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义隆于12月8日晚上3点,带着洗出来的照片来到青叶台。
水田由于事先的电话联络,知道这件事清,所以这一天的工作提早处理完毕,下班时间一到就交代中井一些事宜,自己便踏上回家之途了。
静江刚准备好红茶时,水田和森一起出现。
他们两个人是在横滨线电车上偶然碰在一起的。
横滨线是单线铁路,电车班次较稀.因此,偶然搭乘同一班次电车的机会并不是不大。
静江一下子就由丈夫的表情看出他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
随着结婚后的日子增多,静江越来越知道刑警人员在工作上的精神损耗何等巨大。
或许是个性使然,水田在工作上的顺利与否,可以由回家的表情看出来。
他纵然心里有些不满,只要开口向静江倾吐,精神就会恢复过来的。
不要因为我是个警察,所以觉得拘束。
何况我们是NTB.SNAP旅行团的伙伴,今晚这是互相观摩各人所拍的照片!所以请尽量随意好不好?水田―边换上家居便服,一边对着坐在隔壁房间的森说。
由这说话的口气可以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相当之好。
静江不觉嘘了一口气。
由于她自己对礼子有所同清,也逐渐涉足进谷口事件。
尽管对水田来说,这并不是他职责上的义务,静江当然不愿意自己的丈夫如此过分费神而疲劳。
换装已毕,水田来到森等着的六席房间。
与之对坐下来。
静江沏了结婚时人家送来做贺礼的红茶。
我们开始看你带来的照片,好不好?水田有些心急地说。
我刚才在电车上也稍稍提过――25号晚上到26号当中,谷口先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森打开了他的相簿。
25号这一天晚上,我们是到浅水湾的海上餐厅去用餐。
到达海上餐厅已是日暮后的事情――你看,这是当时的照片……森指给水田看的是一张以香港夜色为背景的照片。
这张照片照的是微笑着的谷口。
我记得这天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谷口先生他怎么样呢?问这一句话的是静江。
开始的时候,他好象在克制自己,可是,到后来就越喝越多了。
而且,啤酒、老酒、威士忌酒三种酒混着喝。
听了森说明之后的水田继续望着照片说道:对啦,谷口先生就是在这个晚上第一次向我提起他有个妹妹这件事情的。
静江,那一道又是鸡肉又是胡桃的菜,菜名叫什么来着?我记得菜单上写的是‘核桃鸡丁’这四个字,怎么念法我当然是不知道了。
对!就是这个谷口先生好像最喜欢这道莱,所以吃得不少。
吃的时候他还说:‘我妹妹礼子就是最喜欢吃胡桃、栗子之类的东西。
要是她身体健康,我这次就把她带出来,这样,不晓得她会多高兴哩。
‘这个哥哥可以说非常疼妹妹的嘛。
静江由衷感慨地说。
由于妹妹病弱,所以做哥哥的更加疼爱吧?听说这位妹妹不但心脏不好,好像胃也不太正常,多吃一点东西,立刻就会吐哪。
这一个话题就此打住,水田看了下面一张照片。
这是隔天上午,在文华大饭店前拍的照片,对不对?看照片的时候,水田和静江的脸颊几乎接触在一起。
这张照片上的背景是文华大饭店旁边的小广场。
由于这是菊花的季节,那里摆有不少各种不同颜色的大朵菊花盆景。
左肩背着相机、以站立的姿式在照片上的谷口拓郎,露出皱着田头的忧郁表情。
这张照片上的谷口先生,不但领带歪着,插在胸口的手帕好像也是起了皱。
他到前一天为止的穿着都很潇洒,而这个时候就前后判右两人了。
女人特有的仔细引起了水田对照片的注意。
前一天晚上,回到文华大饭店的时间好象是晚上7点钟前后......水田独语似的说。
是的,你的记忆并没有错。
森先生……什么事呢?这一天晚上7点钟以后,你有没有看到谷口先生?说老实说我这一天晚上喝的酒比谷口还要多。
从香港仔回到饭店来的路程那么远,在游览车上摇晃半天,回到饭店的时候,我已是醉醺醺了。
说这样的话,实在也够惭愧……这有什么不对呢?到国外旅行,原本就是为了寻找乐事的嘛!不过,我认为这一点有追查的必要。
我现在用表来表示一下当天晚上9点钟前后的时候,团里的人各在哪里,怎么样?水田叫静江把便条纸拿过来。
这一天晚上,有3对夫妻、朋友好像部采取了个别行动……这一点不知你们有没有发觉到?藤本益次郎……外出,去处不明藤本日出子……在饭店,疑已就寝谷口拓郎……外出,去处不明森义隆……在饭店,业已烂醉水田勇……在饭店水田静江……在饭店井上和夫……外出,去处不明大村茂世……在饭店,疑已就寝菊本照义……外出}高 田 旺……外出}→ 在安藤带路之下前去购物安藤隆明……外出}由这张表看得出来,当晚有可能和谷口先生接触的,只有井上和藤本益次郎这两个人而已。
其中的井上说,凌晨2点钟回来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谷口先生……森先生,这一点不会错的吧?是的,没错。
如果井上所说的话没错,谷口先生不是大有可能和藤本在一起吗?虽然他们不见得一道出去,可是,两个人在外面的什么地方接触过,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而这一次接触的结果,谷口先生的左手受伤了。
为什么会受伤呢?我也想知道这个原因……可以想象到的一点是,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争执。
结果,败阵负伤的是谷口先生……他因此睡不着觉了……这些事情不是全没有证据吗?一点没错。
这一桩事件在侦查上难就难在‘事件未见犯罪形式以及‘事件发生在国外’这两点上头。
水田将森带来的照片继续看下去。
让谷口先生越想越睡不着觉――这会是什么原因呢?静江忽然冲口说出这一句话来。
事情的发生如果确实与藤本有关,我看,唯一的可能应该是和公司有关联的事情吧?水田继续看照片,头也不抬地说。
对工作人员来说,最关心的莫过于人事和薪资的问题。
比方说,藤本拿人事问题来加以威胁,这还不够使一个年轻人烦恼得觉都睡不着吗?听说,旭洋镀金公司在人事方面完全受着关东化学工业公司的控制,不是这样吗?森先生?是的。
森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他对这一点似乎也有切身感受。
谷口先生会有什么理由受到威胁呢?要是能够查出这一点,事情就好办了。
水田微笑着说的时候,视线突然被一张照片吸引住了。
这是一张在前在澳门的汽垫船上所拍的照片。
当时,安藤导游曾经将3名女性和憔悴的谷口邀到船头的舱位去。
对啦,这个时候大家不是谈起晕船药的事情吗?当时,藤本部长说的话,静江你还记得吗?……他当时的确以懊丧的表情说了这一句话:‘我特地准备一些药来的,昨晚却被太太在饭店的地板上弄撒了。
’对!确实有过这么回事。
静江颔首说。
这个时候他所说的‘昨晚’,就是有问题的25号晚上,说不定在饭店发生过什么事情――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藤本夫人一个人。
依我个人的感觉,夫人和藤本部长大不相同,绝不像是个会撒谎的人。
即使这两个人在串通,我想这件事情大有前往求证的价值。
我来见一次藤本夫人怎么样?静江以积极的态度说。
还有,藤本不是撒了一个谎吗?他说到香港是头一遭的事情。
夫人当然知道他是在撒谎,藤本有什么必要撒这个谎,这一点最好能够问出来――夫妻彼此掩护,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森这一句话不是在挖苦,而是以不解的表情说。
以常识来说,这或许是自然的事情。
不过,我不相信所有的人都一样。
就拿井上先生这对夫妻来说,他们的蜜月旅行不是够奇特、与众不同吗7……这一点以我自己的经验,或许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哩。
水田哈哈大笑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喝了一大口已经凉了的红茶。
9号这一天由于南风吹过,天气稍见暖和。
水田刚上班来到办公室,中井警员立刻快步走上前来。
看你劲头十足的样子,一定又得到什么重要消息了,对不对?中井还没有开口,水田就说。
中井虽然露出怪异表情,却也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相。
您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开口了嘛!长官,您就听听我的报告吧。
中井开始他的报告。
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日前在升仙峡溪谷中与人格斗的疲劳痕迹。
关于藤本这件事件,我认为先从关东化学工业这一方面探听还不够,所以我就试了旭洋镀金公司这一边的一名职员。
出于时间不多,所以我只问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我的朋友……这么说,这个人不会是藤本这一派的人喽?可以这么说。
这个人的名字叫冢本。
依据冢本的话,藤本这个人的个性可以说有些异常。
他平时还蛮斯文的,可是一旦光起火来,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听说这是他为人的最大缺陷。
这―点我也听说过。
水田为中井得来的消息加以印证说。
这个世界上,化身博士(注:英国名作家史蒂文生笔下的双重人格主人公)之类的人多的是。
在这类人的控制之下,企业以及政治上的卑鄙手段当然……水田毕竟年纪还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是,说到一半他就知道不该如此,于是立刻止住了。
这样藤本从上个月的上旬起,突然戒烟了。
这是冢本从关东化学工业公司一个朋友处听到的事实。
而这戒烟的理由却有些奇怪。
部长室原来有一个水晶原石做的大烟灰缸――后来这个烟灰缸不见了,而戒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冢本说藤本的戒烟和烟灰缸不见,似乎有些什么特别的关系……戒烟的人不会再度使用烟灰缸,所以收起来了吧?不,这个烟灰缸同时也是供客人使用的,在部长室已经摆了很久。
我杯疑的是――那位小室先生的女儿――她失踪的日子不是11月5号吗?我想烟灰缸和这个失踪不无关联……当然,这是冢本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事情,可信度本身也有问题……你猜测的是藤本部长用这烟灰缸……水田歪着头有所沉思。
如果绫子这个女孩富于正义感而敢说敢做,意外的事件不是不可能发生……这家公司的员工工会一向都是被公司压着,力量十分薄弱。
呃……我认为我这个假设值得保留。
……另外一件事情,我认为大有可能成为藤本涌起杀人念头的动机。
中井铿锵有声地说。
你指的是土地问题,是不是?是的。
土地所有人幸太郎已于今年春天,长年卧病后逝世。
而他的继承人只有志磨代这一个女孩……如果不是工厂迁移,那边的地价,每一平方公尺顶多一两千圆。
卖给公司,就可以卖个好价钱。
假定以8千圆做为单价,总价就是8亿圆。
为这一大笔财富而杀人,这是有可能的吧?为钱杀害自己的侄女儿?水田以肃穆的表情说。
您认为没有这样的可能性吗?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就动机来说,这样的动机实在太卑鄙了。
为钱财杀害自己的侄女儿,一个正常的人会干这种事情吗?以藤本的为人来说,说不定他干得出来。
水田还是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好像听谁说过,藤本非常疼爱这个侄女儿哩。
利令智昏,这样的事情不是常有吗?事实上,藤本有过杀害侄女儿的机会没有?我们不妨先查查这一点再说。
倒是,木村说的女人,你今天先查查这个女人的身分吧。
(小田原到底是小田原)静江一边走在街上,一边心里想着。
含有海岸气味的空气格外温暖。
映射在商店橱窗上的阳光令人感觉到比横滨更为亮丽。
虽然这是偶尔吹过的南风所致,静江还是感到心情愉快。
日出子在她位于本町的家等待着静江来到。
靠近海,整个街道如此美丽――你住的实在是个好地方。
静江说。
咦?!你住的横滨不就是海边都市吗?日出子眯起眼睛,微笑着说。
虽然是在海边,可是公害太多,大都市是住不得的。
静江似乎已感染了丈夫说话的口气。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坐下来。
我今天来是因为旅行的时候我们拍过几张你们夫妻俩的照片,所以送来给你的。
静江从手提包里拿出五六张准备好的照片。
让你跑一趟,实在太不好意思啦。
谢谢你,这几张照片我会特别珍惜的。
说话时,静江心里想着――(看样子,夫人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如果这是在装蒜,那么,她的演技也够令人赞赏的了。
)我先生很少为我拍照,亏你拍了这么多张,不然,我几乎没有什么纪念照哩。
日出子把倒了茶的杯子递过来时,静江立刻开口说――你先生不也是第一次到香港去的吗?这……没想到日出子竟不以为然地爽快承认了自己的丈夫说谎的事实。
他说:‘带你出去旅行,最好是参加SNAP旅行团,这样我可以落得轻松。
观光客会到的地方,我已经跑过许多遍了。
不过,我不愿意被人说出老马识途的人跟着观光团跑――’,因此,他决定对大家说是第一次到香港去的。
我先生就是有这样的小孩子气,任性的时候,谁都拿他没有办法……原来如此。
世上的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看来我非得好好研究不可了……静江为了准备提出另外的问题,所以假装虚心的态度。
你对男人慢慢会有所了解的。
不过,水田先生干的是警察的工作,做人一定是很正派的吧?对啦,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到达香港的那一个晚上,大伙里只有你先生一个人出去,而且到很晚才回来。
唔,你说的是那一个晚上。
我先生为公司的事情出去的。
他们准备在香港设立一家合作公司……这家公司准备设在哪里?我先生向来不告诉我有关公司的事情的。
这一点,藤本的作风和水田迥然不同。
你在汽垫船上的时候,不是说过这一天晚上你在饭店的房间里把药瓶给弄倒了吗?这倒是真的。
我一向有失眠的毛病,所以习惯吃安眠药。
那天晚上我先生说:‘旅行这才开始,晚上不好好睡,往后几天会吃不消的’,于是要我给他吃我的安眠药。
结果,他这个急性子的人等不及我把药瓶拿给他就伸手过来……这都是他不好,弄得我的药洒满一地板。
他自己像小孩一般的任性,反而怪起我来哩。
这个药叫什么名字?叫做拉波拿锭……你听说过吗?我没有听说过。
这个药有片剂和粉末两种,效果都非常好。
有失眠的习惯,听这些话也无济于事吧?静江微笑颔首,表示对方说得对。
我想我应该向你多学习侍候丈夫之道才对!20年的老夫老妻了,我们彼此已都麻木,还有什么侍候可谈的?你先生实在是一位好人。
在回来的飞机上给了谷口先生那么细心的照顾。
他会对人这样体贴,我倒是第一次看到。
看到谷口先生很难过的样子,他就说这是因为身体发烧的缘故,于是频频用冷毛巾冰谷口先生的额头。
我感冒发烧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对我亲切过哩。
谷口先生当时发烧到几度呢?这……我因为座位和他远离一些,所以不知道。
我只记得他连晚餐都没有吃。
……对了,我先生一直让他喝水。
谷口先生可能是觉得口渴的吧?会是这样吗?静江心里这时涌起一团疑云。
连连大口喝水的结果,体温自然会发散,而由于血液里的盐分低下,身体就会觉得格外疲劳。
这样的时候,以衣服单薄的状态,遽然接触到寒冷的空气,会使皮肤产生鸡皮疙瘩,而全身的血液遽然涌上心脏。
发生心脏麻痹的可能性相当之大――藤本难道没有这样的常识吗?藤本越是对谷口极尽亲切,这里头越是有犯罪意图存在的可能。
静江唯恐问得太多而引起日出子的怀疑,于是很自然地将话题岔开。
这时她已意识到藤本和日出子夫人之间是有相当深的隔阂存在着。
我先生最近有些奇怪,经常都是心浮气躁的样子。
静江并没有问她,日出子却主动把话题扯到藤本的头上来。
……他一向疼爱的志磨代被人杀害,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吧?他那样子让谁看了都会心酸哩。
对了,令侄女儿的不幸,我还没有表示吊唁,实在很抱歉。
家里发生这样的不幸,我实在很痛心。
藤本太大,我可以为故人上香吗?请。
日出子带静江来到摆有佛龛的小房间。
这里由于采光较差,同时因为青灯通亮,香烟缭绕,所以有一股阴森的气氛。
咦!?怎么有两个牌位呢?另外一位是……我这个侄女要好的朋友今年3月间在山上遭难去世。
牌位是这个人的。
原来如此。
这两个女孩都热爱滑雪,结果却在雪山遭难了。
死于雪山,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富于话情,实际上的事情却是够凄惨的哪,纵然生还,手脚却因冻伤而留下疤痕……我真不懂年轻人干嘛冒这么大的险,上山去滑雪。
这的确太可怜了。
好不容易在山上抢回一条命,结果又遭这样的不测……静江用烛火点燃―炷香。
生死不定,人生无常――她此刻的心里充满这样的感慨。
上完香后,静江就告别离开藤本家了。
静江来到小田原火车站,就打电话到神奈川县警局,对着刚好在办公室的水田叙述了这一天所有的经过。
水田对静江叙述的每一个细节都感到浓厚的兴趣。
听到拉波拿锭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甚至于以兴奋的心情,冲口说出这样一句话:关于这个药的效果问题,似乎有必要向医生请教―下。
而令静江吃惊的是水田听到有关志磨代遭难而受冻伤这些叙述时所表示的反应。
水田重复反问时的声音都变了――你是说藤本志磨代的手脚上有明显的冻伤痕迹?应该是吧?藤本夫人确实说过‘手脚因为冻伤而留下一面的疤痕……这一句话你绝对没有听错?我敢说我没有听错。
好极了!你这可以说是立大功呢!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情报。
……详细情形,回家后我再告诉你。
水田连忙挂断电话了。
静江虽然不甚明了丈夫所说的话的意思,心里却有了自己带给他的消息颇有价值的满足感。
小田原街上依然吹着南风。
水田别深夜11点才回到家里。
静江早已开好火炉,等待丈夫的归来了。
这时候的风已转变为西北方向,气温好像遽然下降了十度左右。
水田连换衣服的时间都舍不得似地急急对静江说:虽然还不知道动机是什么,不过,藤本起意杀害谷口,这似乎已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而产生杀意应该是1I月25日在香港的那一个晚上。
静江一边为丈夫泡红茶,一边默默倾听着。
在蓄意杀人的手段上使用的就是拉波拿锭。
那天夜里,藤本在饭店从夫人手里接过这个药时,药瓶是他故意弄倒的,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不让夫人知道药片数量有所减少。
可见夫人和这个案件是扯不上关系。
同时,由此可以知道,藤本的犯罪意图是由于旅行中的突发事件而产生,以后的一切也都是在旅行中计划的。
使用这个药会产生什么样的效用呢?玛莉莲梦露你知道吧?丈夫突然说出这平时想都没有想到过的往昔电影女明星的名字。
我知道啊。
梦露是吃安眠药而自杀身亡的。
这件事实你也知道吧?记得当时在报刊杂志上读过这样的消息。
玛莉莲梦露当时服用的安眠药,成分和拉波拿锭完全一样。
这个成分叫做巴比吐尔酸类,对压抑呼吸有很大作用。
这些事情是我今天查出来的,藤本的深谋远虑不是由此可见吗?藤本开始频频邀谷口到各处的酒巴和餐厅去……来到这些地方,藤本就点当地特殊的饮料。
然后趁谷口离开座位的时候――比方说是上厕所啦,愉偷地把这个药片磨成粉状放进谷口的怀子里――我想这就是藤本想到的巧妙的手段。
你想想看,这是在国外观光旅行的时候,纵然味道有些奇异,谁还会想到这当中另有玄机呢?藤本一定是屡次使用这个方法,让谷口的健康情形逐渐恶化的。
不是也可以利用这个药,致谷口先生于死地吗?这怎么可以?藤本这么一个聪明人,哪会采用这种愚笨的手法呢?暴毙事件一旦发生,当地警察难道不会发动侦查工作吗?纵然是在香港,被认为有杀人嫌疑,这不就惹上麻烦了吗?杯里喝剩的饮料,只要化验一下,很快就会查出药分。
因此,藤本就以缓馒的手法,分批使用了安眠药。
还有,静江,你不记得他曾经多方设计而使谷口更加疲劳吗?他有过诱谷口上维多利山的行迹。
在澳门,奔跑着上去圣保罗寺院的石阶,这一定也是藤本唆使谷口做的……确实有过这些事情。
静江对丈夫符合逻辑的推理深感佩服。
服下这个药的结果,肺呼吸的面积就会缩小。
这个时候要是奔跑爬坡――这在一个健康的人来说并无大碍,疲劳很快就会恢复的。
可是,对一个心脏有疾患的人来说却是很大的负担。
这样的事情连连发生的结果,等于布置好了随时引发心脏麻痹的导火线……静江感到一阵寒栗。
接着,藤本为了要完成自己的计划,继续施展了他的诡计。
第一步骤就是把谷口的风衣偷来丢掉。
在飞机上假装亲切,叫谷口不要吃东西,而不应该喝的水就让他猛喝。
此外,藤本还用湿毛巾连连冰了谷口的额头,相信这个时候,连脖颈都给弄得湿漉漉的吧?我记得验尸记录上有‘尸体皮肤上,部分见鹅皮现象’这样的记载。
飞机上当然相当温暖,藤本的行为可伯就可怕在一切都在亲切的伪装之下进行。
你当然也有同样的感想吧?他的作为表面上和犯罪丝毫扯不上关系。
虽然这是开头时使用的安眠药引发的结果,而在临死前并没有再使用。
所以查也查不出痕迹来。
……总之,藤本的计策得逞了。
亲切地带着谷口到处去玩,不舒服时又亲切地给予百般照顾,而最后是把衣服单薄的谷口抛到气温差达十五六度的寒天里……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不休克那才怪哩。
静江呢喃着说。
用这样的方法杀人,这种事情有过前例吗?我现在想起曾经在东京日报上谈过一篇―位叫做关口弘的科学家写的文章。
这篇文章的内容和这次的情形恰巧相反,题目好像是‘环境杀人事件’……环境杀人事件?对。
现在的交通讲究的是速度,搭乘时速1000公里喷射客机,到达离日本有4000公里远的赤道下国家,所需要的时间仅仅4个小时而已。
日木虽然还在初春时分,而炎热的赤道地带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由日本遽然去那儿的人,身体想出汗,而汗腺却还在闭塞状态,所以心脏会觉得难过。
这个时候,为了缓和痛苦,服用心脏药去基他利斯是很好的方法之一。
经常服用这种药的人好像很多。
可是,这种药的有害作用会随着体温的上升而增大。
出就是说,在日本服用适量的药,搭乘四五个小时的飞机后,却会成为致死量了。
以亲切的态度劝别人服药――结果达成杀人的目的……静江喃喃地说。
水田深深点了一下头。
藤本的手段可以说相当巧妙,因为他在杀人的手法上充分利用了香港的地形。
我们不是亲自跑过的吗?香港这个鸟上的坡道特别多,而且全都很陡。
藤本就利用这一点让谷口陷于疲劳极点。
说的也是。
静江想起香港岛上那些陡峻的坡道。
香港之外,澳门也有同样的条件。
圣保罗寺院那个陡峻的石阶就是这个情形。
……如此巧妙地利用当地的地形条件,这种犯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亲切这个伪装之下的诡计,越是显得自然,越令人觉得可伯。
静江不觉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叫做‘期待于可能性之犯罪’,表面上看来自然无事,事实上却是非常有效的杀人手法之一。
而藤本的手段除了物质上和肉体上的双管齐下之外,相信也给过心理上的威胁,使对方内心不安而难于入眠。
这两家公司实际上有隶属关系,藤本只要在人事问题上说一些带有威胁性的话,谷口由于年轻,晚上难于入眠,这是很有可能的。
期待于可能性之犯罪的安全性在于失败也无所谓,卷土重来的机会多的是。
犯人可以锐意推进他的诡计,却不必担忧失败时的危险。
在这种情形之下,纵然你的推理本事超人一等,要是抓不出来这个人的动机,你就拿他没辙了。
这一点和钻环保法的漏洞、危害市民的健康而佯装不知的一些企业完全一样。
不过,由于新的法律制定,以后这些企业是逃不过法网的。
水田所指的是有害于公众健康之公害犯罪处罚规定第五条。
第五条 工厂或其他企业由于作业结果排放有害于公众生命或身体之物质,而此排放物质之危险有可能危及的地域范围内发生此一物质而引起之危害公众生命或身体事情时,此一危险得推定为该工厂或企业排放之物质所引起。
如果你的推理没有措,谷口先生未免也大可怜了。
我们难道就此束手无策吗?静江以昂奋的表情望着水田说。
这个事件实在棘手得很。
第一,我们毫无线索得到借以证明犯罪的证据,第二,这是在国外发生的事件,侦查上诸多不便……那我们对礼子小姐该怎样说好呢?静江想起了谷口礼子她那充满哀愁的又大又黑的眼睛。
静江……什么事呢?我非常感谢你带来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我正在侦查的一件公害犯罪,里头就有一名手脚上有冻伤疤痕的女性在藤本的指挥下参与行动的迹象。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名女性会是志磨代。
现在我明白了。
志磨代一死,藤本不但在公害犯罪上可以消灭证人,更可以得到8亿元这么一大笔财富。
他既然有这么大的两个动机,在这个方向继续侦查下去,相信会有逮到他的一天才对。
真的吗?……那太好了!静江所以欢呼似地喊出这一句话来,为的是她很想为礼子助一臂之力。
依据丈夫刚才的话,他已抓到正面向藤本挑战的理由――这还不值得庆幸吗?10号这一天虽然天气放晴,气温却又降了许多。
这一天上午,水田和中井警员两人再度来到菲崎。
他们来到管区警察分局,会见了拘留中的木村俊夫。
分局的侦查工作完毕后,这名嫌犯即将被送到神奈川县警局加以彻底的侦讯。
到现在为止还抓不出木村和藤本之间的具体联系,这是办案人员最感焦躁的一点。
木村,你3号那天晚上的行动,指令是什么时候由这个女人得到的?见面第―句话,水田就问了这一个问题。
关于志磨代之死这件事情,他暂时拉下不表。
我早就知道你们会问这―点,所以已经先写好了。
只怕你不说实话――中井警员从旁说了这一句话。
这时对方已经知道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要是敢随便撒谎,你就有苦头吃的。
你快回答我的话呀!水田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说。
上个月的24号,那个女人打电话到店里找我,要我到八王子火车站前面一家叫做梦路的咖啡馆去和她见面。
事情不能在电话里交代清楚吗?我的工作必须要先收到订金,所以我们非见面不可。
木村露出了一个奸笑。
这个家伙年纪轻轻的,露出笑脸时却有些苍老。
结果你去了没有2没有。
这一天我实在腾不出时间,我告诉她希望把会面的时间改在隔天25号……后来怎么样?对方说,25号她不方便。
如果一定要选这一天,就必须在上午7点半的时候,到国家铁路的滨松町车站的剪票口等我。
她当场递给我有关3号夜晚的工作指令和订金……这个女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子?这……木村眯着眼睛思量片刻后说:这个女孩本来就是个娃娃脸,相当可爱,我记得她那天好象打扮得特别漂亮。
只有这一点不同吗?中井有些失望地说。
你和这个女孩总共见过几次面?水田继续质询道。
志磨代被杀害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难道下毒手的会是这个木村吗?第一次见面是6月份的时候,接着是8月,后来两次是10月和11月……前后4次,是不是?是的。
全都是把氰酸废液倒入河流这个工作,对不对?我怎么知道倒的是什么东西呢?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受到的指令只是夜里去把油桶里的东两往河里倒掉。
把不要的东西往河里丢,这是每个人都在做的宰情,这样也算犯法吗?混蛋!中井警员情不自禁地怒喝一声。
这就是公害,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我说,木村……什么?水田这时第一次摆出了严峻的表情。
你知道吗?你见过的这个女孩后来被杀害了!木村的脸色咻地一变――被杀害了?!这是什么人干的?我就是要问你这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