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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俄式咖啡壶

2025-03-30 06:32:00

7月13日,星期五,下午2点45分马克如遭雷轰顶般地走了回来。

没想到看似简单的谋杀案,现在竞如一团迷雾。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思索了很久才说:凯奇警官,去把管家叫来,让他从侧门进来,不要让书房里的人看见。

凯奇迅速站起身,三步并作一步地上了楼梯。

两分钟后,他出现在研究室门口,厉声催促着走在他前面的鲍勃。

鲍勃显然受到了惊吓,他脸色惨白,紧紧握着双手,颤抖着走到我们面前。

坐下,放松点,鲍勃。

凡斯说,我知道你很紧张,这的确是个不寻常的时刻。

希望你能试着放松,不要那么紧张!是,先生……鲍勃坐在椅子边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现在我好多了,先生。

我当管家十五年了,从来没遇上过这种事儿……我理解,我也很同情你的处境。

凡斯微笑着说,人一生总会碰上灾难的,就看你的应对能力了。

鲍勃,希望你成为破案的功臣。

但愿如此,先生。

我们先从布什一家的早餐习惯说起吧。

凡斯说,他们习惯在哪儿喝早晨的咖啡?在楼下的早餐室里。

鲍勃说,也就是布什太太那个埃及风格的小房间里,午餐和晚餐在楼上的餐厅里。

他们是在一起吃早饭吗?通常是这样,先生。

8点钟我叫醒所有人,8点半吃早餐。

都有谁来吃早饭?布什先生,布什太太,桑迪先生,还有――哈罗德先生。

凡斯眼睛抬了起来。

哈罗德和布什家人一起用餐?哦,不全是,先生。

鲍勃显得有些狼狈,我不太清楚哈罗德先生在这家里的身份,先生。

布什先生对他的态度好像仆人,但是他却又直呼太太的名字。

他平时在厨房旁边一间隔出来的小餐厅里吃饭,从不跟特蕾西和我一起吃。

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他的反感。

凡斯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史蒂夫先生和布什家一起吃早餐吗?这是常有的事,先生,特别是博物馆忙的时候。

今天早上呢?没有,先生。

你曾经说,哈罗德今天一早上都待在房间里,布什博士又在研究室。

那么,今天早上只有布什太太和桑迪先生一起吃早餐了,是吗?是的,先生。

8点钟博士去研究室之前吩咐我不用等他吃早餐,他说他还有些工作要做。

不到8点半布什太太就下楼来了,桑迪先生来得晚一点儿。

你怎么知道哈罗德不舒服,不下来吃饭?是桑迪先生告诉我的。

他说哈罗德先生请他转告我,他不下楼吃饭了。

他们俩的房间都在三楼,正好对门。

而且我还注意到,哈罗德先生睡觉时总是开着门。

凡斯点点头说:你说得很详细,鲍勃。

现在总结起来,布什一家人早上8点半的活动情形如下:布什太太和桑迪先生在楼下的早餐室里用餐;哈罗德在三楼的卧室里;布什博士在研究室里;史蒂夫先生,我们假设他是在……那么你和特蕾西在哪儿?特蕾西在厨房里,我来往于厨房和早餐室之间。

当时屋里没有别人?鲍勃显得有些诧异,说:没有,先生。

如果你当时在楼下,凡斯问道,你怎么能知道有没有人从大门进来?因为门是关着的!你能肯定?十分肯定,先生。

我的责任就是每天晚上睡觉前一定要检查大门是否锁好。

今天早上9点以前,确实没有人按门铃进出过大门。

很好。

凡斯抽着烟,沉思了片刻,然后又问,鲍勃,今天早上你在哪儿准备的咖啡?你怎么准备的?咖啡?鲍勃似乎感到很惊奇,但很快恢复了常态,博士最爱喝咖啡,先生。

他专门在第九大道上的埃及商店订购。

这种咖啡颜色很黑,有些烤焦的味道,味道像法式咖啡。

凡斯说:你也喝那种咖啡吗,鲍勃?鲍勃对这种小事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喝,先生。

我不喜欢那味道,布什太太允许我和特蕾西为我们自己煮传统的咖啡。

哦!凡斯说,这么说,布什博土的咖啡不是传统的煮法?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它确实不是用传统方法煮的。

有什么秘方吗?凡斯轻松地问。

好的,先生。

鲍勃解释说,为布什博士煮咖啡用的是俄式咖啡壶……这个特殊的咖啡壶放在哪儿?在早餐室的桌子上。

这种壶下面有个酒精灯,咖啡滴漏出来以后,酒精灯可以使它保温。

咖啡壶分上下两层,使用的时候,先把过滤纸放在上层的过滤网上,然后把磨好的咖啡粉放在上层的一个容器里。

开水倒进壶里,咖啡就会通过中间的一个析水器,滴入下层的容器里,那儿有个开关,可以控制倒出的量。

如果把咖啡壶上半部拿起来,就会直接碰到液体本身,是吗?鲍勃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先生,用不着这么麻烦,因为有开关……你放心,我清楚操作过程,我只是好奇,如果想要在取出咖啡前往里加点儿东西,该怎么做呢?加点儿东西?鲍勃显得更惊讶了。

只是随便问问,你别介意。

凡斯说,现在,鲍勃,让我们再回到今天的早餐上。

你说当时布什太大和桑迪先生在早餐室里用餐。

当他们用餐时,你在他们身边吗?只待了一会儿,先生。

我送上早餐就回厨房去了。

布什太太总是自己倒咖啡。

哈罗德今天早上什么也没吃吗?不,先生。

布什太太让我给他送去一杯咖啡。

那是几点钟?鲍勃想了想,说:9点一刻,先生。

你后来送去了吗?当然,先生。

布什太太吩咐我时,她已经把咖啡倒好了。

那么,博士的早餐呢?布什太太让我把面包和咖啡直接送到研究室里。

如果不是布什太太叫我这么做,除非他按铃,我是不敢去打扰他的。

布什太太让你这么做时是几点?她和桑迪先生离开早餐室之前。

9点吗?是的,先生,也许再早一点儿。

布什太太和桑迪先生是一起离开早餐室的吗?这我不能确定,先生。

当时布什太太刚吃完早餐,她叫我把面包和咖啡送到博士那儿。

等我收拾好餐具回餐厅去拿咖啡时,她和桑迪先生已经离开了。

博士的咖啡是布什太太帮着倒的吗?不是的,先生,是我为他倒的。

那是几点?当时面包还没准备好,但我能肯定布什太太和桑迪先生上楼五分钟后我就都准备好了。

这五分钟之内,你一直在厨房里吗?是的,先生。

不过这期间我还去后厅打了个电话。

每天早晨我在同一个时间跟杂货商订货。

凡斯忽然振作起来,问道:布什太太和桑迪先生上楼与你回去倒咖啡,在五分钟时间内,早餐室里是空无一人的吗?是的,先生。

现在,我要你仔细回想那五分钟,这段时间内,你听没听到早餐室里有什么声音?鲍勃努力回想着。

我没有注意,先生。

他终于说道,当时我正打电话,我想不起来听到了什么声音。

再说,那五分钟内根本不会有人进早餐室。

布什太太或桑迪先生也许会为了什么事儿回去。

凡斯说。

有可能,先生。

鲍勃不情愿地承认道。

而且哈罗德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下楼吗?可是他不舒服,先生,我已经给他送了咖啡……你告诉我,鲍勃,你为哈罗德送咖啡进去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吗?他躺在沙发上。

穿着睡衣吗?他穿着平时常穿的带条纹的长袍。

凡斯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转向马克。

很清楚。

他分析道,咖啡壶放在一个人人都可接近的地方。

先说布什太太和桑迪。

他们在早餐时间一直和咖啡壶在一起,两个人中任何一个都有机会在早餐后留下来磨蹭一会儿,或是去而复返;哈罗德也有机会当布什太太和桑迪上楼后下楼到早餐室。

我是说,屋里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在鲍勃把咖啡送给布汁之前对咖啡做手脚!马克问鲍勃说:你给布什博士倒咖啡时发觉什么异常了吗?我没发现,先生。

鲍勃吃惊地说,看来很正常呀!颜色、浓度都很正常?是的,先生。

鲍勃此刻似乎已明白了什么,好像浓了点。

他紧张地补充说,但是布什博士喜欢喝浓的咖啡。

凡斯说:如果不嫌烦的话,大伙儿还是到早餐室里去看看那个奇怪的壶,也许会对我们有所帮助,你说是吗?马克立即站起来。

我们最好从博士的研究室那边走。

凡斯说,我不想引起书房里那些人的好奇……鲍勃带我们走进早餐室。

早餐室是个窄而长的房间,朝向街道的那面墙上有几扇窗户,镶着磨砂玻璃,上面垂着厚厚的窗帘。

房间里的摆设都是埃及风格,有着浓厚的异国风味。

房间当中有一张十二英尺长的餐桌,桌子的一角放着那只咖啡壶。

这个铜质的咖啡壶高约两英尺,擦得光可照人。

壶身下面有三只向外翻的支架,支架中间有个酒精灯。

凡斯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这一点使我感到奇怪。

他似乎对屋里的其他摆设更感兴趣。

他在早餐室和厨房之间张望着,又站在餐室门口向四周打量了好几分钟。

想偷偷摸摸溜进来很容易。

他观察了一番后说道,厨房的门刚好在楼梯间,关上门根本看不到早餐室。

的确是这样,先生。

鲍勃说。

凡斯问他:布什太太和桑迪先生上楼以后,不到五分钟你就把博士的咖啡端到研究室去了。

后来你又在做什么,鲍勃?我整理书房,先生。

噢!是的,你说过。

凡斯说,我还记得你说过,布什太太9点后出门,你亲眼看到她离开。

是的,先生。

她临出门时,特意停在书房门口,对我说她要出去购物,如果布什先生问起来的话,就这么告诉他。

你肯定她真的走出了大门?鲍勃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肯定,先生。

他说,我为她开门,亲眼见她朝第四大道走了。

那么,桑迪先生呢?十五分钟或二十分钟后,他下楼来了。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吗?他只说回来吃午餐。

凡斯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

提起午餐,我差点儿忘了,我已经快饿死了。

他望着马克说,你看,都快3点了……到现在为止,我只是在早上10点吃了点儿松饼。

我来为各位先生准备午餐吧!鲍勃主动说。

这个主意不错!有茶和面包就够了。

在填饱肚子之前,我想跟特蕾西谈谈。

鲍勃恭敬地退入厨房,几分钟后他带来一位年近五十、身材臃肿的女人。

先生,这就是特蕾西。

他说,我已经告诉她盖尔德先生去世的消息了。

你好,特蕾西!凡斯坐在桌前,鲍勃已经跟你说了,这儿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意外事故……意外事故,是吗?特蕾西说,勉强解释得通,是吧?这种事是吓唬不了我的。

我倒是奇怪它来得这么晚――这儿住着个年轻潇洒的桑迪先生,还有个成天闲得无聊的史蒂夫先生,加上日夜守着一堆木乃伊的布什博士,怎么能不出意外?不过,我没想到,这灾难怎么会降临在好心的盖尔德先生头上,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那你说说,你心目中谁是该倒霉的人?特蕾西不由得一怔。

不能说谁该――这本来不关我的事。

只是这儿本来就有些奇怪的事。

她说,我有个年轻漂亮的侄女,最近要嫁给一个五十岁的男人,我就劝她……我相信那一定都是些至理名言。

凡斯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更感兴趣的,还是你对布什一家人的看法。

我已经说了。

特蕾西闭上嘴巴,似乎无法再从她嘴里套出一个字。

好吧!没关系,凡斯对她的不合作并不以为然,我们还有个问题,今天早上布什太太和桑迪先生上楼后,也就是你为博士准备早餐的那段时间里,你是否听见有人在早餐室里?请仔细想想。

就这个问题?特蕾西低头偷偷瞥了凡斯一眼,沉默了半晌,说道,也许我听到了,也许没有。

我没太注意。

是谁在这儿?正因为我不知道,凡斯露出迷人的微笑,所以才不厌其烦地审问你。

你……正在审问我?特蕾西警觉地看着他,但很快移开目光,那好吧,我告诉你,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倒咖啡。

当时你认为那是什么人?本来我以为是鲍勃。

但是过会儿我看他从后厅走过来,问我面包烤好没有,我才发现原来那不是他。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我什么也没想。

凡斯不再问了,点了点头,转向鲍勃说:我们可以吃午饭了。

是,先生。

鲍勃向厨房走去,马克在拦住了他们。

请给我找个容器,他说道,我得把壶里剩下的咖啡带走。

里头一点儿咖啡也没有了!特蕾西说,上午10点,我费了半天劲才拆开那个壶,把它好好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