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0月底的一个星期一下午。
当时的气氛,水田至今尤难忘怀。
他在这个时候接到森崎公害调查官的电话。
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单独谈一谈。
森崎警视只说这一句话就把电话挂断。
水田这时候的心情可以说是千头万绪。
一方面他已提出以蜜月旅行为理由的辖区外旅行特别申请,另―方面他们所担任的公害侦查工作越来越复杂。
才敲了―下调查官室的门,里头立刻传来回答的声音。
森崎警视坐在办公桌前,正在记事本上写一些东西。
水田只好以立正的姿势等待森崎警视书写完毕。
经过两三分钟紧张气氛下的静寂,警视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笔。
接着,警视很快地撕下笔记本上刚才写字的那张纸,同时,拿着纸站了起来。
长脸孔的森崎素以扑克脸著称。
他无论是高兴或者是生气,全得仔细观察他的眼神才能看得出来。
森崎此刻的眼神里荡漾着的似乎是微笑。
水田华恭毕敬地在沙发椅上坐下来。
水田, 我要和你谈的是有关你所提出的旅行申请――(果然不出所料……)遗憾,难以照准――这已是意料中的答复。
是。
水田短短地回答―声。
虽然你请的是婚假,而且准备到国外去蜜月旅行,可是这个时候准你九天的假,实在有困难。
这一点相信你能谅解。
特别为你破例照准,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做。
我们公害事件部门人员目前在局里格外受着人们的注目,所以不得不更加自律……这我都很了解。
放行申请我虽然提出了,却也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事实上,水田对这―点早就估计到了。
依据他自己的直觉,能够请到四天婚假就算最高奢望了。
呃,为私事请假,当然会受到人家的闲话。
可是……说到这里时,森崎调查官打开刚才写着的纸条,塞到水田面前来。
如果以蜜月旅行做幌子, 实际上负起公家使命去执行任务,这就另当别论了。
为此,我要求总部部长特别对你指派―项任务。
这是属于最机密案件,绝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回国后,你只向我报告就行。
现在告诉你任务的内容――水田睁圆眼睛望着茶几上的纸张。
上面是一些森崎警视奋疾写的文字,而标题是这样写的――探查毒品经由香港流入经过之任务。
这……这是什么意思呢?由字面上感觉则这项任务的重大,而水田的职务与之相比实在难以胜任。
就照字面上的意思去办嘛!根据内线的报告,某派组织下的走私集团,似乎有利用NTB、SNAP放行团时常运毒的迹象。
观光团回国时,海关的行李检查比较马虎,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他们就是利用这一渠道来从事运毒勾当的。
您的意思是到香港的每一队观光团里都有这样的非法分子,是不是?这也不见得每一队都有吧?不过,根据情报,你们的这一团里好像有这样的人物。
……你的任务只是查出这个可疑分子而巳。
以后的侦查工作不属于我们这个公害案件组,而是归缉毒组负责的。
是的,我明白了。
水田将纸张仔细折叠后,准备放到口袋里去。
这张纸条看完后务必烧毁。
森崎警视立刻叮咛道。
是!水田连忙掏出纸张,打开过目,就点燃打火机将它完全烧了。
纸张烧成一团火后,丢进旁边的烟灰缸里,直到确认全部烧成灰为止。
一路上多小心。
你的旅行申请我会照准的,组长这才绽开微笑,同时露出了小孩子一般淘气的表情。
你的缺点是过分热心于工作。
你要知道你这次出去,为的是蜜月旅行,所以该轻松的时候就轻松,知道吗?谢谢您。
水田的心情豁然开朗。
想到每天为工作忙得团团转的同事和部属们,他原本不敢有蜜月旅行这个奢望的,现在有了森崎组长如此的安排,他能不喜出望外吗?(这一下我可以堂而皇之地请假出国了!)虽然这是一项秘密使命,自己的行动却因此名正言顺――水田为此感列格外兴奋。
像NTB这类以办理观光旅行为主要业务的旅行社,每当招募一批团体旅客之后,依照惯例都会在出发的大约一个月前举行一次座谈会。
水田这一批人所参加的SNAP同样于行期的一个月前,在东京都千代田区丸之内的NTB大楼六楼会议室举行过第一次说明会。
NTB大楼所有的会议室都是用来举行这种说明会的会场,所以走廊的告示牌上贴满的是欧洲一周旅行、夏威夷及中南美之旅、东南亚十日游之类的海报。
水田带着静江,准时来到会场。
一名清瘦而戴着眼镜的潇洒的青年正在点名。
这个娃娃脸职员乍看之下,好像是个学生。
水田这时才知道他就是导游安藤隆明。
水田默然观察着将同行的其余人员。
依据水田的记忆,他这一天所看到的谷口,似乎也有些可疑的样子。
谷口和森坐在接近门口的座位上,而始终低着头的谷口,脸上一点都看不到即将出国旅行的人兴奋的神色。
负有秘密使命的水田当然懂得利用这样的机会,仔细观察所有日后的的旅游伙伴。
(哪一个像是运毒的人呢?)水田在这一方面的经验并不多。
依据他的直觉,可疑人物只能列出这一对年轻人而已。
由于森这天戴着一副黑色太阳镜,所以水田决定暂时以这对年轻人为注意对象。
藤本益次郎是个派头十足的中年绅士,而雍容华贵的日出子夫人,更有助于引起人们对这对夫妻的尊敬。
这样的人该不会与犯罪发生关系的吧?我一大把年纪了,这才第一次要到东南亚旅行。
比起你们年轻人我实在相形见拙哩!藤本这一番谦虚的言辞,更加引起人们对他的好感。
菊本和高田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运毒分子,水田认为暂时可以从可疑分子名单中剔除他们的名字。
说明会开始后约15分钟时,井上这对夫妻才匆匆地赶到会场。
井上一边领取NTB赠送的SNAP旅行袋和做为团员标志用的粉红色缎带,一边以夸张的态度说:Very Sorry(很抱激),我的Watch(手表)慢了,请多包涵。
水田对他这种土不土洋不洋的日本话实在感到恶心。
(这样的人不可能为贩毒集团分子之一吗?)水田把井上也列为可疑分子之一,这是事实。
可是,以一名犯罪者来说,井上未免太过饶舌了。
其实我认为蜜月旅行并不一定要到国外去才行。
俗话说――一只牛拖到北京去,还是一只牛。
哈!自我介绍时.井上曾经以这样的俏皮话逗大家发笑。
(这些人不都是在装蒜吗?真相确实有探查的必要。
)水田提醒自己。
其实,说到装蒜,他自己不是出在掩盖警察这个身分吗?这一天的说明会,重点在于解说旅行时的一般注意事项。
谈到观光客最关心的外币兑换问题时,安藤导游对菲币以及港币、新台币等实物做了说明。
菲币与日币之兑换率约为1:100,所以计算上颇为容易。
港币1元折合日币约为60元,这样的汇率往往会使一个不习惯的人在使用上晕头转向。
在台北则以一美元兑换40元台币为基准,这就更使初到的人茫然不知所措了。
在安藤导游说明时,每个人都以好奇的眼光望着他手里的那些外币。
藤本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似乎不为这些所动地悠然坐在那里――水田无意间瞥见了他这时神色自若的样子。
东南亚观光旅行日程表11月23日星期二12:1515:45由东京出发抵达菲律宾马尼拉11月24日星期三上 下 午马尼拉市观光11月25日星期四9:4511:30下 午由马尼拉出发抵达香港九龙地区及香港岛观光11月26日星期五上 午15:0016:15新界地区观光由香港出发抵达澳门11月27日星期六上 午15:0016:15澳门观光由澳门出发抵达香港11月28日星期日上 午15:5016:30自由行动由香港出发抵达台北11月29日星期一17:5021:0022:15由台北出发抵达大阪抵达东京11月23日,北欧航空986班机准时于15:45分飞抵马尼拉机场。
机上请系好安全带的信号灯熄灭后,水田和静江开始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异国之旅。
在空中小姐的引导下走出舱门。
人们踏着阶梯要下机时,可以眺望到前方机场大厦的屋顶上马尼拉国际机场几个红色大字。
这里就是非律宾吗?静江以好奇的眼光,环视―下周围。
她的脸上泛着初次到国外的兴奋表情。
一点没错。
这已是异国之土啦!水田望着被烈日晒得炽热的机场地面,感慨万千。
附近几乎看不到当地居民。
看样子,有关运毒的事不是这么快就进行的吧?好热哦……地面的辐射热使他的下半身觉得闷热之极。
他赶紧跑进机场大厦的洗手间,脱下了穿在里面的半长内裤。
抵达马尼拉后,似乎没有看到吸毒分子的动静,水田这才吁了一口气。
游览车载着这批人,朝鲁尼他公园边马尼拉大饭店的方向疾驶而夫。
驶过罗哈斯大道时,右手边看到日本大使馆,而左手边就是广阔的马尼拉湾。
夕阳这时刚好朝远处巴丹半岛的方向抖落。
科列希多岛横在薄霭中的远方海面上,犹如一幅水墨画。
大伙儿望着斜阳下的马尼拉湾美景,暂时忘了旅途的劳顿。
人们的兴奋在抵达马尼拉大饭店后,似乎仍未熄灭。
绿色的屋顶、白土墙壁的建筑,充满古典气氛的甬道以及各处的门扉……这些景象在水田这一批人的眼里看来是多么的富于异国情调!黄昏时分,一行人来到手球竞赛场用餐。
这时,众人还以马尼拉湾的落日美景为话题哪!手球竞赛场位于巴心河边。
在竞赛场顶楼餐厅用费时,团员们可以同时观赏手球竞赛。
谷口这时的身体情形非常良好,他和森所喝的啤酒量最多。
啤酒还是这个牌子最好。
来马尼拉还能喝到日本啤酒,达太好了!谷口不叫当地啤酒,而尽喝着有红星嚼头的日本啤酒――这个情景水田记忆犹新。
餐毕,团员们回到马尼拉大饭店是晚间7点半的时候。
众人要回到各自的房间之前,安藤导游在吊有贝壳制灯笼的饭店大厅,以半带恐吓的口吻,做了一次这样的说明――这个地方晚间最好不要外出。
菲律宾对日感情并不友好,同时,治安上也很不安稳。
洒吧去了也没有意思.白人以外的人种是不会受到欢迎的。
这样的忠告对水田和静江来说是完全多余的。
两人昨晚在羽田机场饭店度过,而这第二个晚上下榻处是面临马尼拉湾如此诗情画意的天地,两人还不想起快躲到房间里夫享受只属于他(她)们夫妻俩的温馨时刻吗?水银泻地般的月光透过窗帘射进房间里来。
水田将窗帘拉开,看到在街灯照射下的一片美丽的草地,同时听到停泊在港口的船只传来的汽笛声。
多么美妙的夜晚――水田想起静江当时靠到自己的身边,发出了这一句感叹。
第二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不论是蔚蓝的天空和葱翠的树木,菲律宾和日本的气氛完全不同。
这里的街头虽然也有松树,然而枝杈都长得又粗又长,样子看起来非常雄伟。
这一天的第一个观光地点是西城古堡。
这是于1571年由西班牙人建造的古堡。
城墙有8公尺高而长度达4公里。
古堡此奇观之一是地下水牢――这所以囚禁政治犯为目的的监牢,每当流经近处的巴心河涨潮时,牢里的水就会涨到囚犯的下巴处。
水田参观阴湿的水牢遗迹时,为人间罪恶之深而由衷感到痛心。
(为人们带来祸害的,不外乎是人们本身――)他的思路难兔要兜着公害问题的圈子转,依照森崎组长的指示,这次的旅行,他只需寻找贩毒集团的踪迹。
或许这是职业习惯吧,他的脑子里充满着的却是公害问题。
一方面因为缉毒业务不是自己的本行;二方面因为尚未发现可疑人物,所以难免会这样――这是水田对自己的分析。
参观西古城堡已毕,游览车越过阿雅拉桥,朝东来到圣密格埃耳地区。
作为总统官邸的马拉喀尼安宫殿就在此地。
马拉喀尼安宫殿参观即毕,接着要转赴的目地的是塔加泰。
回到游览乍上的,水田故意坐到藤本夫妻旁边的座位上。
在马尼拉街上触目皆是一种叫做吉普巴士的车辆。
这是将美军遗留下来的吉普车改造而成的共公汽车,整个车体涂以各种不同的颜色,非常绚烂夺目。
那些车辆的颜色多么刺眼,这种色彩感觉,日本人实在不敢领教。
水田与藤本攀谈起来。
确实如此。
我虽然也是第一次到马尼拉来,发现同样为东南亚地区,而中国系社会和西班牙系社会却迥然不同。
藤本的回答极其自然,而水田却以讶异的神情,重新望了一下这个脸孔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营业部长。
在NTB大楼自我介绍时,记得这个人曾经说过这是他第一次的出国旅行。
可是,现在听这口气,不是俨然一个老往国外跑的人吗?这样的事情也不便于打破沙锅问到底,攀谈只好中断了。
就人物来观察,像藤本这样的人会从事运毒勾当,这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久,游览车穿过白日犹暗的木瓜密林,来到标高七百公尺的塔尔湖时,突然遇上了―阵骤雨。
这种大雨可真了得!什么都看不见了嘛!菊本发出嘎嘎的怪笑声说。
在这里得到的款待是NTB特别安排的以椰子果盛装的冰激凌。
在马尼拉观光期间,可以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要是说有特殊的征兆,这是25日抵达香港之后的事情。
一行人由马尼拉到香港的航程,搭乘的是机身上有红蓝两条线的菲航班机。
(现在回想起来,谷口的身体发生变化,好像是抵达香港之后的事情。
这个原因不是旅途芳顿,就是由于弄坏肚子的缘故吧?)――水田继续对他的旅行追忆。
香港的观光首先是从香港本岛开始。
一般所称的香港,包含的是九龙半岛和香港本岛两个区城。
飞机降落的启德机场在九龙半岛,因此必须先搭乘渡轮,来到香港岛。
由码头搭上天星渡轮的一行人,一边忙着拍摄前后左右的香港风景,一边慢慢驶向香港岛。
这是难得一见的大晴天,由维多利亚山下来的陡急的斜坡上,除了看到无数白色大厦之外,山坡上的绿树和土黄色的岩石,在阳光的辉映之下,显得格外美丽。
搭乘渡轮后,水田开始以锐利的视线观察同行的每一个团员。
当地的贩毒集团如果要将毒品交给运货的人带回日本,选择的时间当然只限于一行人在香港、澳门游览的25日至28日的期间。
最后的28日由于是自由行动日,监视工作比较困难,因此,在这之前,非先找出可疑人物不可。
不然,到时候一个人怎么能盯梢8个人呢?水田为此感到焦虑。
然而,这件事情也不能告诉爱妻静江而叫她分忧。
水田先生……站在渡轮船头难免会被溅起的海水水花喷到身上。
水田牵着静江的手,准备回到舱内时,听到有人在喊他。
原来是藤本。
前面那幢大楼墙壁上的广告文字,你能看得清吧?那是什么广告呢?你指的是哪一幢大楼?水田回头眺望藤本所指的方向。
那一边。
那里有一幢奶黄色大厦,你看到没有?就是再上面一点点……水田还在搜寻时,静江已发观了:那上面写的不是‘S钟表公司’几个字样吗?也就是日本最大的那家钟表公司――噢――你指的是那一面广告?水田回头望了一下藤本。
藤本一边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一边点头说:夫人真是好眼力!我以为你指的是右边一点的‘七宝啤酒’哩!非常感谢。
我的视力可比从前差了许多,这个样子还能观光吗?藤本大笑起来,笑声消失在浪涛声中。
我一点也看不出你的视力有什么不对啊。
水田不晓得他玩的什么把戏,特地问道。
我的视力已经不行了,比我内人不知要差多少哩!你们伉俪真好,还这么年轻……尤其水田先生你这双眼睛炯炯有神简直像一位刑警……哈!我这只是比喻而已。
说毕,藤本又一次旁劳无人地哄然大笑。
(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刑警的身分似乎被识破――水田为此觉得一怔。
藤本、谷口、井上、高四……水田的目标越来越缩小。
因此,对于谷口的动静,水田在观光旅行期间就特别注意。
(谷口在抵达香港的25日傍晚……严格说来是到海角皇宫的晚餐时间为止,始终都健康而快活……)这一点水田是敢断言的。
谷口发生变化,应该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水田第一次发现到这个变化,是游览车正在九龙半岛绕行一周的时候。
依照预定,11月26日这一天的行程是前往新界、锦田城壁村以及国境展望台等处。
九龙半岛是中国大陆的一部分,面积远较香港为大,观光路程因此也比较长。
在游览车上那段冗长的时间里,谷口坐的是车辆最后的位置,而且坐姿又像趴伏着一样。
他昨晚是不是喝多了?水田笑着想从森的嘴里套出话来。
森此刻远离谷口,和姓包的翻译员并排坐在车里最前头的座位上。
他不是喝酒喝多了,而是头痛。
我看大概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吧?森似乎是没有把这当做一回事。
睡不着觉对身体最不好。
各位的旅行不是还有好几天吗?包姓翻译员从旁说道。
这时,水田还没有深以为意。
可是,到达锦田城堡村后,看到谷口下来浏览一下城墙门口就回到车上去,水田才开始对他有些记挂了。
下午的行程是搭乘气垫船前往澳门。
(谷口会不会无法跟去呢?)――水田不免为他担忧。
结果,下午的澳门之旅,还是全体都参加了。
因为气垫船只是中型船只,航海时间又达1小时15分钟之久,安藤导游说经常会有人晕船的。
安藤将茂世、静江、藤本夫人以及略见憔悴的谷口等几个人召集到船头去。
我有晕船药,如果有人需要,请到我这边来拿。
开航前,安藤还一一叮嘱所有的人。
我也带了各种药来的,没想到昨夜在饭店房间被我太太弄撒了――藤本大声说。
你这个人真是……这种小事何必说出来呢7日出子夫人推了一下丈夫。
说了又怎么样?这表示我考虑很周到呀!藤本先生,我看得出来你这个人考虑事情很周到。
同时,你们夫妇在感情上又非常恩爱――你们一起出来旅行,这不就是证明吗?井上以调侃的语气说。
他的新婚夫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自和静江聊着天。
这个情景给予水田的印象相当深刻。
因为从这个时候起,藤本似乎下意识地避开夫人将座位移来移去,尽量和大伙打起交道了。
澳门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位于香港西方64公里处,包括的范围有达仔岛、路环岛及澳门半岛部分。
其中,观光客最常来之处是澳门。
澳是水边之意,因在珠江三角洲之南,乃得此名。
搭乘气垫船前往澳门时,必得经过由珠江流出的黄浊的水面。
气候欠佳时,半数以上的观光客常会因而晕船,水田这一批人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幸运地遇上好天气。
因此,一行人连女客都没有晕船,全员顺利抵达澳门。
谷口欠安的原因显然是由于昨晚睡眠不足而起。
因此,他如提早回房间乖乖就寝,健康情况不会有所恶化。
事实上谷口并没有如此做。
没有人察觉到水田正以一名刑警的眼光监视着众人。
大伙吃过晚饭后,便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
吃过道地的葡萄牙菜后,大部分的人都来到设在饭店地下楼的官准赌场。
水田和静江也来到这里,玩了一会儿吃角子老虎和大小赌。
一会儿,水田转眼看番摊台时不觉一怔。
原先在那里玩的谷口和藤本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呢?你知道不知道藤本先生和谷口先生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啊!正在玩‘大小’的静江为水田的语气突兀而露出惊异的表情。
你找他们两个干嘛?没――没什么。
水田若无其事地微笑说。
在这之后,水田继续留在赌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却始终未见两个人归来。
直到晚上九点多时,看见森义隆从房间门口走过,水田就问他谷口的去向。
我们到闹街去逛了逛。
谷口还给他妹妹买条金项链作为礼物哪!不过,后来我就和他们走散了。
森搔搔头皮说。
他们所谓去闹街,大概是指亚米达・利贝露街――水田根据观光指南书所得的印象,做了这样的判断。
这么晚的时间总不该留下静江,自己一个人出去――水田于是决定不再寻觅谷口的去向了。
(谷口就是那天晚上出去逛那么久,所以更加觉得疲劳的吧?)谷口之死因,在这里也可以找到蛛丝马迹――水田有了这样的感觉。
11月27日的澳门观光天气晴朗,每人几乎都流了一身的汗。
藤本由于在飞机土受过井上的调侃,所以这―天很少与夫人为伴,一直和谷口搭档。
日出子夫人正在和安藤导游聊天,而森则和澳门观光局的翻译谈些什么。
坐游览车时,由于座位的关系,每两个人会成为一组,这是必然的现象。
在澳门,静江最欣赏的是在蒙特堡之下的圣保罗天主堂遗迹。
看到以碧蓝的天空为背景,屹大在小丘上仅剩一面的天主堂正面墙时,她就有来到东亚异乡的感触。
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在又长又高的石阶上拍摄纪念照片。
这座17世纪时的教堂窗户上曾经嵌有彩色玻璃,现时空空如也,只剩下蔚蓝天空下的一片废墟。
静江正在感叹地眺望着,看到有人奔跑着冲上那长长的石阶。
(这不是很辛苦吗?什么人那么好玩?)定睛一望,原来是谷口和森这两个人。
他们的精神蛮好的嘛!水田带着不解的口吻对静江说。
为头痛而饱受折磨的谷口莫非因为天气好,巳霍然痊愈了?他们干嘛要上去呢?安藤导游听到静江的疑问向她解释:那正面的石柱上刻有往昔日本人基督教信徒的名字,他们大概是上去拍照的吧?很多观光客都有这样的兴趣呢。
安藤也鼓励水田上去看看。
原来如此。
水田点点头就回到游览车上。
他之所以不上去,为的是不想让静江太劳累。
众人在车上等了一段时间。
后来,森先回来,过几分钟之后,谷口才从车门上来。
这时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谷口好像有些难受的样子。
)――水田看到他的表情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一行人转赴班尼亚教会、孙文纪念馆等处参观之后,于下午3点搭乘气垫船离开澳门,再度回到香港。
谷口好像从这个时候起,变得非常的憔悴。
他几乎没有没有进食,那怎么能有精神呢?香港菜在质量双方面都足以令人赞赏,27日晚餐时上桌的北京烤鸭更令众人大快朵颐。
而谷口只吃了两块粤式点心和几小杯龙井茶。
水田依稀记得的是,这个晚上谷口还喝了一些五加皮酒。
28日上午是在香港的自由活动时间。
依据水田迄今为止的观察,从相貌、举止各方面来看,运毒嫌疑分子应该是森义隆了。
然而森在这一天上午为要照顾身体欠安的谷口而留在房间里,一步都没有出去过。
水田在无奈之下,只好带着静江上街买东西。
上司交办的任务尚未有眉目,他的心情为此沉重之至。
他在莲・克劳夫百货公司为静江买了双意大利女鞋。
这种高级的鞋子,我恐怕再也无力买给你罗!水田以轻松的口气说了句心里话.我知道――静江报以会心的微笑。
回到饭店时看到其余的人已在饭店大厅集合。
听说开往机场的游览车很快就要到了。
这时,水田在仓促中看到谷口苍白的面孔,原来他刚刚发现风衣不见了。
真要命!不过,谷口兄,你应该把这当做上帝叫你重买一件的旨意才对。
到台北之后,你就干脆买一件新的吧!我有一个朋友在台北开男仕服饰店,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我这个朋友交代我到台北一定要去找他,你就跟我去嘛!水田记得说这句话的是藤本营业部长。
后来听说到台北之后,藤本的确带谷口去过这一家店。
不过由于这一天是星期日公休,藤本没有找到朋友,谷口的风衣也当然没有买成了。
(要是那个时候买到风衣,谷口或许也不会那样。
他还真是时运不济呢!)你怎么啦?是不是在想谷口先生的事情?静江有些忍不住地开口问了。
原来水田端着已经空了的咖啡杯,还在下意识地舔着杯口哪!噢……是的,我是在想谷口先生的事情。
我想他这样突然死去,一定是旅途中太勉强自己的结果。
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死去呢?水田连忙回答妻子。
由追忆的世界回到现实来,真觉得一个星期的旅行犹如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