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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遭难

2025-03-30 06:31:37

水田和中井在津山副警部相送之下,走出了兵库县警局大门。

神户冬天的天空一片蔚蓝。

两人由于跑这一趟,所以才详细了解了分尸命案侦查中心所得到的证据资料。

得知志磨代的血型为AB型以及冻伤的状况,尤其是其中最大的收获。

津山副警部则由水田听到志磨代涉及关东化学工业公司的事实而颇为高兴。

木村和她在11月25日上午7点半的时候会晤过的事实尤其成了一项极其重要的情报。

死者的部分躯体于第二天下午3点被抛进阪神化学工业公司的仓库里,因此,遇害时间在这期间,这已是殆无可疑的事实。

死者到底是在东京被害,还是在冲户被杀,今后的侦查应该以此为焦点。

我希望我们能够彼此交换情报。

津山副警部最后说的这一句话,语气里充满的是确信关西地区为杀人第―现场。

利用志磨代前来关西地区时,某人(颇有可能为受到藤本之命令的人)对她下毒手――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走出兵库县警局,顺着前面缓慢的坡路下去就可以到达神户车站,而水田却问了中井警员:你到过凑川公园没有?听到中井说没有,水田就说:我们走过去看看怎么样?走两三分钟的路程就到达凑川公园。

这样的天气或许不适合于游玩,公园里寂然无人影。

神户是比东京清静得多――中井说出他的感想。

水田走在石子路上,心里一边在沉思的样子。

中井……有。

藤本有动机,这一点可以肯定。

到昨天为止,我一直怀疑藤本就是下毒手的凶犯,可是,现在知道这个推测不能成立了。

因为志磨代被杀害的时候,藤本人在香港,行凶当然没有可能。

另外一点是,有人将死者的头发和毛衣,由神户寄到藤本的家去――我现在想查的是,藤本当时有没有可能做到这件事情?他接到专案小组的通知后,曾经到神户来过。

来的时候,他有没有带什么行李,我想知道这一点……是的,这一点我会查清楚。

中井理解到水田的语意,于是立刻回答。

死者被杀害得太凄惨――这一点意味的是藤本并没有亲自下手,而是雇用杀手。

因为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儿,分尸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不容易做出来。

我就不这么想。

中井警员似乎没有浏览公园景色的心情,一边快步走着说:这个年头,活埋自己的亲生儿女,或者是加以虐杀――这样的事情已不算稀罕。

藤本有的是充足的动机,这样的事情,他还干不出来吗?只是,这个事件他有不在现场证明,这一点我们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水田环抱着双肩,就地站住――被害者在被接到小四原去之前,不是在濑户住过一段时间吗?我们到那边去查查怎么样?反正这也是顺路嘛。

如果要到濑户,应该先问藤本夫人确实的地址。

我这就打电话问一问。

到濑户去就能查出益次郎为何接志磨代到他家去住的真意――水田有了这样的预感。

水田两人搭乘新干线列车来到名古屋,就从崛川改乘名古屋铁路濑户线。

到濑户的虽然还有公共汽车,可是由于班次不多,他们便搭乘电车。

两人先坐市区公车来到名古屋市郊的一个小火车站,再搭乘濑户线的小电车。

坐新干线列车之后再搭乘这样的地方性小电车,水田为前后气氛的迥异而感到格格不入。

在车厢里摇晃将近50分钟后,电车终于到达尾张濑户。

起先,电车驶过一段时间的市区,后来又穿过一片空旷的原野,最后再看到一片街道时,这已是终点站了。

濑户当然是日本国内最有名的瓷器产地。

这些瓷器大部分以大量制造方式生产,所以车窗外随处可看到这一类的大型工厂。

这条街的气氛好象有些奇特……中井警员已经敏感的察觉到这条街的特色了。

这个景色很像外国……我想到处使用原色是主要原因吧?在濑户车站下车后,水田也有了同样的感慨。

整条街颇有在狭窄的山谷间盘踞着的感党。

诚如他所说,这一片异国情调,主要还是由于街景色彩的缘故。

最引人注目的是到处林立着的红色砖瓦烟囱。

这些红色烟囱不断地吐着浓浓的黑烟。

穿过街上的一条河流着的是浑浊的黄色河水。

这当然是因为陶土不停地被冲进河里的缘故。

这个镇可以说历史相当悠久哪。

中井颇有感触似地自言自语。

一年到头为工作废于奔命的他,只能借这种机会来排遣旅愁.两人沿河往上游的方向行走,来到左边有一处公园的地方。

公园的正对面就是加藤瓷器公司的大门。

加藤瓷器公司是志磨代和杉山才子在今年3月之前服务过的地方。

姓加藤的人这一带非常之多。

这些人大概都是陶祖加藤四郎的后裔吧?两人来到这家公司,访问的对象是总务科长。

工厂里的噪音相当大。

身为公害取缔官的水田对这一点当然比较敏感而不觉皱了眉头。

工厂里由于作业人员全都是年轻女性,气氛上显得相当明朗。

你问的是藤本志磨代这个人吗?――藤本小姐于今年3月份的时候曾经请过假,后来就这样离职了。

或许你们已经知道,藤本小姐有―位叔叔住在横滨附近,她是被接到那边去的。

藤木小姐在东北地带的山上遭难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过……是不是这样?水田问了略为秃顶的总务科长。

是的,没有错。

离职手续等等―切,都是由她的婶婶来代为办理的。

这个人的名宁叫做藤本……日出子,对不对?对,就是这位婶婶来办理的。

本人没有亲自前来,我想这是因为所受到的冲击还没有复原的缘故吧。

听说,遭难的地点足岩手县?叫做八幡山。

当时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叫做杉山才子的女孩,这个女孩却冻死了,我记得这两个女孩之间的感情非常好。

藤本志磨代另外有没有过比较要好的朋友?如果有,让我见见,行吗?水田说出他的希望。

总务科长请水田稍等一会儿,约莫15分钟后,被带来的是一名个子高而看起来很健康的女作业员。

这个女孩身上穿的木蓝色制服和裹着头发的白巾配合得相当好看。

这位村上小姐和藤本小姐可以说相当要好。

总务科长露出微笑说。

藤本、杉山、村上可以说是‘三人帮’,做什么事情都是在一块的。

那太好了。

水田和中井在工厂简陋的会客室里,和这位名叫村上的小姐面对面坐下来。

你曾经和藤本小姐很要好,是不是这样?村上对水田的问话,回答的是清脆的一句话是的。

3月份的时候,我们本来是约好3个人―起上山滑雪的。

藤本小姐虽然滑雪滑得不错,八幡山的地理就不熟悉……我因为家住盛冈,所以到那边去滑雪是由我提议的。

后来为什么只有她们两个人去了?出发的前一天,我感冒发烧到三十九度……藤本小姐她们因为车票已经买好,而且山上旅馆的房间也订了,怕以后公司请假的机会不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那是3月5号,预定的旅程是两夜三天。

两人遭难,其中的杉山小姐更不幸殉难――当时公司这边有没有人到现场去了?我想,好象没有。

藤本小姐的叔叔就是杉山小姐的保证人,而杉山小姐的父母亲早已双亡……我认为她们遭难是因为我没有―道去的缘故,心里歉疚万分,所以很想过去帮一些后事的,可是……村上没有化妆的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这么说,遭难事件发生后,你都没有见过藤本小姐罗?是的。

一次都没有见过吗?―次都没有见过。

听说她是被叔叔接到小田原那边去的,后来我们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面了。

可是,离职不是需要办一些手续吗?水田对着总务科长问道。

这一点我和小田原那边联络的结果,却由藤本夫人来到这里。

夫人来到这里?是的。

夫人当时说过,藤本小姐由于遭难,手脚上留下非常难看的冻伤痕迹,不愿意被人看到……这位婶婶等于是藤本小姐的母亲,我们当然是同意由她办理手续罗。

村上小姐……水田再度转向女作业员问道:你们既然是好朋友,藤本小姐到小田原去之后,你们应该会有通信的吧?实际上我曾经写过三封信,可是,她连一封信都没有给我回过哪。

这不就奇了吗?水田心里顿时涌起一片疑云。

就算冻伤痕迹不愿意被人看到,信总该能写才对啊。

说实在的,我也为这一点觉得十分纳闷。

村上有些怏怏然地垂下了眼。

真的连一次回信都没有吗?是的。

我在第三封信上写的是,想到小田原去和她会面,结果,她婶婶寄一张明信片来告诉我说:‘志磨代暂时不欲与任何人见面。

’暂时不欲与任何人见面?水田重复了一次这一句话。

明信片上有没有写理由?没有。

水田和中井面面相觑了一下。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文章。

――两人互相以眼色确认这样的看法。

藤本先生为什么决定把这个侄女儿接到他家去住,知道吗?这会是早就谈好的事情吗?水田这些话是向总务科长质问的。

这……详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我只记得这位叔叔非常疼爱着藤本小姐。

藤本小姐既聪明又乖巧,真可以说是人见人爱的哩。

死去的杉山小姐是个运动健将型的活泼女性,而藤本小姐是小家碧玉型的温柔姑娘,两个人刚好是个性相反的一对好朋友哪。

这个人过去好像喜欢过藤本志磨代――水田心想。

呃……听说藤本志磨代的父亲曾经卧病很长一段时期。

接她过去住的事情,大概很早就谈起的吧?她的父亲得的是肠胃方面的病,过去好像开过好几次刀呢。

病名是什么,你知道吗?我不知道。

我听到他逝世的消息也是偶然的事情。

当时,藤本夫人为要替侄女儿办理离职手续,以及为杉山小姐料理后事而来到这里时,很自然地提起来的。

她只说‘志磨代的父亲于十多天前过世了。

’因为这件事情和本公司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我们也没有多加追问……俗话说秃子好心肠――这位总务科长好像也是好好先生一个,为人似乎颇有分寸,懂得不该多加探问人家家务事的样子。

藤本小姐的叔叔藤本益次郎先生和贵公司有没有什么业务上的来往关系?没有……我说的是关东化学工业这家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谢你啦。

问得出来的事情差不多都问完了――水田做了这样的判断。

(这些人连志磨代被杀的消息都不知道,可见对社会新闻如何地漠不关心。

对和自己没有关联的事情不闻不问,虽然世上这样的人很多,这些人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水田已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于是决定告辞离去。

走出工厂门外,看到的是弥漫天空的黑烟,所有的绿树都为之褪色了。

两人顺着河边的柏油路,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路边到处堆积着如山的陶瓷制品,而东西都标有价格。

……藤本虽然动机确然,可是,为抢夺胞兄的财产以及为防范公害事件泄密,竟会杀害自己疼爱的侄女儿……说老实话,我对这―点不无疑问。

水田边走边对中井说了自己的想法。

中井警员所持的想法却与之相反。

这……我以前也说过,这笔土地的价值委实太大了。

还有,我们正在侦查的这桩关于公害的案件,要是这个女人的参与被查出来,这将是无法动摇的证据。

起诉一旦确立,藤本这个人的前途不就全被毁了吗?……这对他来说是无异于灭亡……一个人为了拯救自己,避免灭亡,对自己的侄女也会下毒手――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吗?你的话对不对,我实在不敢说。

想要得到钱财――这样的心理我不是不知道的。

可是,这个胞兄已经过世了。

只要能将志磨代操纵自如,以合法手段左右这笔遗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杀人难道是唯一的途径吗?水田以慎重的语气回答中井。

您可别小看现代的女孩,她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她一旦有了男人,这不就很难缠了吗?在这之前,相信藤本会有未雨绸缪的计划才对。

你所说的与公害事件有关这一点我也觉得有毕矛盾。

志磨代被杀害是前月底的事情……到现在已有一些时日了。

而木村到这个月还在干投弃氰酸废液的勾当,由此可见犯人并没有由此中止这件事情的意思。

这一点不能证明志磨代之死和公害案件无关吗?中井警员露出的是似被说服,又像难于折服的表情。

不管怎佯,我认为我们有必要侦查一下志磨代被接到小田原的前后经过――您的意见是八幡山遭难事件这件事情也有深入了解的必要罗?对。

我想得到调查官的批准,到那边去查一查。

水田凝望着黄浊的河面说。

中井警员不愧是因其旺盛的斗志被赏识而调到公害侦查组的人员,这一天又活跃列深夜时分了。

水田于这天夜晚10点下班回列家。

正在向静江谈起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时,电话铃声响起――打电话来的是中井警员。

报告长宫,我今天调查的结果好像不大理想。

噢?!怎么样不理想?我是说6号这一天藤本的行动。

如果藤本就是凶犯,后来从神户中央邮局把头发和毛衣寄来的把戏应该是他干的才对――是不是这样?是啊。

这不就是水田命令中井调查的一点吗?藤本确实于6号这一天到过神户,也就是尸体在那一家公司的仓库被发现的一天。

他是由东京搭乘17点整的日航班机到大阪的。

而这一趟他是刚好同一位人物同行,两个人还一起坐电车来到神户――这是我由刑事第一科的近藤刑事主任听来的消息。

这位和藤本同行的人是东横信用金库的深泽一郎理事长――据近藤刑事主任的说明,这是一位值得信赖的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这个人的话我们当然没有不相信的理由――总之,藤本这一天除了手持一份报纸之外是空手来到神户的。

也就是说,他绝没有带着附着血渍的毛衣以及邮寄这些东西……空手到神户……水田重复了中井的话。

他手持报纸,所以不能说完全空手……你不觉得这很不自然吗?您说哪―点不自然?虽然搭乘的是飞机,这个时候,人人总会提个小皮箱。

只拿―份报纸,我觉得这样反而不自然。

是吗?……突然接到侄女儿的尸体被发现的消息,这个时候会惊心动魄是人之常情……匆匆赶出家门的结果,忘记携带皮箱,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甚至于怀疑这位姓深泽的信用金库理事长同行也是一种幌子……水田没有理睬中井的反问,一径表示自己的看法。

有这么多迹象证明藤本确实空手飞到大阪,我为这一点觉得奇怪。

我希望你不要被表面现象蒙混,努力寻找反面的真理――这才是侦查工作应有的态度。

您认为这些都是藤本在演戏吗?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奸多。

你难道能证明我的揣测不对吗?可是,藤本到底用什么方法,把这包东西带到神户的呢?我想总有方法才对,明天我来研究这件事情看看。

对了,八幡山遭难这件事我还是决定到当地去查一查,森崎调查官那边我会请他批准的……今天你也够累了,早点休息吧。

我今天跑跑也没有得到什么好消息,实在对不起您。

哪里,这些消息很有价值。

你快点唾吧,晚安。

水田说毕就把听筒轻轻搁上。

静江面有忧色地倾听着水田在电话里的对话。

隔一天后的13号。

水田和中井警员经过上司的批准,出发前往盛冈。

这一趟前去的目的在于了解岩手县警局于今年3月间处理过的滑雪遭难事件的状况。

水田此刻的心里盘踞着一个怎么样都无法解开的很大的疑团,藤本为何忍心下毒手杀害自己疼爱着的侄女儿?水田无法释然于中井警员的解释,再怎么样利令智昏,一个人总不会如此泯灭天良才对。

水田的目的是要发现志磨代和藤本之间的第三个人物。

只要发现到这一个人物,以公害法将藤本起诉,或许将属可能。

目前的情况只有木村的自白,为要提请公诉,这样的证据未免太薄弱一些,因为木村接触的对象已被抹杀了。

清晨由上野搭乘快车,于下午2点前抵达盛冈。

下车后,两人直接来到岩手县警局。

他们在这里会晤了遭难事故发生当时直接指挥搜索活动的县警机动队第一分队长松井副警部。

由简素的会客室窗口望到的是东北地区阴沉沉的天空。

松井的身高约有180公分,是一个如摔交选手一般的巨汉。

由这样的人来担任雪国警察的机动队分队长应该很适合吧?这个人的眼睛却细得像大象的眼睛一样,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

……那两位小姐未免也太莽撞了,那样的事故难免会发生的――松井副警部嘟着嘴巴说。

根据他的说明,地形险恶的八幡山根本不适合于未有指导人员陪同的女性去滑雪。

据说,志磨代于遭难之后向救难中心人员所说明的她和杉山才子的预定日程是这样的――由3月5号起的滑雪旅行,前后预定两夜三日。

滑雪路程是5号清晨由盛冈出发,经过岩手郡松尾村的八幡山观光饭店和陵云庄等处后,于傍晚前抵达藤七温泉旅馆,并且在该处住宿。

现在出发前往贵处――志磨代利用陵云庄的电话通知到藤七温泉旅馆时是下午4:45分的时候。

这段距离通常只需要两个小时,可是,只有两个小姐,而且在那样的时间,这不是盲目的举动吗?……生还的那位小姐看起来个性挺强,莽撞就是莽撞,这有什么话好说呢?松井副警部对未经周详计划的滑雪客的行为,似乎有一股无法压抑的愤怒。

遭难当时的状况就各方面来说,都是在最恶劣的状态之下。

预定到达时间过后仍末见这对客人来到,于是这家旅馆的人打电话通知了岩手县警局。

这已是晚间11点的时候。

要在这样的时刻进行救难作业,这是任何在山地成长的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何况,这一天的天气从下午起,已经变坏了许多。

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救难中心已设立在八幡山观光饭店,搜索活动从凌晨6点半就开始了。

在搜索活动上领先活跃的是松井副警部所率领的机动队第一分队,此外参加的还有秋田县警局花轮分局以及当地遭难对策协会人员。

这一天,当地的气候条件实在太恶劣了。

风速10至16公尺下的狂飙飓雪,气温降至零下十度而积雪达3公尺之厚,视线仅及10至20公尺而已。

向凌云庄人员探询的结果知道这两名小姐确实带有大衣、毛线裤、防风衣、蜡烛、火柴、三日份干粮等等冬季登山应有的装备。

却由于行程较短,所以并没有携带帐篷、睡袋等物。

我一听就知道这样的人一定经验不足,所以,我起先认为拯救的希望非常渺茫。

你们终于完成任务,救人一命,真可以说是劳苦功高。

水田说出由衷的感佩之言。

不,其中一位小姐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了……原来这两名女孩是由于暮色苍茫而迷失了路的。

她们多少有过雪山滑雪的经验,于是以仅有的知识,决定来个应急露营。

被发现时的应急露营地点距离滑雪道仅仅50公尺的下坡处。

插在雪地上的雪橇为救助队员所发现,两人在上午8点时终于被雪舟救起。

这时,杉山才子已气绝多时,回生乏术。

在小雪洞的较深奥处的志磨代则尚有一些体温,被送到观光饭店一室后,立刻受到医师的诊治。

志磨代的手脚受了相当严重的冻伤,依据松井的说明,因为戴的是会通风的毛线手套的缘故,这是没有经验的人易犯的错误。

相反地,脚部由于穿的是化学纤维的袜子,因为出汗的结果保温件低落所致。

发现遭难者的同时,警方依据登记在陵云庄旅客名簿上的记载,立刻通知了藤本益次郎。

志磨代登记的不是濑户的地址,而是叔父藤本家的地址,这―个理由迄今未详。

理由之一或许是藤本家离此比较近,而理由之二是志磨代对益次郎较有亲近感的缘故吧?杉山小姐这边的家人没有来过吗?水田知道自己心里的疑惑愈来越浓厚了。

听说这位小姐不但父母双亡,连亲戚都没有。

由于另一位小姐的叔叔一方面是她服务场所的保证人,所以生还者以及死者都被藤本先生领回去了。

原来这位小姐是天涯孤独的了?依据静江的叙述,小田原市本町的藤本家里供有两块写着两名女孩俗名的白木牌位。

生还的藤本志磨代就此被接到小田原去――这件事情你知道吗?我不知道。

松井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我认为那件事情已经了结。

今年春天,事故的发生较往年为多――处理完毕的事情实在没有空再去想它――松井露出的是如此的表情。

我麻烦您回想一下藤本第一眼看到志磨代生还时的表情,行吗?当时的他露出的是不是由衷庆幸的样子?如果你要问这一点,我帮你找岩手县分局的人来就是啦。

我知道当时这对叔侄劫后会面,会同在场的是什么人――松井副警部既然不知道,一定非见到知情人不可。

水田此刻抱的是楔而不舍的态度。

等了相当久的时间之后,出现的是一名与大块头松井副警部完全对称的矮胖的警员。

我的名字叫做西。

这名警员自我介绍说。

水田询以与向松井所提出同样的质问。

细节或许我记不太清楚……西将一只手贴到前额上,做了片刻回忆状后说:进到房间这一瞬间里,他的脸好像变得铁青,浑身都颤抖着哪!这也是难怪的吗!突然见到亲人遭到事故,我想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的吧?接着怎么样呢?接着……他问的是另外一位小姐怎么样了?――当时,另一位小姐已经被移到辟做临时灵堂的一个小房间。

我记得藤本先生就到那个小房间去了……对不起,我再问你一件事情――请您尽管问吧。

我只怕记不太清楚,不晓得能不能回答您的问题……我要问的是一件很简单的问题。

这就是说,遭难者被发现的时候,你们是如何区别这两个人的?你们当然都不认识她们,而她们有两个人……哦,您问的是这个问题?那是因为生还的小姐身上穿的是防风衣,上面绣有S.F两个英文字嘛!这不是藤本志磨代这个英文名字的缩写吗?……另外一位小姐叫什么名字来着?杉山才子……噢,对,这个英文名字字头是s.s――我们就是根据绣在防风衣上的英文字区别的。

西警员如此回答,而水田则盯住他的脸不放。

由盛冈回来后的水田于14日星期二,将迄今为止所汇集到的资料整理后,来到森崎公害调查官面前报告。

森崎调查官听取汇报时, 一边在便条纸上写着什么。

水田探头一看,原来他不是在做记录,而是在涂写着一些不合含何意义的许多几何图样。

实际上,他绝没有把水田的报告当做耳边风。

这一点由叙述到志磨代和才子遇难的阶段起,他的表情忽然一惊而可以窥见。

虽然如此,他的视线仍然落在便条纸上不动。

……依我看,藤本和志磨代这个侄女儿之间,好像有什么重大秘密存在着的样子,这一点我想继续探查下去。

还有,藤本夫人我是由于这一次的旅行而认识的,她应该不可能毫不知情,可是也不像个会撒谎的人。

我想这一次要把这个女人列为我的调查对象。

你就这样进行吧。

调查官这才抬起了他的马脸。

我要提醒你的一点是:藤本一方面计划将工厂迁移到菲崎去, ―方面又致力于在香港设立合作公司。

这个时候对他的监视绝不可放松,境河污染之后,如果再发生富士河上流污染,这问题就更大了。

是的,我知道。

你的办事能力是无懈可击的,相信你已经猜出来藤本的企图在于利用得来的钱财赚取更大的利润……森崎从公文柜里取出一个信封,当着水田的面,抽出里面的文件打开来看。

这是经由特别命令完成的极秘密调查报告书。

负责这项调查的可能是另外的侦查官吧?藤本的着眼点不外乎在于香港较低廉的劳力,而这样的事业搞不好会成为公害输出,大大影响日本人的信用。

让这些人去搞这种事情是非常危险的。

到现在为止所得到的情报是,有―名叫做河津泽英光的住在香港的人,以关东化学工业公司顾问的身分,为合作公司的成立而奔走。

这个人和藤本之间似乎有接触的迹象……原来他们是准备将氰酸废液丢弃境河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的了。

藤本的嫌疑不是以由此可以证明吗?关于藤本志磨代的被杀事件,你在侦查工作上应该和刑事部第―科多取得连系。

这个动机似乎并不单纯。

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想我很明白。

同时我敢说,你的揣测一半以上是对的。

不过,问题也就发生在这一点上头。

你一味深入侦查的结果,往往有可能越出我们这个单位所负责的取缔公害案件的范域。

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特别慎重。

森崎微启嘴唇,露出黄色牙齿。

这样的表情在这个人来说,已经算是笑容了。

(一定是刑事部那边提出什么抗议来了!)――水田立刻有了这样的直觉。

警察界各单位间的楚河汉界分得很清楚,这是向来的传统,各人的作业以井水不犯河水为原则。

尤其保安部公害调查官室是新设单位,这个单位的人也管起杀人案件,刑事部的人员还能保持缄默吗?(看情形,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一下非抓紧侦查步骤不可……)水田认为这次的命案是由公害案件衍生的事件,因此他于法于理有执行侦查工作的权限。

使这个新成立的小单位能在别人面前扬眉吐气――这也是他如此执著的一个原因。

是的,我知道。

我会在短期内得到结论并且向您提出报告的。

水田斩钉截铁地说。

现在,刑事部既然有人说话了,缉毒组似乎有打招呼的必要。

侦毒组是同属保安部的一个单位,对香港路线的毒枭尤应严密监视着。

请问,长官……什么事?调查官将他的马脸转了过来。

我目前的作业不但和刑事部有关联,也和缉毒组脱离不了干系。

请问,那一边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水田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乃是因为蜜月旅行时的密令仍在脑中盘旋的缘故。

哦,缉毒组的京谷副科长最近好像在全力侦查那一条路上。

如果认为有作为参考的必要,你可以去找他呀。

森崎公害调查官立即给予适当的指示。

是的,遵命。

回答时,水田很快地看了―眼手表。

中井警员应该透过爱知县警局人员,正在进行志磨代之父亲藤本幸大郎的周边事宜才对。

今后的公害事件应该会更加趋向复杂怪奇。

随着社会的关心日见提高,以及法律规定日趋严格,违法的人在手法上也会愈加巧妙。

由公害案件而发展到杀人事件,――这样的事情谁敢说不会发生呢?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大家还固执于门户主义,侦查工作还能顺利展开吗?工作越来越难做了――水田心想。

回到保安第二科来,看到的是正在等他的中井警员。

情形怎么样?中井似乎也为森助警视(日本警界较警部更高一阶之官位――译注)的反应而有所不安的样子。

警视对我的报告已经大致了解,而且,同意照我的意思进行侦查工作。

水田说这句话的口气好像是想藉此吹散心里的郁闷,说完就在椅子上坐下来。

同意照你的意思进行……这是森崎调查官喜欢用的表现方法。

可是,我听来却非常不高兴。

中井有些惊讶地问:或许他认为我们的侦查路线搭错线了,有人打了什么小报告也说不定。

这有什么小报告好打的呢?这些我们不去管它。

我还是决心按照既定的方针进行侦查工作的。

只是,这个速度现在非加紧一些不可了。

加紧速度,现在大概可以……中井望了一眼手里拿着的便条――我从名古屋那边得到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中井说了他最乐于使用的情报这个字眼。

我就是等待着你带来的重要情报哩。

这个内容怎么样?这是有关志磨代她父亲的消息……中井这时也坐到椅子上,同时将上半身往前倾过来。

这个人从去年3月就住在爱知共济医院,去世时是4月20号……死因是由胃癌转移的肝脏癌……加藤陶瓷公司的总务科长说肠胃不好……原来得的是癌症罗?水田深深点了一下头。

因肠胃不好而长期住院――这应该解释为得了癌症才对。

去年春天,入院的同时,曾经开过一次刀,而今年春天,又动过一次手术……不过第二次手术时,知道已经没有希望,所以开刀后又立刻缝回去。

这是4月10号的事情……逝世是20号这一天……这么说,益次郎是早就知道哥哥死期将临这件事情了。

应该是吧?相信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将来要把菲崎山林拥为己有这个念头了。

报告长官,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中井警员这时急急打岔着说。

哦!?你发现什么了?志磨代的血型为AB型,这是兵库县警局经过化验知道的事实,所以应该错不了……可是,爱知县警局调查的结果报来的是O型……真的吗?水田大声喊了出来。

我要知道的就是这件事情!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没有立刻报告呢?血型O这件事情不晓得他们是怎样查出来的?听说志磨代这个女孩心肠相当好,她过去给红十字中心献血就有三次的记录。

因为找出了这份献血簿。

所以才知道血型。

当时,志磨代的东西全都被搬到小田原去了,而唯独这本献血簿,由于借给一位同事所以没有被带走。

这位同事因为近期内要开刀,到时需要志磨代输的血,所以,借去了献血簿。

一个好心肠的女孩和一桩公害事件……现在我们碰到的疑惑不是更大了吗?志磨代的血型在名古屋和神户迥然不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其中的一个绝不是志磨代的!是啊!这是明显的事实!我认为在神户发现的分尸手脚不是志磨代的东西。

可是,唯一证人的藤本却肯定地说这是志磨代的手脚。

他拿来当证据的是手脚上的冻伤疤痕……这个家伙―定是在撒谎的啦。

就算撒谎,这是有确凿证据的肉体,所以志磨代被杀这个事实,我们不可否认。

可是……说得正确一点,这是以志磨代名义住在小田原的女孩……这么说,这个女孩就是杉山才子罗?……这是唯一的解释途径……不错,应该是杉山才子。

水田望了一下中井警员。

可是,为了要撒这个谎,藤本夫妻非串通证词不可……原来,当初在山上遭难身死的是志磨代罗?恩。

这对夫妻有什么必要这样做呢?明知道不久之后就要杀这个‘志磨代’,这不是多此―举吗?当初,他们原是没有这个意念的。

大概是经过几个月之后,由于始料末及的事情发生,所以临时萌起杀意的吧?我们现在就去确认这一点――要到小田原去,是不是?中井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身华丽和服的藤本日出子看见两名侦查官气势汹汹地前来访问时,已经有些忐忑不安了!夫人,我希望你不要隐瞒,坦白把一切事情都说出来。

关于志磨代小姐这件事情,你先生已经直认不讳了哪。

寒暄几句后,水田用这种大胆的策略来套对方的口供。

日出子的眼神顿时露出狼狈之色,她虽然也想装蒜。

可是,嘴唇却变得僵直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你们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水田又以威逼的神态说。

不过,他绝口不提志磨代和才子经过偷天换日这件事情。

因为他的目的在于诱导对方主动告白。

对不起。

我们错了……既然我先生已经承认了,我又何必再隐瞒下去呢?水田先生,我们当初的确太傻了,我们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相信我先生已经对你们说过,我认为我们是中了邪了……藤本先生是在赶到八幡山饭店时,冲口说出这个谎言的吧?难道遭难事件本身就是计划好的阴谋?不!我们哪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日出子连忙摇了几下头。

所以我说我们是中了邪了。

不然,谁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呢?日出子的说明竟和水田的推理完全一致!也不知道是由于什么缘故,当时志磨代和才子的防风衣是在互换的惰形之下穿上了的。

后来的差错就起因于这可以说是偶然的一件小事情。

这一对要好的朋友,交换衣服可能是出于一般女孩常有的好玩之心的吧?结果,才子穿的是绣有S.F英文字母的防风衣,才子的名字翻成英文时的头字应该是s.s,因此,救难队员认定穿着有S.F字母防风衣的是藤本志磨代,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时如果详细检查所持物品,或许不难于列出众多反证,可是,一旦有此先入观念的救难队员们却一时失察而草草了事。

藤本赶到的正是这个时候。

据日出子的叙述,藤本疼爱志磨代,已到了视如己出的程度。

看到长大后的志磨代日益艳丽,他更经常说看这种感叹的话哪:志磨代要是自己真正的女儿,那该多好!因此他一听到志磨代遭难的消息就不顾一切地赶到八幡山来。

藤本在救助队员的带领下,面对了误为志磨代的才子。

他看了一眼才子,眼前立刻一片黑暗,心里喊了一声:我的天!在这之前,他已听到两名遭难者一死一遇救,这么一来,他当然明白不幸死亡的是志磨代了。

不对!这个女孩不是志磨代……藤本自然立刻发觉其中的错误。

后来他就这一刹那的心思,对日出子做了这样的叙述――……我几乎当场就要说出实倩。

可是,会同在场的警察好像也没有发观到这当中的错误。

才子由于过度的衰弱,这时还在昏迷状态之中。

我一时还犹豫不决,可是在走廊上还没有走到真正的志磨代的临时灵堂之前,我的心意已经定了。

志磨代既然猝然身亡,我就把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当做志磨代扶养吧。

看到这个女孩我就会想起志磨代,而且听说这个女孩天涯孤独、无以为靠。

于是我就决定不把事实说出来了。

不可否认的,藤本这个时候的思路也是在混乱状态之下。

后来,看到才子的意识恢复过来,藤本就对她说了:志磨代已经死了。

以后,我把你当做她扶养,你愿意吗?结果,才子欣然接受了藤本这个提议。

日出子看到藤本带回来的是才子时,当然大吃一惊,同时对丈夫这个意图连连表示了反对。

可是,藤本以强硬的态度主张的是:就此不再回濑户去,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这时可以说木已成舟,不便于推翻丈夫在这之前承认的事实,日出子只有在被迫的状态之下,承认了这项大胆的偷天换日行为。

其实,这是我们蹉跌的开始……日出子深深叹一口气说:这个女孩一点也不像志磨代,不但不温柔,性情更是乖僻得很。

这一点,我们生活在一起没有多久就发现了……最令藤本夫妻痛心的是:才子明知道他们为这个欺世作为而自觉内疚,偏偏以此数落夫妻的不是。

这不就等于养狗的人反被狗咬吗?生性本来就暴躁的藤本从这一年的夏天起,经常有心浮气躁的迹象。

想到她后来惨遭恶运,死于非命我还是觉得难过,要是她不到我们家来住,或许也不会这样被人惨杀的吧?你们夫妻俩上次到东南亚旅行之前,她的情形怎么样?还是老样子阿……出发那一无她倒是到机场来给我们送行。

‘伯母你尽量去散散心回来吧。

’我记得她还说了这类好听的话。

其实,她说的‘伯母’,口气像对一般长辈女性的称呼,一点亲热的味道都没有哩。

日出子似乎想起这一点就心酸,说到这里时,从衣袖里掏出手帕,连连拭了几下眼泪。

青叶台车站前。

雨雪正在斜落个不停。

15号星期三这一天阴雨不断。

位于青叶台的日本住宅公园公寓大楼―幢幢的美丽墙面全都在雨中湿透了。

水田静江正坐在可以望到圆型喷水池的咖啡馆绿的里面。

在她对面座位上坐的是身着雨衣的谷口礼子。

将礼子叫到青叶台来是静江个人的主意。

两人在静江家里谈了老半天的话,后来静江送礼子到车站来,又到这家绿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在家里时,静江就藤本已受到极大嫌疑之事,告诉了礼子。

藤本一方面具有冷静而善于计划的头脑,另―方面却摆脱不了行事冲动的个性。

这样的藤本现在已被视为杀害自己侄女儿的凶手――静江甚至于说到这一点(细节她是避开未谈的)。

而礼子最受到冲击的,似乎是环境杀人这件事情了。

这只是我先生个人的想象而已。

到现在为止,仍然摸不清楚你哥哥非被杀不可的照由,他们在侦查工作上当然无法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了。

静江说。

她在这里绝少提环境杀人这件事,而频频责难的是藤本对他的侄女儿所表观的自私的态度。

其实,现在日本这一类人不是很多吗?一切作为都以个人的利益为主――目前社会上泛滥着如此之多的公害问题,说来都是人们这般自私心里的结果。

静江说话的口气和水田昨晚对她所说的如出―辙。

最可怕的是,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杀过一次人之后,就不在乎多杀几个人……其实,这―句话也是水田说过的。

礼子小姐,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想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我先生已经决心深入调查上一次的旅行和藤本先生之间的关系。

我很感激你告诉我这一些话。

原来水田先生所想的事情和我想象得完全一致。

我敢肯定地说,我哥哥是被人杀害的。

只是,这个理由何在,我实在想不通……一直压抑着感情的礼子,这时如决了堤的河水一般喊出这一句话来。

她那苍白的脸颊顿时变得绯红。

我先生就是在努力调查这件事情的!不过,他由于职务上的关系,工作必须以侦查公害案件为优先。

实际上,这件工作本身就相当棘手。

因为杀人事件发生的时候,藤本先生人在香港……不在现场证明有什么比这更确凿的吗?而这证人正是以破获此案为使命的侦查官本身!……礼子用右手手掌紧握揉成一团的手帕,极力使自己保持镇定的样子。

静江清晰地看到了从她的指缝里露出的手帕片角正在那里颤动着。

(即使是短暂的时间,藤本也会有把别人的孩子视同己出的时候吗?)水田听过藤本日出子的话之后,不,正因为听她这么说,所以更加深了心里的疑惑。

俗话说欲欺敌先欺己――藤本这不是在欺骗他的妻子日出子吗?(如果这个猜测没有错,这个动机又是什么?他有什么理由,非让志磨代活着不可呢?)对于这个疑问,水田的解答只有一个――(这一定和继承他胞兄幸太郎的遗产问题有关!)万一志磨代死亡,就会对益次郎极大不利――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这应该是幸太郎对自己酌遗产留有特别遗嘱的缘故吧?长期卧病,而且患的又是癌症。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幸太郎自觉不久人世,而留下遗嘱,这个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而且这份遗嘱又是在不让益次郎有所欺世的情形之下留下来。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一般人采取的方法是:在公证人会同之下,作成公证证书。

水田来到小田原警察分局,当场打电话到爱知县警局央求调查一件事情。

他要求的是:调查藤本幸太郎于本年4月20日在爱知共济医院病亡之前有否将公证人请到医院的事实。

如果此事属实,请向该公证人查询,并以侦查工作上所需为理由,确认公证证书遗嘱是否存在,并且查出其内容。

本人已然死亡,照理遗言已被执行,因此向公证人问出遗嘱内容,理该无妨才对。

对于这个央求的回答,水田第二天一清早就接到了。

回答的内容证明水田的推测完全正确。

原来,藤本幸太郎并没有将财产留给益次郎的意思。

在探望病人幸太郎与之交谈时,才清楚地了解哥哥的意图,他决定死后将全部财产留给女儿志磨代,而志磨代在这之前万―有不测事情发生,财产就悉数捐赠给他的故乡菲崎市。

益次郎在前往医院探访幸大郎时,很有可能知悉胞兄这项意图的吧?(益次郎的动机不是由此昭然若揭了吗?)接到爱知县警局回答后的水田不觉欣喜雀跃起来。

第十章――第十三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