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星期六,凌晨12点45分我们步行到了第五大道才拦了一辆出租车。
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另一辆急驶而来的出租车迎面向我们冲来,正好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尚未停稳,车门已被打开,凯奇警官壮硕的身影出现在车前。
我们还没按响门铃,鲍勃已经开了门。
他压低声音说:布什博士请各位小声点儿,不要吵醒家里其他人……他正在卧室里等候你们。
我们走进大厅,鲍勃颤抖着轻轻把门关上。
凡斯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用力顶住他的身体。
刚才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他严厉地问道。
鲍勃结结巴巴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吗?说实话!你这么害怕,一定有原因。
我不喜欢这个鬼地方,的勃委屈地回答道,我想离开这里,这里总发生怪事。
今晚又发生了一件,是吗?别慌,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去找新主雇了。
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先生。
他松了一口气,但是,今晚这是怎么回事呢,先生?如果你真是一无所知的话,凡斯反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们?我是奉主人之命来等候你们的,先生。
布什博士到我的房间里来……你房间在哪里,鲍勃?楼下的最后一间,厨房旁边。
嗯,继续说吧。
大约半个小时前,布什博士来到我房间,他好像受了什么惊吓。
他要我到门口迎候各位,说你们很快就会到。
他不让我:惊动别人,还要我也这样告诉你们……然后他上楼去了吗?立刻就上楼了,先生。
布什博士的房间在哪儿?走廊上第一个房间就是,隔壁是他太太的卧室。
凡斯松开鲍勃的胳臂。
今晚你听到了什么动静吗?没有,先生,家里一直静悄悄的。
大家都很早就回到自己房间,我11点不到就上床了。
现在你可以回去继续睡觉。
凡斯说。
是的,先生。
鲍勃赶紧走了。
凡斯比画了个手势要我们跟着他上楼。
楼上有个壁灯亮着,其实没有它我们也能看到布什的房间,因为他房间的门微微敞开着,一道灯光从房间里射出。
凡斯直接推开门,只见布什直挺挺地坐在有靠背的硬椅子上,眼睛紧盯着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
我们―进房间,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端着枪对准我们。
嘿,博士,是我们!凡斯笑着说。
布什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把手枪放在身旁的小茶几上。
真谢谢你们能赶来。
他说,你们预料的事儿果真发生了,有人要杀我,凶手就在这房子里!布什走向床前,指着床头激动地说:这就是证据!那是一张桃花心木床,床头插着一把埃及短剑,十一英寸长的剑锋插入床头,位置距离枕头很近,剑把朝着门口。
看样子,这把短剑是以很大的力量投掷过来才插入坚硬的桃花木板的。
如果当时有人躺在枕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凡斯观察着短剑的位置,估量着它和门之间的距离与角度。
他刚要把剑拔出来,凯奇拦住了他。
凡斯先生,他提醒道,这上面可能有指纹……不会的,警官,不会有什么指纹的。
凡斯十分有把握地说,投出这把短剑的人,会很留神地避免留下任何痕迹。
他一面说一面用力把剑从床头抽出,拿到灯下仔细观看。
这把剑相当精美,剑身是用黄金打造的,刃上有两道凹槽。
我说,布什,你是怎么弄到这玩意儿的?布什心烦意乱地说:这是我从埃及私自带出来的,是个意外的发现,但我很喜欢它,知道它价值不菲,所以离开埃及时很担心被扣下来……我能理解埃及人对他们国宝的热爱。
凡斯把短剑扔到小茶几上,你平时把收藏的短剑放在哪里?藏在研究室抽屉里。
他回答道,我觉得把它放在展室里公开展览不妥当,所以只把它当成私人收藏品。
你是很小心。
不过你周围还应该有人知道这把短剑的来历吧?我的妻子知道。
还有……他忽然停下来,眼里满是迷惑。
说下去。
凡斯催促说。
我太太是惟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凡斯没有再进一步追问,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也有可能什么人意外发现了这把短剑,你说是吗?布什点点头说:除非他翻了我的抽屉。
你最后一次在抽屉里看到这把短剑是什么时候?今天上午。
今天下午我们从你家走后,谁进过你的研究室?布什想了一会儿,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
我不想说。
如果你不合作,那我们可也帮不上你的忙了,博士。
凡斯说,桑迪先生去了你的研究室,对吗?是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说道,吃完晚饭,我让他到研究室去拿我的备忘录。
备忘录放在哪儿?在书桌抽屉里。
他说,可是你们不要怀疑桑迪……事关重大,我们不会随便怀疑任何人。
凡斯说,我们只想把线索集中起来。
你必须承认,博士,这个年轻人――该怎么说呢?――他暗恋着布什太太。
你说什么?布什看着凡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妻子?先生,你怎么可以……我无意指责布什太太。
凡斯说。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布什太太出现在门口,她穿着曳地长裙,神态平和,看到眼前的情景,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诸位有什么事吗?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有人企图杀害你丈夫。
马克答道,你丈夫打电话通知了我们。
她走到布什跟前,张开手臂拥抱他,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怒气冲冲地对凡斯说:这简直太可怕了,是谁想害我丈夫?凡斯迎视着她恶狠狠的目光,如果我们知道是谁,肯定会逮捕他,我们已找到了凶器。
凶器?凡斯指着茶几上的短剑说:我们来这儿后,发现了这把黄金短剑插在床头上。
你进来之前,我们正在向你丈夫询问事情的经过。
他又对布什说,也许你可以为我们再讲述一次事情经过。
布什坐了下来,紧张地揉着睡袍,说道:吃过晚饭后不久,我回到房间,几乎立刻就上床了。
谁知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又起来。
桑迪从我的门口经过要上楼,于是我请他去研究室帮我把备忘录取来。
但是……等一下,博士,凡斯插话道,你卧室的门一直敞开着吗?是的。
我因为睡不着,所以把门稍稍打开了一点儿,让房间透透空气。
我翻阅了一会儿备忘录,但无法集中精神,只好又熄了灯,重新躺到床上去。
那时是什么时候?我想是在10点半到11点之间吧。
我迷迷糊糊地睡到将近12点,我根据那个夜光表知道时间。
后来我又失眠了,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可怜的盖尔德。
我非常疲倦,在床上平躺着。
12点一刻的时候,屋里一片寂静,我却隐约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从哪层楼梯,博士?我无法确定,可能是从三楼下来,也可能是上楼,脚步很轻,要不是我清醒,全神贯注,肯定注意不到。
当时我似乎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地毯下面的一块木板裂开了。
后来呢?我平躺着,心里想那到底是谁?我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家里人都回房间去了,忽然我发现那声音居然朝着我的房间走来,在我门口停住了。
这时,我想起你给过我的忠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从可怕的回忆中解脱出来。
门慢慢打开,我本想大声呼叫,又怕太太听到我的叫喊,奋不顾身跑来帮助我,因此而陷入险境。
刹那间,有一道强光直射进来,晃得我睁不开眼,我本能地向床的另一边躲去,突然,离我脑袋不远处发出一声‘砰’的木板爆裂声,我才明白那个脚步声的来意……你仔细想想脚步声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凡斯问道。
我无法确定,声音很模糊,因为那人鬼鬼祟祟的才引起我的注意。
后来呢?我等了好一会儿一动不敢动,等一切恢复平静,我才蹑手蹑脚跑去关门,打开灯,就看到床头上插着的这把短剑,才知道我刚才侥幸躲过一劫。
凡斯拿起那把短剑,放在手上掂掂重量。
他说道:这把剑很重,假使不是高手,恐怕不能很容易地击中目标。
这种手法实在罕见……他自言白语地说,如果走到床前把剑直接插入被害人的心脏应当更直截了当,用这种手法杀人,真是别出心裁!当然,除非……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床头,又看着布什说,你发现短剑之后,是立刻通知我的吗?不到五分钟。
打完电话我去叫鲍勃,让他在门口等你们。
我又回到楼上后,为防再次发生不测,就拿了把枪,等着你们到来。
布什讲述过程中,布什太太一直忧虑地看着她丈夫。
我在隔壁也听到了短剑扎入床头的声音。
她说,我的床刚好靠在墙的另一边,‘砰’的一声吓了我一跳,吵醒了我,可是我没在意,又继续睡了。
她转身看着凡斯,你明知会发生这类事,却还让我丈夫呆在危机四伏的屋子里,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但是他连根毫毛都没伤着,布什太太。
凡斯回答道,他只不过是少睡了一个小时,不算什么大灾难。
我敢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与布什太太的目光对视,似乎刹那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我希望早日找到凶手。
她伤感地说,现在,我能接受真相了。
你很勇敢,夫人。
凡斯称赞她说,但你现在最好回到你的房间里,等着我们的指示,你应该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
她的语气有些急促,然后激动地在布什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回她的房间去了。
凡斯目送她离去,脸上流露出我说不清楚是遗憾还是钦佩的古怪的神情。
布什太大走后,凡斯接着问布什:你晚上睡觉时从不锁门吗?不,他回答道,开门睡觉,我没有安全感。
那怎么今晚没锁门呢?我也不明白。
布什困惑地说,我第一次进房间后,肯定是锁上门了。
后来,我睡不着,又起床把门打开通风,可能就是我第二次上床时,精神恍惚,忘了把门锁上。
会不会是外面有人从门外把锁打开?应该不会。
因为……忽然布什说,我刚刚想起,这把短剑还有一个镶金剑鞘。
如果剑鞘不在书桌抽屉里,那么也许――凡斯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剑鞘可能还留在刺客手里,这真是不错的线索。
警官,请你陪布什博士去研究室看看剑鞘是不是和短剑一起被拿走了?如果还在,就不用着急了。
凯奇和布什朝大厅走去。
你对这次意外有什么看法,凡斯?马克问。
我抱有很大希望。
凡斯回答道,感谢上帝,这次突袭真是破绽百出,本来一个很周密的计划可能因此弄巧成拙。
我也有同感。
马克说,明明可以一剑刺中,使被害人当场毙命,可偏偏要距离目标六英尺外。
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呀?凡斯说,还不只这个,这是一个不明智之举,只有当它们全凑在一块儿时,才叫人感到费解。
总之,还是让我们从博士的剑鞘来看破这个阴谋吧!布什和凯奇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凯奇还没进门,就嚷着说:剑鞘真的不见了。
一定是跟短剑一起被取走的。
布什补充道。
我派人把房间撤底搜一遍吧。
凯奇建议说。
不用兴师动众,警官。
凡斯说,我想这东西很容易找。
你能不能提示一下我们该去哪里找这个剑鞘?马克问道。
我正想这么做。
凡斯思付了一会儿后说,呆一会儿就可以验证我的推测了。
他转向布什说,现在你最好回房间,不要出去,直到我们完成调查,我将万分感激。
他说完就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从茶几上拿走那把短剑,放进衣袋。
我们快下到一楼时,忽然身后传来冷静呆板的声音。
需要我帮忙吗,诸位先生?这出乎意料的声音在阴森的大厅回响着,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回头一看,在三楼和二楼的楼梯之间,哈罗德身穿长衫的身影映在墙上,显得阴森可怖。
好极了!凡斯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我们正要去书房开个小会,哈罗德,欢迎你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