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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走进墓室

2025-03-30 06:32:06

8月13日,星期一,上午10点30分凡斯快步走下阶梯,坐进他车子的驾驶座。

马克和凯奇带着满脸疑惑,默默无言地钻人后座,我也随后钻了进去。

当车子到达溶洞前的石丘时,凡斯急忙把车子停下来,冲出车外。

他跑到石丘下,开始奋力往上爬,一直爬到溶洞的边缘——就是我们发现莫达戈尸体的地方。

凡斯只往下瞥了一眼,便回头转向我们,他的脸色苍白,神情冷峻,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指了指里面。

这时凯奇也爬了上来,马克和我则紧跟在后。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对于眼前的景象,我们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凯奇从石壁滑下去,他冷峻的脸上混合着愤怒及恐怖的表情。

我的妈呀!他喃喃地说,边在胸口画着十字。

马克站在一旁,迷惘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及困惑。

在溶洞的深处,躺着格瑞弗的尸体。

他的躯体扭曲着,就好像是从高处被扔进这狭窄的石洞的——跟莫达戈一样。

他头部左侧有个裂开的口子,颈部有黑色淤血;身上的西装被撕开,露出了胸膛,上面有三道长而深的伤口,同样好像是水怪用它的巨爪从格瑞弗咽喉往下抓出来的。

马克把他的眼光从远处收回来,询问的目光转向凡斯。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马克声音吵哑地问。

凡的目光凝聚在他的烟头上。

我并不敢肯定,他轻轻地说,不过在斯泰姆转述他母亲的话之后,我想我们最好来这里看看……又是水怪?马克恼怒地说,声音透着战栗,你的意思不会是要我们把那疯女人的话当真吧?不要这样,马克,凡斯温和地说道,尽管是个疯女人,但她的确知道不少事情,况且到目前为止,她所预测的事都应验了。

那只不过是巧合罢了,马克反驳道,拜托,让我们实际点。

不管是谁杀了格瑞弗,他的死可是很实际的。

凡斯说道。

天!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马克显得极为困惑,格瑞弗被杀只会让整个案子变得更复杂。

我们现在又多了一件棘手的事。

不,不,马克。

凡斯慢慢地走回车子,我并不这样看。

从头到尾我们都只有一个难题,而且现在的情况比以前要明朗多了。

我们已经找出一个作案的模式了——水怪模式。

你又在胡说八道!马克近乎咆哮了。

马克,这可不是胡说八道。

凡斯坐进车里,在我们能排除水怪理论之前,我们必须要先把泳池河床上的蹄英莫达戈,现在又加上了格瑞弗身上的爪痕,以及最怪异的——斯泰姆老夫人的恐怖预言考虑进去。

这可真是有意思啊!马克仍然有些不以为然,当凡斯发动车子时,他不无嘲讽地说:我看我们只要搞定了水怪,这案子就可迎刃而解了。

这要看你心里想的是哪种水怪。

凡斯笑着回答,边把车绕回东路,开向斯泰姆豪宅。

我们一进屋子,凯奇就立刻打电话给法医德瑞莫斯,告知他第二具尸体的发现。

当凯奇放下话筒之后,他转向马克,脸上尽是绝望的表情。

长官,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破解这个案子。

他坦白地说。

警官,我明白你的感受。

马克看了凯奇—眼,拿出一支雪茄,小心翼翼地咬掉末端,再点燃它,教科书上的方法似乎无济于事。

凡斯站在走廊,低着头,仍旧在沉思。

没错,凡斯开口,连头也没抬,以往的办案手段起不了作用的。

它不是个普通的案子。

这两件残忍的谋杀绝对是有某种关联的……他停了下来,转头面向楼梯间。

斯泰姆跟里兰德正从二楼下来,凡斯立刻走过去。

你们两位可否移步到会客厅,凡斯礼貌地说,我们有些新闻要宣告。

凡斯转身回房间,一言不发,径直踱到窗前。

猛然,他转过身来。

我们找到格瑞弗了,他说,他死了——就在我们发现莫达戈的同一个溶洞里。

斯泰姆的脸色顿时转为死白,里兰德的表情则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这,自然是谋杀。

里兰德像是询问地先开口。

当然是谋杀。

凡斯点头重复道,现场糟糕透了。

格瑞弗身上有着跟莫达戈同样的伤口。

事实上,这两个案子手法相同。

噢,我的天!斯泰姆突然跟路了一下,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

里兰德急忙扶着他的手臂,领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鲁道夫,坐下来。

里兰德亲切地向他说,打从我们听到格瑞弗失踪的消息开始,我们不是已经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吗?斯泰姆跌入椅子里,失神地呆呆坐着。

我整个早上都在担心,里兰德又开口了,格瑞弗肯定不是没缘由离开别墅的……还有别的什么情况吗?没有——现在还没有。

凡斯摇摇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看看格瑞弗的房间。

你知道他住在哪一个房间吗?当然,里兰德静静地回答,我很愿意带路。

我们才跨出房间,斯泰姆吵哑、恐怖的叫声又把我们留了下来。

等一下——等一下!他努力地在椅子上把身体向前倾。

有件事我早该告诉你们的。

不过我很害怕——老天爷,救救我,我真的很害怕。

怎么啦?凡斯探究地看着斯泰姆。

昨天晚上。

斯泰姆身体僵直,双手仍紧紧地抓住椅子扶手,在我回房之后,格瑞弗过来敲我的门。

我开了门让他进来。

他说他不打算睡觉,如果我不介意,他想再跟我喝一杯。

所以我们又谈了一个钟头左右……你们谈了些什么呢?凡斯打断他。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有关财务的话题,以及明年春到南海探险的可能性……后来格瑞弗看看手表,‘现在是12点他说,‘我想上床前去散一下步。

’他离开房间,我听到他走下楼,打开门栓的声音—你知道我的房间就在楼梯间旁边。

随后我觉得很疲倦,所以就睡着了,这——这——就是这样。

为什么在这之前,你不敢告诉我们你害怕什么呢?凡斯语调平缓地问道。

我是有些害怕。

今天早晨当我们见不着格瑞弗人影时,我才想到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跟他谈话的人。

我很害怕把这档子事告诉你们,不过当我听到你们在溶洞发现格瑞弗尸体的消息后——我想我应该让你们知道……不要多想什么,凡斯安慰他,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的反应是很自然的。

斯泰姆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凡斯。

能不能请你叫切诺给我倒些威士忌?这个自然。

凡斯转身走向走廊。

在通知管家给斯泰姆送酒去之后,我们上楼了。

格瑞弗住的地方与斯泰姆同在一侧,从他的卧房数过来第二间。

门没有锁,我们走了进去。

就像切诺告诉我们的,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窗帘也仍是拉上的。

这间客房跟莫达戈那间有点相像,只是装潢比较华丽,空间也较大。

几件男性盟洗用品整齐地搁在梳妆台上,床尾放着一件绸睡袍及一套睡衣,窗户边的椅子上堆着皱成一堆的晚宴服。

床头柜旁的地上则是个打开的旅行提袋。

检查格瑞弗的随身衣物没有费太多时间。

凡斯先在衣柜翻看一套棕色的西装及一件运动服;不过口袋里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

接着他查看晚宴服,也没有令人兴奋的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乌木的香烟滤嘴、一个有着黑色波纹的烟盒及两条绣着姓名缩写的精致手帕。

梳妆台抽屉里没有格瑞弗的东西,浴室的柜子也只有寻常的浴室用品——牙刷、牙膏、刮胡用具、古龙香水及一瓶灾身粉。

就连旅行提袋里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凡斯在搜寻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他站在房间的中央,低着头,很明显地,他十分失望。

恐怕这里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东西。

凡斯说着,微微耸耸肩,朝门口走去。

你想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什么东西?马克问道。

凡斯转向我们。

我还不太敢确定……但应该有件东西在这儿的。

不过你们先别要我把它说出来——反正是个好东西。

他抱歉似地向我们微笑,接着转身走向走廊。

我们其他人也跟着他走了出来。

当我们走到楼梯口时,正巧霍尔德医师从楼下走上来。

他客气地跟我们打招呼。

就在我们要错身下楼时,突然间,凡斯停了下来。

我说医生阴,他问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上楼去呢?我有相当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教斯泰姆夫人,而且我保证不会太烦扰她……一起来吧。

霍尔德医生点点头。

当希思太太帮我们打开门时,斯泰姆夫人正背对着我们,站在一扇敞开着的窗户前面看着卧龙池。

直到我们走进房间,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用一种铁一样冷酷的目光依次扫视我们每一个人。

凡斯直接走向斯泰姆夫人,一直到她前面很近才停下来。

他的表情严肃,神色冷峻。

斯泰姆夫人,凡斯开口,口气十分凝重;惨剧已经又发生了。

恐怕还有更惨的惨剧会在这里发生——除非你帮助我们。

.我相信,你不会喜欢这些可怕的惨剧的。

因为,它们会降临在斯泰姆家族仇敌之外的人身上。

而你心爱的水怪——你家族的守护者——是不应当承担这个责任的。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她的声音空荡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倩。

你能告诉我们,凡斯平和地问道,你那把家族墓园的钥匙藏在哪儿吗?好像是极不情愿,这女人的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还深深吸了口长气。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她有些犹豫地问。

是的,只有这件事——不过这非常重要。

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亵渎你墓园里的先人。

凡斯说话时,态度非常诚恳。

这女人打量了凡斯好一阵子。

然后,她走到窗户旁的大椅子坐了下来,慢慢地把手伸进身上穿的黑色真丝衬衣里,拿出了一个绘有圣人像的小口袋。

圣像的颜色已经看不清楚,显然是有年头了。

斯泰姆夫人把袋子倒了过来,手一抖,一把小而扁平的钥匙便掉了出来。

希思太太,她毫无表情地下着命令,带着这把钥匙去找我放在衣柜里的大衣箱。

希思太太拿了钥匙,静静地转身,打开房间东侧墙上的小门,接着人消失在里面。

打开了,夫人。

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打开衣箱,先把上面那层东西移走,斯泰姆夫人命令着,小心翻开你看到的亚麻布。

在右下角的地方有二个包在锦缎里的旧珠宝盒。

把它拿出来。

片刻之后,希思太太从衣柜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威尼斯式的精美盒子。

它大约八英寸长、六英寸宽,被一块镶着游涡图案的紫锦缎包裹着。

把它交给这位先生。

斯泰姆夫人朝凡斯做了个古怪的手势,墓园的钥匙就在里面。

凡斯向前接过盒子。

他拿开锦缎,打开盖子。

马克也移步上前。

凡斯与马克一同看了一会儿之后,凡斯关上盒子,把它还给希思太太。

你可以把它放回去了。

他说,口气及表情都表示这是一个命令。

然后他转向斯泰姆夫人,躬身行礼说,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真的十分感谢你。

一个不太明显的讥笑扭曲了斯泰姆夫人的嘴部轮廓。

你完全满意吗?她问。

非常满意。

凡斯直视着她,肯定地说道。

随即,凡斯起身离开。

霍尔德医生则继续留下来照顾他的病人。

当希思太太关上房门,我们再度置身走廊时,马克伸手拉住凡斯。

喂,马克紧紧地皱着眉头说道,这是怎么搞的?你难道让她用一个空盒子把你打发掉吗?你又错了,马克。

我可没被打发掉啊2凡斯得意地说,她并不知道盒子是空的。

她以为钥匙还在里面。

我们何必要告诉她真相,让她烦恼呢?那么这钥匙到底有什么名堂?马克气恼地问。

这正是我试着要查清楚的。

马克还来不及接口,凡斯便转向里兰德,后者一直无言地见证着整个过程,你可以带我们去戴特尔的房间吗?凡斯问道。

这时我们人已经下到了二楼,里兰德对凡斯的这一要求似乎感到突然,戴特尔的房间?他重复着凡斯的话,仿佛在怀疑他是否真的听清楚了。

不过他马上就回过神来。

他的房间就在——就在走廊对面。

他说道,在斯泰姆跟格瑞弗房间的中间。

凡斯走到里兰德所指的房前。

门没有锁,凡斯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们静静地跟着他。

凡斯站在房屋中央环顾四周,又对每件家具都注视了好一会儿。

凯奇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大声问道:要我们翻箱倒柜地搜查吗?凡斯笑笑,微微地摇头。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警官。

不过你可以检查一下床底及衣柜下方。

凯奇拿出他的手电筒,趴下身去。

很快,他站起来,哼了一声。

床底下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双拖鞋。

他又走到衣柜那儿去检查。

只是些鞋子,只有这些了。

他抬起头说。

与此同时,凡斯走向窗户旁的矮柜,打开每个抽屉仔细查看。

之后他又检查了梳妆台。

当他转身、慢慢地点上一支香烟时,他的眼光仍然不断地在室内游移,最后停在了安妮皇后式的床头柜上。

噢,真是的!他拍拍脑门。

接着,凡斯把手伸进抽屉里,我们看不见他到底拿出了什么东西,因为他是握着拳抽出胳膊来的。

接着他走到里兰德面前,张开他的手掌。

里兰德先生,这是墓园的钥匙吗?他问。

是的。

里兰德干脆地说。

马克大步跨前,满脸通红。

你怎么知道钥匙在这儿?马克迷惑不解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钥匙会在这儿,马克。

凡斯回答,而且我也不知道这能说明什么……不过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去墓园逛逛,是吧?当我们下楼之后,凡斯转向里兰德,神情肃穆。

对不起。

请你留步,凡斯说,而且别跟任何人说我们找到了墓园的钥匙。

我当然会尊重你们的意愿。

他回答道,随即转身向图书室走去。

凡斯立刻领头走向前门。

我们沿着豪宅外围往北走,下了通往泳池的阶梯,横越滤水系统的顶部,接着来到通往东路的水泥小道。

小道两旁是成徘的树木,把小道遮掩得阴沉沉的。

当我们穿过灌木丛走到被常春藤覆盖的墓园时。

凡斯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插入钥匙孔中转动它。

门锁很轻易便被打开了。

凡斯用身体推着沉重的大门,门缓缓地往内移动,生锈的绞链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一阵阵腐臭的死亡气味从暗处向我们袭来,令人毛骨悚然。

警官,给我你的手电筒。

凡斯跨过门槛时说。

凯奇立刻照办,我们走进斯泰姆家族的陵墓。

凡斯小心地关上大门,用手电筒照着四周。

陵墓内潮湿阴冷,死寂恐怖。

成排的棺木置于墓室南侧,从地上一直排到天花板。

凡斯没有移动脚步,首先屈膝仔细检查地板。

最近有人来过这里。

他断言。

接着,他沿着大理石瓷砖往棺木照去。

其中一块瓷砖上,有两个黑点。

凡斯走过去,弯下腰来。

接着他弄湿手指,按上其中一个黑点,然后把手指移到手电筒上照看,我们看到,指头上有一个红黑色的污点。

是血,马克。

凡斯站了起来,肯定地说。

凡斯再一次用手电筒前前后后仔细照着地板以及每一块大理石瓷砖。

突然他跨步向前,朝墓室北墙走去。

接着他蹲下身子,捡起一样我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到的东西。

噢,我的天!太有意思了。

在强烈的手电筒照射下,凡斯张开他的手。

映人我们眼帘的,是一朵纯白色的桅子花,它仍然新鲜娇艳,只有花瓣边缘略微卷曲发黄。

我猜这是格瑞弗的桅子花。

凡斯低沉的声调里带着些许得意,你们应该还记得,昨天下午我们跟他谈话时他身上就带着一朵。

不过今天早上我们在溶洞发现他时,他的领口上却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