瀨川走進事先約好碰面的咖啡室,見到敏江。
已經先來了,露出寬心似的笑顏。
嗨!好早哇。
他就座。
距离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哦。
對呀。
因我把要辦的事提早辦好了。
敏江說。
是嗎?我也是,一項專訪工作提早結束了……那么,可以走了吧?他想起身。
對不起店里的人吧。
噢——是的。
他用不起勁的聲音對端水來的女侍應說:給我咖啡。
普通咖啡嗎?女侍應問。
普通的——那個比較便宜吧?唔,那個可以了。
瀨川歎一口气。
怎么啦?你看起來好累的樣子。
這兩三天睡不好。
敏江說著,打開皮包。
瀨川坐直身子,說:對不起,真是——見到敏江拿出來的只是粉底,他把話打住。
人一疲倦,粉底就不好上了。
她在臉上輕輕扑粉。
今天好忙,我得馬上回去了。
瀨川似乎很失望的樣子。
是……好遺憾。
我一心期待著的。
抱歉。
不,沒關系。
你從忙碌中特地抽空跑來,我很開心。
你倒說得輕松。
什么嘛。
憑我們的交情,不是說好凡事都互相傾吐心意的嗎?對呀。
瀨川裝咳一聲。
對了……上次跟你談起那件事……有沒有頭痛藥?嘎?隨便一种都可以……睡不夠的關系,頭好痛啊。
啊……現在沒有——算了。
只是想到你可能帶著的。
敏江歎息。
咖啡來了,她把根本咖啡不沾口的瀨川望了一會,說:——我先走啦。
瀨川連忙說:敏江……你忘了今天為什么而來的嗎?昨晚在電話里……噢,是嗎?糟糕,年紀大了,記性就差了。
敏江笑。
瀨川擦一擦汗。
好极啦。
我以為你真的忘了。
不過,沒有的話,你很為難吧?嗯……真的覺得過意不去。
瀨川的眼睛一直盯著敏江從皮包里拿出信封來的手。
你運气不好哇。
對。
真的。
我運气不好!是啊。
不過,我一定重新振作的。
到時,我一定迎接你回來。
好開心——只有你對我說這些話。
敏江把信封放在桌上。
對不起——那么,算我借的。
我一定還你。
好好确定一下信封內的東西吧。
不用了吧——這种事,必須好好弄清楚的。
好吧。
瀨川取出信封里面的東西——敏江用平靜的表情注視著瀨川。
那是瀨川和同居中的女人在夜總會前面接吻的照片。
敏江——不是我叫人拍的。
是外子。
原來你生气了呀。
可是,這种女人沒什么呀,這是以前我常去的店舖中認識的女孩罷了。
她開玩笑才做這种事的。
沒什么奇怪吧。
即使你們在同居中?瀨川沮喪地拿出香煙來點火。
你懂嗎——?先生!這邊是禁煙區。
女侍應上前對他說。
瀨川板起臉孔。
我知!我馬上走的!敏江笑了。
怪可怜的。
你對她發脾气也沒用啊。
敏江,我相信你,這才給你電話的。
今天如果不給多少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這件事,我改天再解釋,總之,多少都可以,現在借給我。
瀨川在顫抖。
——不要說了。
再說下去,我會更悲慘呢。
我不能不說。
你不知道,我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敏江搖一搖頭。
難以置信——你曾經看起來如此閃亮。
她說。
我這邊已經無話可說了。
不過,有人想跟你談一談。
嘎?片山和石津站在瀨川旁邊。
你是瀨川朋哉先生吧。
警務人員。
片山說。
有點事向你請教。
我——瀨川想站起來,被石津捉住肩膀按著不動。
——村并貞夫先生被殺了。
你知道嗎?片山在敏江旁邊的位子坐下。
村井……是不是敏江的老公?我不知道有那回事!他被車撞死了。
不是意外嗎?被撞了好多下,很明顯從一開始就決意要置他于死地。
是嗎……那真不幸。
瀨川慪气地說。
三天前的晚上,你在哪里?片山的問法使瀨川的臉色逐漸轉白。
這樣問——不可能以為是我——?你和他太太有親密關系,及為錢苦惱。
假如村井死了,你就可向他太太借更多錢啦。
沒有的事!干嘛我要……我和敏江是成人的交往,做朋友罷了。
雖然也上酒店……純粹是游戲,不是真心的!說我殺了她老公,荒謬!瀨川的額頭冒起汗珠。
敏江,幫我說點什么吧!我有說過是認真的嗎?起碼我是。
有一段時間,我真的想和你一起私奔。
不過,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認真過,對吧。
那還用說——你已經不年輕了。
好好照照鏡子吧!你以為男人會對你神魂顛倒嗎?敏江有點蒼白,可是她沒說什么。
石津,帶他回去,慢慢錄口供。
片山說是!走吧。
石津一把揪往瀨川的衣領,瀨川慌忙站起來。
等一等——放過我吧!被警察捉去……借錢給我的人會怎樣想呀!那种事誰知道?石津不由分說,把瀨川帶走了。
片山拾起掉在地上的香煙。
不好意思,弄髒了。
他對拿著煙灰缸來的女侍應說。
哪里。
女侍應嫣然一笑。
片山轉向敏江。
讓他嚇得冒一身冷汗也好。
不過,殺你先生的,我想不是他。
是,我知道。
他不是那种有膽量的人。
敏江點點頭。
請看這個。
她從皮包拿出來的是用布包住的名牌。
片山見到用紅線划掉貞夫的名字的名牌,說。
這是……我想是在外子被殺后做的。
有人來做了就跑掉。
片山帶著嚴峻的表情,跑去打電話。
室田君吧。
從事務室的窗口有人喊。
跟相良一准備出外的室田淳—止步。
是?他走向窗口。
是這樣的。
你的補習費出一點差錯,五分鐘就可以了,等一下好嗎?窗口對面,一名戴眼鏡的男子說。
好的。
淳一點點頭。
站在這里可以了嗎?從現在重新計算過。
對不起,是電腦的輸入錯誤了。
沒關系。
淳一對相良一說。
你先回去好了。
我媽的車還沒來。
在那之前。
我在玄關。
阿一揮揮手,大踏步走了出去。
淳一覺得事務員也很辛苦。
晚上總是很忙碌的。
雖然窗口的布帘落下,但大概還有人在里面工作吧。
星期日休息。
但平日不能來的學生有時集中在星期日補課,定期的考試也是星期日舉行。
測驗結果在兩天后發布,然后馬上又開始為下一次測驗出題目。
現在窗口那個人也是一臉倦意的樣子。
大家都累了——老師、學生、事務員。
不,做父母的也都累了。
不光是接接送送的問題。
好些人的母親,為了支付這里的補習費,晚上也要出去做事,因為補習資實在并不便宜。
如此努力,到底誰會快樂?淳—信步走到成績布告室,他根本不想看自己的成績。
一到考試時。
大家變成敵人,感情交惡,連話也不說,令淳一難以置信。
考試和友誼是兩碼子事。
為何大家不這么想呢?好慢哪。
淳一喃喃自語。
其他學生都跑光了,周圍寂靜一片。
房間的燈突然熄滅,淳一困惑不已。
嗨,相良君。
阿一在玄關前等淳一。
經過身邊的是教英語的講師,是這里的專任老師。
晚上好。
一個人?媽媽開車來接我——還有,我在等室田君出來。
室田君?他在里面干什么?好像是事務室的人有事找他。
講師狐疑地說:事務室早已關閉,大家都走啦。
而且今天輪到我檢查門戶和鎖門的。
有人在里面的話,不能鎖大門啦。
但……阿一回頭,見到里面的燈都熄了,唰地臉色一變。
——不好了。
請跟我來!阿一捉住講師的手,拉著他跑進去。
老師!開燈!阿一邊走一邊喊。
淳一!淳一!小心啊!燈光啪地亮了——淳一靠著牆壁而站。
淳一!快跑!淳一說。
危險!快跑!見到淳一用力按住的旁腹一帶有血滲出時,阿一倒抽一口涼气。
老師!快來!他大聲喊。
赶快,叫救護車!阿一扔掉書包,沖到淳一面前。
傻瓜!快跑啊!淳一跪到地面,往前跌倒。
淳一!跑……淳一用沙啞的聲音說。
阿一見到那里站著一個男人——不,他背著光,只能看到一個黑影。
你?阿一忘掉恐懼。
我要殺你!他向男人撞過去。
為什么?那男人說。
講師跑過來。
男人一把推開阿一,一晃眼就跑得無影無蹤。
紅色簽字筆?晴美說。
那么一來……所以我才來的。
片山在劇場的觀眾席望向舞台。
那張海報……改正名字的,也是紅色簽字筆呀。
晴美說。
然后有田死了。
村井貞夫被殺后,名牌用紅色簽字筆划排他的名字。
我不認為是偶然或巧合。
可是……若是同一個凶手做的——舞台上,剛好是野上惠利和丹羽刊在演對手戲。
福爾摩斯也在沙發上領銜主演著。
這時,貓打哈欠。
黑島說。
福爾摩斯真的打個哈欠。
起了一陣哄動,鎂光四閃。
那是什么?給新聞界的公開彩排羅。
晴美說。
福爾摩斯成為明星的話,我不如開公司當經理人好了。
喂……開玩笑的。
福爾摩斯怎會做那种事?晴美說。
哎,假如是同一名凶手的話……從太川被殺的事說起,死了三個人。
它的接触點是——那間診所的心理輔導療程?怎么可能!晴美瞪大眼。
想想看。
太川死了,南原當總經理。
村井貞夫死了,敏江從丈夫的枷鎖中釋放一一有田的死不是真正目的。
海報上更正的是誰的名字?惠利哦。
万一惠利死了……多半就由丹羽刊當主角吧。
片山說。
換句話說,他們在心理輔導室彼此傾訴的煩惱根源,都—一解除了。
可是……是誰做的?’知道的話,我就不在這里啦。
說的也是。
說著,晴美赫然一惊。
那個叫相良一的男孩,他的對手——我知道。
石津去了那間補習中心了。
晴美望向舞台。
可能是出于同情……但有必要為別人殺人么?不曉得。
世人有各式各樣的人,有那种人也不奇怪。
片山說。
叭當一聲,后面的門發出聲響打開。
安靜點!黑島怒吼。
是石津。
晴美站起來。
在這邊!石津跑過來。
一看他的模樣,片山就知道有事發生了。
片山兄!有事?石津點點頭。
名叫室田淳一的男生,在補習班被刺了。
然后?救護車送去N醫院了。
好象沒刺中要害,但有出血——走!片山焦急地起身走出去。
喵一聲,福爾摩斯飛速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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