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虽然听了个一知半解,还是让小白飞红了脸颊!他永远是这样,安定沉静,气质兰洁,风度谦和,出口成章!让人只是静静的听他讲话,都会觉得心神摇移。
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里,就会让人安定!少爷说风都说的这么好听!小白呆怔怔着说着,忽然想起前几日她跟那阵风说的话。
心下不由的一动!怎么又少爷上了?星言笑着:其言在风,其意在……他压回那后半句,看她眼若点漆,流光微莹,一时又有些不自禁持!那风,要叫个什么名字好?小白一想到这个,竟不住脱口而出!呃?风就是风,风无影无音,但风过万物却有痕,万物被风掠出千姿百态!飒,旋,漠,凌,破,簌等等,都是形容风的字眼!他忽然觉得于她可能有些难懂,一时笑着:我这样说,会不会很无趣?不会,你说的真好听!小白一辈子也学不会!她看着他,一脸的艳羡,心中的期慕尽数写在脸上。
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你住的长远了,我一直说给听好不好?他有些情动,一时想去拉她的手。
但一看她微僵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又想着回家了!三从四德,她就被这些一知半解的规矩捆了个结实,不管是真是假。
就一脑袋扎了进去!小白,他该怎样才能让她留下?但是,他又凭什么让她留下?他,真的那么好?他不想问,却忍不住要问。
好!他给小白好多好东西,还教小白识字!还带小白去京里玩,买骆驼给小白!她有些神往,眼中漾出柔光,想起那点点滴滴,有如铭心在刻!识――字!他微叹,眉角微垂,买骆驼?!那天见到的,真的是她!其实他明明知道,只是她变得太多,让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有些嫉妒!那个看她点滴成长的人,不是他!他的真心微不足道,而那个碧丹倾绝,他的假意,足以乱真!对啊,是他教的,作戏,就要入骨三分,形似神不似,又怎么能诳骗他人?!!那时他还没拿到聚灵咒!他沉下声来,冷言道。
她微颤,抿了抿唇:那,小白是他娘子嘛!他不语,又感觉像被人拿钝刀子割肉!她偷偷看他,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没有!他勉强舒展了眉头,挤出一丝笑来:你觉着他好,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如果他真的好,我就让你回家去!如果他是骗你的,以后就再不要理他!好不好?她微怔,一时不解他的意思!他看着她,伸手从她头顶拈起一片落叶:他知道你来我这了!要是他肯来找你,你就跟他回去!若是不来,你就别走了!他,知道我来了吗?她怔怔的看他的动作,抬手间风扬满衣袖,一片片柔飞的光影。
相公知道她在这里养病吗?他是大忙人,忙的都回不了家的。
他会来接她回去吗?会来的吧,那天晚上,他就说来接她回去的!但是缀锦离凌佩好远的,这么远,还会来吗?嗯,他知道!他当然知道!星言微眼看着荷塘,看那浓红若血,看那水红似霞,看那净白如雪,一团团,一簇簇,在绿叶中摇摇曳曳!如他一般,纠缠交错,百转千回的心肠!今天是七月初二,你来了半个多月了!一直病着,今天才算好些!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以二个月为限,他若来了,你就跟他回去!星言支着肘看着她:二个月,时间也不算短了,是不是?!他很忙的!小白想了想:他有好多事要做的!那也不该把妻子放在外边,二三个月不管吧?!星言牵动着唇角,眼中光影明灭:如果他真是那么好,就更不该不管了,对吧!那三个月来了行不行?小白张口,摆明了给他拖时间找借口!那就三个月!到了十月初二,还不来,就根本不会来了!星言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那这三个月,我们不提他。
你就好好在这养着!那,那要是四……星言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他伸手去弹她的额头:你这个大笨蛋。
我看是非得凌佩那边传出他要娶老婆的消息,你才肯死心吧!她低呼着缩着颈脖想躲,结果还是结实的吃了他一记!虽然也不痛,但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倾绝!她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小白相信他会来接我的!那我们就等着看!星言笑她缩头缩脑的样子,他一笑,她就跟着笑起来。
他再是忍不住,伸手去拉住她,不管她缩躲:我天天都来看你,我不在,这屋里也有人服侍你!你少什么,尽可以告诉我。
不用客气,把这里当家一样!萧亮跟我最亲,有他在这,我也放心!好!她点点头,看着他的脸,突然说:你也伤着了?没有啊!他伸手抚自己的脸,有些诧异:我好好的!以前脸色好的多!她说着。
他微怔,突然有些又惊又喜!以前脸色好的多?以前也注意过他吧,一直没忘记,虽然过了快一年了!还可以比对出细小的不同!还好!前几日你昏着,我上京了一趟,过两日我就调调!他笑起来,发自内心的笑意格外的清逸动人:你自己要好生保养,现在弱的很。
如果你后脖子发烫,记得告诉我!他牵起她的手,站起身来:等你好些了,我们出去走走!近近山青水色,也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好!你也要好生保养!她跟着他走近池畔,凭池而看,满池飞流霞,映日灼光合!他点头,抚着她小小的头颅:小白,你快十八了。
我给你过生日,送你礼物!生日?她睁大眼:小白都不记得自己是哪天生的!缀锦启泰三十三年,七月十五,生肖属兔!他微笑:七月十五,就是你的生日!你怎么知道?她惊讶不以,抬头看他:我都不知道!呵呵,我就是知道!他笑着,揉着她的发:到时我们找个好地方,山明水秀的。
我给你庆生!她怔怔的看他,一时迷惘了神情,飘飞了心魂,七月十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却知道!小白坐在屋里头,还没从那飘飞的神思里头回过闷来!星言去瞧萧亮了,丫头们一看她也不唤人,也就乐得自在去了!这会子暑月,一到中午,闷热非常。
蝉鸣不绝,院里头已无人声!都抽空子歇中觉去了!小白支着肘在桌边发呆,脑子里还在想着他说的话!生日,她也有生日!呵呵,真是笨蛋呐,她当然有生日。
只不过,从没过过而已!黄泉!你发了半天呆了,都不肯理我!风儿将她的一缕长发拉在半空,卷来卷去,对于她的忽略实在不爽!他说,飒漠凌破都是风的名字,好像还有旋什么什么的!你喜欢哪个?小白尤自还发着呆,出神的说着。
飒漠凌破?这四个字好!我都要!它笑着:叫我,黄泉!四个字都要?听起来怪怪的!她嗔着,却依旧叫它:飒漠凌破!突然屋里旋起一阵小旋子,直将桌布都拱得四襟齐飞,茶杯里的半盏水都漾波不止!它在屋时各处掠起,一会卷起挂帘,一会撩动风铃,一会绕起床帐,一会带飞珠坠,弄得小白头发乱飞不止。
不由的伸手去捂两鬓:不要闹,一会来人了!我高兴啊黄泉,二百年了,我第一次有名字啊!它掠来掠去,椅子都浮动不止:飒漠凌破!我跟其它的风不一样了,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呵呵!听它雀跃的声音,她也高兴起来:见你高兴,我也高兴!她笑着。
等我变成人,我就再也不让人欺负你!不会等太久的黄泉!它笑着,开始在她颈间身前飞转:只要你的一滴血,只要一滴!我给你,现在就给你!小白听它这般的快乐,一时便起了身,向着妆台而去:我现在好多了,我扎给你!你告诉我位置!不,还是管他要瓶子吧!我不想让黄泉你疼!它绕在她的腰间,竟生出一股力来将她往回拉:那瓶子里有,给我就行!他会知道的,他会把你打散!小白伸手捂着腰际,如同抚着它的脸庞:我不怕疼的!多疼都不怕的!黄泉,黄泉!它呜咽着她的名字,呼的一下吹分她后背的长发,在她颈后,有一个血红的小点!她伸手拿过一根簪,举着向后:哪里,是哪里?她轻声问:你拉着我的手过去,刺下去,我不怕疼的!真的!黄泉,你给我一滴血,我们血脉相连!从此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一生的忠仆!小白感觉到有股微力在扶着她的腕,一点点的移在椎骨的顶端,她瞧不见,只顾着感觉那轻轻的力道:是这里吗?我刺了啊!她不怕疼,扎一下对她而言根本无所谓,她从小被人打惯了,或者说,被打皮了!她说着,便一下锥了进去,她是使了劲的,但是它的力拽着她,卸了她八九分的力。
只是尖锐部份轻轻刺破她的皮肉,那里很快涌出一滴浓血来!她感觉到有一股力在随着她的颈脖快速的运行,从铜镜里可以看到那滴血飞了上去!她不由的抬头向上看,在她头顶上方绽开,形成叶脉一般的血线,有如经络一般的四散却流淌,明明只有一滴!但是却源源不绝,血随着旋子不停的转,脉落越来越密,竟然有如人一样分出四肢经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