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边的鬼吧里,洛美坚持不肯守夜,只留下何小泥与安离弦两个大男人大眼对小眼的望着对方,摇头叹息,倒头就睡,连话也不肯多说。
洛美因为受到了惊吓,不敢一个人睡,又不敢跟安离弦守夜,只好回朱颜的房子,那是朱颜的老屋,两层欧式小屋,里面的布置非常华丽,虽然老旧,却给人一种贵气逼人的气势,朱颜本身家境极好,倒也不在意,只是给了一间带卫生间的睡房,然后娇笑一下,就说:美美,我要去外面有点事,你先睡,不用等我。
洛美拍拍她的脸,然后说:去吧,大力的去泡帅哥吧,不要这样不好意思,我也是过来人。
是啊,是啊,你是过来人,你都已经当奶奶了,还不快去洗澡睡觉,不用给我留门了,我说不定不回来。
朱颜说完这句话就跑了,跑的样子很奇怪,像是在双腿并合着跳,僵僵的。
朱颜一走,偌大的楼子就只剩洛美一个人,屋子里只有她自己的回声,空荡荡的让人心虚。
洛美没有注意,她让卫生间里那个巨大的木制浴桶给折服了,太漂亮了,朱红的色彩,配着金色描着莲花叶的边,木桶上居然还画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隐隐约约在水气中洗头,那一头青丝搭在雪白的肩头,真是一个精美至极的艺术品。
洛美叹道有钱人真是不一样,一边急着把衣服给脱去,把热水放了满满一盆,开始脱衣服。
入水极滑,像有千只婴儿的小手慢慢的贴在她如雪的肌肤上,说不出的舒服与温暖。
她闭上眼,把盘在头顶的头发那一个固定的木质发钗,用手轻轻的一拨,她的长发就如瀑布一样的滑到肩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到水中,头发入水感觉又痒又酥,舒畅到她都说不出话来,人虽然闭上眼,但第六感在水里却非常的强烈,似乎有人在看自己。
洛美把眼睛一睁开,只见另一个女人的脸就已经贴在自己的眼睛,凑在自己面前。
她惊慌中呛了几口水才浮出水面,浑身发冷,仔细的一看,原来只不过是自己眼花,那木桶的内侧画着一个女人,正是在木桶外面看到的那个洗头女子,在外面看那女子是背对着自己,而到了桶里看,就成了正面坐着在梳头。
她大骂:变态,谁设计这样的浴桶,有钱也不是这么折腾,谁见过在桶内画画,而且还画这么一个诡异的女人笑脸。
经过这番惊吓,她的脸色苍白。
那个女人的脸,经过水波折射显得更是生动有神,像是活在了水中,她一手挽着自己的长发,一手放在腿边拿着一个小东西,迷糊中也看不清是什么,洛美再也不敢多呆在浴桶中,任谁胆大都不愿意和一个看起来是活的女人坐在一个浴桶内洗澡。
她立马跳出来,跑到淋浴花洒前,想冲洗一下就马上出去,这么恐怖的浴室就是再舒服也不是她的心头爱。
她没有仔细看,那个木桶内坐的女子腿侧那只手里拿的是一把小刀,刀锋发寒画得像可以锐利无比,随时伤人。
一个洗头的女子为何要带一把刀?洛美已经不需要去思索,她来到了淋浴花洒下。
淋浴花洒水开了,她的头发都已经浸湿了,眼睛睁不开,伸手去摸洗发露,按了按一些小心的涂在头上,开始小心的挠起来。
很是舒服,闭着眼睛任热水冲着身子,弯腰洗着头,忽然感觉怎么洗都不起泡,难道新卖的洗发露是冒牌货。
睁开了一下眼睛,找到了洗发水的瓶子。
手伸出去,准备再按一点洗发水,却在灯光和雾气中惊见双手血红,洛美拼命的尖叫一声,恐惧忽然袭来,想到的却是刚刚在鬼吧看到的一幕。
她惊慌失措打开水龙头冲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洗发水,那瓶法国进口的洗发水从放着的洗手台面倒了下来,如同玻璃瓶一样摔成无数碎片,溅出一地一墙的鲜红。
洁白的地板衬着耀眼的红,像蛇一样的蔓延扭动,说不出的诡异。
洛美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直到鲜血慢慢的流到脚下,顺着热水往下水道里流去。
她突然尖叫一声,想夺门而出,但被什么拉住了。
她没法回头,看不到身后的镜子中的一双手正紧紧的抓着她的头发,似乎想把她拖到镜子里面去。
那十指已经失去了指甲,指尖间或有鲜血滴下,却坚定地紧紧缠着她的长发。
她感到脑后巨大的疼痛,滑倒在地上,很多洗发水瓶子的碎片嵌入她的身体,她却无从顾及,一心只想逃离浴室。
她用指甲尽力抠住地板瓷砖的缝隙,直至指甲被整个掀起,也丝毫不觉疼痛。
头发一缕缕的被巨大的拉力扯掉,落了一地在红白混杂的地板上,自然扭曲,像铺了一地的小黑蛇,绝望地混在血水中,失去生命。
黑色的手提袋就在不远外的地板上,那里有手机,那里是生的希望。
洛美的脚拼命往手提袋处伸去,带血的头发一束束连着头皮被扯掉,巨大的疼痛已经让她近于崩溃。
可是,就在她的脚趾尖已经触到手提袋柔软的表面时,脑后的拉力忽然加大,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拖进了浴室里,一声尖叫凄厉地响起在黎明前的最黑暗的夜里,然后忽然中断,中断的那么诡异,像是一个正在高声歌唱的人忽然被人扼断了脖子。
夜静得出奇,仿若仅是一个甜梦。
太阳升起来了,是个难得的晴天。
虽然苏怡一直叫钟原回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恶梦,不过钟原还是没有胆大到这种地步,就连衣服都是苏怡陪他回去取的。
钟原在家里偷偷瞄了一眼香炉,看里面的香灰并没有抓过的痕迹,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是不敢多呆,乖乖的跟在苏怡后面去了酒吧。
刚到酒吧门口,就看到安离弦、一个女子,和一个矮壮的中年人站在酒吧门口。
安离弦一见苏怡像失散的孩子见了娘,忙扑上来说:苏怡,你快帮我证明一下,那天我和洛美来你们这里的时候很好。
苏怡忽然感觉到有人用眼光来剌杀自己,仔细一看,是安离弦身后还站着的那个女人。
大约二十四五年纪,生得本应不错,可惜妆画得太浓,衣服配得更是不好,腰间却勒出几条肥肉印子来。
盯着苏怡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狠劲。
安离弦见苏怡在打量身身后的女人,只好苦着脸说:这是我太太王琼。
太太,苏怡和钟原的眼珠都要脱框了,虽然安离弦也是从网上认识的,但一直他们都只认为他是一个花花公子,搞艺术的,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背着老婆骗小女生的无耻男人,如果不是现在有警察在,苏怡真想出手替洛美行道,把这个看起来油头滑脸的家伙给打掉几颗牙。
一接过王琼的名片,苏怡就暗自高兴,王琼,安离弦的结发妻子,当年有名的小太妹,现在有名的河东狮,本城有名富豪的千金。
原来是她,真是久闻贱名,看来,安离弦的日子应该不甚好过。
那个中年人走上前来,掏出一张卡片一晃:我是刑警队的。
苏怡暗想:不至于吧?不过是捉奸罢了,有必要这么夸张吗?难道现在有钱人捉奸都升级到出动警察了?怪不得现在治安不好,警察都用来干这事了。
警察一幅公事公办的腔调:你认识洛美吗?认识啊…最后一次见到洛美是什么时候?警察马上接口问道。
苏怡瞟了一眼安离弦和王琼,和王琼的眼神一碰就马上低下了头。
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已被凌迟好几遍了吧?这几天都看到。
苏怡马上实话实说。
那晚洛美曾在你们酒吧过夜吗?是的,安离弦带她来的。
这个时候不出卖安离弦就是对不住自己啊。
王琼的眼神反倒放松了,看得苏怡心里直发毛,暗想得罪了这种女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那个警察似乎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那天安离弦与洛美来这里时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没有,都蛮好的。
钟原在一边答。
有没有发生争吵?或者你们酒吧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被破坏,或者有打斗的痕迹?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要是有什么东西坏了我会马上找安离弦的。
苏怡道。
这倒是实话,财迷女。
钟原想。
他随口问道:警察同志,洛美失踪了吗?警察瞟了他一眼。
洛美死了。
死……??什么,洛美死了???苏怡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就坐到地上。
洛美虽然和自己没有什么大的交情,可是也一起喝过几杯酒,自己还曾嫉妒她长得漂亮。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怎么死的?怎么和自己还扯上关系了呢?我进去看看吧!那个警察例行公事般地进了酒吧,四处查看。
而安离弦像一只被猫捉在爪间的小老鼠,在王琼的目光下发抖。
警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安离弦不停的说:我真的没有杀她,那天,我和何小泥在守夜,她一个人去了朱颜家,也没有理由杀她啊!我这么大的身家,我杀她做什么。
警察恶狠狠的看他一眼:现在就是朱颜已经失踪了,谁也不能证明洛美到底怎么样,就是你们这些正人君子,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喜欢杀人保位,算了,我先回局里了。
苏怡更是吃惊,洛美死了,朱颜居然还失踪了,难道洛美是朱颜杀的,怎么看那个海归女也不像啊!不过,都只是一面之交,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连看起来那么痴情的安离弦都可能有老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警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临走前他走到苏怡面前,递上一张名片,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说:如果想起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王琼拉着安离弦走了,走时留下一句话:这几天我们再慢慢算账。
苏怡捏着警察的名片站在原地发呆。
钟原凑近瞟了一眼,看见名片上写着张伟军三个字。
难道那个土得掉渣的警察张伟军和那个凶到极点的王琼都看上你不成。
放你娘的狗屁,那张伟军一看就是可以做我爹的人了,那名字都是革命时代的名了,那个王琼说不定会喊黑社会的来报复,烧我们的店,唉,真是倒霉,斗不过这些有钱人。
这一天的生意俩人做的是提心吊胆的,好在生意依然是非常红火,而苏怡一见有钱挣也不烦了,倒是钟原老是感觉昨天见到的奶奶魂魄是要提醒自己什么。
日子过了几天,王琼果然来了,还带着安离弦,说是要在这个酒吧里过夜。
原来是安离弦这几天夜里总是做恶梦,梦到洛美血肉模糊的要自己离婚,而场景就在这个酒吧里。
昨天被警局传讯,听到洛美死讯后大惊,才被老婆逼问出来。
鉴别尸体的时候两人一起去的,看到洛美的惨状,王琼也很吃了一惊。
但王琼从来不信邪,认为安离弦在胡说。
洛美的家已经被警局封了,王琼认为洛美即使还魂也会来到酒吧,毕竟今天是洛美的头七。
于是俩人要在酒吧里同过一夜,王琼要看看到底有没有洛美鬼魂这回事。
王琼敲着桌子,杯子瓶子叮当乱响:活着斗不过我,死了就能斗过我了吗?老娘擅长的就是斗!如果那小贱人敢回来,看我不灭了她!苏怡看着这个连鬼见了恐怕都要怕的女人,租金的事提都不敢提,忙拉着钟原跑了。
谁如果敢惹王琼,真是自找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