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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两相怀思意

2025-03-30 06:31:08

十五刚过,南关传来六百里加急。

太子领先锋营于泱洋关外遭袭,所带先锋营全军覆没。

太子阵亡!消息一到,在朝中掀起喧然大波。

皇上大恸,原本身体已经孱弱,加之哀伤过度,于正月二十崩于乾元宫玉华楼。

遗诏书:命七子河清王继位,命护国公单倾绝,丞相杜劲轩,大司马兼京畿尹顾正,东临王崔伯焉,南成广崔伯凯,西昌王崔伯寒,定远侯崔伯泰等人辅政。

但事已成定局,国不可一日无主,新皇于大行皇帝梓宫前继位,尊嫡母文敬皇后为皇太后,尊生母端贵妃为皇太妃。

改嘉定十六年为承祥元年。

新皇哀痛,诏令举国大丧,登基大典暂缓。

大行皇帝万年吉地早于三年前落成,梓宫暂停灵于先恩殿,择吉祭祖入吉地。

接下来的事便顺势而行,辅政大臣之中,七之有四皆是皇室亲贵。

乍看之下并无不妥。

太子阵亡之后,先皇已无嫡子,以河清王之母身份最尊。

天下并无异言,关于个中内情,诸位皆心知肚明。

朝中拍手称欢者有之,敢怒不敢言者有之,明哲保身者有之。

但并无任何骚乱祸动发生。

倾绝在朝中料理诸事之后,便称南关军情紧急,将其他事宜交托给杜劲轩。

于二月中旬便离开京师。

京中大局已定,朝堂之上已经没什么足以与他们相抗的强劲势力,接下来繁锁的事情已经用不着他管。

而且他离开,也避免落下趁新旧更替之机,借机夺位的口实。

更重要的是,他收到南关莫奇的密信。

车驾一路向着东南而去,宁扬在正月十五当晚已经回返。

凌破回来的更早。

一回来,凌破便骂骂咧咧,说宁扬一直不肯让他回来。

害得他白白耽搁了时日。

倾绝此时坐在宁扬地车上。

这一路,又是浩浩荡荡。

足有二十多驾车。

只不过,因先皇崩殂,车饰全部去华从素,以白色与蓝色为主。

他坐在榻上,面上并无喜怒。

但宁扬感觉得到,他心情此时糟糕透顶。

事情都照你预计的一般,你拥立一个毛孩子当皇帝。

其他诸王也不敢再反对你,天下已经在你手中。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宁扬微微笑着。

他扫一眼车壁上嵌着地小桌,那上面摞着都是莫奇这些日子不断捎来的折报。

而最上面放着地,正是从南国缀锦,辗转而来的密信。

这封信,是前天到他手上的。

信上的内容宁扬并不知道,但看他的脸色。

便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还是说,这封信让你不痛快?你缀锦还有故交吗?宁扬看他没有说话地意思,便饶有兴趣的继续开这封信。

是墨虚星言给我的。

倾绝略静了下,轻声说着:他要我救他你有什么理由救他?宁扬这下倒有微惊诧:他疯了吗?他难道忘记了。

你是最巴不得他死的人。

他没疯。

他冷静的很。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还能这么冷静。

倒是令我有些另眼相看。

倾绝手指一弹。

那封信便飘飘然到了宁扬的怀中:他给我两个救他的理由。

两个……宁扬愣了一下,遂展开来看。

这封信是用特制的颜料而写的,字迹是用火燎出来地。

所以纸已经有些微脆。

他匆匆扫了一下,眼中的笑却凝深了起来:他说有小白的卖身契,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是理由之一吗?他利用小白威胁我。

倾绝轻哼了一声,莫奇地附信上说,这封信是萧亮府里的亲信亲自送来地。

费了不少地周章,而且此人尚在昭平。

而信里的内容,也由不得倾绝怀疑是杜撰。

墨虚荡于夜,白契在我身。

欲取,速来!就只这几个字,足以让倾绝怒不可竭。

一张卖身契,如何威胁你?宁扬笑起来,手指一碾,纸张已成碎:人已经在你手里。

他还能凭着这张契要回去不成?人在我手里,契在他手上。

小白还未赎身,已经跑到昭平当了平康郡主。

这个帽子,是我给她戴地。

一个逃奴,到了凌佩,摇身一变成了大行皇帝的妹妹,昭平王的王妃。

有多少人,在等着看这个大笑话?倾绝微眯了眼睛。

纵然是笑话又如何?你不在乎,小白当然也不在乎。

宁扬看着他紫眸若黑,轻声说着:其实,他第一个理由倒更吸引。

你不想知道,墨虚家驭灵的法门吗?我不在乎,小白也不在乎。

但我们既然要在凌佩过活,这种事就不能有!倾绝指节微动,发出轻轻的响声:我可以不在乎天下人如何耻笑我,但绝不容忍任何人对她的嘲讽!墨虚星言,龙禁海一役之后,真是学会不少,也看懂了许多。

就凭这个?你要去救他?宁扬微扬着眉毛:我去杀了他,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张纸!或者,把这件事告诉凌破,就根本用不着我动手。

就算有制驭又怎么样?他们也是人,我不信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不然,这封信也不会在这里了。

他不来这封信,我也不会让他死。

我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但并不是要他驭术的法门。

倾绝微睇着他:关于聚灵咒,我有事跟你说。

这封信对他而言也不算是多此一举,因为他看明白了,墨虚星言,他没白教他。

值得他花点时间与精力,慢慢的折磨他!哦?你终于要告诉我了?宁扬显然对这个兴趣更大:我早就知道,聚灵咒没这么简单。

当年伦也在弄这些,不过他不肯告诉我。

连自己的灵物都瞒着,一定有很大的秘密在里面。

不错,很大的秘密。

倾绝微微笑了一下:关于,六个死人的秘密。

六个死人?宁扬更好奇起来,不由凑过头来,恨不得跟他的脸贴上。

喂,你想什么呢?这几天跟吃了离魂散一样,没事就傻呆呆的!明霜伸手在灿菊面前晃着:窗外头有什么好看的,你都没挪过眼。

她呀,发花痴了。

天天这样,我看,敢紧跟主子说,把她嫁了完了!烟雨一边把点心一块块的挟到食盒里,一边轻笑着:还别说呢,王爷跟主子这么处着,我瞧着都眼热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少发梦了。

王爷这辈子都不会收你的!明霜伸手戳她的额心:快点收拾好了,一会子给主子添过去。

别等人叫,到时揭你的皮。

得勒,我还不知道这个。

烟雨扭过脸避开她的指尖,看着灿菊,别有用心的说着:王爷我是不指望了,我瞧着那个小破大爷也不错。

指给他也行!这话果然让灿菊一下回了神,头回的猛了,一下撞到框上,疼得哎哟了一声。

她也顾不得疼,瞪着眼低叫着:小破大爷又要上哪去?哈哈哈!明霜跟烟雨一下子笑成一团,明霜扑过来一把捏住她的脸:我就知道你这个蹄子没憋出好来,现在大了是不是,会想男人了!灿菊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她不管不顾的一搡明霜:放你娘的屁,死丫头。

瞧我平日里担待你们,都登鼻子上脸了是吧。

她伸手就抄了食盒,转头就打算出去。

还没到歇站呢,车还走呢!明霜一把将她捞了回来:你想这么着就跳出去?脑瓜子没迷糊才怪呢!一晌午都发痴。

她微嗔着,看灿菊臊得面皮发紫。

不由笑着:打从平州起你就这样,还说不是想男人?想个屁,别招我不待见。

灿菊骂着,将食盒重新放回桌上。

眼不由的又瞄到外头,主驾就在她们所乘的车前面。

王爷刚才离了那车,到后头去了。

也不知道那个小破大爷是在前头还是在后头,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但他的样子,像打个烙在她脑子里一样,让她怎么也挥不去。

她又想见着他,又怕见着他。

心如小鹿乱撞,一直惴惴难安。

真是大了,想男人了吗?这种感觉,让她又陌生,却又眷恋难舍。

他,也许早把自己忘记了吧?他生的这般好,又是王爷的恩人,连王爷都对他颇容忍。

而且,王爷去哪都带他,是亲信吧。

早晚要当大官的,能为王爷分忧的,王爷都会厚待提拔。

当了大官之后,多少官门小姐等着他挑,怎么也轮不着她吧?就算主子待她这般好,但这种事,主子估计也不会帮她吧?!帮?老天,灿菊啊,你在想什么啊。

她越想越臊,觉着脸烫得她自己都灼得慌。

但眼睛,却一直忍不住往外看。

想偷偷的,找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