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绝在长城山道外与夜哥等人汇合,此时已经是深夜。
一至这里,马上感觉到制驭的火灼之气自西漫散而来。
这里距余平还有一段距离,但此时感觉不到任何陌生灵罩之气,看来云光已经远离此地,不知去向何方了。
他们不再耽搁,急急向西,在两国交界的山峡之间,看到遍地尸体。
这里显然经过大战,山峡两壁皆是血迹斑斑,乱石横飞,裂缝交错。
残月之下,有些地方居然还折射出出碧色的光茫。
倾绝没有落地,只是旋在半空睨了一眼。
他们在这里跟制驭的动过手,而且刚离开不久。
火阵的烟灼之气他们依旧感觉清晰,血气还很浓郁。
从这里再往西,有一道隐隐的碧气,是宁扬留下的记号。
他们又往西去了!小白看着下面,透过月光,尸身扭曲诡怖,有些已经是残缺不全。
有些甚至是穿在峡壁峭石上的,她才吃过东西不久,这场景看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是她没有呕出来,因为她已经忽略了强烈的不适感,她的注意力在峡底的一大摊血上。
鬼目灼已经降得非常低,此时光影一照,那里像是大团的黑。
但是浓浓的味道告诉她,那是一大摊血。
而血里所蕴出的法血气息,更清晰的告诉她这血的主人是星言。
星言受了重伤了。
小白轻声说着。
制驭用地火阵对付他,他与之强拼,必然会是如此。
倾绝兜紧她的袍襟,催鬼目灼向西而去。
这里的情景已经让他在脑中重现刚才的场景,上面的死人大部份是被毒死地。
血里泛碧,肢体发胀。
而下面的,则是血骊用血雨梅花。
翅凌乱刃杀掉的,所以肢体皆是残缺。
但星言流了这样多地血。
两败俱伤了。
对方以火岩珑对付他,他必是以自身御罩与之相抗,催逼血骊暴招。
他早知道墨虚星言是个硬种,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去找他们。
倾绝低语,下一句他没说出来。
但愿。
路上不要看到他地尸体。
他们沿着宁扬所留下的气息又向西行了百多里,远远已经看到山廓。
但在山凹深处,西北的位置,突然看到红光满天。
这种诡异的红光似如火云,此时长夜浓黑,这片红影格外明显。
刚刚还没有,突然腾红而起,一下耀在众人眼前。
鬼目灼凌在空中,看得格外分明。
不仅有红光。
在那片红影更北的远处,还有一股极强地浓云团成巨旋,笼在山峰四周。
黑夜之下。
已经将天空旋成一个倒漏斗,让他一下子便想起去年底在聚云岭所看到的场景。
凌破掀起冲天的巨旋。
凌绝万物一般的巨大的力量。
夜哥与南宫修在下。
无法像他们那样看得分明。
但气罩的迫力已经有所感应,修微微凝目:前面是雪影山了。
夕月在跟人动手!那红光是怎么回事?云光难不成会驭双灵?鬼目灼低语。
这两处离的不近。
要先去哪里才好?倾绝看着两处诡景,夕月与凌破估计在与云光动手,宁扬八成也在,虽然罩气很乱,但此时还是可以感觉得到。
红光那里有星言的罩气,而且只有他的。
他八成是不中用了,虽然不知道发出这样地光是怎么回事,但他感觉不到那红云漫处有任何打斗的乱气溢处,思虑之间,他们已经又近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小白,此时不能让她太近凌破。
他让老鬼降下来,抱起小白说:你和修去西北凹谷,悄悄看看那红云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来找我如何?小白可以目化气罩,她刚才已经看到。
红云之内有红罩,是星言所发出来的。
而那大团烟聚之力有青蓝地光罩,汇了碧罩,也就是说,是宁扬和夕月发出来的。
星言受了重伤,她地确不放心。
但她同样也不放心让倾绝自己过去,虽然她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至少可以帮着看看对方地弱点。
况且到现在为止,她根本没看到那个云光的气罩,可能是他此时被宁扬与夕月下压到极低洼地地方的缘故。
她正犹豫之间,倾绝已经将她放了下来,他虽是跟小白讲话,但眼睛却看着修:你们过去瞧瞧,不必着急往北赶。
修心下明了,伸手接过她。
此时静瑶已经化成兽形,如一只巨大火狐一般。
与此同时,夜哥纵身一跃,上了鬼目灼的后背,老鬼不曾停留,身形一纵便上了半空。
小白急声叫着:相公,你可记得等我啊!放心。
倾绝轻轻一笑:你也一样,记得等我。
他应着,身影已经上了夜空,继而向西拉出一道淡淡的火线。
小白感觉他的气罩越来越远,静瑶已经向着星言的气罩方向而去。
南宫修知道,他们所去的方向暂时是安全的,除了星言的气罩。
他感觉不到任何敌对的气息,而且星言的气罩虽然盛,但气息却溃乱不已,向四周发散,根本是难以控制,法血乱溢的表现。
他们很快钻进山谷,这里面根本无路,静瑶于山壁急跃,几下攀上山崖,然后沿崖窜跃。
这里林密,空气却是凝冷起来。
她于丛中根本如鱼得水,穿闪之间丝毫不乱。
翻过最初几个山头,气息便更盛起来。
这里群峰环拱,成了一个凹盆之界,刚到这里半腰,忽然静瑶一个倒纵,身体哗的一下张开一个绿罩,引得周围林木乱纵起来。
纷纷展枝,叶片霎时变得巨大,一下笼在她的身侧!小白分明的感觉有股强气在乱顶,若不是南宫修,她两下就要被掀下去。
那股气无向无依一般,将四周封严,外来之力猛然贴近,就让它乱震开来!她闻到浓郁的血味,这血的味道冲得她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感觉眼前红光大溢,层层的自内而外散,形成一个发散形的大罩。
她微微眯了眼,手指微绕。
她并没有动法血。
只是顺着体内汲风丹地动向,以吞云兽汲风的方法,将四周的风兜聚了过来:这里。
从这里进去!小白手肘一折,继而前推。
一股绵风薄如细刃,顺着她地手势向着最弱的罩横割而去。
修顺着她手动,催静瑶纵身而起。
顿时感觉风向逆推,助着他们一下穿罩而过,几下攀顶。
顿时眼前一切让他们目瞪口呆。
血骊此时盘在凹底,身形足足暴增了数倍,通体鲜红如血,尾翼此时已经化成蛇形,翠绿如数条大蟒。
乱窜飞摇,所动之地,乱石四碎飞溅。
她双翅此时铺张于地,巨大地头颅歪倚着,但身体上居然灼着大火!她烧着了。
但竟然没有一丝热度,空气依旧是绵冷非常的。
但灼灼的红光,却四散着将这里映得通红。
而星言盘坐在她的头侧。
双手抵翻出花式,额前梅印大开。
血滴绵绵不绝引向她。
但她的身体依旧在越变越大。
眼看连星言都要挤飞了去。
星言地腰上受了大创,鲜血已经将衣襟染得发黑。
他的面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
他此时身体僵直,根本有如一具尸体。
血骊在反噬星言的血,她溃罩了。
修一挟小白,一跃自静瑶身上而下。
他单臂一展,手指拈放之间,静瑶背上两只如藤的小臂哗一下疯长起来,顿时窜成两只长长的藤臂,不仅如此。
周围的木草受到影响,马上开始疯长起来,草化成长长绵丝,层层裹包而来,瞬间凝成长股草臂,在地上盘恒乱窜,收到血骊身上,然后乱裹十七八道。
不顾她身上灼火,猛然一勒!血骊猛的嘶了一声,头颈猛仰下砸,轰的一声,石块飞溅。
修松了小白:你去把他拖到这里来,他的灵物不行了。
说着,他另一只手臂继而相接,交错树木接着曲张引枝,层层地向着内谷蔓延。
小白急急的向着星言奔去,脚下藤枝有如助力一般,不但没有绊绕到她的腿,反倒有如手臂一般推扶着她,让她地速度一下提升起来。
她连跑而跃,越是近他,越是感觉满鼻的浓血之气。
她张着手臂,双臂挥展之间,裹出两股风力。
一左一右盘旋而去,猛然一下卷住星言地手臂。
然后她向两边一带,生拉着他地十指无法固抵相扣。
星言此时的意识仍十分清醒,他设罩护住命脉,所以既便血已经流得快干。
他依旧残存着生命未绝,但他已经无力再控制周围地乱罩,更无法感知是否有人接近于他。
所以,当小白聚风拉开他的手臂的瞬间,他才知道有人来了。
小白一扯他的双臂,继而人已经扑了过来,伸手就去勒他的腰,一勒之下,感觉湿粘的一大片,不仅如此,甚至掠过破衣,感觉触到骨般。
让她浑身一个乱战,心下急痛,眼底一阵乱顶,忙松了手去扶他的肩:星言,星言!她大声叫他,看他眼底溃散,已经无法聚光。
生命危在旦夕。
星言觉得耳畔轰鸣,隐隐有人叫他。
一时间挣扎着想看,却只看到模糊的光影,更多的是盘飞的浓雾,身体飘飘之间,似是要奔跑起来一般。
小白掌中掠风,绕在他的腰间,帮着他支撑身体。
那个大创此时已经不再流血,他确实也无法再流出血来了。
她撑着他的肩,试图把他往回拖,但感觉他身体发僵,她又不敢用蛮力强拉他。
只顾着大吼:星言,你醒醒啊!血骊挣扎着偏过头颅,那对血红的眼睛看着小白:把他带走,快!她此时浑身抽搐着,静瑶的藤盘满了她的全身,紧紧的勒着她。
她的身体依旧灼火,但这火怪异非常,无法引燃任何东西,只是在她的身体灼烧。
但她的身体在藤压之下依旧在膨胀,已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到底怎么回事?小白扶着他的肩,感觉他的双手又在合拢,她掌心强拉着风束不让他合拢手指。
我把幻兽火岩珑吞了,但是它在我体内没有熄灭。
那些人全死了,但这火却烧起来了!血骊看着小白,声音嘶哑,但却轻轻:我不行了!他为什么一直继血?小白看着星言,他此时眼中微微带出光来。
却是发不出声响,他似在与自己相抗,却是无法控制一般的,浑身的骨骼都在微颤。
他继血太过,想用血力压服血骊体内的火灼。
绞静瑶忽然在身后低语:但血骊吞血之后,身体充盈血力开始勃胀,但火灼之气不能压服。
罩气溃胀无法自控,他们血脉相连,控制不了了。
血骊此时内里全是火灼罩气,连自尽都做不到。
身体最大本能出来了,就是狂汲主人之血!静瑶身体一兜,全身已经布满木叶,掩于其中,成为一大团藤木:血骊,唯有杀了你,才能保得你主人的性命!对不起了!多谢!她轻语,眼眸半睁半闭。
小白猛的一下站起身来:等等。
她说着,指尖一阵轻动,引出一小股气流来:星言宁可继血给她,也不愿意杀她。
星言不想让她死!她看着倚着盘僵着的星言,用腿倚住他的后背:星言,我知道你可以听见的。
我帮你!星言微微抖了一下,身体已经麻木,有如不是自己的一般。
连脉之血自行外汇,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但最初,他的确是想借血压逼血骊体内的火。
这火怪异,为什么明明制驭皆死,她身体依旧灼烧。
这实在不可思议,但他不想深究,她没有弃他。
他也没有理由弃掉她!我帮你!她没有叫他坚持住,没有说还有很多人等着他去帮助,没有说他还有亲人等他,什么都没说。
甚至都没说,你不可以死。
只是说,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