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日,星期六,下午三点三十分会客厅里再度只剩下我们几人。
万斯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走到窗边。
刚刚讯问得到的各种线索,让我们这些人都已眼花乱。
我在想,大家脑海里都忙着想同一件事,所以当万斯开口时,仿佛替我们大家开了口。
又和那首童谣吻合了……\'是我,\'麻雀说:\'用我的弓和箭,是我杀死了公鸡罗宾……\'我说啊,马克汉,这其中大有文章。
他缓步走回到桌前,掏出烟,用眼角望着希兹说:怎么这么安静,警官?你现在应该很高兴才对。
坏蛋不是向你伏首认罪了吗?案子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了,难道你不高兴?老实说吧,万斯先生,希兹不得不承认,我也在怀疑,他认罪认得太轻易了,我看过太多坏蛋,这家伙看起来就不像有罪的样子,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不管怎样,马克汉给大伙儿打气说,他义无反顾地认罪,会让那些报纸完全失去好奇心,我们的调查也可以进行得比较顺利。
这件案子一定会引起很大的骚动。
如果记者们以为凶手已经入狱,就不会再向我们追问\'后续发展\'。
我没有说他是清白的,希兹依然强辩,显然自己心中也强烈挣扎,当然,我们都不太相信他是坏蛋,他可能也知道这一点而且善加利用,以为这会让他少吃点苦头。
他其实一点也不糊涂。
不可能的,警官,万斯说,这家伙的想法其实单纯得很,他知道罗宾是在那里等着见狄勒小姐,也知道她--可以这么说--对罗宾没意思,史柏林自己对罗宾的人品没什么好印象。
所以当他听到他被人用轻型短弓射杀,便很直接地以为,罗宾逾越了追求者应有的分寸,而招致一箭穿心的下常我们这位崇高、拥有维多利亚王朝中期作风的麻雀先生,其实只是要展现他为爱情奉献的勇气……真令人难过。
不管怎样啦,希兹说,我是不会放他走的,至于要不要起诉他,就看马克汉先生了。
马克汉按捺住性子看着希兹,他深知这家伙的个性,只是说话比较冲了些。
不如这样吧,警官,他和缓地说,不论我起不起诉史柏林,你都不要反对和我一起,继续调查这件案子。
希兹登时有些懊悔自己刚刚的态度,很快起身走到马克汉面前,伸出手说:全听你的,先生。
马克汉握了握他的手,起身报以会心一笑,说: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办公室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史怀克(作者注:地检处检察官星期六只上半天班,史怀克是马克汉的秘书。
)会在那里等我。
说完转身走向大厅,离开之前,我会向狄勒小姐和老教授解释这个情况,你有什么打算,警官?嗯,先生,我想我要好好检验那块用来擦拭楼下地板的抹布,同时仔细搜索一下射箭室,并且再和女厨及管家谈谈--尤其是那女厨,一定有些事情瞒着我们……然后就剩下一些例行公事了,讯问附近邻居和一些琐碎的事。
查到了什么,让我知道;今天下午晚些和明天下午,我都会在史杜文生俱乐部。
万斯和马克汉一起走到走廊上。
我说,马克汉,当我们一起走向楼梯,万斯说,千万别忽略了信箱里那神秘纸条的重要性,我总觉得它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你最好问问老教授和他侄女,看看\'主教\'这个字,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这名字背后一定有文章。
我也搞不懂它代表什么意思,马克汉也满腹狐疑,对我来说它一点意义也没有,不过我还是会照你说的,问问他们。
但是,不管是老教授或狄勒小姐,都想不出主教两个字有什么特殊典故。
老教授的想法和马克汉一样,不认为纸条和案子本身有什么重大关联。
在我看来,他说,这纸条不过是无聊透顶的恶作剧,杀死罗宾的凶手应该不会用这种假名,也不会用纸条写下自己的罪行。
虽然我不太懂罪犯心理,但这种作为在我看来是完全没什么道理的。
问题是,这案子本身就不合逻辑。
万斯回答说。
当你还不知道逻辑上三段论中的前两道前提,先生,教授有些不是滋味地回答说,你不能说它\'不合逻辑\'的。
可不是吗,万斯倒是很恭敬地回答,这也就是说,那纸条也可能并非毫无道理。
马克汉圆滑地把话题岔开,说:教授,我来找你的主要目的,是想告诉你史柏林先生刚刚来过。
被问到罗宾的死时,他承认是他干的……雷蒙承认是他杀的!狄勒小姐失声惊叫。
马克汉用同情的眼神望着她说:坦白说,我也不相信史柏林说的话,显然,有些错误的讯息误导了他,激起他英雄救美的想法而自认杀人。
英雄救美?她重述了一遍,紧张地将身体前倾,马克汉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万斯接腔道:在射箭场上找到的弓,是把女用弓。
噢!女孩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狄勒教授望着她,不知如何是好,而且有些懊恼。
他说:这是怎么回事,马克汉?他问,又不是只有女人才可以拿女用弓……那个白痴!他干嘛乱认罪,连累贝莉儿!……马克汉老友,尽你所能,救救史柏林那孩子吧。
/* 26 */第7章 万斯找到答案(2)马克汉保证会全力协助,然后我们都起身离开。
对了,狄勒教授,万斯在门口停下来,说,我相信你不会多心,因为我们不能排除--尽管是最小的可能性--打那张纸条开这玩笑的人可能是平常进出这房子的人。
能不能请问,府上有没有打字机?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教授对万斯这个问题非常不满,但他仍然很有礼貌地回答:没有--据我所知,我们家从来没有打字机,十年前从学校退休,我就把自己那台丢了,有家打字行可以帮我处理一切。
安纳生先生呢,他有没有打字机?他从来不用打字机。
当我们步下楼梯,安纳生正好从杜瑞克家回来。
我已经让咱们这位\'莱布尼兹先生\'译注:Leibnitz,莱布尼兹为德国理性主义哲学家兼数学家。
平静下来了,他说,并夸张地叹了口气,可怜的老艾多夫!这世界对他说来复杂了。
沉浸在劳伦兹译注:Lorentz,荷兰物理学家,曾获诺贝尔物理奖。
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程式中,他可以很平静,但回到现实生活里,却会让他崩溃。
也许你会想知道,万斯轻描淡写地说,史柏林刚刚承认自己是凶手。
哈!安纳生吃吃笑了起来,还真巧合到家了。
麻雀说\'是我,\'……有趣有趣。
不过我还是没搞懂,这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数学理论基矗另外,因为我曾答应过你,让你知道我们的调查进展,万斯继续说,为了方便你的推算,我想应该让你知道: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罗宾是在射箭室中被杀死,再被拖到射箭场上的。
谢谢你让我知道,安纳生开始有些认真起来,这个发展的确会影响我的推算。
他一直陪我们走到大门口,说:只要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欢迎随时找我。
万斯停下来,表面上是为了点烟,但是从他闪亮的眼神中,我知道,他正在做一个决定。
他慢慢转身问安纳生:据你所知,杜瑞克先生或帕帝先生有没有打字机?安纳生先是愕住,接着眼睛滴溜转了一圈。
啊哈!是那张主教的纸条……我明白了,的确,应该问个彻底,他点点头,很认同地的回答说,有,他们两人都有打字机;杜瑞克经常用--他常说自己是在键盘上思考。
帕帝有一大堆棋友棋迷--像个电影明星似的--他都是亲自用打字机回信。
如果我想请你,万斯问,替我们收集这两部打字机的字体样本,以及两位先生用的纸张,会不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一点也不会,安纳生对于这项要求似乎很雀跃,今天下午便能给你们,你们会在哪儿?马克汉先生将会在史杜文生俱乐部,你可以打电话到那儿,他会找人……干嘛找人?我可以亲自把东西送去给马克汉先生。
能扮演一次警探,实在是有趣的事情。
万斯和我搭马克汉的车子回家,之后马克汉直接回他的办公室。
当晚七点钟,我们三人在史杜文生俱乐部吃晚餐。
八点半时我们已经坐在酒吧马克汉最喜欢的一个角落,抽烟喝咖啡。
吃饭时,没有人提起案情。
最后一刷的晚报上,简短报道了罗宾的死讯。
显然希兹成功地满足了记者们的好奇心,阻止他们继续挖掘。
由于地检处今天不上班,记者无法拿一连串的问题轰炸马克汉,因此晚报上的资讯也不够。
此外,警方将狄勒家守得很好,记者采访不到屋子的任何成员。
马克汉一边啜着咖啡,一边仔细阅读他从餐厅走出来时拿起的《太阳报》。
这只是第一波,他说,我很想知道明天的早报会怎么写。
他们怎么写,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万斯淡淡地微笑说,一旦聪明和有新闻鼻的记者联想到罗宾、麻雀和弓箭的故事,编辑会兴奋得发狂,这条新闻也会出现在全国各大报的头版上。
马克汉显得很失望,拳头重重捶了一下椅子扶手,说:他妈的,万斯,我不要再被你那童谣玩意儿搞得团团转了,他接着说,语气中带着一股因不确定而生的愤怒,我说,这一切只是巧合,根本没有什么玄机。
万斯叹了一口气,回答说:你只是在做违心之论,套那位管家的话:你仍然相信其中另有文章。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先不谈童谣。
晚餐之前我已将今天的事整理了一下……能不能理出头绪,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出合理的解释了。
马克汉花了数分钟看那纸条。
万斯是这么写的:上午9时安纳生离开屋子,到学校图书馆上午9时15分贝莉儿·狄勒离开,到网球场去上午9时30分杜瑞克来找安纳生上午9时50分杜瑞克下楼到射箭室上午10时罗宾和史柏林来到屋子里,在会客厅待了半个小时上午10时30分罗宾和史柏林下楼到射箭室上午10时32分杜瑞克说他从墙边的侧门离开,出去走走上午10时35分毕朵去买菜上午10时55分杜瑞克说他回到自己家中上午11时15分史柏林从墙边侧门离开上午11时30分杜瑞克说,听到他母亲房里传出一声尖叫/* 27 */第7章 万斯找到答案(3)上午11时35分狄勒教授走到安纳生房内的阳台上午11时40分狄勒教授看到罗宾尸体躺在射箭场上上午11时45分狄勒教授打电话到地检处上午12时25分贝莉儿·狄勒从网球场回来上午12时30分警方抵达狄勒家上午12时35分毕朵买菜回来下午2时安纳生从学校回来因此:罗宾在11时15分(史柏林离开时)和11时40分(狄勒教授发现尸体)之间遇害。
这段时间内,在屋子里的人有:派恩和秋勒教授。
和此谋杀案相关人等当时的行动如下(根据手中现有证据):1.安纳生于上午9时至下午2时之间,是在学校里;2.贝莉儿·狄勒于上午9时15分至12时25分之间在网球场上;3.杜瑞克于上午10时32分至10时55分之间,正在公园散步;10时55分之后便回到他的书房里;4.帕帝一整个早上都在自己家里;5.杜瑞克夫人一整个早上都在自己房里;6.毕朵于上午10时35分至12时35分之间上市场买菜;7.史柏林于上午11时15分至11时40分之间,正朝中央车站走去,要搭火车到史卡狄尔。
结论:除非这七个人中有人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否则所有嫌疑,全将落在狄勒教授和派恩身上。
马克汉读完这张纸有点生气。
你整个推论才可笑、才离谱呢,他气呼呼地说,结论更是荒唐到极点。
你这时序表帮我们确定了罗宾死亡的时间,但你假设其中一位今天我们谈过的人就是凶手也太没根据了。
你完全忽略了还有其他人的可能性;总共有三条路可以不必经过屋子通往射箭场和射箭室,一条是七十五街上的侧门,一条是七十六街上的侧门,以及夹在两栋公寓大厦之间通往河滨大道的那条巷道。
噢,凶手使用这三条通道的可能性是很高,万斯回答说,但是别忘了,这三条通道上的门,都是上锁的,除了狄勒家的人,别人没有钥匙。
我不相信凶手会从七十五街或七十六街上的门出入,因为从这两处被别人撞见的几率太高了。
万斯身体向前倾,很认真地说:马克汉,还有些原因,使我们必须排除凶手是陌生人或一般窃贼的可能性。
送罗宾归西的人,一定对于狄勒家今早十一时十五分到中午十二时之间的作息和出入状况十分清楚;他知道家里只有老教授和派恩,也知道贝莉儿不在屋子里、知道毕朵已经出去,不会听到他的声音或突然冒出来坏他的事。
他也知道罗宾--他的目标--在那儿,而且史柏林已经走了;他对于现场地形一定非常熟悉--例如射箭室。
因为,罗宾毫无疑问是死在那里,不熟悉环境的人不可能走到射箭场上弄出这么一件惊人的案子。
马克汉,我告诉你,犯案的人一定和狄勒家非常熟,而且也知道当天上午狄勒家中的动态。
杜瑞克夫人的尖叫又该怎么解释?碍…该怎么解释呢?杜瑞克夫人那扇窗,很可能是凶手没有想到的,或者他想到了,但想冒险,以为能逃过被目击的命运,但是,我们也不能肯定。
那妇人到底有没有尖叫,我们也不能确定;她自己说没有,而杜瑞克却坚称听到过。
他们说法背后,各有各的动机--杜瑞克可能是为了证明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他人在家里,而杜瑞克夫人的否认可能是担心他不在家。
不过这无所谓,我所要强调的重点是:只有和狄勒家非常亲近的人,才有可能干下这凶狠的勾当。
但我们并没有足够的事实来支持这样的结论,马克汉接着说,也有可能是……我说马克汉,或许真有\'可能\'是别的情形,完全推翻这个结论,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别忘了,留在信箱里头的纸条,显示凶手甚至知道罗宾的中间名。
但这说法的前提是,写纸条的人就是凶手。
难道你真的相信,是哪个无聊透顶的人,从什么水晶球中知道这桩谋杀案,冲到打字机前,打出这么一张玩意儿。
然后奔回狄勒家,冒着被别人看到的风险,将纸条塞进信箱里?马克汉还没来得及答腔,希兹便从酒吧那头快步朝我们走来,脸上明显挂着忧虑和不安。
他一句话也没说地将一个信封递给马克汉。
这是《世界报》今天下午收到的,一个叫崔南的警政记者刚刚才拿给我,他说《纽约时报》和《前锋报》手中也有一份副本。
信封上的邮戳是下午一点钟,因此可能是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寄出的。
还有啊,马克汉,这封信是从狄勒家附近寄出来的,处理的邮局是西六十九街上的N支局。
马克汉打开信封封口,眼睛突然睁得斗大,嘴巴绷得很紧,头抬也没抬将信封递给万斯。
信封内是一张打字纸,纸上的打字字迹和狄勒家信箱发现的那张纸条一模一样;其实,不只字迹一样,连内容都完全相同:约瑟·公契利恩·罗宾死了谁杀了公鸡罗宾?史柏林就是麻雀主教万斯只是淡淡地看了纸条一眼。
满合理的,你知道吗?他冷淡地说,这位主教担心人们没有看出这个笑话,特别向媒体解释。
笑话?万斯先生,你说这是个笑话?希兹说,我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这案子越来越疯狂了……/* 28 */第7章 万斯找到答案(4)说得没错,警官,正是一个疯狂的笑话。
这时,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走到马克汉身边,弯下腰来在他耳边悉悉索索了一阵。
马上带他过来。
马克汉听完了,说。
然后他对着我们,安纳生来了,也许会带着那些打字机的字体样张。
他一脸惨淡,忧虑地望着希兹刚刚交给他的纸条。
万斯,他低声地说,我开始相信,这件案子会如你所说的那么可怕,我在想,这纸条的字体会不会和……不过,当安纳生拿出样张和这纸条比对,结果却发现,两者一点相似之处也没有。
帕帝和杜瑞克家的打字机,无论是字体或色带都和字条上的不同,而且连纸张也不一样。
Philo Vance Series/* 29 */第8章 第二幕(1)四月十一日,星期一,上午十一点三十分不需再重述罗宾命案的震惊全国,媒体关于这场凶杀案的报道令每个人都记忆犹新。
这些报道五花八门,有人称之为公鸡罗宾凶杀案,有的则称它作鹅妈妈之死(作者注:Mother Goose Murder,这种说法比较押韵,但却比较不精确。
《公鸡罗宾之死》这首作者不详的老童谣,虽然经常被收录在《鹅妈妈之歌》,但其实并非如大家所知道的出自此书)。
不过,纸条上的署名,更能满足媒体追求奇特的习惯,渐渐地,人们将罗宾这件案子称为主教杀人事件。
它离奇和冷血地将一宗恐怖凶案和可爱童谣结合在一起,激起人们的想像空间,案情中疯狂而邪恶的细节,像梦魇般笼罩全国,久久不能散去。
发现罗宾尸体之后的那个礼拜,刑事组和地检处的探员们日夜不停地侦查。
纽约各大报社所收到的主教纸条副本,使得希兹打消了原先认为史柏林有罪的一切想法,虽然他口中没说自己相信这位年轻人的无辜,但却全力投入--用他一贯的干劲和锲而不舍--寻找真正的凶手。
他所组织和带领的调查小组,和格林家杀人事件比起来毫不逊色。
他没有错过任何一条可能的线索,最后所完成的报告,连卢赛恩大学严峻的犯罪学家都感到满意。
凶案发生的当天下午,他和他的手下搜索那块用来擦拭射箭室地板血渍的抹布,但什么也没找到。
为了发现其他新的线索,他们也彻底检查了狄勒家的地下室,尽管希兹找了专家协助,结果仍是徒劳无功。
惟一重大的发现,是门口的地毯曾被移动,用来掩盖水泥地上被擦拭过的部位。
然而,这个发现仅仅证实了警方初步的想法。
德瑞摩斯医生的验尸报告,使得目前官方更加相信,罗宾是先死在射箭室,然后被拖到射箭场上。
经解剖后发现,罗宾头颅后方的伤口,是遭圆形凶器重击所造成,而非因撞击到平面的水泥地。
因此警方也针对可能的凶器展开搜索,但还是无功而返。
希兹后来又找了派恩和毕朵问了几回话,但并没有挤出任何新的线索。
派恩仍然坚持他除了在前门衣物柜短暂停留一会儿之外,一整个早上都待在安纳生房里,并且一再否认当狄勒教授要他去找史柏林时,曾经动过罗宾尸体和做案用的那把弓。
不过,希兹不太相信他的说词。
这老家伙一定偷偷藏了一手。
他对马克汉说,要他讲实话恐怕得费一番工夫。
警方地毯式地搜了一遍西缘大道和河滨大道之间七十五街上的所有房子,希望能找到当日上午看到有人从狄勒家那道墙边侧门进出的人,但是这一切努力也没有什么收获。
看起来,帕帝似乎是狄勒家附近惟一在那天上午曾目击这一带动态的居民。
然而在连续数天循线追查之后,希兹却仍一无所获。
万斯给马克汉那纸条上七个人的不在场证明,也被彻彻底底地调查了一遍。
显然,因为这些不在场证明大多来自当事人自己的说法,因此几乎不可能获得百分之百的证实。
况且,调查必须非常低调进行,以免打草惊蛇。
调查的结果如下:1.好几个人看到安纳生在大学里,包括一位图书馆助理和两名学生。
但他们看到安纳生的时间并不很明确。
2.贝莉儿·狄勒在一一九街和河滨大道口的公用网球场打了几场球,但由于她们一群共超过四人,有两次她将位子让给另一位朋友,没有人能明确证实这段时间她仍留在网球场内。
3.杜瑞克离开射箭室的时间,获得史柏林的证实,但在那之后,完全没有人见到他去了哪儿。
他自己也说,在公园里没遇到任何熟识的人,而且坚称自己曾经停下来数分钟,和几位陌生小孩玩了一会儿。
4.帕帝一直独自在书房里。
家中老厨师和日裔的助手也一直待在屋子后头,他们都说午餐之前没有见到帕帝,因此他的不在场证明也无法成立。
5.杜瑞克夫人的不在场证明也只有她自己的说法,因为在上午9点半(杜瑞克去找安纳生)到下午1点钟(厨师把午餐送上去给她)之间,没有人见过她。
6.毕朵的不在场证明倒是获得相当充分的证实。
帕帝看到她在10点35分离开,杰弗逊市场上几位小贩也记得在11点和12点之间看到她。
7.史柏林搭乘11点40分的火车至史卡狄尔的说法获得证实,因此他离开狄勒家的时间也应该如他所说的是11点15分。
警方查证这一点其实只是完成必要程序,因为事实上他已经被排除在嫌犯的名单之外。
不过,如希兹所说,要是查证结果发现他并没有搭11点40分的那班火车,很可能又将名列涉嫌重大的疑犯之一。
为了更深入地掌握案情,希兹也调查了相关涉案人过去的关系和渊源。
这一点倒不是太难,他们都是相当有名的人,大部分资料也都唾手可得,但是却没有查到任何一点对罗宾谋杀案的侦破有帮助,或是和杀人动机有关的事。
经过一个星期的侦查和推测,这件案子依然胶着。
史柏林仍被收押中,表面上的证据加上他自己的口供,使得当局无法做出释放他的决定。
不过,马克汉曾经和史柏林父亲聘请的律师们开了几次非正式会议。
我相信,双方曾达成了某些君子协定,因为检方不但迟迟没有起诉,被告律师也没有采取任何抗议行动。
所有迹象显示,马克汉和史柏林的律师都在等着真正的凶手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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