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到处看看。
格林轻快地站起来,带着我们到楼下的大厅--圆拱天花板下,橡木装潢的入口摆着两张法国沙姆宾雕的法兰德斯式大桌,各自靠着对面的墙壁,还有许多把英属荷兰的冠状靠背的椅子。
拱门廊的镶木地板上,都覆盖着不再光鲜的上好地毯。
我们刚从起居室过来,格林以一种自负的态度解释道,大厅的那一边,我是说后面那边,他指着宽广的大理石楼梯这么说,--是我老爹的藏书密室--他说那是他的\'圣地\',十二年来从没有人进去过。
老爸过世后,我老妈就一直让它锁着,大概是怕见景伤情吧。
虽然我已经跟她说了好几次,她应该把那个地方清出来弄成弹子房,但是只要我老妈的脑袋里有了想法,你就没办法动摇她。
如果哪一天你很想试试自己的能耐,倒不妨试试看。
他走过大厅,拉开起居室对面拱门上的厚重窗帘。
这里是会客室,但是现在我们都不太在这里见客了。
沉闷局促,而且暖气管不通,简直一无是处。
只要我们在这里用过一次炉火,就得找清洁工来清理一次壁毯上的煤烟。
他挥动烟嘴,指向两幅美丽的哥白林壁毯。
后面那里,经过那些滑门就是餐厅;再往前去是管家的备膳室,和能让一个人吃掉地板的厨房。
要不要看一下厨房?不,我想不用了,马克汉说,我相信厨房的地板一定很干净--现在,我们能看看二楼吗?我们走上绕着一尊大理石雕像--我猜是法国雕刻家法吉耶的作品--的主楼梯,从楼梯上可以看到,二楼的客厅正对着屋前并排的三个大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几株光秃秃的树。
楼上房间的安排很简单,和这座宅院一样宽敞、正方形设计结构很搭调;但是为了让我的记述更清楚明白,我想应该附上一份粗略的简图;因为就是这些房间的位置,才让凶手能够实现他骇人的疯狂计划。
格林家二楼平面图这层楼共六个房间--客厅两边各三个房间,每一间住的都是家里的成员。
面向大宅前方,我们左手边那间是年轻的弟弟雷克斯·格林的卧室。
隔壁间住的是艾达·格林;再过去那间是格林夫人的卧房。
一间相当大的、与卧室相连的梳妆室隔开格林夫人与艾达的房间,但也因为有这间梳妆室,两个房间得以相通。
从平面图上可以看到,格林夫人的房间正西方突出在外,侧边有个L形的、装了栏杆的石砌阳台,阳台边还有个紧贴着房子建造的一座窄梯,通往下面的草坪。
艾达和格林夫人的房间,也都各开了一个通阳台的两侧都可开启的法式门。
大厅另一边的三个房间里,住着朱丽亚、契斯特和希蓓拉,朱丽亚的房间在最前面,希蓓拉的在后面,契斯特的房间则在中间。
这三个房间都各自独立,没有门路可以通往其他房间。
你也许也发现了:希蓓拉和格林夫人的房间就在楼梯后,契斯特和艾达则正好住在楼梯口,朱丽亚和雷克斯,就离楼梯远得多了。
在艾达和格林夫人的房间之间,有一个小小的、存放家庭日用织品的壁橱。
客厅另一头,则是通往三楼佣人房的楼梯。
简要地说明了房间的隔间位置情形后,契斯特·格林沿着大厅走到朱丽亚的房间。
我猜想,你会想先看看这儿,他说着就用力推开房门。
我们没有碰过任何东西--因为警方说不可以。
但是我怎么也看不出来,沾染了血迹的被单和枕套,会对谁有什么用处。
你看得到的,只有可怕的混乱。
这个房间很大,而且就像十八世纪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时期的法国人那样,用灰绿色缎子垫衬包覆的家具来装点房间。
一张有顶篷的床架正对着门口,床上的绣花枕套和床单,很清楚地看得到深色的污渍,那,都是昨天晚上那场悲剧沉默的证人。
朱丽亚房间平面图看过了家具的摆设之后,万斯的眼光转向老式的水晶树枝形吊灯。
格林先生,昨晚你发现令姐时,那些灯亮着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对方带着傲慢的恼怒点头。
能不能请问一下,电灯的开关在哪儿?在衣柜的背后。
格林说,冷冷地指着门边那座复杂精美的大衣柜说。
嗯,蛮难找的--对不对?万斯漫步到大衣柜边,看了一下衣柜背后,令人惊异的窃贼!接着他走向马克汉,低声说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儿,马克汉点点头。
格林,他说,我希望你回到你房间,像昨天晚上你听到枪声时一样地躺在床上。
当我轻敲墙壁时你就起床,做你昨晚做的每件事--完全照你当时的情况。
我要计时。
这家伙很不情愿,以生气的抗议眼光看着马克汉。
噢,听着--!他忍不住了,但也只说了这几个字,就立刻屈从地耸耸肩,大踏步走出房间,关上身后的门。
万斯掏出他的怀表,马克汉呢,一确定格林已经回到他的房间后,便轻轻叩墙。
经过仿佛永无休止的等待之后,朱丽亚的房门才终于轻轻打开,随后格林探出头来,视线慢慢地扫过房间;然后才真的推门,犹豫地踏进房里,走到床边。
三分二十秒,万斯说,很不对劲……警官,你想像得到,在两声枪响之间,这个不速之客到底在干什么吗?/* 14 */第3章 格林大宅(3)我怎会知道?希兹反驳道,也许绕着客厅暗中摸索,寻找下楼的阶梯。
假如他真的摸索了那么久,早就摔到楼下去了。
马克汉的一项提议,中断了这次的讨论。
他建议看一下佣人楼梯下来那里,也就是管家听到第一声枪响后赶到的地方。
目前还不需要检查其他卧房,他加了一句,但只要医生说可以,我们就要看看艾达小姐的房间。
顺便问一下,格林,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他的答复?他说下午三点会过来。
他是个守时的家伙--或者说效率狂。
今天一早,他就派了一位护士过来,她现在正照顾艾达和妈妈。
我说呀,格林先生,万斯插嘴说,你姐姐朱丽亚,有晚上不锁门的习惯吗?格林的下巴往下掉,眼睛睁得大大的。
啊--不!你倒提醒我了……她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里。
万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跟着我们离开朱丽亚的房间,走过客厅。
佣人的楼梯井,就藏在一个单薄的绿色呢面、双开式弹簧门后面。
马克汉推开门。
这儿隔音效果不太好。
他看了一看说。
是不好,格林也同意,老史普特的房间就在楼梯口,他有一对听力很好的耳朵--有时候真他妈的太好了点。
我们正要往回走,右边半开的门内忽然响起高亢的抱怨声。
契斯特,是你吗?这些吵吵闹闹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我还不够烦吗?让我操心的事还不够多吗--格林走到他妈妈的门口,探进头去。
没关系的,妈,他以焦躁的口气说,只是警察在四下查探。
警察?她的声音带着轻蔑的意味。
他们想干什么?昨晚他们烦我烦得还不够吗?他们怎么不去抓那些流氓坏蛋,偏偏要挤在我的门外打搅我?--哦,原来是警察。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恶意,立刻带他们进来这儿,让\'我\'来跟他们讲。
警察,真是的!格林无助地望着马克汉,马克汉轻轻点了点头,带头走进这个病人的房间。
寝室相当宽敞,三面墙都开了窗,精心装饰、布置过的家具,各自带着完全不搭调的强烈风格。
东印度群岛的毛皮地毯首先进入我的眼帘,然后是一个木头镶嵌的贮藏柜,一尊巨大的镀金佛像,好几大张柚木雕刻的中国式椅子,一张褪了色的波斯挂毯,两盏锻铁制的落地灯,和漆上金红两色的高脚五斗柜。
我很快地瞥了万斯一眼,意外地发现他眼里正流露出一种略带迷惑的兴致。
没有床头柜,也没有床尾柱的超级大床上,斜躺着这座大宅的女主人。
她以半坐半卧的姿态,撑在一堆杂乱的、五颜六色的丝质枕头上。
她的岁数应该在六十五到七十之间。
长长的尖型脸孔,虽然像古代羊皮纸那样皱褶泛黄,却仍然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活力:让我想起乔治·艾略特的肖像。
东方情调的绣花披肩,缠绕在她肩膀上;她和她怪异而多样的室内布置风格中,异国情调发挥到了极致。
她身旁坐着的脸颊红润、身穿笔挺白色制服、态度沉着的护士,与床上的女士形成奇特对比。
契斯特·格林介绍了马克汉,而让他妈妈认为我们其他人只是微不足道的跟班。
一开始,她根本没理契斯特说了什么,但在打量了马克汉一阵子之后,她终于强忍怒气地向他点点头,而且对他伸出瘦长的手。
我想我没办法阻止你们这样骚扰我的家庭,她不耐烦地说,装出一副忍耐已久的样子;我只希望你们能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下。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今天我的背就痛得受不了。
但是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像我这么一个丧失活动力的老妇人?马克汉先生,谁也不会在乎我说了什么。
他们说得对,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我们这些残废,不是吗?马克汉轻声作了一些礼貌性的说明,但格林夫人根本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转身对着护士。
葵伦小姐,调整一下我的枕头,她不耐烦地命令她,紧接着又以哀叹的语调加上一句,就算是你,也从来不管我舒不舒服。
护士顺从地不发一语。
好了,在冯布朗医生到来以前,你可以先进去帮忙照料艾达,直到--这好孩子现在怎么样了?突然间,她的声音里又有了一种假惺惺的担忧。
格林夫人,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护士面无表情地说完便静静地走进梳妆室。
床上的女人,又把抱怨的眼光转向马克汉。
变成一个不能靠自己走路,甚至得靠别人站起来的瘫痪病患,是件很恐怖的事。
十年来,我的两条腿都完全没有活动的指望。
马克汉先生,想想看:我已经花了十年在这张床和那椅子上--她指向壁角的一张轮椅,--而且除非整个人被抬起来,我甚至还不能从床上移到椅子上。
我只能以\'反正再活也没多久\'的想法来安慰自己,也学着更有耐性点。
其实只要我的孩子能多为我着想一点,情况也不会那么糟,显然我期待太高了。
年轻健康的人吝于对年老衰弱的人付出关怀--世界变成这样子,我只有自己好自为之。
成为每个人的负担是我的命哪。
她叹了口气,又缩拢一下围在身上的披肩。
你想要问我一些问题?我不相信我知道的事有哪件有用,但只要我做得到,我其实高兴都来不及。
因为不断的吵吵闹闹,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阖过眼,背也非常痛。
但是,我可不是在抱怨你。
/* 15 */第3章 格林大宅(4)马克汉体谅地站着注视这位老妇人。
她的处境的确令人同情。
她的久病和寂寞,已经扭曲了原本很可能聪颖和宽厚的心智;现在的她,只能夸大自己感受到的痛苦,让自己成为自我想像中的某种烈士。
看得出来马克汉有说两句安慰话就马上离开的冲动,但是他的责任感强迫他留下来,看看还能发现点什么。
夫人,除非绝对必要,我也不想再打扰你,他和善地说,但如果你能让我问一两个问题,可能会帮上大忙。
多打扰才算打扰?她问。
长久以来,我已经习惯被打扰了。
你爱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马克汉以传统的礼节深深行了个屈膝礼。
夫人,您真是宽大为怀。
他暂停了一下子,才又接着说,格林先生告诉我,你没有听到你大女儿房间的枪声,而艾达房间的枪声倒吵醒了你。
事实就是如此,她缓缓地点头,朱丽亚的房间离我相当远--中间隔着客厅,而艾达总是开着她和我之间的那道门,以防在夜里我有任何需要。
很自然的,她房里的枪声会吵醒我。
让我想想……我一定是刚睡着。
昨晚我的背带给我很大的麻烦,我一整天都在忍受痛苦,不过,我当然不会跟任何一个孩子说这些事。
他们几乎从不关心老妈瘫痪的痛苦……正当我好不容易才能打个盹儿,就传来爆炸声,这让我再度彻底清醒--却只能无助地躺在这儿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想像,还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没有人来看看我有没有事,没有人想到我孤单无助没有半点防御能力。
话说回来,平常他们也早就不理我惯了。
格林夫人,我相信他们不是不关心,马克汉热诚地向她保证,当时的情况,很可能让他们方寸大乱,除了记得两位中弹的受害者,脑袋里一片空白--告诉我:被枪声惊醒之后,你听到艾达小姐房间里传来其他声音吗?我听到这可怜的孩子倒下来--至少听起来像那样。
但是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例如,没有脚步声?脚步声?她似乎很努力地唤起回忆,不,没有脚步声。
夫人,你有没有听到,往客厅的门开关的声音?提出这个问题的是万斯。
她突然转移目光,生气地看着他。
没有,我没有听到开门或关门的声音。
你不觉得奇怪吗?万斯追问,这个不速之客,一定不会待在她房里。
如果他现在不在艾达的房间里,我猜他一定已经走了。
她刻薄地回嘴,又转向检察官,你还想知道些什么?马克汉显然心知肚明,他不可能从她那里探到什么重大讯息。
我想没有了,他答道,接着又说,你当然也听到管家和你儿子进入艾达小姐房间的声音?哦,是的。
他们弄出来的声音,让我想听不到都难--他们一点也没考虑到我的感觉。
史普特那个大惊小怪的东西,喊契斯特起来竟像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他还对着电话大声嚷嚷,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冯布朗医生是个聋子。
接下来呢,不知道为了什么,契斯特叫醒整个屋子的人。
我告诉你,昨晚我根本没得到片刻的宁静和休息!警察像一群野牛,一连几个小时在屋子里冲过来闯过去,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而我就在这儿--一个无助的老女人--完完全全被忽视和遗忘,独自在这里承受脊椎疼痛的折磨。
说了几句表示同情的陈腔滥调之后,马克汉谢谢她的协助,然后告辞。
我们才出房门走向楼梯,就听到她生气的叫喊声:护士!护士!你没听到我在叫你吗?马上过来调整我的枕头。
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幸运的是,我们越往楼下大厅走,声音也跟着越校/* 16 */第4章 左轮手枪(1)十一月九日,星期二,下午三点妈妈的脾气很古怪,我们又回到起居室后,格林立刻就向我们道歉,总是抱怨她溺爱的子女。
下一步又该怎么办?马克汉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回答他的是万斯。
我们去看看佣人们,听他们怎么说--就从史普特开始吧。
马克汉回过神点了点头,格林起身拉了拱门边一条丝制的铃绳。
一分钟后管家出现了,顺从地紧靠门边直立。
马克汉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好像对接下来的调查不怎么感兴趣,于是万斯担起指挥的工作。
请坐,史普特,尽可能简短地告诉我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史普特眼睛看着地板,慢慢往前走到桌前,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先生,我正在房间阅读马提雅尔译注:Martial,古罗马诗人,现代警句诗的鼻祖。
的诗,他开口说,轻轻抬起视线,然后好像听到了一声低沉的枪响。
但我并不怎么有把握,因为有时街上的汽车引擎发生逆火现象时,也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但是最后我还是跟我自己说,最好起来看一下。
先生,我想你也知道,那时我衣着不整,所以我迅速穿上睡袍后下楼来。
我不知道之前的声响来自何处,但是当我走到楼梯中途时,又听到了另一声枪响,而这一次听起来好像来自艾达小姐的房间。
所以我立刻往那儿去,试着推门。
门没上锁,我往里头瞧,就看到艾达小姐躺在地板上--先生,一个让人很难过的景象。
我喊醒契斯特先生一起把这可怜的小姐抬到床上。
接下来,我就打电话给冯布朗医生。
万斯仔细观察他。
午夜时分竟敢在漆黑的大厅中寻找枪声的来源,史普特,你非常勇敢。
谢谢你,先生,他非常谦逊地回答,我会为格林家的人鞠躬尽瘁,我跟随他们已经--史普特,我们都知道。
万斯出其不意地打断他,我听说,当你打开门时,艾达小姐房里的灯是亮着的。
是的,先生。
你没看到人或听到任何声音?例如,没听到关门声?没有,先生。
所以你在那儿的同时,开枪的人一定还在客厅中的某个地方。
我想也是,先生。
他很可能也想给你一枪。
说得也是,先生,史普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曾经面临的险境,可是该发生的总要发生,先生--请你原谅我这样说话。
我已经是个老人了--去,去!你应该还能活很久--只是我,当然,说不准你还能活多久。
的确,先生,史普特的眼睛木然往前凝视,没有人了解生死的奥秘。
我懂你的意思,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哲学。
万斯冷冰冰地作了注解,又说,你打电话给冯布朗医生时,他在吗?不在,先生。
夜班护士告诉我,他可能随时都会回去,只要医生一回去她就会请他过来。
他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
万斯点头。
就这样吧,谢谢你,史普特。
--现在请你差遣厨子到我这儿来。
是的,先生。
老管家说罢拖着脚离开起居室。
万斯的眼光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在眼前消失。
巧言令色。
他低声地说。
格林哼着鼻子说:还好你不必和他一起过日子。
就算你用互龙语译注:印欧语系罗马语族。
或沃拉卜克语译注:一八七九年一位德国传教士构拟的一种人造语言,世界语出现前曾被广为学习。
跟他说话,他也一定会说\'是的,先生\'。
一个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绕着房子窥探、甜言蜜语的家伙!厨子是个大约四十五岁、肥胖迟钝的德国女人,名叫贾杜·曼韩,进来后,就在靠近入口处的椅子椅缘上坐下。
敏锐地审视了她一番,万斯问:曼韩太太,你是在美国出生的吗?我在巴登出生,她以平板而粗嘎的声音回答,十二岁时来到美国。
我想,你以前并不是个厨师。
万斯的声音、语气,都和讯问史普特时不大一样。
曼韩并没有立刻回答。
是的,先生,但她终于还是说了,我先生过世后,我才开始当厨师。
你怎么会刚好来到格林家?这个问题,让她又犹豫了一会儿。
我来找托拜亚斯·格林,他认得我先生,我先生死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钱,我想起格林先生,所以--我了解。
万斯忽然停顿下来,怔怔地茫然直视。
昨晚在这儿发生的事,你都没听到什么?没有,先生。
在契斯特先生召集全家的人,要我们穿好衣服下楼来以前,我什么也不知道。
万斯站起来,转身走向窗户眺望东河。
就这样了,曼韩太太。
麻烦你请那个年纪较长的女佣--好像叫何敏是不是?--到这儿来。
厨子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而她的位置,不久就被一位高大、邋遢的女人给坐了。
她有张精明、做作的脸孔和一头梳理简洁的头发。
她穿黑白连衣裙、平底鞋,那副厚镜片的眼镜更强调了她朴素严谨的外表。
何敏,我听说,万斯在壁炉前坐下,说,昨晚你都没听到枪声,只在格林先生召唤你以后才知道有这桩悲剧。
她用力地连点了好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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