。
不然收拾完就太晚了。
我来收拾吧。
珠美冒出少有的话来。
哎。
多少钱?我只是觉得给姐姐们添了很多麻烦,很抱歉,所以才想做事的。
珠美……夕里子也相信珠美的这种转变。
那就拜托了,就是说我可以和国友过二人世界喽——是吗?夕里子笑盈盈地说。
吃煎饼吗?绫子像往常一样破坏了安静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