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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忘年会

2025-03-30 06:31:37

新富士大饭店的房间都在四楼以上。

设在市中心区的这家新型饭店,三楼部分割分为大小不同的各类会议室以及一些举行小型宴会用的房间,以应实际上的需要。

水田和静江走过陆桥,穿道空中走廊,由二楼进口处的自动门进来。

会不会全员到齐呢?……全员当然是指谷口先生以外的10个人而言。

水田不觉说出这一句话,因为他对这一天的忘年会心里存有一种期待。

静江穿的是淡紫色套装,外面裹以同一色系的大衣,脚上穿的是在香港买的皮鞋。

井上先生昨天也说过同样的话。

……就是第二次打电话来的时候说的。

这个人嘴巴很会说话,不知办事是否妥善7我担心的倒是你这一头绷带。

你不吓坏大家就好了。

水田俨然像一个绑上缠头的年轻武士,前额到后脑勺都用绷带裹得紧紧的。

这个时候还顾得了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吗?我们还是赶快上夫吧,免得被人家说我们不守时。

已经5点40分了。

静江指着电梯间旁边的壁钟说。

谁叫我们坐出租车来?赶时间的时候必须搭乘电车,这是根本原则。

没有守这个原则是我们的错误。

在东京再度回味旅行的气氛,在静江的提议下,两人是带乘出租车来的。

乘电梯来到三楼,踏着明亮的褐色地毯来到蓝宝石厅时,这里的门扉是敞开着的。

哦,你们终于来了。

大伙都在等着呢。

快!快请进!打着蓝色领结的井上和夫,样子颇像一名旅馆服务生。

对不起,遇上堵车……我们原本以为能准时到达的。

水田笑着说。

咦?!你怎么啦?谷口先生突然逝世已令我们惊愕万分,现在轮到你受伤了?都是医生小题大作。

一点点擦伤,却把我裹得这样密不透风。

水田以轻松的口吻避开对方进一步的追问。

这个房间不愧有蓝宝石厅的雅称,贴在正面墙上象征蓝宝石形状和色彩的壁纸非常的豪华,而同样的色调延伸到其余三面墙上,装横的确称得上华丽。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个房间摆有11张椅子,而水田和静江以外的座位上都有人坐着。

原来谷口拓郎的座位上有一位身着黑色洋装、纤细脸孔的女性坐在那里。

这位是谷口先生的妹妹――名字叫礼子小姐。

井上为他(她)们介绍说。

我是在神奈川警察局服务的水田。

令兄这一次的不幸实在令人惋惜,请多节哀!既然有藤本在场,自己的身分就再也隐瞒不过,水田于是据实自我介绍。

关于谷口的死因,他只用了不幸这么一个轻描淡写的说法。

我今天以不速之客的身分参加各位的忘年会,实在对不起。

因为今天是亡兄的头七忌日,我想借这个机会见见各位,以便向各位对亡兄生前的照顾说声谢谢,所以特别央请井上先生同意我参加的。

礼子以镇定的语气说完这一些话。

餐桌上已摆好刀叉盘碟,但还没有上菜。

为水田夫妻留着的是上座的两个位子。

他们的正对面坐着的是样子有些拘束的安藤导游,然后依次是藤本夫妻、谷口礼子和森。

这一边的一排则依次为菊本、高田这一对搭档和井上夫妻。

酒宴开始――由井上―充当司仪,大家首先向安藤导游表示感谢之意,接着,在藤本发起之下,大家举起酒怀,以后就是边吃边谈的酒宴了。

场面虽惹人注目的是水田裹着绷带的头,安藤首先以惊讶的表情问:您的头怎么啦2这种样子让大家看到,实在丢脸。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

我躺在榻榻米上睡午觉的时候,木架上的一个纸箱掉下来撞了的,一点擦伤而巳。

水田不当一回事地说,不过,说话时却格外注意地看看藤本的反应。

藤本这时正在和高田谈话而佯装没有听到水田所说。

这个晚上,藤本一次也没有提起有关水田受伤的事情。

他那不自然的态度给了水田强烈的印象。

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安藤当然不知道水田在想什么,于是皱着眉头说:这多可伯。

睡个午觉都不能安心,这还得了?还好纸箱是空的,所以我才没有大碍。

水田说明时,菊本侧过头来开玩笑地说:你这哪里是横祸?是好兆头呀!我们不是说‘喜从天降’吗?由于菊本这句话,众人的话题发展到旅行的回忆上去。

水田似乎以饶舌的态度,参加大伙的谈话。

他这样做,为的是掩饰自己以警官的立场探查一些线索的姿态。

据水田看,谷口礼子似乎为这一晚的酒宴带来了不安感。

礼子甚少开口,偶尔在藤本夫人搭讪之下,回答几句话。

藤木似乎放意忽视礼子的存在,偶然视线交叉就连忙将脸侧过去。

水田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平常这种场面大家会将自己的回忆谈个不完,而今晚的情形却有些格格不入。

我实在没有想到谷口先生会这样突然逝世――后来,井上一句夹带叹息的危把话题引到对谷口的回忆上来。

关于他的事情,一切责任在于我。

他开始有些不对劲之后,我实在没有好好照顾他。

……其实我也问过他几次,而每次的回答都是‘没什么、不要紧’,我也就信以为真了。

倒是由台北回来的飞机上让藤本先生照顾了许多。

森放下手中的汤匙说。

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巳。

藤本半抬起头望了一眼森。

旅行中家兄承蒙照顾,我在此深深向您致意。

礼子半站起来,低着头说。

说谢我不敢当。

……像令兄这样有为的青年逝世,我实在觉得惋惜。

那时,令兄和我很谈得来,我非常喜欢他哩。

听说他的心脏向来就不好。

真有这回事吗?藤本倒问起礼子来。

是的,家兄的心脏向来就不好。

他平时还懂得节制的。

大概是由于第一次出国,乐得一时忘掉节制这回事的吧!礼子不但态度镇定,说的话也有条有理。

好像在说自己的弟第一样,这位小姐满有见识哩。

――水田望着她充满哀愁的表情想。

都是我先生不好。

他也不问你哥哥的身体怎么样,硬拉着到处乱跑――藤本夫人皱着眉头责难起她的丈夫来。

这语气之强,绝不像在装模作样。

在马尼拉的时候,他还那么有精神。

一个人会怎么样,实在不可预料――菊本以卖鲜鱼商人特有的快捷口舌打岔说道。

抵达香港的那个晚上,他好像睡不着觉的样子。

我想他的健康情形是由这个晚上开始恶化的。

紧接着,高田也似乎有所思地发言了。

旅行的时候睡不着觉,这对身体的影响最不好。

虽然年轻人在疲劳方面恢复快,这也需要有足够的睡眠才可以。

水田和礼子攀谈起来。

(礼子为什么以她哥哥的名义来参加这个忘年会?)――他想知道的是礼子此刻的心态。

听森先生说,家兄在马尼拉的时候,曾经好像乐不可支,,还和大家一起蹦蹦跳跳……他可以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形……会不会那也是使他身体累环的原因呢?您是说竹杆舞?那个玩意儿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是一种运动哩。

如果那是原因,疲倦的结果,应该会睡得很好才对。

听了水田这番谈话,坐在旁边的静江对着礼子深深颔首,表示同感。

头一天住文华饭店那个晚上的事情我还记得。

我很晚才搭乘渡轮回来,到饭店的时候,看到谷口先生坐在大厅里抽着姻。

‘你怎么啦?’我向他打了声招呼,他的回答是‘睡不着觉,真伤脑筋’。

井上这时插嘴说。

这个时候几点钟?水田立刻问了他。

大概是深夜两点多钟吧?你应该说凌晨两点才对嘛。

菊本一句调侃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哄笑。

新婚燕尔的井上抛下太大一个人行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现代风尚吗?(你是不是和太太在――起?)――这一句话当然不便于问他。

请问,先生,家兄当时说起这失眠的理由没有?相信这是礼子最关心的一点吧?早知道我就问他好了,当时我认为这是个人的隐私,不便于问……井上由于自己需要保持适当的隐私,所以在这一点上格外尊重别人的吧?到深夜两点还睡不着觉,再健康的人也会受不了啊!入夜后的谷口,身体会特别疲倦才对。

因此,失眠的理由应该在于精神方面――这样的想法不无道理。

森先生,你的看法怎么样?水田问道。

我以为他已经睡着,所以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他有深夜里爬起来写信的习惯――听到森这一句话时,礼子忽然把手里拿着的刀叉停了下来,侧过头来说:森先生……水田看到这个情景,马上产生礼子是假装用餐,实际上好像不断地等待抓住线索的感觉。

你说我哥哥常写信,是吗?也不是常常。

我记得是在马尼拉和香港各一次……起码有两次,是不是这样?森和礼子大概是旧相识,礼子说话的态度比较随便。

可是我哥哥写信会给谁呢?我接到哥哥的信,只有从马尼拉寄来的一封而已。

另外一封也是会给你的啊。

在饭店投的时候,我曾经看见了上面的名字。

是明信片吗?不是。

我看到的明明是航空信――真的?现在邮政局的办事效率很差。

今年里,我的信,曾经有过两次没有寄到……喝啤酒喝红了脸的菊本插嘴说:我们住茨城县这样小地方的,邮政局大概是没有看在眼里的吧?他这一句话使大家停止了有关邮政的话题。

酒宴进行至一半的时候,众人的话题暂时脱离谷口,集中到旅行中有关吃这一方面的事情。

马尼拉饭店自助餐的米饭之难吃、海角皇宫鲜舫的海鲜菜多么令人难忘……大家尤其欣赏那里的明虾。

女性们齐口称赞的是泰航机上供应的兰花餐。

这个理由可能是由于随餐附送女性乘客白兰花吧?白兰乃泰国王室之花哩。

菊本说他欣赏的是在台北吃的油炸香蕉,同时即席唱出了在当地所学到的雨夜花这首歌。

……雨夜花雨夜花任风雨吹落地无人看见每日怨嗟花谢落土不再回……虽然发音不淮确,唱起来倒还有点儿韵味,大家也就听得津津有味。

一首即毕,却没有人拿出勇气随和。

话题再度回到吃的方面。

正当大家谈着澳门的葡萄牙菜的,礼子对着坐在日出子旁边的藤本说:这是家兄在澳门买给我的礼物……没想到竟成了遗物――她摸了一下自己黑色洋装头部的项链。

喔,对,就是这个……藤本眯着眼睛,镇定地望了礼子的脖颈。

这条项链,您还记的吧?是您陪家兄一起买的。

这件事情是森先生告诉我的。

是谷口先生逼我一道上街的……令兄对赌博好象没有兴趣,他说要上街为你买礼物,我就陪他一起去了。

咦?!那一条街叫什么来着?亚米达利贝露街,对不对?井上插嘴说。

他虽然坐在稍远的位置,对礼子倒是蛮关心的样子。

对,对,那一条街相当热闹。

只是,整排都是银楼,到底哪一家的东西好,我一点都搞不懂……藤本说话时,偶尔偷窥几下水田的表情。

不过,他的视线一闪而过,水田根本捉摸不到他这愉窥的目的。

家兄是不是把您拖得很晚?时间我倒记不清楚了。

藤本以漠然的态度说。

亲爱的,那个晚上你到快一点钟的时候才回到饭店来,我因此还骂了你,你不记得吗?那天晚上你好像喝了不少的样子……葡萄酒而巳。

这算是酒吗?生葡萄酒的酒精含量应该很高的吧?夫妻俩正在争论时,礼子问森:我哥哥是不是也喝了很多酒?你问我,我实在也答不出来。

因为那天晚上我睡得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记得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睛好像很红……可是谷口先生的精神很好哩……一直沉默的大村茂世这时突然开口说。

他和森先生不是在圣保岁寺院的石阶上跑得那么起劲的吗?喏,我这儿有照片哩。

茂世从手提包里取出照片,将其中的一张递给礼子。

请借我看一下。

照片上第一眼看到的是澳门一片透彻的蓝天。

远处小山丘屹立着天主教堂墙壁,前面那长长的石阶上拍到的是跑着上去的两个人的背影。

这张照片的焦距抓的很准,所以连拓郎左手手指的绷带都拍得很清晰。

柱面刻有日本人基督徒的名字就是这个地方吗?――听说这件事情是藤本先生您告诉家兄的……我因为读过观光指南书,所以知道。

要是我再年轻10岁,可能自己都会上去的……日出子夫人这时用左手指头连连推了几次她丈夫的侧腹。

我今天来参加各位的忘年会,为的是想见贝藤本先生,当面向他致谢对家兄的照顾。

还有……礼子有些期期艾艾,却鼓起勇气似地说:我想多知道一些家兄最后几天的情形。

这一点我只有向藤本先生问了。

这你就想得太多了。

我只是年纪比他大,同时,刚好比较接近他而已。

说起照顾,实际上安藤导游比我给他的照顾仔细多了。

你说是不是?藤本征求夫人的同意。

藤本此刻已有些醉意了。

这……你说的没有错。

眯着眼睛说话的日出子夫人虽然年已50,却肌肤白细而风豹犹存。

那自然而然地摆出来的媚态,令人不难于揣想她年轻时代的妖美。

被藤本提起的安藤,由于年轻,当然立刻表示了否定。

哪有这样的事情?旅行中如果客人生病,导游应该负责照顾,这一点我当然知道。

可是,这次实在是藤本先生偏劳照顾一切了……藤本先生的照顾非常细心,结果还是那样,应该说这是难以预料的事故。

说这一句话的是高田。

谷口先生当时好像在发烧,是不是这样?话题又回到谷口头上来。

提起发烧问题的是水田。

这时他已约略猜到谷口礼子今晚前来参加这个聚会的用意了。

他喝了好几杯水。

泰航机上的空中小姐,真说得上服务到家……菊本一边嚼着一大块猪肉,一边插嘴说。

他说口干,所以我帮他叫的。

对啦,藤本先生还频频用弄湿的毛巾敷他的前额……对吗?水田想起这件事情就说。

的确有过这样的事情。

静江一边吃着餐后甜点布丁,一边点头说。

阿斯匹林我是带看的,却不敢贸然给他服用,伯的是引起中毒……阿斯匹林并不会引起中毒。

不管怎样,你平时在家里怎么样照顾尊夫人,这―点我们现在知道了。

水田先生,这就差多罗。

我这个老公只会在人家面前装模做样,实际上对我一点也不关心哩。

听日出子说明的时候,礼子一直盯着藤本部长。

藤本却默然不开腔。

礼子面前的沙拉、布丁、咖啡几乎都没有动过,而其余的人已是杯盘狼藉了。

别人都已缄默,只有礼子和水田对着藤本交互提出质问――家兄有没有发烧,这我当然不知道……可是,飞机客舱的暖气,应该也有20度以上才对。

喝太多的水,当然会有出汗现象。

抵达羽田的时候,家兄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连那一件运动衣也没有披上……这样,骤然接触外边的寒冷,皮肤不是会立刻收缩而引起心脏休克吗?况且,家兄风衣被偷之后,并没有再买新的。

谷口小姐,祸不单行指的就是这个情形吧?我们只能说令兄的运气不好。

在那种情形下,哪个人不会垮下来呢?何况,令兄的身体又那样的虚弱……水田如同对着在座全员解释似地,以断然的口吻说。

忘年会终于结束。

关于谷口猝死一事,原来以为会有―场波澜重叠的场面,结果只是聊聊而已,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

这一次的聚会,算来很成功。

大家好不容易聚聚,而只是吃吃聊聊,未免也缺少兴趣。

我们再办一次聚会,同时,各人把旅行中所拍的八厘米电影啦,幻灯片啦……这些东西拿来放,以便观摩怎么样?过一些时日开,应该来的及准备吧?菊本最后作了这佯的提案。

在这种情形之下,当然没有人会极力反对的。

于是,大家决定下一次改由高田担任干事,举办新年会的同时,大家放映影片和幻灯片来观摩。

今天的晚会就此宣布散会了。

年会巳毕,大家先后离开新富士大饭店时,礼子走到水田身旁说:我有事情想和您谈――谈。

请您给我一点时间行吗?水田立刻接受她的请求,3个人于是搭乘出租车来到新桥。

女服务生前来问他们要点什么?3人经由静江的推荐叫的是这一家咖啡馆的招牌蛋糕和红茶。

我想我猜得出来你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还是你先说好啦。

水田以轻松的态度说。

没有想到这个团里竟有一个警官先生。

水田先生,既然您都不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那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

这就很难说哩。

我也只是一名观光客而已。

你暂时不管这一点,先把心里所想的事情说出来看看――水田先生,您刚才说过‘祸不单行’……没错。

不过我也没说这是纯粹天降的‘祸’,因为我不排除这里头有人为成分的可能这一个看法――您真的这样认为吗?礼子以炯炯发光的眼睛望着水田说。

我是说也可以有这样的看法。

任何事情郁不应该有先入观念,这一点倒需要注意。

家兄的个性,我是非常了解的。

父母亲由于车祸双双过世后,我们兄妹俩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一直都生活在一起,了解当然很深啊。

家兄的谨慎程度是没话可说的。

这个哥哥会这样死去,我心里怎么不起疑呢?我今天特地参加忘年会,为的是想在这方面有所证实……结果,你越听越……水田有所洞悉对方的心思似地说。

是的。

我的疑窦反而越来越深……礼子小姐,你的心思,我能了解。

因为我也觉得这里头好像有什么蹊跷――静江说。

可是,水田先生,您受了伤还为我费神,我实在觉得于心不安……这算不了什么。

水田微笑着说,这个绷带我准备明天就拿掉的。

那太好啦。

我发觉这次旅行期间,家兄的许多行动一点都不象平时的他。

举例来说,家兄不是一个懒得动笔的人,而却只写了一封信给我……关于这―点,森先生不是说你哥哥起码写过两封信吗?静江插嘴说道,她此刻的口气颇有―名警宫夫人的味道。

是的,不过,事实是事实,的确令人费疑猜。

还有,关于家兄睡眠不足这件事情,出发前的他一直都没有过失眠的现象,健康情形可以说是很好的。

到底什么事情引起他这种变化――我想旅途芳顿绝不是唯一的原因。

这个原因连森先生都不知道,可能不容易查吧?水田感到棘手似地摇摇头说。

健康情形已经不好,却还敢到处乱跳甚至都弄伤手指,而且又喝酒……在家的时候,他是很少喝酒的。

就这一点来说,出去观光旅行的人难免会有暴饮暴食的倾向吧?新奇的东西看多了,样样都想尝一点,这应该是人之常情才对。

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一点。

到后来健康情形不好的时候才有这样的倾向……而且每次都是和藤本先生在一起……我――我知道。

藤本这个人和令兄的死因一定有关系――你怀疑的是这一点,对不对?水田一语说出礼子的心事。

水田先生,您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呢?说老实话,我对他的怀疑是今天参加这个忘年会才涌到心头来的。

而现在再听到你这些话,我更觉得这件事情的确有深入调查的必要。

由于职务上的关系,我也正在注意藤本营业部长这个人……他怎么啦?我这方面的事情你姑且不管。

倒是你把心里所想的具体说出来看看。

好的。

礼子将握着手帕的手轻轻搁到茶几旁说:综括森先生告诉我的事情和今晚用餐的时候听到的一些话,我最感觉奇怪的是家兄遗失风衣这一件事情。

家兄要是有这件风衣,起码不会受凉到那个样子,也就不会有那样的下场,我怎么不会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呢?……当时那个人说,他在台北有一家认识的店,家兄是不是因此放心了一些?结果,说什么礼拜天休息,预期中的风衣并没有买到……是藤本在耍花招,故意不让令兄买到风衣――你要说的是不是这样?是的……礼子睁圆跟晴,直视着年轻瞥官的脸说:我甚至于怀疑风衣遗失也是出自这个人的作为。

我这样猜想,是不是太过分呢?任何有可能的事情都要想到――我想这个态度是对的。

水田以鼓励的语气对礼于说。

静江默默地倾听着两人的对话。

可是,水田先生,纵然我坏疑家兄的猝死是事故死亡,但还能叫什么人负责吗?而且这又是在海外发生的事情,想查也无从查起――这的确是很困难的事情,不过要查清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如果事情和藤本有关,侦查的线索说不定会有的吧?不怕见笑,我甚至于作这样的猜想哩。

在回来的飞机上,藤本先生对家兄细心照顾,而且是在众人的环视之下……我认为这个行为也是他的一种计策――你认为这个照顾本身就是一种计策?……老实说,我的看法和你一样。

藤本部长这个人根本上就撒了两个大谎,他的行动一开始就令人觉得可疑。

水田悻悻地说。

他撒了怎么样的谎言呢?第一个谎言是:他说他从来没有到过香港。

实际上,他经常出国,香港更是不晓得去过多少次的了。

这是从担任警卫职务的小室那里得到的情报。

也就是说,他假装第一次出国,跟着观光旅行团跑,这一点不就值得令人怀疑吗?我这个情报也是绝对准确的另外一个谎言是怎样的?(这位小姐,好奇心可以说相当之强……)静江以敬佩的眼光,瞄了一眼礼子雪白的后颈。

这也是一个根本上的问题。

令兄和藤本先生本来就比较认识,而开始的时候,互相装着陌生。

关于这一点,两人之间事先就有过默契。

据我到现在为止的调查,森先生和藤本先生的确不相识,而谷口先生和藤本先生就不一样。

回想我们团员第一次在N T B大楼的会议室见面时的情形。

那一次,他们两个人作出的是素不相识的样子,这不是在演戏吗?水田先生,如果您说的话属实……谷口小姐,我以我的职业良心向您发誓我说的话属实。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查出这个人有没有杀害令兄的动机。

同时,这种事情需要的是证据。

目前,除了照片以外,并没有适当的材料。

而且,就算材料有了,这也不能证明犯人的动机何在。

我想,这桩事件的症结就在这一点上……也不知道礼子听水田这番话时的心境如何,她的脸孔倒是的确有些红润。

我真不愿意想象家兄是被谋杀了的。

对方在亲切的伪装之下,蓄意导致家兄走上死亡之路――我只想知道个中原委而巳。

礼子由于水田含意颇深的话,受到极大的震撼,以稍微昂奋的语气说。

说话时,她更用手帕轻轻拭了一下眼眶。

我们现在什么都还不能说。

想把谷口先生之死和藤本部长连结在一起,我们一点也没有这样的资料。

可是……。

水田说到一半就打住。

犹豫片刻后,他下了决心似地又说:老实说,我今天又得到一个新的情报。

这是关东化学工业公司一个备叫小室的警卫告诉我的。

这个人说他曾经看过令兄和藤本部长在一起谈话……听说,旭洋镀金公司的作业大部分是靠关东化学工业公司的发包,您知道吗?好像听说过这事。

详细的情况我一概不知……礼子为了要让水田畅所欲言,所以自己以少说话为原则。

我看的出来小室先生绝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们……说到这里时,水田交互看了一下礼子和静江这两人。

小室警卫有一个独生女儿。

而这位小姐却于一个月前失踪,害得小室先生每天到处寻找哪。

失踪了?静江喃喃地重复着水田的话。

呃……水田考虑片刻后又说:警察机构在搜查上也花了不少力气。

可是,人口失踪案件可以说非常之多,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小孩身上,有关人员还会格外拼命,这以外的就很难说了。

举例来说,去年一年中,光是高中学生离家出走的案件,全国共有几千起之多……小室小姐的年龄和静江你差不多,也不是没有自己离家出走的可能――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忧心――静江对丈夫的话表示了肯定。

我和这位小室先生见过面,对他可以说有所了解。

他绝不是个会撤谎的人。

也就是说,谷口先生和藤本部长之间,确实有某种关系。

其实,团里其他还有值得怀疑的人,比如说……水田抬眼望了一下天花板,将自己的思考稍加整理后说:第一个值得怀疑的是森先生,因为他是一直和谷口先生在一起的人。

如果森先生对谷口先生多留意一些,事情或许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一点也许应该调查,不过,我目前注意的是嫌疑最重的藤本先生。

如果他的嫌疑被澄清了,我说不定会转到森先生――甚至于菊本先生、高田先生这些人头上去进行调查的。

那么爱说笑的菊本先生哪有可能做坏事情呢?静江有些打抱不平地说。

这也没有办法。

侦查犯罪的时候,难免要以怀疑的眼光看每一个人的。

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一点是:谷口先生的存在有没有干涉到藤本部长的计划――礼子以垂头的姿态压抑着心里的躁动。

这种时候,任何食物都是难于咽下的。

今晚在忘年会时她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其实……,目前最重要的,与其说是找出这个理由,毋宁说是多收集一些客观资料。

一旦受到感情的支配,正确的答案就很难找到。

应以冷静客观的态度,逐条解开疑虑,这样,真相到最后就会水落石出――这是我的信条。

水田一边说着,一边为如何应付礼子提出的重大问题而迅速运转着脑筋。

礼子似乎也在为着这件事情而有所烦恼,顿一下之后说――关于这件事情,我想一切都仰仗您就是了。

我该做些什么,您给我指示好不好?只要能告慰亡兄在天之灵,我就会心满意足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不过,今天见面算是一种缘分,我们就全力试试看吧。

希望你能为谷口小姐多尽一点力。

静江也表示赞成的态度。

我能了解谷口小姐您的心情,我自己也愿意为您出力的。

现在――水田喝了一口水,开始回答礼子:我们先必须了解事件的本质,然后才能考虑该怎么办。

如果这是一桩杀人事件,它所属的是所谓‘期待于可能性之杀人’,而不是直接下手的犯罪。

因为这里头的杀人动机完全不明,而且手法又是迂回、间接的。

最后是不是一定会引起心脏麻痹,没有一个人能肯定地料想。

我们确实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情――这就是说,藤本部长撒过谎了。

他知道在这季节里,由香港、台北回到羽田,当中有很大的气温差别……因此,把他认定为‘期持于可能性之杀人事件’的凶手,这也未必不可。

‘期待于可能性之杀人’期待的是被害对象最好会死掉,不过,不在这个时候死也无所谓。

因此,如果藤本部长是真正的凶毛,他并不一定需要谷口先生在旅行回来后立刻死于非命。

这个因素我们不能不考虑到。

如此一来,问题就在于藤本部长为何参加旅行这一点了。

要杀害谷口先生――我是说这个假定如果没有错――可以在日本国内下手,这样不是更为安全吗?因为谁都查不出来藤本部长会有杀害谷口先生的动机。

这样的动机,您认为有存在的可能吗?礼子以简洁而又肯定的口气加以否定。

一个人再怎么样生性顽劣,除非失手杀人,或者是一时失去理性,一般来说,蓄意杀人这种事情是很少有的。

因此,通常的杀人案件,只要彻底查明行凶动机,兄手是谁这个问题,判断上应该没有什么困难才对,我怕的是,这次的事件为一桩计划性案件。

这么一来,调查起来就会相当棘手。

因为藤本部长早就计算好,纵然谷口先生没有死,他也不可能立刻引起别人的嫌疑。

因为表面上他一点也没有这样的动机嘛。

再就谷口先生这方面来说……水田正以逻辑方法逐条剖析着,突然有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际――(莫非藤本就是森崎组长授命调查的毒贩……?)藤本和谷口同为贩毒组织分子――由于起内讧而残杀同党――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面对着如此憔悴的礼子,水田当然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了。

您说我能做什么呢?我和家兄相依为命多年,现在这样猛然失去他,我实在不甘心。

我的身体不好,不能找事情做,我是有他的庇护,才能撑到今天来。

对我如此重要的家兄,竟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去,您说我能甘休吗?我已经接连几晚都没有睡好觉了。

警查单位最后的判断是病死,现在我还能找谁申诉呢?礼子的双眼已涌出了晶莹的泪珠。

我刚才也说过,先入观点是绝对要不得的事情。

您现在应该作的是尽量搜集证据。

现在我可以叫您做的是……水田静静搅着手里已经凉了的红茶说:您把令兄的遗品――我是说旅行回来带着的东西――整理看看。

如果发现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就让我瞧瞧。

这一点我已经做了。

结果有没有发现到什么呢?没有。

那――唯―的线索应该是照片罗?底片倒有。

拿去冲印了没有拍36张用的彩色底片有3卷,大概明天就会好。

好极了,您一定要把这些照片给我看看。

因为我们在一起旅行,所以,如果有什么蛛丝马迹,我相信我一定能看得出来的。

以后的事情我们看了照片再说,好不好?水田先生……什么事?还有,水田太大,请二位接受我由衷的谢意。

我原本决意独力探查有关家兄死亡之秘密,现在得到二位的协助,真不晓得如何感谢是好。

礼子一边说着,一边深深低下她那苍白的脸孔。

有什么好谢的呢?礼子小姐……静江以亲密的口气说:我先生是一名警官,这是他分内之事呀。

明天照片洗出来,你就赶快送过来好不好?我们住的青叶台离你那边很远,你就在我们家吃饭好了。

还有,我先生回家的时间都很晚,你就准备在我们家住一个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