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了位子坐下,等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我感受到教授明显忧虑的情绪--我突然有种期待。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教授开口了,因为,这和科学现象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是和人类看不见的意识有关。
一整个星期来,我都在和这些突然出现的模糊想法搏斗。
而我在想,如果不和你们谈谈,看来是不能摆脱这些想法的了……他一脸犹豫地看着我们。
我希望在西古德不在的时候,和你讨论这些想法。
刚好今天晚上他去看他最喜爱的易卜生的《觊觎王位的人》,那是他的最爱,所以我便请你过来。
是什么样的想法?马克汉问。
也不是有特定的想法。
正如我所说,它们都很模糊,但却有相当程度的一致性……其实,是非常一致,他补充,一致到我要让贝莉儿离开一段时间。
经过了这一连串不幸事件,她心里的确饱受折磨,但我要她离开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我心中这些无形的疑虑。
疑虑?马克汉身体前倾,什么样的疑虑?狄勒教授并没有立即回答。
让我用另一个问题,来回答你这个问题,他说,你心里真的相信,帕帝的死因,是如我们所见这般?你是指,他自杀的真实性?还有他所犯的罪行。
马克汉缓缓靠向椅背。
那么,你\'不\'完全满意?他问。
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狄勒教授有些突兀地说,你没有权利问我这个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手中握有充分资料的当局,是不是真的认为,这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他脸上出现一股深深的忧虑,如果我能知道确切的答案,或许能帮我摆脱这些想法的纠缠,这一个星期来,它们日夜困扰着我。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满意呢?老教授的眼神透露着沮丧。
他的头微微低下,仿佛突然被一股哀伤重重压下。
过了一会儿,他提起肩膀,深深吸了口气。
世上最难的一件事,他说,就是认清自己的角色。
因为,\'角色\'是一种意识上的机制,而我们的心,会不断介入,把这个机制打乱。
或许,我刚刚不该这样问你,因为毕竟,我只有模糊的怀疑和若隐若现的想法。
然而,有一种可能是:我这股不安,是来自于一些深藏着--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原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欲言又止,显示他内心深处正被面目模糊的问题所困扰。
马克汉同情地点点头。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法医的检验结果,他用极平淡的语气说,我能够体会,这几桩不幸的悲剧如何带来令人疑虑的气氛。
但我想,你不须太过忧心。
我由衷希望你是对的,教授低声说,但显然,这并没有让他安心,马克汉,万一……他突然又住口,然后说,是,或许你说得对。
他又重复一遍。
整个满意或不满意的讨论,万斯从头到尾只是坐着抽烟。
但他一直很专心地听。
现在,他开口了:告诉我,狄勒教授,是什么样的原因--不管多么抽象--造成你的不安?没有,没什么,这答案几乎是冲口而出,而且显得较有精神,我只是担心,以及探测各种可能性。
如果要我不担心,当然要有充分的理由!当一件事和我们没有切身关系,纯逻辑思考可能没问题,但是当一个人的安全受到威胁,未臻完美的人性,需要见到具体证据才能安心。
的确如此。
万斯抬起头,看着老教授。
我感觉到,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之间,闪过一刹那的相互了解。
马克汉站起来准备离去,但狄勒教授希望他多留一会儿。
西古德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他一定会想再见到你。
刚刚我说过,他正在看《觊觎王位的人》,我相信,演出结束后,他会直接回来。
对了,万斯先生,他的眼光又移到万斯身上,西古德告诉我,上个星期你曾陪他去看《群鬼》,你也和他一样,喜欢易卜生的作品吗?万斯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感觉到这个问题令他困惑。
不过,当他开口回答时,语气中却完全将这股疑惑隐藏起来:我读过易卜生很多的作品,虽然我无法看出他的作品有何特殊美妙之处,也不认为其中有什么深刻的哲学思考,但毫无疑问的,他是个创作天才。
我敢说,你和西古德将会永远为此争执不休。
马克汉回拒了多留一会儿的邀请。
几分钟后,我们走到西缘大道上,吹着四月的凉风。
我说马克汉,你可千万要注意,当我们转到七十二街朝公园走去的路上,万斯对马克汉说,除了你的同伴外,显然还有别人对于帕帝的死因抱有高度怀疑。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老教授对于你的说法,一点也不满意。
他这种多疑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马克汉接着说,这几桩谋杀案和他家关系太密切了。
这绝不是真正的原因。
这位老先生在害怕,他还知道一些事情,他仍不肯告诉我们。
我实在没有这种感觉。
噢,马克汉哪马克汉,难道你听不出他说话时的犹豫与欲言又止吗?他似乎想在不把话说得太清楚的情况下,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我们应该猜出他话里的意思。
对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坚持要你趁安纳生去看易卜生的作品演出时,到他家里去……/* 82 */第23章 惊人发现(3)万斯突然停下来,动也不动地站着。
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惧:噢,老天!我的天啊!这也是为什么他问我关于易卜生的事!……原来如此!我竟然这么愚钝!他瞪着马克汉,下颚绷得紧紧的。
终于,真相出现了!他用极柔和的声音说,破案的人,不是警方、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一个死了二十年的挪威剧作家。
易卜生,是整件案子的关键。
马克汉望着万斯,好像万斯突然疯了似的。
但他还没开口,万斯已经伸手招计程车。
回到家,我再详细说给你听。
他说。
当我们朝东走,穿过公园,他继续说:太难以置信了,但却千真万确。
我早该想到这点,但那些纸条上的署名,隐藏的可能性太多了……如果现在不是春天,而是盛夏,马克汉气呼呼地说,我一定会说你中暑了。
打一开始,我就知道,可能的凶手有三个,万斯继续说,在心理上每一个都有杀人的动机。
除了等待更有力的线索出现,我们别无他法。
杜瑞克是这三个嫌犯之一,但他被杀了,接下来,只剩两人。
然后,帕帝看起来是自杀死了,我必须承认,他的死,使得关于\'他是凶手\'的假设,获得相当合理的证实。
然而,我心中始终存疑,他的死仍有疑点,那幢纸牌屋困扰我很久。
但是,我们实在无计可施。
因此,我只好等待,观察第三个可能的凶手。
现在,我已经确定,帕帝是无辜的,而且他也没有自杀。
他是被杀害的,和罗宾、史普立克、杜瑞克一样。
他的死,是另一个血腥笑话--他是被凶手基于邪恶的目的,送给警方的牺牲品,自从那以后,凶手便一直在嘲笑我们的愚昧。
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已经不需要再追问原因。
我终于了解了这整件案子;我知道纸条上\'主教\'代表的意义。
等一下,我会让你看一件无懈可击的证据。
数分钟后,我们抵达他的公寓,他带着我们直奔书房。
这证据一直在这里,唾手可得。
他走到放着剧作的书架旁,取下《亨利克·易卜生全集》第二卷(作者注:万斯这套书,是威廉·阿契尔的版本,由美国出版家斯克里布纳之子出版)。
这一卷里,收集了《海尔格尔的海盗》和《觊觎王位的人》两部剧作。
对于前者,万斯丝毫不感兴趣,翻到《觊觎王位的人》时,他找到列出剧中主角的那一页,把书摊在桌上,推到马克汉面前。
读一读安纳生最喜欢的剧作中的角色。
他说。
沉默不语却又满腹狐疑的马克汉,把书倒转过来朝向自己。
从他身后,我们看到书上是这么写的:哈昆·哈昆逊布奇利选出的国王英佳哈昆逊的母亲厄尔·史考尔莱妮德夫人史考尔的妻子希格莉史考尔的妹妹马格丽特史考尔的女儿古汉·英格森西古德·雷宾尼可拉斯·安纳生奥斯陆主教达可芬哈昆的侍卫长伊伐·波地维格尔·维拉达波地的侍卫之一葛瑞格里斯·詹森公正人士保罗·费里达公正人士英姬伯尔安秋里斯·史基亚达班的妻子彼得英姬伯尔的儿子,年轻教士亚拉·维林主教尼可拉斯的祭司西卡德大师科学家杰特·史卡特巴德·布拉提但我在想,我们的眼光都只停留在那一行:尼可拉斯·安纳生奥斯陆主教看到这夹带一连串骇人事件的名字,我当场愣在那里。
接着,我想起来……在所有文学作品里,主教安纳生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嘲讽、尖酸、对现实中正常的一切嗤之以鼻……/* 83 */第24章 最后一幕(1)四月二十六日,星期二,上午九点主教杀人事件,正迈入最后、最骇人的一幕。
希兹已经知道了万斯的发现。
大家约好隔天一早在马克汉办公室碰头,讨论可以采取的行动。
那天晚上,马克汉和我们分手的时候,眼神中那股沉重的困惑和沮丧,是我过去从未见过的。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他无助地说,我们完全没有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
但我们或许可以设计一些行动以便取得有利的线索……我以前从不相信刑求,但我实在希望现在有刑具在手……隔天上午,九点刚过数分钟,万斯和我便抵达他的办公室。
史怀克出来接待我们,并且要我们在会客室等一会儿。
他说,马克汉正在忙。
我们才刚坐好,希兹也到了,脸上带着挑衅的怒容。
我一定要说你,万斯先生,他说,你的确是有相当重要的发现,但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我实在看不出来。
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一本书上就逮捕他埃我们或许会有些新的发现,万斯答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有了侦查的方向。
十分钟后,史怀克过来找我们,说马克汉现在有空了。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马克汉说,我有个不速之客,语气中透露着颓丧,新的麻烦来了。
更怪异的是,这麻烦和河滨公园里杜瑞克被害的地点有关。
不过,这回我可就帮不上忙了……他把桌上一堆资料挪开,说:谈谈正题吧。
公园里发生了什么事?万斯问。
马克汉皱起眉头,说: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
很可能是桩绑架案,如果你想知道,今天早上的报纸简单报道了一些……我拒绝看报纸,万斯说,显然要追根究底。
是什么事?马克汉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说,昨天一个小孩在游乐场上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之后,便失踪了。
她父亲来找我,希望我帮忙。
但我要他去找\'失踪人口调查小组\'。
好了,满意了吧?……不,我还不满意,万斯仍然坚持追问,我要知道细节。
那里发生的事情,非常令我感兴趣。
马克汉斜眼好奇地望着万斯。
好吧,他屈服了,有个五岁小女孩,名叫玛德琳·莫法特,昨天傍晚五点半左右和一群孩子在游乐场上玩,她爬上墙边的一处小土墩。
过了一会儿,保姆去找她,以为她在山坡的另一边,但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两名小孩看到她失踪前和一名男子说话,不过想也知道,他们完全无法描述那男人的长相特征。
警方已经被告知,也正在调查。
目前为止,就只知道这些了。
玛德琳,万斯重述着女孩的名字,马克汉,你知不知道,这女孩认识杜瑞克?知道!马克汉稍微坐直了身子,他父亲提到,她经常到杜瑞克家参加聚会……我见过那孩子,万斯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瞪着地板说,很可爱的小女孩……有一头金色卷发。
杜瑞克葬礼那天早上,还带着一大束花给他……现在,她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之后,失踪了……你到底在想什么?马克汉大声说。
万斯仿佛没听到这问题,反问道:他父亲为什么会来找你?我和莫法特有点交情,好几年了--他曾经和市政府有些来往。
是个紧张兮兮的人,担心这和主教杀人事件有关……不过,万斯啊,我们今天不是来谈莫法特孩子的失踪案……万斯抬起头,脸上布满惊恐的表情。
别出声!别出声……他开始踱来踱去,马克汉和希兹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对了,对了……正是如此,只见他继续说,时间吻合……全吻合……他突然转身,冲过来抓着马克汉的手臂,叫道:走--快点!这是我们惟一的机会,一分钟也耽搁不得。
强拉着马克汉,万斯朝门口走去,一整个星期来,我都在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马克汉挣脱万斯的手,说:万斯!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离开这办公室。
这是一整出杀人事件中的另外一幕--最后一幕!噢,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万斯当时的眼神是我前所未见的。
这回,轮到\'莫菲特小姑娘\'了!虽然她的名字并不是完全相同,但这不重要,这绝对又是主教的杰作,他会让所有报纸都知道这件事。
他可能是把女孩骗到土墩上,坐在旁边陪她聊天,现在,她失踪了……马克汉半信半疑地往前走,希兹眼睛一亮,也抢步出门。
我常在想,就在万斯说话之后的这数秒钟,他们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们真的相信万斯的说法?或者只是担心万一主教真的再度肆虐,而自己又坐失侦查时机?不论是相信或怀疑,他们都接受了万斯的说法。
过一会儿,我们已走到大厅,急忙冲入电梯。
由于万斯的提议,我们在刑事法庭大楼的刑事局接崔西探员随行。
这事情非同小可,他说,什么状况都可能发生。
坐检察官车子,我们从法兰克林街街口出来,数分钟后朝北开去。
一路上不停超速,一再闯红灯,车上几乎没有人交谈。
当车子开到中央公园内时,万斯说:也许我猜错了,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冒这个险。
如果我们等到报纸收到纸条,一切都太迟。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这是我们的机会……/* 84 */第24章 最后一幕(2)你希望能有什么发现?马克汉问,语气中带着不安和不确定。
万斯只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总之,是极为恶毒的事情。
当车子开到狄勒家门前,万斯跳下车,奔上我们面前的阶梯。
派恩出来应门。
安纳生先生呢?他问。
在学校里,先生。
老管家回答说。
我想,我从他眼神中看到他心中的惊惧,但他今天会早点回来吃午饭。
那么,请立刻带我们去见狄勒教授。
对不起,先生,派恩告诉他,教授也不在。
他到市立图书馆去了……你一个人在家吗?是的,先生。
毕朵上市场去了。
这样最好,万斯拉着管家往后面的楼梯走去,说,派恩,我们要搜查这间房子,你来带路。
马克汉跟了上来,说:万斯,我们不能这样!万斯以一只脚为圆心,转了半圈回过身来,说:我不管能不能这么做。
我要搜这屋子……警官,一起来吗?他脸上出现一个怪异的表情。
这还用说!希兹答道。
(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这么喜欢他。
)搜查是从地下室开始。
每一条走道、每一个柜子、每一个碗橱和空房,都经过彻底检查。
完全被慑住的派恩负责带路,拿着钥匙替我们开门,甚至提醒我们有哪些地方遗漏。
希兹兴致勃勃地进行搜查--不过,我相信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找什么。
马克汉很不认同地跟着我们,他也和我们一样,被万斯的坚决所笼罩,知道万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们一路搜到楼上。
图书室和安纳生的房间被仔细搜查,还有贝莉儿·狄勒的房间。
三楼一个没有人使用的房间,引起我们的注意。
甚至连位于四楼的佣人房,也被翻箱倒柜查了一遍。
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虽然万斯努力掩饰,但从他不停地督促搜索的动作,我看得出来,他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最后,我们来到顶楼后方一扇上了锁的门前。
这门通向哪儿?万斯问派恩。
到一个小阁楼,先生。
不过,从来没人去过……把门打开。
管家在钥匙串上翻来覆去找了好一会儿。
我好像找不到钥匙,先生。
应该在的……你上一次看过那把钥匙是什么时候?我也说不上来,先生。
据我所知,这阁楼已经有好多年没人上去过了。
万斯往后退,说:派恩,站到旁边去。
管家站到一旁后,万斯用力要把门撞开。
我们听到一阵木头断裂的声音,但门锁依然纹丝不动。
马克汉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万斯肩膀。
你疯了吗?他叫道,你这是违法的!违法?万斯的回答中带着讥讽,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恶魔,你对他爱怎么客气,随便你,但我要搜这阁楼--就算我必须为此而坐一辈子的牢!希兹,把门打开!我再一次对希兹产生好感。
只见他毫不迟疑地用肩膀使力往那扇门撞去。
当门栓硬是被撞开,我们听到一阵木头断裂的声音。
那扇门朝房内旋开。
万斯挣脱马克汉的手,跑上门后的楼梯,我们一行人紧随在后。
阁楼上没有灯光,到了楼梯顶端,我们停下来,让眼睛适应一下周围的黑暗。
万斯擦亮一根火柴,走上前,喀啦喀啦的把窗帘拉开。
透过涌入的阳光,我们才看见,这是个小小的房间,不到十平方英尺,摆放了各种弃置的旧东西。
房里气氛很沉重,所有东西都铺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万斯很快地看了四周一眼,脸上出现一股失望的表情。
这是最后一处了。
他沮丧地说--但仍很平静。
他仔细搜查这房问。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小窗户边的一个角落,在紧靠墙边破旧公事包前停祝我注意到,公事包的锁并没有扣上,带子空悬着。
万斯倾向前去将盖子掀开。
哈!马克汉,至少发现了这个!我们全凑上前去。
公事包里是一部旧式的可乐娜牌打字机。
卷筒上还夹着一张纸,纸上打了两行浅浅的蓝字:莫菲特小姑娘坐在废土上显然,打字的人打到这里便中断,或是有别的原因,让他没有完成这首鹅妈妈童谣。
是主教给媒体的新纸条。
万斯说。
接着,他从刚刚打开的公事包中取出一叠空白信纸和信封。
公事包最底端的打字机旁,则是一本红皮封面、黄色内页的笔记本。
万斯将它递给马克汉,说:这是杜瑞克量子理论的笔记本。
但是,他的眼神中却透露一股挫败的感觉。
他继续在房间搜索,走到那扇正对着窗户的墙边,墙的前方有一张老旧梳妆台。
他弯下腰来,把手伸到梳妆台后面,然后突然退后,抬起头嗅了嗅。
就在这时候,他的眼光落到脚边地板上的一样东西。
他把这东西踢到房间的中央,我们低头一看,吃惊地发现:竟是个化学家用的防毒面具。
你们站开点!他下令。
然后,他一手捏着鼻子,闭着嘴,将整张梳妆台从墙边拉开。
就在梳妆台后面的墙上有个三英尺高的橱门。
他把门旋开,探头往里边看,随即迅速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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