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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颗子弹(4)

2025-03-30 06:32:01

在这房子里发射过的,就是这三颗子弹,他说,它们都是点三二左轮手枪的子弹--刚好一模一样。

长官,你可不能不当一回事:这三个人,都是被同一把枪射杀的。

/* 40 */第10章 抚今追昔(1)十一月十二日,星期五,早上九点半希兹才刚交代完子弹的事,我们就看到史普特穿过大厅,打开前门,让冯布朗医生进来。

早安,史普特,我们听到他惯常的轻快语音,有什么新状况吗?没有。

先生,我想应该没有。

史普特僵硬平板地回答他,检察官和警方都在这儿--先生,让我帮你拿外衣。

冯布朗朝起居室看了一眼,一看到我们,就停下脚步向我们鞠躬行礼。

然后,他看到在第一桩惨案发生那晚已经见过的德瑞摩斯医生。

啊,早安,医生。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真对不起,一直没谢谢你那晚帮助我处理那位小姑娘的事。

请让我正式地向你赔礼道歉。

不用客气,德瑞摩斯要他放心,小姑娘有没有好一点了?伤口的愈合状况很不错,没有化脓,我现在想上楼去看看她。

他看了检察官一眼。

我想,我应该可以上去看她。

医生,你爱看谁就看谁,马克汉说,马上站了起来,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想一道去。

我想请问艾达小姐一些问题,有你在场可能会比较好。

冯布朗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呃,我得先走--有事要忙。

德瑞摩斯轻快地对我们说。

不过他也没有很快就走,磨蹭了老半天来和我们每个人都握手道别,才关上门离开。

我们最好先弄清楚,艾达小姐知不知道她哥哥的死讯,大家往楼上走的时候,万斯说,如果她还不知道,医生,我想理当由你来传达这个坏消息。

史普特一定早一步告诉护士冯布朗已经来了,所以她抢在楼上大厅和我们碰头,她说,艾达应该还不知道契斯特被杀的事。

我们进房时,艾达正坐在床上,膝上平放着一本杂志。

她脸色仍嫌苍白,不过眼里已闪现出蓬勃的生命力,这个神态,足以证明她已经坚强多了。

我们突如其来的造访让她忧形于色,但一看到医生,眼中的疑虑就消除了一大半。

艾达,今早的感觉如何?他以职业性的亲和问道,你还记得这几位先生吧?她不安地瞥了我们一眼,然后软弱无力地微笑点头。

是的,我记得他们……他们已经--找到任何有关--朱丽亚的死因了吗?恐怕还没有。

冯布朗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艾达,我想你该知道,昨晚又出事了,他的语调之中,带着深深的同情之意,昨天晚上,契斯特遭到意外--意外--啊!她张大双眼,浑身轻颤。

你是说……她的声音既颤抖又破碎。

我知道你的意思!…….契斯特死了!冯布朗清了清喉咙,扭过头去不敢看她。

没错,艾达。

你必须勇敢而且别让这事--呃--太困扰你。

你知道--他是被枪杀的!她突然喊叫出声,脸上满布恐惧。

就像朱丽亚和我一样。

她的双眼直视前方,仿佛有个只有她看得到的恐惧摄住了她的魂魄。

冯布朗欲言又止,万斯趁这时走到她的床边。

我们不想瞒你,格林小姐,他轻声地说,你已经猜到了。

那雷克斯--和希蓓拉呢?他们都很好,万斯向她保证,不过,为什么你会认定,你哥哥遭到的是和朱丽亚小姐、还有你本人同样的命运?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他。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得到。

从小时候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猜想这屋子里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那天晚上,我就觉得时候已到--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好像是,你一直在期待的事终于发生了。

万斯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幢不怎么健康的老房子,让每一个人的脑袋都塞满了各种诡异的念头。

不过,当然啦,他轻声地进一步说,那也谈不上什么超自然。

你有可能真的感觉到某些东西,想像中的灾难也的确降临,但严格说来不过是个巧合。

你也知道,警方认为凶手只是个窃贼。

艾达默不作声,马克汉于是带着抚慰的微笑倾身发言。

从今天起,我们会有两名警员日夜守卫这幢房子,他说,这样子,没有合法权利待在这儿的人就混不进来了。

艾达,这下你明白了吧,冯布朗插嘴说,你再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现在的你,惟一要做的事就是让自己好起来。

不过,她的目光并没有离开马克汉的脸。

你怎么知道,她以充满焦虑的声音问道,那人是从外面进来的?在前面的走道上,我们这两次都发现了他的脚樱脚印--你确定吗?她迫不及待地又问。

非常确定。

脚印很清晰,摆明了是闯进宅子里要枪杀你们的人踩出来的。

我看,警官--他向希兹点头示意,--给这位小姐看一下脚印模型。

希兹从口袋里掏出牛皮纸信封,再抽出史尼金做的薄纸板压樱艾达接过来在手上仔细看一会儿,她双唇中终于释出一个宽慰的小小叹息。

我想你也发现了,万斯微笑着说,他可没有一双非常优雅的脚。

女孩把模型归还给警官。

现在她的脸上已看不到恐惧,不断缠绕着阴影的眼睛也清澈了许多。

格林小姐,现在,万斯以就事论事的语调说,我们想要请教你一些问题。

首先,护士说你昨天晚上九点就睡了。

正确吗?/* 41 */第10章 抚今追昔(2)我假装的,因为护士早就累了,妈妈还抱怨个不停,几个钟头后我才真的睡着。

你没听到你哥哥房里的枪声?没有。

我一定是在枪响前就睡着了。

之前你听到任何声音吗?家人全都回房睡觉,史普特也锁好门窗以后,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了。

史普特休息后,你还醒了很久吗?艾达皱起眉头,回想了一下。

也许一个小时,她终于大胆推测,不过我没有把握。

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万斯提醒她,因为枪声响起时才刚过十一点半--而你没听到任何动静--大厅里没有一点点声音?呃,没有。

恐怖的表情又渐渐回到她的脸上。

你为什么问这个?你哥哥雷克斯说,万斯解释道,十一点过后,他听到有人拖着脚走路和门关起来的声音。

她的眼睑往下垂,握着杂志的那只手更加紧张得死抓着杂志的边缘。

关门的声音……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重复万斯的话。

啊!那么雷克斯也听到了?她突然间睁开眼睛,张大嘴巴。

一段惊人的回忆已经占据了她--这段记忆,使她的呼吸加快而且充满惊惧。

我也听到了关门声!现在我记起来了……关的是哪一个门?万斯抑住兴奋地问,你知道这声音是哪里来的吗?这女孩摇摇头。

不--关门的声音很轻,我甚至把它忘了,直到你说我才想起来。

但我真的听到了!……啊,这意味着什么吗?没什么,万斯故意摆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想要缓和她的恐惧。

一定是风吹的。

又问过一些问题之后,我们要离去时,她的脸上,仍然保持着深深的忧虑。

我们回到起居室时,万斯陷入少有的沉思。

我必须了解那孩子所知道或怀疑的事。

他轻声地说。

她已经挨过了一段痛苦的经历,马克汉不同意,因为受到惊吓,她意识到的每件事物都像是新的危险。

我想她不可能怀疑什么人或事,否则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们。

但愿我像你那么有把握。

接下来一个小时左右,他们都在讯问两位女佣和厨子。

马克汉彻底盘问她们,不但问到前后两件血案的种种,也向她们探询了格林家族的过往今来。

许多格林家族的轶事,都被马克汉搬上台面讨论;因此在结束讯问后,他已经对整个格林家族的来龙去脉有了非常充分的了解。

然而,这里头却也几乎看不出任何可以追缉凶手的信息。

充其量只告诉我们,格林大宅里一直都流动着浓浓的仇视、敌意和邪恶的暴怒。

这些佣人所描述的景象,保证不会让你觉得宾至如归;这只是记录--零碎、拼凑而不连贯的记录,不过还是低劣得不像话--里头包括每天都有的口角冲突、抱怨、尖酸刻薄的对话、互生闷气、妒嫉和恐吓。

大部分违反常情的细节都是年纪较大的女佣何敏所提供的。

虽然她还是不断以圣经的引文和章节来解释格林家族不幸的遭遇,相信上帝已决定惩罚她有罪的雇主,但比起她第一次和我们面谈时的心醉神迷,显然已经收敛了很多。

虽然免不了带有夸大和成见,但是她的确大致描绘出了过去十年间不同凡响的格林一族。

不过,当我们要她解释,上帝如何借她向这令人憎恶的格林家族施予惩罚时,她却语无伦次到让人不知所云。

马克汉最后不得不要她离开,因为她向马克汉保证,她要坚守她的职责--照她的说法是,做一个当公平的上帝毁灭罪人时的见证人。

年轻的女仆巴登则清楚明白地向我们宣告,她要和格林家族永远结束关系。

这女孩真正吓倒了,希蓓拉和史普特商量过后,也同意付给她薪资,告诉她可以打包走人。

不到半个小时,她马上交还钥匙带着行李离开。

她这样毅然决然地离开,证实了何敏毫无保留的评论。

只不过,巴登可不认为这两宗谋杀案是公义的上帝的行事。

她的看法毋宁是更实际且世俗的观点。

这儿有些事非常怪异,在暂时忘记卖弄风情时,她曾这么说过。

格林大宅里都是些怪人--史普特先生阅读外文书,何敏整天就苦难和地狱之火大加布道,厨子老是恍惚出神、喃喃自语到处走动,对现实的问题从来没有反应--这样一个家庭!她边说眼珠子边转动。

格林夫人没有一点同情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巫婆,有时候,当她看着你时,那种眼神就好像她要过来勒死你。

假如我是艾达小姐,我早就发疯了。

不过话说回来,艾达小姐实际上和其他人一样,表面上看起来端庄又有教养,但是我也曾经看过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跺着脚,像个名副其实的魔女。

有一次她还对我说过不堪入耳的话,我必须捂住耳朵才受得了。

希蓓拉小姐则冷若冰霜--除了非常激动的时候,如果她的胆子再大一些,她会杀了你还一边嘲笑你。

她和契斯特先生有点奇怪,自从朱丽亚小姐和艾达小姐出事以后,他们老是以为没有人看到而鬼鬼祟祟地交谈。

整天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冯布朗医生城府很深,让人摸不透底细;好几次希蓓拉小姐并没特别不舒服,他却一直都关在她的房里不走。

说到雷克斯先生也是一个怪异的人;每次他一靠近我,就让我毛骨悚然。

她示范性地打了个颤。

朱丽亚小姐就不像其他人那么怪异了,她只是不喜欢每一个人,脾气也坏。

/* 42 */第10章 抚今追昔(3)巴登显然相当愤慨,她用轻率夸张的言语,没完没了从头到尾把所知道的流言蜚语说了个淋漓尽致。

马克汉并没有打断她,他试着从这大量的言辞中搜集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淘出什么金砂来,只得到了几个谁都知道的小小丑闻。

至于格林家的厨子呢,老实说更帮不上忙。

天生的不苟言笑,以致一谈到惨案的主题,她就说不出话来。

她不带感情的外表,似乎因为她竟然也得被讯问的这件事实,而添加了一层抑郁的忿恨。

事实上,当马克汉耐住性子盘问她时,我发现她的只听不说应该是蓄意的自我防卫,似乎她已经下定决心保持缄默。

万斯应该也意识到了她的抗拒,因为在讯问中断期间,他不得不掉转座椅直接面对着她。

曼韩太太,他说,上次我们在这儿时,你提到--托拜亚斯·格林先生认得你的先生,因为他们相识在先,当你先生过世后,你就到这里来找到现在的工作。

怎么,不可以吗?她顽强地反问。

我很穷,没有其他的朋友。

啊,朋友!万斯紧抓住这贴切的字眼。

既然你与格林先生关系匪浅,那么毫无疑问你一定知道一些他过去的事情,那可能和目前的情况有些关联;你可别说那一定完全不可能,我认为过去几天在这里发生的不幸事件,可能和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很有关系。

当然啦,我们是不清楚过去的事,不过假如你愿意在这方面帮助我们,我们会非常感激。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妇人昂首直坐,十只手指紧紧交叉互握,环在膝上,嘴角的肌肉绷得死紧。

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是她仅有的回答。

怎么会呢,尽管如此,万斯还是往下问,格林先生特别下了指示--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留在这儿。

你能不能说明一下,这件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格林先生是位非常仁慈而且慷慨的人,她用含混好斗的声音回答,有些人认为他难以忍受,也指责他不公正,但是他对我和我的家人都很好。

他与曼韩有多熟呢?停了半晌,妇人眼睛木然地往前看。

当我先生碰上不幸时,他曾经帮过他。

他是怎么恰巧碰上你先生的不幸的?又一阵停顿,接着她才说:他们经常在一起--在我以前的家乡。

她蹙着眉头,显得很不自在。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记不得了。

在我结婚前。

你第一次见到格林先生是在哪儿?在我纽奥良的家。

他到那儿是去洽谈公事--与我先生谈公事。

我想他对你也以朋友相待。

妇人以执拗的沉默回答他。

万斯停了一下,你刚才说\'我和我的家人\'。

曼韩太太,你有儿女吗?整个访谈的过程中,她脸上的表情第一次骤然大变,眼眶中流露出一股愤恨之情。

不!这个否认,是叫喊出来的。

万斯懒洋洋抽了好一阵子的烟,才又问:在受雇于这家族以前,你都住在纽奥良?对。

而你丈夫是死在那儿的?对。

照我的推算,那是在十三年前--在之前,你认得格林先生多久了?差不多一年。

那就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一种忐忑不安、近似恐惧的感觉,从妇人阴郁的平静中流露出来。

你从纽奥良一路来到这儿寻求格林先生的协助,万斯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你这么有信心,认为你先生死后他会雇用你?格林先生是个非常好的人。

她还是这么说。

是不是他,万斯提示她,帮过你什么忙,所以你认为可以指望他的宽宏大量--还是别的什么?他帮我和那些事没有关系。

她的嘴唇紧抿着。

这时候,万斯却忽然改变了话题。

对发生在这屋子里的惨剧,你有什么看法?我不去想这些事。

她咕哝着说,不过,声音里的忧虑与她肯定的语气有所矛盾。

曼韩太太,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你一定有自己的看法。

万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妇人不放。

你认为是谁,为了什么杀害这些人?骤然间,她的自我控制崩塌了。

万能的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话像是痛苦已极的哭喊。

朱丽亚小姐和契斯特先生也许罪有应得,任何人都知道,他们苛刻,没有爱心。

但是小艾达--善良的天使!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她!她铁青着脸,终于慢慢又回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面貌。

呃,说得也是。

万斯同情地说。

过了一阵子,他起身走向窗户。

曼韩太太,现在你可以回房去了,他说着,并没有转身。

我们一定不让小艾达再出什么意外。

妇人吃力地缓缓起身,往万斯的方向不安地一瞥,才离开了房间。

听不见她的声音之后,马克汉就开始绕着圈子踱步。

翻出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用呢?他急躁地发问,我们手上处理的是过去几天发生的事,而你却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托拜亚斯在十三年前雇用了一位厨子。

什么事都有因果关系,万斯温和地回答他,而且两者之间,往往隔着一段受诅咒的遥远时空。

/* 43 */第10章 抚今追昔(4)我同意。

不过,这位德国厨子和凶手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关联呢?也许什么都没有。

万斯往回大步踱过房间,眼睛看着地板。

但是,亲爱的马克汉老友,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与这桩大灾难有任何关联,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每件事情却又似乎都可能息息相关。

整个屋子里疑云重重,上百只幽灵般的手正指向罪恶的源头,而你却紧咬着无形的那只手所指的方向。

这是个梦魇。

微不足道的人或物都可能是很重要的,也因此,每件事都有其意义。

亲爱的万斯!你今天真是判若两人。

马克汉的话里含着恼怒和责备的语气。

你的话比女算命师那种散漫芜杂的言词还要糟糕。

假如托拜亚斯·格林过去确实与曼韩家的人有所交易,又怎么样?二十五年或三十年前的流言尚可采信,那么老托拜亚斯的确曾经肆意妄为,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交易(作者注:回溯到九十年代,当我还是个在校学生时,我记得听过父亲提起某些托拜亚斯·格林胡作非为的生动故事)。

他永远匆匆忙忙地赶往天涯海角,身负神秘的任务,最后也都荷包满满地归来。

众所周知,他在德国待了很久,假如你真想挖掘他的过去,找出与目前的事有关的可能解释,我猜你一定可以满载而归。

你误以为我只是突发奇想,万斯反驳,在壁炉上面那张老旧的托拜亚斯·格林的油画肖像前停顿片刻。

我想成为格林家族的撰史者……最少不会是托拜亚斯·格林坏的那一部分,他调整单片眼镜检视这幅肖像,同时也发表了一下看法。

有趣的人物。

宽大有朝气的前额,看得出受过良好教育。

强健爱追根究底的鼻子,是的,托拜亚斯·格林毫无疑问曾前往一个又一个充满惊险的探索里程。

嘴形很冷酷,不过呢--说得清楚一点的话,应该说是邪恶。

胡须让人看出他的下巴是圆的,有一条深深的沟纹,我认为--契斯特厚实的下巴不过是强者的假象。

很具启发性,马克汉嗤笑地回答,不过今天早上这堂面相学课却让我觉得老调无趣。

告诉我,万斯,你是不是正在幻想老曼韩可能已死而复生,却回来报复格林家的后代子女,只因为他在黑暗的过去里从托拜亚斯那儿受到不少冤屈?就你对曼韩太太所作的讯问,我倒看不出有任何道理。

总之,别忽略了曼韩已死的这个事实。

我又没有参加葬礼。

万斯说,再次无精打采地瘫进椅子里。

别傻了!马克汉突然大声说,你的脑袋瓜到底在动些什么念头?说得好,这句话精确地说明了我的精神状态。

数不清的事\'正通过我的脑袋瓜\',但是船过水无痕,没留下什么东西来。

我的脑袋瓜,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滤网。

希兹加入了这项讨论。

先生,我的意见是,从曼韩的角度侦察是个败笔。

我们在处理的是目前的状况,开枪的家伙现在正在附近。

警官,或许你是对的。

万斯让步。

但是--天啊!--那突然使我想到这个案子的每一个角度--就这个案子来说,每个顶点、虎正切、抛物线、正弦、半径,和每一个夸张的说法--都无可救药地让我应接不暇了。

/* 44 */第11章 黑暗之心(1)十一月十二日,星期五,早上十一点马克汉不耐烦地看了一下手表。

有点晚了,他抱怨道,中午我还有个重要的约会。

警官,我想我只能再和雷克斯·格林谈一谈,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吧。

你的例行调查也差不多够了,只可惜,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什么进展。

希兹愁容满面地站起来。

没错。

最重要的,就是在房子里仔细搜出那把左轮手枪。

假如我们找得到那把枪,整个调查工作就会开始动起来。

警官,我并不想泼你冷水,万斯拉长嗓子说,不过,有个声音告诉我,你所寄予厚望的凶器,最后只会证明已经令人泄气地不见了。

希兹看起来很沮丧,很明显,他也相信万斯的看法。

真是件难缠的案子!没有一条线索--连个可以使力的着力点也没有。

他走向拱廊,使劲猛拉铃绳。

史普特现身时,希兹疾言厉色地要求他立刻带雷克斯·格林来。

管家掉头走开,他还怒目注视管家的背影,好像还在为他那激烈的命令找个合适的理由。

雷克斯嘴上叼着半根香烟,紧张兮兮地走了进来;双眼深陷,两颊松垂,短小的指头不断摆弄着衣襟,像个吃了太多镇静剂的人。

他给了我们一个十分忿怒、带点惊慌的凝视,挑衅地往我们面前一站,拒绝坐进马克汉指示的椅子。

然后,他忽然激动地发问:你们有没有查出来,是谁杀了朱丽亚和契斯特?还没有,马克汉承认,不过,我们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预防措施?怎么个预防法?我们在屋子前后都各派了一名警卫--雷克斯忽然大笑出声,打断马克汉的话。

这么伟大的预防措施!算了吧。

纠缠我们格林家的人有钥匙,我敢说他一定有钥匙!任何时候,只要他想进来就进得来,没有人挡得了他。

你的说法有点夸张。

马克汉温和地反驳他,不管怎样,我们希望很快就能逮到他。

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再和你面谈一次--你可能帮得上我们的忙。

我怎么可能帮得上什么忙?他斩钉截铁地说,猛抽了几口烟,完全没注意到烟灰掉落在他的衣服上。

我听说,昨晚枪响时你已经睡着了,马克汉轻声说,不过希兹警官告诉我,一直到十一点多你都还醒着,还听到大厅里有声音。

也许你能够告诉我们怎么回事。

什么事也没有!雷克斯脱口而出。

我十点半就上床,大概是太紧张了,所以睡不着。

过了一阵子,透进来的月光已经照到了床脚,我就起床拉下百叶窗。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就在大厅的门轻轻关上之后,我听到了那个刮擦声--格林先生,请等一下,万斯打断他的话。

能不能说得再清楚一点?比如说--听起来像什么?我并没有特别注意,他嘀咕道,什么东西都可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可能是有人把包包丢在地上,还是拖着什么东西走过;也可能是史普特穿着拖鞋晃过,虽然听起来不大像--不过,当我听到那个声音时,并没有刻意去分辨是什么声音。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我在床上躺了十到十五分钟吧。

我静不下来--一直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我开灯看看是几点,抽了半根烟--我听说,那时是十一点二十五分。

没错。

几分钟之后我关了灯,马上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希兹挑衅地站起来。

喂,格林,你知道那把手枪的事吗?他蛮横地问。

雷克斯的脸色立刻不自然地僵硬起来,嘴巴张开,烟紧跟着掉到地板上;瘦削的双颊肌肉抖动,怒气冲冲地瞪着警官。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态,就像一只狂吠的狗;同时,我也注意到他全身都在颤抖。

你知道你哥哥手枪的下落?希兹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无情地追问。

在恐惧和愤怒的交缠下,雷克斯嘴唇颤动,但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你把左轮手枪藏在哪里?希兹追问的声音,还是一样刺耳。

左轮手枪?……藏在哪里?……雷克斯终于成功地表达了他的愤怒,你--你这个卑劣的下流胚子!如果你以为是我拿了左轮手枪,为什么不上楼去彻底搜查我的房间--你这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家伙!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愤怒之余,还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

但当希兹倾身向前要再进一步逼问雷克斯时,万斯已经迅速起身,用手按住警官的手臂想制止他,但万斯还是迟了一步。

希兹脱口而出的话已经令他的受害者产生惊人的反应。

我才不在乎那个恶劣得无法形容的猪猡说了些什么。

他以颤抖的手指着警官继续叫嚷。

诅咒和恶毒的谩骂,毫无节制地从他抽搐的双唇不断涌出。

他失去理性的愤怒,似乎超越了人性的界线。

他巨大的头颅就像只蚺蛇一样往前伸,脸孔发绀,五官都扭曲变形。

万斯站稳脚步,警戒地注视着他;马克汉则本能地退到椅边,就连希兹,也被雷克斯极度的敌意吓坏了。

要不是冯布朗在那时飞快地进入屋内,按住这年轻人的肩膀,制止他继续发疯下去,我真不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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