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幸运,挑了一个正确的时间回去。
蔺芷没有理会他,自顾斟酌了一番,接着,她划掉了钟慕伟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才二十二岁,比舞姿还要年轻,年少轻狂,总是难免任性胡闹,多交几个女朋友,偶尔精力旺盛打打架、泡泡吧、耍耍酷什么的也并不是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蔺芷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会杀人。
就算是有事蔺芷也宁愿相信是舞姿的问题。
好在谢天谢地,有证人和录像证明他已经离开了,干了什么都好,重要的是再没有回来过。
但是,舞姿怀了他的孩子,再没有比这更糟的事情。
对于他,怕也是如此,蔺芷不认为他有承担责任的那种意识。
其实他才是最可怜的,不是吗?我是说钟慕伟,他还那么年轻,本来前途一片光明,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斯予无谓地耸耸肩,笑容有些牵强。
也许吧,可那不关我的事。
蔺芷冷冷道,她关心的是面前那张白纸上剩下的最后一个号码。
尽管如此,可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像是在挖一口苦井,怎么挖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那么,只剩下这一个可能了。
斯予在最后一个号码上圈上红圈,该庆幸的是,那是一个小卖部的电话,而不是大街上随便的一个公用电话亭,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是啊,最好那个摊主还能记得一年多前的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有谁在那里打过电话。
蔺芷不无讽刺道。
斯予挑挑眉,不置可否。
2他乡故知找到那个小卖部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它在偏郊区一点的位置,临近一排居民房,地方并不大,卖一些饮料食品以及日常生活用品,摆设简陋,公用电话也只有两部,一部用来打市内,另一部则是打长途。
值得庆幸的是这么长时间了,小卖部的户主一直没变,除了经营这间小店,他们还兼营邻近的一套三层楼的小楼房,附近很多这种房子,都是本地居民盖来出租给一些外地打工者或是学生的。
说是小楼房,其实被分成许多隔间,每间不过五六十平方米,设备装修也都很简陋,因为地方偏僻,租金相对廉价。
此刻,小卖部里坐着的是一名中年妇女,可能是这里的老板娘。
蔺芷不期望她能清楚记得当时的情形,但愿还有一丝的印象,毕竟那一天,并不能算是寻常的一天。
有了上次在沈可可那里失败的教训,这次蔺芷学乖了,只在台阶下候着,由斯予上前交涉。
下午,客人也不多,老板娘悠闲地坐在屋里打着毛衣,偶尔来了人吊着眼睛看上一眼,见没有买东西的倾向便又把目光转回手上。
看见斯予,怕是被他的相貌及打扮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带着好奇,还有点防备。
在这种地段,自然是很少见到像斯予这般气势的人,也没见两人带什么行李,自然不是来旅游踏青的,于是便琢磨着是不是工商局的人来找麻烦的。
毕竟这种小店,有没有营业执照都是问题。
斯予也不急,上前去买了一个打火机、一包烟,在柜台上半倚着,一副想要深谈的模样。
老板娘,你知道舞姿吗?你是说大歌星舞姿,去年死的那个?蹩脚的普通话里带着本地腔,外行人听来还有点像闽南语,蔺芷勉强能够听懂,当然知道喽,我女儿很喜欢听她的歌的,她的舞我女儿也都会跳,跳得很好的。
知道就好。
转头对蔺芷使了个眼色,便又马上转了回去,颇有乘胜追击的架势,那你还记得她是哪天死的吗?不记得喽,哪能记得那么清楚,不过我记得好像是一月底的时候,都快过年了,女儿也放假在家里,从电视里看到新闻,她不相信,非要过去看,还是我拉着没让,大半夜的,天冷着呢?幸亏没让她去,听说死得很惨的,摔得稀烂的,拼都拼不上了。
斯予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在最痛苦的时刻也都已经过去了,他知道自己此次来为的是什么。
那你可还记得,舞姿死的当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可有人在这里打过电话?有啊,肯定有的,每天那个时候打电话的人都很多的,上夜班的要回家了,学生们也下课了,不过具体有多少就记不得了,时间过去太久了……絮絮叨叨的一些话,蔺芷听得很吃力,却没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后来老板娘的女儿回来了,她自然就把心思转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拿着刚织一半的毛衣在她身上比画,与斯予的谈话也明显地透着敷衍,完全没了刚才的热心。
女孩的脸色不是很好,抱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书包也沉甸甸的,怕正是高三,功课不轻松。
看见蔺芷跟斯予,估计觉得眼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又不好意思,躲躲闪闪,也不愿意去试那毛衣,咕哝了两句就要上楼。
你去哪里啊?去叫小宋老师帮你复习啊,人家研究生,什么都懂的。
话还没喊完,女孩已没了人影。
蔺芷也没了兴致,与斯予互相看了一眼,留下了姓名电话,以及丰悦酒店的地址,让她若想起什么就给他们打电话,接着便要离开。
还没走几步,那女孩就从楼上追下来,追到蔺芷他们面前时已是气喘吁吁,面色绯红。
见她一直盯着斯予,又怯懦着不敢开口,蔺芷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识相地退到了一边。
他们两人他乡遇故知,自然是没她什么事的。
你是丰悦酒店的总经理斯予是不是?我刚刚就觉得你眼熟,回去看了杂志上你跟舞姿的合影,才敢确定。
舞姿是在你的酒店里死的,那你……那边小卖部里的老板娘坐不住了,对这边的情况很是好奇,探头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起身想要过来。
蔺芷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阻止,好在这个时候柜台上的公用电话响了,老板娘也就没有心思看她女儿,而忙着去接电话了。
只见她接完电话没有挂,而是朝着另一边房子的楼上大喊了一声:小宋老师啊,听电话!没一会儿便从那幢楼跑出个年轻人,戴着副眼镜,下楼便直冲柜台这边。
因为穿的是拖鞋,脚步不稳,还差点跌倒,一边拿起话筒一边道谢。
见老板娘时不时地瞟一眼电话机,蔺芷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接电话也是要钱的,难怪刚刚那个年轻人赶得那么急。
见他的打扮,还有刚刚老板娘的话,蔺芷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等他走后,蔺芷终于忍不住问了,你这也负责中转?难怪业务这么忙。
老板娘笑笑,都是些学生,没钱的,手机接电话很贵的,我这便宜。
这里住的都是学生?是啊,都是附近师范大学的研究生,每年都有的,住外面方便,学校里规定很多的,特别是情侣……师范大学?蔺芷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微微紊乱,一些猜测也已在心里成形。
她颇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们早就断了联系的。
还想问些什么,却见那边两人的谈话已经结束,斯予正在向她招手,只好作罢。
想了想,轻声对老板娘说了一句我明天再过来,便跟斯予上了车。
3异想天开蔺芷到底还是把问题想得太过简单,第二天她避开斯予,一个人又来到那个小卖部,老板娘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但是却没能像她想的那样轻易便可以找到那里居住的学生的姓名,也找不到她想要的进一步的信息。
你们这不对住户做一个系统的登记吗,租房之前也不签合同?没有。
我们只在每月月初收房租,刚开始的时候会让租客交两百块钱的押金,等他们退房的时候就还了,哪还用签什么合同。
蔺芷有些心力交瘁,毕竟在来这之前,她的期望太高了。
她很想质问她:你这是违法的,你可知道?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对于她要找的答案还是无益,她从来不是自找麻烦的人。
有记录,哪怕他藏得再深也有可能找出来,怕的就是什么记录也没有,纵使自己本领滔天,也只是枉然。
而且,当天接电话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住在这套房子里的,类似的房子附近还有许多,她不可能每家每户都去找,而且如果真如老板娘所说,在这租房的都是外地打工仔和学生,那么流动性太大,根本无从查找,就算登记了,很可能那些登记的名字,部分也是假的。
不得已,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
走出没多远,老板娘似乎想起点什么,又把蔺芷叫住:不过,他们每回交水电费的时候,会在那些单子上签名,你要真是那么想看,我就去找找。
就是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以前那些作废的单我都扔在后屋了,不知道我老公有没有拿去卖了。
对于这个时候的蔺芷来说,一切的未知都可能是线索,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一条。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都在与一堆垃圾打着交道。
时间毕竟过去很久了,水电单上那些打印的字体都已经模糊,甚至是残缺,分辨起来很是困难。
好在这些按月计算的账单,时间都很明确。
没有自己想要的那个名字,不知这个结果算好还是算坏。
蔺芷舒了一口气,提着这些账单,准备离开。
蔺芷是下午一点钟过来的,而当她从小卖部的后屋出来时天都差不多黑了,一看表,却是六点不到,想一想,可能是这里地处东边,黑得相对早一些。
昨天那个女孩也已经从学校回来了,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帮着她妈妈看店。
而她妈妈,这个时间怕是烧饭去了。
女孩见到蔺芷还是有些羞涩,但比昨天好多了,笑得腼腆好看,我妈说让你留下来吃饭,我跟她说你们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是舞姿的朋友。
蔺芷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急于否认,稍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替我谢谢你母亲,我还有事,今天就不打扰了,这袋东西我可否先拿回去。
当然可以,那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没用的了。
只是,你真的不留下来吃饭吗?蔺芷没有回答,微笑着走开。
你先等一下!女孩从柜台里跑出来,跑到蔺芷面前,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可我听我妈说,你是在找舞姿死的那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有谁在这里打过电话,是吗?蔺芷点点头。
我不确定当时是什么时间,但是那个时候我刚看完晚间的娱乐新闻,下来喝水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在打电话。
那个节目九点钟开始,总共半个小时的时间,所以下来的时候应该是九点半多一点,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想要的时间?九点半?正是蔺芷想要的时间。
你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我记得。
我认识他,以前他住在三楼的最边上的那个房间,不过现在已经毕业搬走了。
因为之前他也有卖过一些舞姿的生活照片给我,那天我看见他,还问他有没有新的舞姿的照片,可是他好像没听见一样,急匆匆地就走了,平时他不是那个样子的。
那个人,是不是姓柳?蔺芷感觉自己在微微颤抖,她只能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
柳?不是。
他姓周。
听到回答蔺芷有些意外,她本已经设定好会听到肯定答案的,再问一遍也只为确定。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快地从那个旋涡中抽身出来,皱了皱眉,脑子中扫过下午看的那些账单,而后出现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周文英?对,就是他。
4另一个她发动车子,放开油门之前,蔺芷发了一个信息给叶奇,上面写着:周文英,男,××师范大学2007届硕士研究生。
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不知是不是蔺芷敏感,但是,事情好像比她想的要复杂许多。
不是她所预期的方向,那么便是另一个她一无所知的领域。
她并不忌讳未知,相反她很享受征服未知的过程,只是她讨厌意外,讨厌被别人主导,这会挫伤她的自信,左右她的理智。
待她回到丰悦酒店的时候,刚好碰到斯予从里面出来,跟秘书小声说着什么,一身的风尘仆仆,步履急促,面色凝重。
见到她,斯予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意外,但很快就又换成一贯的轻浮,变脸如翻书,在他表演来却是自然不过。
那种眼神,毫不掩饰的赤裸轻佻,让人觉得被他看上一眼都可能被占去不少的便宜,寒意顿生。
有时候蔺芷也觉得很奇怪,自己怎么能忍受他到了现在。
可是,魔爪就在眼前,还有伸向自己的趋势,蔺芷条件反射地向后倾了下身子,却是依旧没有逃脱。
你的脸上脏了。
说话时手已经拿开,可斯予笑得却是更加得意,你的助手在那等你很久了,赶紧过去吧。
说着便搭着秘书往外走,秘书想说点什么,却是被他巧妙地制止。
等到蔺芷回过神来,耳边只剩下已经渐渐远去的叫嚣:吃夜宵去了!他的大拇指划过脸上的暧昧的气息还在,这种明目张胆的调戏当然是一贯冷血古板的蔺芷无法忍受的,她需要很大的定力才能忍住不让自己爆发。
她告诉自己:不能上当,不能被他激到,你需要保持冷静的自己,你还有许多的事要做。
而在另一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叶奇的脸色更是难看,在他看来,蔺芷是师父,更是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女神,岂能容忍他人如此这般亵渎。
然而当事人都没有开口,自己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而且他更害怕被蔺芷看出他的心思,纵使他也觉得,像蔺芷那么聪明的人,是什么都瞒不住她的,但却还是心存侥幸,哪怕是自己骗自己,也要落个短暂的心安。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没事不要来找我吗?见叶奇脸色难看,又道,出什么事了吗?叶奇心里百般委屈,却不敢表露,乖乖地拿出照片,有人在日本看见了舞姿,这是照片。
就只有这几张,还有更清晰的照片,只是拿不到。
报纸后天就要上市,刚好这家报社我有熟人,他知道我最近对舞姿案很感兴趣,这才偷偷拿给我的。
这个消息封锁得很严,暂时还没人知道,所以现在还无法想象报纸发行后的场面。
蔺芷接过照片,在一旁坐下,一张一张地看着,不愿错过一丝细节。
都是在一家酒吧拍的,看情形照片的主角是那里的驻唱歌手,从那打扮和化妆,也都是舞姿死前最新的装束。
灯光有些暗,照片是偷拍的,但角度抓得很好,可以说是丝丝入扣,别有用心的人能从上面找到一切想要的信息。
蔺芷当然不相信舞姿还活着,但是照片上的那个人,那眉,那眼,那脸蛋,分明就是舞姿。
她想到刚刚匆匆离去的斯予,连叶奇都知道了,凭他的能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是这样,至少不能被他抢在前面,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弄出个究竟。
给我订一张去日本的机票。
一张怕是不够吧?声音自身后传来,回过头,看见的正是刚刚嚷嚷着去吃夜宵的斯予。
少了一些轻浮,多了一些严肃,这样的他倒是有一丝传说中万人迷的影子。
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马上就过来了。
你也知道了那更好,你是怎么看的?蔺芷看了看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都到了这个份上,怕是躲不掉了,都在一条船上了,更何况,是自己亲口答应他让他参与的,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不可能是她,这毋庸置疑。
顿了顿,又道,是我亲自抱她起来,送她去化妆,又亲自为她下葬的。
但问题在于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肯定,特别是她的歌迷,到时必定一片混乱,不管是什么人导演了这场闹剧,我们必须知道他的初衷,若单纯只是为了怀念,大可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报纸是后天发行,我最多只能拖延一天,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蔺芷是赞成他的观点的,那么当务之急,是去日本。
5竹篮打水不是她!来到日本东京,找到那个酒吧,见到事件的当事人,在足足盯着她看了五分钟之后,蔺芷和斯予异口同声道。
但是他们都无法否认,长得太像了,简直是克隆出来的另一个舞姿,若是一个普通人,怕是告诉他舞姿复活了,他也会信的。
唯一不同的是,舞姿唱歌时,眼里更多的是不屑与傲慢,那是与生俱来的不可一世,她并没有多热爱音乐,唱歌只是她展现自我的方式,在唱歌时才能显得她比别人更优秀。
而这个人,眼里更多的是怨恨与无助,笑容里多的也是讽刺,仿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找到管事者,经过交涉,他们在晚间游戏的空当可以有二十分钟与她交谈的时间,前提是不能影响她的情绪,据说她的脾气很大,已经有过几次的中途罢演。
若不是刻意模仿,个性倒也是与舞姿如出一辙。
但问题是,她不会说中文,只会日语和简单的英语。
对于日文,蔺芷除了简单的问好外便是一窍不通,但是又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翻译,斯予会日文,但这似乎是她更担心的地方。
所以这个时候当她见到叶奇时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因为据她所知,叶奇有个教日语的阿姨,那么他的日语也应该不错,至少比她要好。
所以暂时也没有心情追究他不听劝告跟来日本的事情,倒是叶奇预先想好的借口都没派上用场,一进来就像被推上谈判桌,颇有霸王硬上弓的姿态。
也幸亏从小耳濡目染,叶奇的日语还算不赖,要不必定是要被蔺芷就地正法了。
然而,谈判的结果是: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内情,也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换句话说,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我出了车祸,反正是要整容的,不如整个有特色的。
你看,我现在比以前红多了,没准马上就会有人给我出个人专辑。
听你们的意思,难道我整个死去的人的脸,这也犯法?她的话,蔺芷无言以对,听完叶奇的翻译,她只哼了一声,一句话没说就要转身离开。
叶奇当然紧跟在她身后,斯予却没有任何起身的趋势。
不放松一下再回去吗?难得来一趟日本。
蔺芷瞟了他一眼,与叶奇一起离开。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自己坦白,还没等蔺芷开口,叶奇抢先道:你叫我查的那个周文英,我已经查过了,没有这个人。
查无此人,你确定?当然,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侵入他人网络,截取内部资料他最在行,应该不会错。
只能是应该,难不成要他告诉蔺芷,自己是由于急着来日本,才把这件事交给了别人。
蔺芷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乘飞机回国内。
当然,还有一宿未归早上才在机场碰头的斯予。
刚踏进酒店,就有人告诉蔺芷有人在大厅里等她。
把房间的钥匙交给叶奇,让他去房里等她,自己则去了大厅的会客室。
见到来人,蔺芷还是有些意外的,虽然已经预见了这种可能。
是那个小卖部的女孩。
我打你的电话没人接,所以就按你给的地址自己找过来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蔺芷给她叫了一杯饮料,然后才在一旁坐下,没有,我出去办点事了,没带手机。
你找我有事吗?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在找周文英,我不知道你找到没有,因为我想他毕业了最大可能就是留在本市的高中,于是就联系了我的一些同学,看他们知不知道学校里有没有这么一个老师的。
最后,终于被我们找到了,这是他的地址,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蔺芷是有些意外,第一次,她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羞涩腼腆的模样仍旧是没有改变,但是你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力量,单是对于偶像的那份热爱,便足以叫人震撼。
仿佛是被她那种坚定信念所感染,蔺芷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说实话,她是有些惭愧的,对于那个人,她所做的甚至不如一个歌迷。
我知道你是警察,我希望你能帮舞姿查出杀害她的凶手。
舞姿一定不会自杀,她那么喜欢唱歌,她曾经说过她死也要死在舞台上。
说到偶像,女孩是有些激动的,更何况那个偶像已经不在了,难免哽咽。
蔺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人,但她第一次郑重地向一个人承诺:如果她是被害的,我会帮她找出凶手。
送女孩回家后,蔺芷又回到酒店,来回地奔波,已是疲惫不堪,想到还在等候她的叶奇,心里更是生出莫名的火气,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自己的得意门生居然比不过一个高中女生,这让她很不自在。
实在不是蔺芷想偷听,而是天生的听觉敏锐,更何况房门并没关紧。
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的说话声,有一个是斯予,现在说话的正是叶奇,话音里是属于他的委屈与不满。
这不公平,我们站在不同的起跑线上。
现实本来就不公平,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在埋怨这些。
若是我们之间现在有什么不同,那也是因为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再抱怨命运的不公了。
叶奇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后便传来斯予低沉的笑声,似乎是在安抚,或者说感叹更确切一些:爱一个人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把难题丢给她了,自己才能解脱。
放心好了,我对你那冷血又无情趣还整天板着个脸的师父没有任何兴趣。
蔺芷没有再听下去,推门进去,脸上依旧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看他们一眼,独自走到电脑桌前。
下次说人坏话之前记得把门关好。
斯予似乎笑得更欢了:看吧,还不懂得转弯,非得当面给人难堪。
蔺芷终于是忍不住转过头来,你可以出去了,斯总经理,我还有事情与我的徒弟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