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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 第十九章 内心的桎槁

2025-03-30 06:31:09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的过去,进入六月底,天气越来越热起来。

修愈发消瘦的可怕,终是在六月初的时候,抵受不住内心的强压病倒了。

这会子病了,于他感觉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随着又一个月之期的渐近,让他终日有些恍惚起来。

人最大的敌人,总是自己的内心。

他留在小白的郡府养病,觉得总是离死不远,眼前晃着的,一圈圈皆是过往的光景。

星言虽然了解倾绝所想,但总不能像他这般宁静若定,天气越热,也越是觉得烦燥起来。

小白的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了起来,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她也少去园里逛,就是有时坐在屋里看灿菊做做针线,有时就练练字。

日子也过得极为悠闲,她并不像他们那样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照例胃口极好的。

倾绝这几天把衙府的公事暂交给莫奇兄弟,回家来陪着她。

这一个月之期又渐近了,虽然他心底也开始郁燥难舒。

但他觉得这个月,过得要比上个月安适得多。

于此也不觉得遗憾了,很庆幸当初听了小白的话,不然,这一个月下来,即便不似修一样直接病倒,也要瘦得形削骨立。

此时他靠在厢阁的卧榻上看书,小白盘坐在炕桌边写字。

窗外骄阳似火,湖畔柳荫成碧,花影婆娑,正是歇午时分,外头的丫头小厮都各自找地方猫着。

倾绝这几天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脉动,不见有任何的动静。

当初云光与亦,完全复醒之前,两魂已经脱体而出。

所以这些天,他格外注意脉息。

如此平静,也让他有些微奇。

但已经不如上月那般紧崩心弦,他抬眼看小白的背影。

今天她一身白衣,白色襦裙。

白色挂丝的小开襟短褂,中分长发,像小丫头一样挽了两个团髻。

她的背挺得直直地,光看背影,已经知道神情该是如何的一丝不苛。

她右手腕戴了几个细细的金镯圈。

随着她地手腕动作,微微的细晃,格外柔和。

写好了,你看看?她终是放下笔,展着纸回转过身来向着他。

他枕着左臂,右手伸过去,却不是接纸张,而是将她搂过来:皑皑覆千里,烁烁耀月明。

半空展六棱。

落地隔尘泥。

他轻笑:我娘子会作诗了,好地很。

他今天着冰蓝色的轻锦开襟袍,内着白色溜银线的纵绊双摆薄衫。

这种浅淡的颜色让他的面容都柔和起来。

眼眸亮紫,微挑着眼角。

笑容温软。

她脸微红。

歪靠着他地肩窝:不合韵吧?皑皑就用的很好,烁烁也好。

最后一句更好!他笑:现在虽然是夏天。

但冬景依旧明立眼前,好的很。

他一连串的好,让她的脸更红起来,错眼看窗纱上的笼烟百合花样:今天好热呀。

这么热的天,还能写出清凉的诗句,真是太好了!他接口,令她扭摆着身子想背朝着他。

他支起身,伸手去抚她的脸:别转过去,看着我。

他地声音微低喑下来。

相公这几天都不去衙里了?她岔开话题,转过脸来看他。

看他的眉眼,记牢他的模样。

不去了,还去做什么?他抱过她来。

南宫公子也不知道好些没有。

她忽然轻声说:府里反正大地很,干什么还住那么远!她环视着屋里的陈设:这王府真地是太大了。

有大夫看着,不碍地。

他看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本是我义父地府邸,开始没这么大,是我把它越扩越大的。

后来有人说我建馆僭越,等同谋逆。

他微微抿唇,轻哼出声。

相公是因为害怕才这样做的。

她伸手撑着他的胸口:不要害怕。

她明白,他如此,不是为了豪奢,不是为了显摆,更不是只想体现自己的气焰冲天,百无禁忌。

也只有她,可以明白!他静静的看她,轻笑起来:我害怕?她微笑:这近两年来,我也了解你了。

这话说得他笑意更浓,索性抱着她坐起身来:怎么说?你看这间屋,这屋后头是暖池,暖池围着的园子,那里的东屋才是主屋才对。

这里该是间堂室吧?小白说着:星言他们没住进来的时候,我去西临阁逛过,前后配园子,后院才是住的地方。

但是咱们这里,这间主屋却贴着外园子的。

他没说话,听她继续说,她指着窗外:这里视线好,外头两边都是楼,中间是大湖。

如果有人来,就算避开楼上的视线,这里湖广,也没个落脚的地方。

湖桥是偏着西岸的,这里全是空的。

他的嘴角越是飞扬向上起来,小白抬起眼看着他:这王府里园景好几个,都建高地,有角楼的。

七折八绕的,谁来了都得迷路。

这东怀阁,你不肯住在后头,因为后面虽然更静,但前头有事,你瞧不见。

你喜欢宽大的环境,你讨厌紧密的小空间。

你怕有人害你,你觉着不安全!她很少长篇大论,她虽然话少而且直白,但总是一语中的。

这一次也是一样,她一话中的,但不同的是,她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两年来,她从他身上也学到很多,凭借她良好的记忆,静静的观察。

她懂得去分析事情,而且很正确。

现在我不害怕了,所以也觉得,房子的确是太大了。

他轻叹,垂头轻吻她的颈:但开始怕别的了,真的很害怕。

他在她面然坦诚他的脆弱,日子越近,越是害怕。

别怕。

她轻声安慰他:你瞧我,我就不怕。

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这两天咱们别去东郊了,就在这等着吧。

嗯,不去了。

他应着,伸手抱紧她:哪也不去了,就在这等着。

我想吃东西。

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吃过。

又想吃了。

他笑起来,抱起她下榻,他之间隐隐的烦燥。

微微的恐惧,此时也因她而散。

他向外走:走吧。

去吃。

咱们去平纱馆那里吃吧,凉快的很。

这几天又是过得平静非常,倾绝没有任何不良的脉动情况。

第二个月地期限也到了,这次他没有如临大敌,虽然当夜难眠。

但是他面容平静非常。

小白静静的睡在他的身边,他看着自己地手指,忽然唇角微微的飞扬起来。

他想起云光最后地话,是这个意思吗?哼,云光居然临归魂前还说这样的话。

也是对他的试炼吧,冲不破,就会被自己活活的吓死,被自己内心的魔障活活地折腾死。

还好,他有小白。

小白简单,一根筋,却让他得到最大的放松。

他伸手将她揽过来。

用薄毯裹严她,天微微放明的时候。

他也困了。

慢慢睡了过去。

你说他们不会来了?星言面色微白,这几天他精神格外紧张。

崩得他快要断裂。

加上天燥,弄得他茶饭不思,又消减了一大圈。

不仅是他,勉强撑着来衙府的修也是一脸的惊愕,看着倾绝坦然的表情:什,什么意思?我们等了两个月,我的脉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上个月觉得痛,根本是心理作用。

他们不会再来了!倾绝支着肘,歪靠在正堂的大椅上,看着枯瘦地两个人。

他们归魂了?你感觉到他们的死灵之力了吗?星言看他摇头,微灼着说:既然没有,怎么会这么认定他们不会来了。

至少目前不会来了,日后不知道。

倾绝轻笑起来:这也是一种考验吧,考验我们的精神力,考验我们地心!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被未知地恐惧吓破了胆,被未明地力量弄得日日煎熬,草木皆兵。

消耗的不仅仅是我们地力量,蚀磨的是我们的意志。

云光在归魂的瞬间,跟我说,一个月之后,我们已经再无血以对抗其他,是一种恐吓,让我们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有智,有勇,更可集强手如云。

联合三家之众,自己也有坚忍之力。

这是云光对他的认可,之前他来到幽冥,却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

因为太多的后世因自相残杀而亡,让他们对后世失望。

因他是半灵,让他们厌憎,所以他们不肯选择他。

但是云光质疑他半灵的身份,而得到了的回应之后,又说,不恶自己的身份,很好。

但他当时只在意的,是云光最后一句话,一个月之后等等等等。

他忽略了前面,那更重要的部份。

星言以血骊之力强破制驭,血骊强吞自己克星火岩珑,克服内心障碍。

星言云光面前开大轮血涌,驭术得到提升,灵物得到异化。

突破自身局限,将墨虚带向驭术更强的希望之中。

倾绝以墨虚驭术将云光封血,驭术得到相融。

他没有在得到聚灵咒之后杀尽白夜,也没有在得到墓室线索之后,将墨虚一门尽除,以致三家合众,皆有强法。

个中因由,云光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结果,而这个结果,让他满意。

也正是这个结果,或者蛰伏于地下的其他四人选择暂静不出。

他们虽然没有归魂给他,但也没有拿走。

他们在等待,或者说,在观望吧!以幽冥之眼,看着人间,看着他们。

看他们能不能承受这种自我意志的消磨,是更坚强,亦或更软弱!那,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修看着他一脸淡然的神情,忽然长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恐吓吗?太折磨人了,浑身的力都要被抽尽一般,让他有种骨头都要散掉的感觉。

过我们的日子。

倾绝从桌上拿一封信:修,我将你引荐给京城杜劲轩,由他保举,让你在京里为官,成为我在京城的耳目。

你可愿意?什么?他愣住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年聚云岭,半生且磋跎,不见云崖开明日,只见暗雾惨森森。

倾绝看着他:你心中的抑郁,我怎会不知?你,你怎么知道?他心下微颤,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你忘记了,我们曾经动过手。

而后来,你又将你自家驭术告诉了我。

当然,后来是因为要对抗死灵,驭术相通是必要的。

但你常用的驭术,已经出卖了你的心。

倾绝看着他,盘藤缠缚,缚的何止是敌,也有自己的心。

地网天罗,罩的也是一样,乱花绞杀,纷纷扬扬之间,不见天日。

南宫一族还有其它招术,诸如翠满华盖,翻枝乱舞,破柱顶空,他却从来不用。

但当他把这些招法一一述明的时候,对照而看,看清的,便是修的内心!你不曾在凌佩应科,没有大员保举,你很难有作为。

杜劲轩是我的亲信,有他举荐,你很快便可以一展所长。

你强在文不在武,心思慎密,为人细致,又有驭者之力,身在京都明陵,比让你在昭平南边各州当个驻边武将更有作为。

倾绝看着他惨白的脸:待你身体好些,我便让端净芳亲自送你,到了京城,自然有人安排。

他曾经说过,在他手上,或者更可大放光彩,他言出必行。

修颤抖着手,蹉跎岁月,不知不觉,已经年过三十。

却没有想到,曾经的仇敌,却成了知音!此番出力,因自己也是驭者,因无处可投,不得而为。

但是现在,他轻轻言语,却让修心神飞窜,难以自持。

他慢慢的站起身,身体的虚弱,一因旧伤,一因心底难堪重负,但是现在,却因他的话,有了支撑。

此时让我走,如果他们…….他怔怔看着倾绝,却是说了一句如此牵挂的话。

他不放心,是真心的牵挂。

不碍,若我灵脉有变,自会着人通知你。

京城虽远,但乱葵善行,不会误了时机。

倾绝将信递给他。

若没有小白,他此时定也与修一般,日日煎心煮肺,难以定静。

恨不得天天开罩,有如在聚云岭的那些人,杀了一个崔源,为了困住鬼目灼,便天天设罩,熬人心骨。

所为的,不过是自己恐惧,自己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