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要他的血!倾绝看着那巨大的灰色光影,轻声说着。
他们在空中回旋,看着那一股股的大浪翻倾!鱼龙是龙禁海的强灵,龙禁海是他的地盘!他一直潜在湖底,很难现形出来,是水灵搅起大浪,惹怒了他!却是在无形之中,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再来吧,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待了!宁扬低语着。
他身体上的裂口太大,凌空已经很困难了!风灵,我们往东北走,不去湖畔镇上!倾绝忽然说着,他微眼看远处的星言。
此时他们已经伤了,在一起,难免又要因为小白的去向争闹!山后镇上有他的人,搞不好带了校营的亲信,他不想再跟他有争执!我干什么听你的……啊!他声音未完,忽然宁扬曲身一拱,将他的灵罩顶得乱拱一下:云宁扬,你,你……啊!他恨恨的出声,却忽然旋身向东北而去!星言,他们把小白带走了!骊儿回眼看着背上的他,他此时已经气若游丝,面孔惨白:你得疗伤!别追了,回去吧!星言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黯然下去。
再追上去,见了小白,她也是要走的!他是她的相公,而自己呢,什么都不是!他输给一个称谓,怎么也不甘心。
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事,又何止这一件?初阳山一夜尽毁,明日镇数万镇民丧命!皇上得知了,一定会想到驭灵!这里离绛州不算太远,他该如何向皇上交待?!这种情况,小白留在他身边,绝对没办法安全!还是,还是让她……他心口一阵突痛,眼前厥黑,一下便倒在骊儿的肩背之上!星言!骊儿低叫着,再不敢耽搁,不再看那湖心乱战。
急急往山后镇上而去!秋平县,此时天刚蒙蒙亮,这里是通往京城的重镇。
县下有八个乡,县城也不小!小白对这里记忆仍存,她有三年的时间,是在这里的继乡度过的!记忆里那个破破烂烂的茶寮,张大姑横眉立目的样子,乡集上嫌恶她的乡人。
当然,还有那条名叫小白的狗!天色此时微微发明,他们没有进县城,而是在郊外乡道上找了一个废庙暂时落脚。
宁扬浑身破败,双腿都站不直。
夜哥与倾绝也好不倒哪去!夜哥连化形成人都已经困难了,但倾绝此时血气溃散,不能再用身体养他。
这样他们更不能在大街上游荡了,而且一个个都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
这是一处废旧的破庙,前头还连着一个院子,大门早没了,半拉子门框歪吊着,小风一扬,唿唿悠悠的晃荡着!院里头的正殿已经倾塌了半边,门口的阶凹陷下去。
两边的原本两排侧房已经没了房顶,只剩几根架子在那里扭摆着!院前有两个盛水的大石瓮,接满了雨水,绿幽幽的浮着乱叶和草屑。
角落那有口井,已经涸了。
宁扬勉强让凌破撑着,进了那半片还有檐的殿下,脸已经发了黑,浑身不停的淌血!凌破的脸忽明忽暗,他的力量在挟带他们的时候已经耗尽了!此时,维持人形聚灵对他而言实在是困难!殿里歪着一尊大佛,两边是罗汉,此时已经七倒八歪,炉台供桌已经破败,一层层的青苔附在上面!供案上面两边原本架着红帐,此时业已经腐烂成破布条。
小白,你还难受吗?倾绝看着她泛青的脸,一身衣服已扯破了好几处,头发全散了下来,脖颈那里还有几处划伤,渗着血珠子!我好多了!她扶着他的肘,她不会驭灵,也没有跟凌破真正通灵。
所以,她受的伤并不重,现在这里头,只有她还算活蹦乱跳的了!夜哥已经伏在宁扬的身侧,微蜷着身,他的前脚滴着血,因为影刃用太多的缘故!最后灵罩被挤碎的时候,他跟倾绝都受了重伤!加上他一直在灵罩下侧挡水,那里水力最盛,以致他的罩力被弹的最为的严重!凌破终是挡不住,身体一下子散了去:小白,我不行了。
我得散开了!他懊恼的说着,对付锦容的时候,他被水灵从身后拱了一下。
加上汲了有些水力的血,又马上带着宁扬跑,他已经是极限了!然后,再回头去找小白跟倾绝,他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小破!小白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我给你血好不好?不好!这声音是倾绝与凌破同时发出来的!竟然是异口同声,凌破呼一下旋过来:野狼,你干什么学我说话?!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呐!行了!倾绝勉强坐在地上,懒的再跟他废话。
他把小白拉到他身边坐着:你散了去汲风吧,再碎叨,真就小命不保了!凌破在小白身前身后浮着:小白,你等我啊!我要离开一阵子!小破,你疼不疼?她感觉那轻柔的空气,在她颈边兜转,轻轻的说着!不疼的!他笑着:等我压服了老东西的血,一定不会像这样无能!我走了,我会再来找你的!他说着,那股气便一下散了开去,再无半点声音!宁扬倚着烂壁架,轻轻笑了下:这回,要是没了他。
我们还真的完蛋了!他想起刚才,是凌破啊,将他飞散的神思拉了回来!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呢!你饿不饿?倾绝靠着已经倾倒的房椽,面色惨白惨白的。
他继了太多了的血了,又引发狂血与夜哥合灵,浑身的血脉有如崩断一般。
他轻轻偎着小白,看她蜷在他的身边像一只小猫。
不饿!她看着他,他很虚弱的样子,身体都是冰凉的。
但是,他现在却在关心她饿不饿!刚才,我看到路边上有个棚子。
幡子上悬着,卖餐点的!过一会,估计要开铺了。
你睡一会,我们一会过去吃点饭!他实在是不放心她自己过去,他不能再把她给弄丢了!他已经受够了别离的痛苦,这远比这一身的痛,来的更加的难忍!我也瞧见了,你歇着,我买去!小白直起身来看着他,青青白白的脸上此时却透着一股子刚毅。
她从来是个没成算,不会决断的人。
但是此刻,却象是真正能顶着半边天的样子!她一骨碌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她说干就干,麻利得让倾绝一把都没捞住她,他现在也没力气爬起来去抓她,只顾用眼睛追逐着她的身影!她将这未塌的一边的杂物都清理出去,碎木板子都堆到他们中间,准备到时起火用。
红帐条子也扯下来,用来当火引子。
将供案向歪倾的房梁那里推去,挡住那快要塌掉的一半。
有大块的木板用来倚门,封住大洞,只留了一个供一人出入的小口。
给他们腾出一块相对空静的场所!倾绝看着她,她跟他一样,捱过穷,受过冻。
知道如何在一个破败的环境里相对的舒适!这尊大佛挡住了后院的风口,她把上头堵了堵,不仅不会灌风,也不会有人从外头看到他们!她把香炉里的灰都磕了,用衣服抺净上面的青苔,想用这个煮些水来给他们喝。
外头石瓮里都是雨水,虽然看着脏,但煮开了,也是可以的。
昨天,他们被困在山上,一晚上忙于对付那个水灵,都是水米未进,又耗尽法血,更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疗伤。
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唯有用这些现有的凑合了!倾绝伸手往怀里探去,摸到了那个香袋,心下稍安。
他再探去,脸却有些变色了。
他带了通兑银票的,但是,此时却是一张也没了!除了那个香袋,还有一个小银包,里头只有些散碎银两,多不过十两去!像这种包包袋袋,小白替他拿的稳妥,又给他放回去了。
估计那些个纸,她也就没当回事!早让风刮得烂了!这下,还真是麻烦了!他们此行,绕绛州不入,走京城去月耀,沿途就这十两银子,估计到不了京里。
就真得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