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隔壁的房间时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轻轻推了推门,并没有锁上。
入口处堆着一些衣服被褥,可能还是那天被搜之后留下的痕迹,怕是女老板自己也没想好该如何处置,就这么一直搁着。
那些衣物夹住了门缝,蔺芷小心翼翼地踢开了它们,将门推至大开,走廊的光线并不好,站在门口只能看见近处的情况,再往里便是一片漆黑。
蔺芷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先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了房间里的日光灯。
这才知道,屋里更显凌乱,零散的东西扔得四处都是,蔺芷绕过那些障碍来到屋子中央的沙发上坐下。
看守所里应该没有这样舒服的沙发,不知她在那里习不习惯。
毫无生气的屋子让蔺芷很不舒服,为了制造点声音,她随手打开了茶几上的小电视。
电视只有一个地方台,而且信号并不好,发出的声音吱吱作响,但却是比没有要好上一些。
没待多久蔺芷还是决定离开。
起身时脚下踩到一个相框。
相框的玻璃已经碎了,木制边框也有些破损,但看上去质地做工并不差。
蔺芷弯腰把它拾了起来,扫去了表面破损的玻璃。
是方美人年轻时的照片,怕也是她最为骄傲的一张,才会特地用一个贵重的相框镶着。
有一句话她倒没有撒谎,她年轻时的确不比舞姿差。
相框虽贵重,却是不能用了,蔺芷把相框扔了,只留下了照片,想着下次有机会带给方美人让她的余生聊以为慰也是可以的。
然而随着相框的掉落却是有另一张照片和一张纸也飘了下来。
带着一丝的好奇,蔺芷拿起了那张照片。
是方美人与一名男子的合影,看上去也已经有些年数,蔺芷不知方美人把这张照片压在自己照片底下是何用意。
然而真正吸引蔺芷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照片中的人,那副轮廓,蔺芷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
而那张纸则是一小张叠起来的剪报,蔺芷小心翼翼地摊开它,只见纸的正中央写着:旅馆主人神秘失踪,母亲与女儿为遗产打官司。
报道的左边载了一小张照片,虽有些模糊,但蔺芷还是认出来了,旅馆女老板便是照片上的那个母亲,那所谓的旅馆便是自己住的这家。
蔺芷似乎发现了什么,那些一直停留在心里的谜此刻也都豁然开朗。
她打电话给叶奇,但是那边并无人接听,她只能给他留言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但是她并不知道叶奇何时会听到留言,而此刻她已经听见了走廊里的脚步声,她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那种声音在她听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每一下都撞击着她的心脏。
突然间,她想起了斯予。
然而电话接通,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敲门声打断,进来的正是旅馆的女老板。
女老板看了一眼蔺芷,不过下一秒她已经把目光转向了正在播放的电视。
生硬的声音正在播放着一些旧的新闻,其中便有一条:周一晚上,本市警方在东城区一家夜总会进行了\'扫黄\'行动,抓获了一批非法卖淫小姐共二十五人,其中不乏未成年者。
这也是本市第五次成功组织的……蔺芷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因为她已经没有需要确认或求救的必要。
在警方提供的录像里,她看见了方美人的身影,然而据她所知,周一晚上旅馆也曾遭遇行窃,也就是说,方美人她不可能与那一连串的盗窃事件扯上关系。
蔺芷把目光收回,转身看向门口处一直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女老板,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已经倒下了。
2劫后余生没见过像你这么疯狂的人。
看到蔺芷手上的伤口,斯予不由得笑道。
虽说是笑,那眼底的怜惜却也不像是假装。
蔺芷低头瞧了自己的手臂一眼,那一道道血痕是她在晚间为了使自己集中注意力而划上去的。
以前也曾有过,不过都好得差不多了,而现在的这些,都是新的。
那个时候,别人只当她疯狂,而他们所说的疯狂,却与斯予口中的疯狂有着天壤之别。
蔺芷将手臂翻了个位置,让伤口朝下,我睡了很久?对方点点头,可能医生也觉得你太缺少睡眠,所以给你打了安定剂。
蔺芷问他:是你救了我?对方耸耸肩,算不上,我只是刚好路过。
蔺芷道:你太谦虚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她并没打算将你怎么样。
蔺芷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看上去更像是自言自语,我该怎么报答你?记忆里我好像欠你很多。
对方将双手摆在心脏处,满脸的愁容,哆嗦着道:臣惶恐。
看他那滑稽的样子,蔺芷也不由得轻笑。
斯予笑笑,扶着蔺芷坐起来,拿了一个枕头让她靠在背后。
看着蔺芷时却又是一脸的正色,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是搭档,本应该互相帮忙。
蔺芷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继而转向别处:外面怎么样了?一切都好,据我所知是这样。
那个女老板被关了起来,那位男老板的尸体也找到了,就被她埋在桂花树下。
所有的事看上去倒还处理得不赖,当然,除了叶奇。
叶奇?提到他,蔺芷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又怎么了?斯予挑挑眉:埋怨,自责,或是其他的,谁知道呢。
以他的思维应该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漏接了一个电话,那么现在坐在这的人便是他吧。
蔺芷微微叹了一口气,换了另一个话题:方美人呢,她怎么样了?方美人?斯予满脸困惑。
我是说之前被抓起来的那个方敏君。
她说的是我。
笑声如这般洪亮的除了方美人还会有谁。
只见来人抱着一大束鲜花,挡去了她大半个上身,但她似乎并不觉得累赘,看见蔺芷时什么都没说就先皱起了眉。
她对蔺芷说:你瘦了。
而后转向一旁的斯予:看病人总不能空手来,虽然买花的钱是借的,但你别指望我会还。
斯予苦着脸,一副上当受骗后可怜兮兮的嘴脸,惹得方美人笑弯了腰。
斯予起身对蔺芷使了个眼神: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络。
我想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后天丰悦酒店有场订婚晚宴,是余经理的,他希望你能来。
余经理要走了?蔺芷问。
是的,下个星期。
斯予说道,话语间透着深深的无奈,本来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是收购案提前进行了,他又是这方面的专家。
放心好了,那里会是他的天地。
蔺芷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待斯予走后,方美人坐到了蔺芷床边。
我以为你会恨我。
蔺芷这样对她说。
方美人摇摇头,怎么会,是你帮我报了仇。
你早就知道是她?蔺芷问。
对方笑道,我的男人有没有跟我私奔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女老板杀了他,我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就是为了找证据。
她会认出我,我并不奇怪,女人的直觉一向灵敏,而且多疑。
尸体是怎么被找到的?蔺芷问。
她自己招认的,那么多年了,这件事在她心里日夜煎熬,可能在她自己心里也都起趼了。
看来我的确睡了很久。
蔺芷无力地闭上眼,女人的报复心真是可怕,从我第一次到那里,叶奇来找我她就知道我是警察了,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计划好了要利用我来对付你。
甚至在那之前,留那患病的老头在那住开始,一切就都已经盘算好了。
房间是我自己选的,却是在她的推荐之下,我只知道你有条件来去自如,却忘了那是她的天地。
如果我没有看见那张照片,没有无意中打开电视,那么你便要代替她受惩罚。
不会的,我相信你,你总能找出真相。
而且就算那样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生无可恋了。
蔺芷眯着眼睛看着她。
方美人笑了,跟你开玩笑的,你看起来比我还死气沉沉。
你怎么知道是她嫁祸于我呢?水!蔺芷自嘲地笑笑,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你们都是自己去打水,只有我的水瓶每天都是满满的。
我只顾着研究窗外无边的风景,却一直都未曾在意那些摆在手边的东西,结果每天喝着她送来的\'毒药\'还怡然自得。
后院的脚印那么深,以你的身材,不可能留下那么深的脚印。
换鞋的时间可以很短,但是换衣服就没那么简单,所以那天晚上事发后她赶到时穿着一件长外套。
那样的天气,有谁会那么穿。
我一直以为她身世可怜,所以从来不曾怀疑到她头上。
一切都过去了。
方美人这样告诉蔺芷。
你今后准备去哪里?蔺芷问她。
我自有我能去的地方,不必替我担心。
而后对蔺芷眨眨眼,我走了,对了,旅馆有我留给你的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额外的报酬。
一定要记得去看,就在我的房间。
蔺芷点点头。
却见方美人走到门口又绕了回来,看着蔺芷,笑得暧昧:你有两个不错的爱慕者,刚走了一个,又来了另一个叶奇。
蔺芷对她摇摇头,我与斯予就像是象棋中的\'将\'和\'帅\'。
什么意思?一见面便是你死我亡。
方美人笑了,我不懂象棋,但是我知道你已经开始偏袒其中一个了。
3投桃报李丰悦大酒店筹办的婚礼蔺芷不是第一次看过,但真正意义上的参加却是第一次,纵使不是自己的。
蔺芷从车上下来,远远便看见了正在门口招呼的斯予,热情欢快的模样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今晚的主角。
看见蔺芷,斯予赶紧丢下了手中的工作,迎了上来。
看得出来斯予是有些意外的,但更多的是开心,藏不住眼角那盈盈笑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蔺芷扫了一眼周围盛装的男女,再看看自己,颇感无奈,说实话,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进去。
斯予知道她担心什么,再看她的打扮与脸上的表情却是不由得笑了,不熟悉的人大概都会以为她是刚从葬礼回来吧。
但还是好言安慰:没关系的,你不是主角,大家不会盯着你看。
都到了这里了,蔺芷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先道声恭喜再说吧。
蔺芷说着,昂首走进丰悦酒店大堂。
再见余善堂,依旧是记忆里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就算整个丰悦酒店闹成一片,他仍能穿梭其中游刃有余。
蔺芷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就是有这种功力,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依旧可以面不改色。
余善堂也看见了蔺芷,但因为要招呼眼前的贵宾走不开,所以只能抱歉地点头招呼。
蔺芷点头表示理解,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直到酒过三巡,欢闹劲过去之后,余善堂才稍微轻松过来,这才想起了一旁的蔺芷。
让你久等了,连个招呼也打不上。
余善堂说。
蔺芷摇摇头,我能理解,结婚是件力气活。
余善堂苦笑,是啊,力气活。
但却还是有那么多人不知死活地往里钻。
一直未能恭喜你,希望现在还不迟。
祝你们白头偕老。
蔺芷由衷道。
谢谢你,蔺警官!话一脱口却是不由得笑了,这样的称呼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难免突兀。
没办法,职业习惯。
他苦笑着说。
蔺芷勉强笑笑,顿了顿还是道:可能你并不知道,但我曾经怀疑过你。
对方的回答倒是颇让蔺芷意外,我知道。
总经理曾问我关于货运通道的事,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那是只有员工才能用的通道,舞姿小姐也不会去用,所以在跟你讲解时才忽略了这一点。
蔺芷点点头,我知道,你办事总有自己的原则。
对方有些好奇,既然怀疑了,为什么没有继续查下去?那时我虽然察觉到你在关注我,但你关注我的时间并不很长。
蔺芷挑挑眉,是的,因为痴情的人从来不在我的怀疑范围内。
那次我去舞姿的房间,在那碰见了你,当时我很奇怪,因为你之前给我的印象该是很忌讳那间房,又何以独自去那里。
而且在那里我还闻到一种气味,那时我只觉得怪,却并未太在意。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清明前夕,而那气味是香水与祭祀用的香纸混合而成散发出来的。
事后回想起来,才觉得当时应该有位女士在场,因为那是款女士香水,而且一般人不会喷得这么浓,当时的情况下怕也是为了掩盖香纸的气味。
你当时让我别开灯,又将我引到阳台,怕也是为了让她先离开。
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位女士是谁,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林秘书。
余善堂很惭愧,我还以为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却还是被蔺警官看出来了。
我之所以会把目光定在她身上,还要得益于一种习俗,寒食。
冬至后第一百零五天谓之寒食,从前的这天禁火,冷食,故又称\'冷节\'、\'禁烟节\'。
民间传说春秋时期的介子推被火焚于绵山,晋文公为了纪念他下令在这天禁火,这才有了寒食。
介子推是山西人,所以冷食习俗在山西首先流行。
那天我与斯经理一起去吃饭,在餐厅碰见了林秘书,斯经理叫她一起吃饭,她却拿出了自己的饭盒,说她今天自己带饭,但我明明看不出那饭盒里有何热气。
后来在你办公室里我见到那个桃木制成的仿古车銮,当时我觉得奇怪,因为据我所知,那种辟邪的车銮一般是成对出现的,一只在你这,那么必定还有另一只。
你说是林秘书送的,我才故意拿起来多看了一眼,实际上我是想看它的生产商,后来我按名称找过去,正是山西出产的。
这时我便知道了你与林秘书关系不一般,而后来的调查中也证实林秘书是山西介休人,而晋中一带的寒食,刚好是在清明节前一天。
一个连绍兴也会觉得并不出名又从小受西方教育熏陶的人,又岂会相信这些古时传承下来的迷信,做了这么多都不过为了心疼他那胆小的女人。
试问这样的人,我又怎么还会去怀疑他呢?余善堂笑笑,略显羞涩地低下头去。
我只是觉得难得,舞姿生前待她并不好,但她却未曾怨恨。
对他的感情,蔺芷表示理解。
但她却不得不珍惜她的时间,其实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是想请教一件事情,你知道的,有一件事憋在心里总是想不透,这种感觉并不痛快。
蔺警官但说无妨。
蔺芷于是道:以你的学历、经历,实在无须来丰悦酒店当一名后堂经理,我想知道理由。
对方停顿了片刻,可能有些为难。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并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
余善堂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都要走了。
有人希望我来争夺丰悦酒店,刚开始我也答应了,不过后来我决心放弃。
一来是因为我从心底敬佩斯总经理,不想与他为敌;二来是因为林秘书,她很单纯,我不想她牵涉进来。
为她你牺牲了很多。
蔺芷感叹道。
蔺芷的想法,对方却不尽赞同。
付出没有所谓牺牲不牺牲的,只看你愿不愿意,只要你相信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便也就是回报了。
她肯只身与我去日本,便是最大的难得。
蔺芷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
4井底之蛙蔺芷临走之前还是决定见一见斯予,却不料对方也正在找她。
我到处找你,以为你已经走了,却见你的车还在那里。
蔺芷告诉他,我刚跟余经理聊了聊,现在正准备走呢。
斯予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想去79层看看。
蔺芷看了他一眼,终于是忍不住轻笑,是的,我的确是想去看看,但我担心与今天的气氛不太谐调。
对方表情玩味,你说得79层好像人间炼狱似的,我天天待在那,按你的说法,我早不得超生了。
我们不是主角,无须顾虑那么多。
你对员工通道那么感兴趣,今天倒可以带你试一次。
蔺芷终究是没有抵挡得住员工通道的诱惑。
其实也不过是一座普通的电梯,豪华程度甚至不比之前坐过的,只不过比那稍微宽敞一些,毕竟是用来运货的,有的时候可能还有家具。
看蔺芷的表情,斯予知道她在想什么,让你失望了,这电梯并不是镶金嵌银的。
蔺芷不去理会他话里的刻意玩味,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我在想这应该不是唯一的员工电梯,但是我之前为什么从来没见过。
那并不奇怪,因为它不通79层。
蔺芷摇摇头,我不明白。
79层只有我一个员工,而这电梯间的上面是股东会议室,若是电梯通上去会减去它四分之三的面积,他们觉得这不够气派。
蔺芷挑挑眉,你的意思是相对于面子上的问题他们更宁愿等电梯?当然不用,他们有VIP通行证。
舞姿也有,你若需要,我也可以给你一张。
VIP?蔺芷略带自嘲地轻哼一声。
你笑什么?斯予问她。
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而丰悦酒店则是无底的迷宫,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也不过才找出一点头绪。
顿了顿,略带挑衅地看了一眼旁人,从小我就对迷宫感兴趣,这方面我很在行。
真正在行的人一看便知出口,不会喜欢它。
丰悦酒店并不是迷宫,每个地方自有它历史遗留下来的文化,丰悦酒店只是也不例外罢了。
斯予说着,按下开门键。
拉起蔺芷就往外走。
不是去79层吗?蔺芷疑惑道。
斯予对她眨眨眼,今天我们奢侈一次,乘VIP电梯。
说得好像你之前从未奢侈过。
那只为客户提供服务。
斯予这样跟她说。
转过两道弯,蔺芷来到了众人仰慕已久的VIP电梯前。
说实话,她很想吹声口哨。
这里跟斯予说的所谓的镶金嵌银倒谈不上,但也不比那逊色多少。
装饰走的是中国风,一条金龙的图腾从闪光的门底蜿蜒直上,腾飞入空,栩栩如生,而另一边门则是凤凰涅槃,霞光四射,看上去下一秒便该普度众生。
而最重要的一点,它们给人的感觉不是高高在上,而是乖巧谦逊,仿若随时准备停下来为你服务。
这样的感觉,很棒。
总统级享受,至少从外面看来是这样,电梯里面如何暂时还未知。
当然,也可能是华而不实。
我成了你们的贵宾。
蔺芷揶揄道。
在我心里,蔺警官一直都是。
蔺芷扫了他一眼,斯予倒是一脸诚恳。
连员工的服务水平也是一流,倒也难得,蔺芷想着,迈步踏进电梯。
花了三秒钟的时间大略扫了一遍电梯,这才知道里面豪华更甚。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欣赏便先失望起来,因为她在电梯顶端见到了监控器。
刚刚的员工通道里也有,这也就是说,就算舞姿那晚是乘VIP电梯或是员工通道下来,或是其他人以这种方式上去找她,保安处也依旧会有监控记录。
斯予看出了她的心思,门关上之后,监控器便会自动关闭,之所以装着只是为了防止特殊情况。
火灾或是停电,不过概率很小,自我上任以来从未发生过。
蔺芷面露喜色,也就是说,现在它是无效的。
对方泼过来一盆冷水,但是我们的行踪早已经被记录上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当晚并没有舞姿的记录,除了钟慕伟也并无他人上了79层。
但你知道的,他九点钟之前已经离开。
79层到了,蔺芷不再说什么,跟着他出了电梯。
电梯的出口是在斯予办公室那边,斜对着股东会议室,虽然蔺芷之前也来过这边,但却一直未曾在意。
转念一想,早知道又能怎样,依旧也是枉然。
纵是两个蔺芷,也不能将丰悦酒店翻转一遍。
5异国他乡虽然很久未有人向她提及,但是蔺芷知道,那部关于舞姿的电影一直在拍,进度也差不多已经到了丰悦酒店这边。
可能因为今天的婚礼,这才暂停了一日,拍摄装备也都收起来了,但还是能从周围的细节中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所幸的是,房间的格局并未有多大的改变,一切都如同她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斯予叹了口气,表情难得的无奈,我只能要求他们尽量不要破坏原来的格局,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我想这也是舞姿的底线。
她很反感别人碰她的东西。
我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巴不得把全世界的东西都标上她的名字。
就像是局里的警犬。
斯予一挑眉,这个比喻听起来不错。
蔺芷没有理会他话中的揶揄,自顾看着墙上舞姿的画照。
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蔺芷不知道她都在骄傲些什么,她在笑别人,却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也在笑她。
蔺芷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斯予,从他那寻找着共鸣,不觉得可笑吗,死了不到两年就要拍传记。
真要有心纪念,何不等上十年百年。
斯予也笑了,像不像还未成功就开始出自传,仍旧年轻就已经领到了终身成就奖?早知这样,她必定不会自杀,她那么爱面子。
蔺芷冷下了面孔,摇了摇头,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为什么你总要试图让我相信她是自杀,我记得我说过--斯予急忙打断她,我无意这样,但是我也可以有我自己的想法不是吗?至少我知道不是每个问题都得有答案。
现在我们手上什么都没有,我们并不只是要我们自己信服,我们还要让其他人也相信我们所说的。
蔺芷没有回答他,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与他争辩,至少她还记得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只是转身来到窗边。
可能斯予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片刻之后又轻声道:我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想破坏气氛。
蔺芷摇摇头,旅馆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斯予问她。
我不应该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该只看见表面的东西,以一个人的经历去判断一个人,那太过武断。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你想怎样?看她那副决绝的表情,斯予有些担忧地问道。
去加拿大。
对方皱着眉,在脑中搜索了一遍,而后才道:去找钟慕伟?蔺芷点点头,要说了解,没有比朝夕相处三年的人更深了,不是吗?而且如果真的如监控录像中所记录,九点钟之后再没人去找过舞姿,那么他便是她临终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他的话才是最有权威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警方对他的笔录只是一笔带过,可能顾忌他是艺人,说话容易招人遐想。
总之,我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去会一会他。
可你不一定见得到他,他入了那边的国籍,不受国内法律的约束。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能理解他受到的各种压力,但那么一走了之显然有些赌气,人不可能总是逃避,受惯了别人仰慕的人,岂会甘心平凡。
也许他现在已经觉得异国他乡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容易,决心回来,我去刚好是个契机。
虽然那只是你的想法,但我还是要陪你去。
我以前去过加拿大,对那边的情况还算了解一些。
斯予无奈道,那副样子仿佛把蔺芷当成了一个淘气不受管束的孩子。
蔺芷笑了,不必了吧?我还知道怎么去。
斯予转过身来看着蔺芷,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如果你决定了一定要追查出个所以然,觉得只有这样你才能解脱,那么我也只能奉陪到底。
因为我别无选择,我们是搭档,理应相互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