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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金阙谋宴尽

2025-03-30 06:31:08

夜晚十分,华灯初上。

红墙金瓦,琉璃展珠辉。

两宫之内,歌舞生平。

翠湖珊架,莲灯朵朵,玉石桌台,金盏雕杯。

锦绣织毯,掩不尽玉阶上龙飞凤舞。

翠环珠绕,耀不尽鸾殿芳华无限。

锦瑟声起,鼓乐和鸣,鹣蝶于飞,逐花吹叶。

对于此等假面大宴,倾绝不知道参加过多少。

话里机锋,句句攻防有度。

言谈举止,皆是有心。

此时龙座空悬,他与南成王对首而坐,其他亲贵,分主次相陪。

这次他失踪数月,好坏参半。

坏便不用提,南北双边受犯。

好自然便是,借此又可以找到一些深藏不露的狐狸。

诸如面前这个,早已经卸任,交出兵权的南成王。

南边的战况,已经借由莫奇承上的密信知道个大半。

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几个月,缀锦居然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他原本以为,墨虚坚会趁他失踪,极力主战。

并且会身先士卒。

以求重振墨虚家当年的声威。

但是没有,对方主帅,副将,领兵先锋皆非是他或者他曾经的旧识。

而莫奇信中提到,他派人潜南去探。

得知在缀锦发兵之前,皇上已经将墨虚家软禁了起来,甚至将金池公主,带回了京师。

具体发生了什么,信上没有细报。

但从缀锦长庆帝所为可以看的出来,他已经动了杀机。

金池公主已经是墨虚星言的夫人,但她却回了宫中。

皇帝此举,是想保他的妹妹。

那么说来,再往后,就要诛杀墨虚家满门。

密探的复报还没回来,但倾绝知道。

定是与驭灵有关。

估计长庆帝知道,墨虚坚通连叛逃旧部,或者知道星言重新驭灵。

不管哪个理由。

都足以让长庆帝起杀心。

也不管是哪个理由,他都不会明诏天下。

因驭灵而论其罪状。

只会依照以往的方法,不动声色的处理。

缀锦地阵诀营,是对付墨虚家的法宝。

但墨虚家毕竟是数朝老臣之后,墨虚星言还有官职在身。

怎么也需要一个名目,才能掩口。

现在只是软禁。

估计是长庆帝还在想这个名目。

抑或者,他内心也在挣扎。

离殇跟俊则当初会应墨虚坚而去,并非是顾念当年旧部之谊。

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或者就是他们,故意在缀锦漫散灵法之力。

以落人口实,逼得墨虚坚进退无路。

借此引乱天下,战争对这些驭者最是有利。

可以因此展现过人之能,名正身份,夺取权势。

只是不过。

向来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连离殇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至此。

但是。

他为墨虚坚所埋下地祸根发挥了作用。

长庆帝不是傻子,怎么能任由臣下胡作非为。

这个消息对倾绝来说也谈不上好坏。

若是曾经。

他当然会拍手相庆。

好不痛快。

但是现在,如果墨虚家的人全让杀干净了。

他要从哪去找那墨虚家先祖地尸身?他静静的坐着,推杯过盏,浅笑流连。

耳畔丝竹之音不绝,触目长绦舞金鸾。

直到驻心宫的掌宫太监崔德安躬身垂首,碎步轻移打从宫门偏道悄悄贴近过来。

倾绝眼角余光早瞄着他了,他心下有些惴挂起来。

但他面上依旧不露声色,过多的表现出对那边宴会的牵挂只会让有心人多加猜测。

他这边依旧与南成王闲话,对饮芬芳。

由得崔德安候着,直到南成王落下酒盏,问着:崔德安,皇后娘娘那边散了?他这才装作刚刚瞧见一样回过眼来,等他回话。

回王爷话,那边已经宴尾,皇后娘娘吩咐奴才去通知静,康门地侍卫。

准备护送各位夫人出宫。

崔德安搭着拂尘,却是一脑子门汗,轻声回着。

那还不去?来这边干什么?南成王拂了下胡子,扬着眉问着。

是,是奴才来找国公,请国公示下!崔德安讪笑着。

说吧。

倾绝一脸面无表情,坐在椅上,目不斜视。

皇后娘娘久不见王妃,很是思念。

加之王妃不胜酒力,又夜已深沉。

想让王妃今夜留宿宫中。

一些大人的亲眷,也愿意相陪。

崔德安小心翼翼的说着,说的时候,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倾绝微微一笑,他早想到没这么便宜。

小白是当今圣上认的义妹,皇后也就是她的嫂嫂。

把她留宿在宫里,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他眉眼不抬,眼角瞥到南成王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由在心底轻笑:既然皇后娘娘口喻已下,本王怎么能扫了娘娘的兴。

让她留下就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执起杯饮下浓浆。

是了是了,既然是皇上地妹子,自然也是本王的侄女。

久不得见,叙个家常,也没什么!南成王笑接口,给崔德安一个眼神。

看他还是腿底下打转,却站着不动:你还杵着干什么?驻心宫那边不用伺候了?当着满朝贵胄的面,这个理由又合情合理,倾绝断是不能拒绝。

南成王笑地开怀,但崔德安抖得更是厉害了。

还有话么?倾绝笑意更浓,斜看着他。

但……但王妃断不肯留。

大吵大闹,非要回家!还,还把……娘,娘推倒在地!崔德安吓得一个马趴,四肢匍伏在地。

终是把重点说出来了。

啊!这还了得?敢向娘娘动手。

实在是目无尊上!倾绝就等着这一句呢,呼的一下站起身来:虽说是皇上妹妹,王爷侄女。

但酒后无德无状,冲犯凤仪。

就算是本王王妃,本王也难容她!他这话说得南成王面色窘然,在坐大臣皆是不动声色,杜劲轩更是执酒无语,不过是微牵唇角。

哎哎,昭平王,莫动气!南成王原本是一副看好戏地样子,现在竟然被人拉上台去。

成了作戏地角色。

他看着倾绝一副要冲出去大义灭亲的模样。

明知他是装,也不得不配合。

倾绝地话,句句都捏住他刚才地话尾。

逼他回圆啊。

欢宴之中,王妃多饮了几杯。

戏笑之下,难保失手。

皇后也没怪罪,莫扰了兴了。

南成王拉着倾绝的肘弯。

他这边一劝,那些大员纷纷也离桌过来,拉拉扯扯。

劝话不止。

当着诸多同朝之面,实在愧窘。

本王家风不谨,致妻无状,冲撞了娘娘。

扫了诸位的兴!今日已晚,为免凤体违和,还是早传太医诊治休养。

本王明日定押她入宫,请皇后娘娘论其罪,本王先告退了。

说着,便分开众人。

一脸怒容,大步就向外走去。

这边小白已经让侍卫团团围住,押拥着向外走。

她是昭平王妃。

宫里地禁军皆是左成的部下。

虽然是围住,但谁也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一殿里地女眷早吓得花容失色。

三三两两的聚在皇后身边。

谁也不敢多出一声。

皇后此时已经鬓微乱,又窘又羞。

她早已经与南成王商议好了。

借今天的赐宴,把指名大员的女眷留在宫中。

但她万是没想到,昭平王妃竟然这么大胆,竟然伸手推搡她!这下,被内禁侍卫呼拉进来拿住,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治她的罪?岂不是跟昭平王明着翻脸?但就此放她,再怎么让她留宿宫中,而自己皇后地威仪又往哪里摆?出了这档子事,其她女眷定是也留不住。

之前的筹谋,竟然让她一膀子给推没了。

刚出了宫门内院,倾绝已经带了左成,顾正,以及两队禁卫急急往这边走。

众人一看了他,自觉便让出身来。

他一步冲过去,一把将小白给挟到怀里,嘴里叱着:你冲撞凤驾,饮酒无德,殿前失态,看你明日如何向娘娘交待!他的声音恨不得一传三里半。

他扬着声:娘娘受惊了,臣明日再向娘娘请罪。

说着,也不待回言。

就这么大刺刺的把小白自侍卫面前带走了。

左成与顾正就当没看见一样,相视一笑,依旧领了侍卫。

慢慢悠悠沿着宫道巡走,一径向外殿而去。

好端端的宴会让小白这么一闹,顿时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兴悦宫这边,诸臣也借机告退,三三两两,一会子工夫,便走个干净。

大部份面上是松了口气,借着昭平王妃,自己的老婆也用不着让扣下来当人质。

当然心里都舒坦起来!而自此,所有人也看个分明。

连对着皇后都敢动手,有什么样的相公,就有什么样的娘子。

偏是她的身份,之前还让南成王自己说得分明,看来明天所谓地论罪,也是笑话一场。

更是明了,昭平王横行无禁,已经成了定局。

再执意逆他,无非是自找死路。

南成王阴着一张脸,已经明白这件事定然要不了了之。

他忽然一脚踹向边上还趴着的崔德安:你个死奴才,明明他已经应了。

你干什么还要多加上一句??推了就推了,先留下她再说。

到时皇后闭了宫门,他还能生生闯后宫不成?宫内皆是左大人的禁军,皇后一出声。

这边奴才还来不及叫人,兵已经冲进来了。

崔德安一边发抖一边说:东宫地人都让太子带走了,奴才,奴才也……已经这样,他不说,一会左成进来也会说。

他不过是个掌宫太监,强风之下,如何不折腰?何必非要往昭平王眼里夹。

南成王觉得眉间突跳,隐隐不安在心中郁结难舒。

忽然之间,他竟然有些后悔,何必要在倾绝不在的时候出来辅政,这个混水直到出了静门,康门,小白这才开始挣扎着要下地。

让他像个包一样挟在肘间,一路侍卫地眼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宫里她也吓了一跳,被他一吼,根本没敢动。

但她知道他没生气,因为他地气息都和顺的很。

他把她放下地来,沿着角门往端门那边走。

小白抬头看着他:我没推着她,是她有点害怕,自己踩了裙子跌倒地。

小白觉得还是需要跟他交待一声。

当时她很害怕,她的确是做了推的动作。

那些侍卫一冲进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要被他们一人一刀给剁巴了。

他握紧她的手,没说话。

他心里还是又担心又害怕。

虽然他把她了解的透透的,知道小白绝对不可能乖乖的就让皇后给带回后宫去。

但他还是担心,权谋纷争之中,一旦有了他牵挂至极的人牵涉进来,他就无法平静了。

明天我要怎么交待?小白任他牵着,看他不语,又接着说着:我不该推她的,我一急,忘记她是皇后了。

也不知道她摔坏了没有。

他摇头,垂眼看她:你帮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她们也不想留下,只不过,没你这么愣。

明天根本不用交待!他伸手揽过她:明天,你就等着那帮官夫人来谢你吧。

他笑起来,经过今天,他们一定认为小白跟他一样的跋扈。

这样正好,生人勿近,他喜欢。

她看着他微笑的表情,放下心来。

忽然低声说:我没吃饱。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他不让她多吃,她都没敢怎么动筷子。

他的心完全的因她的存在而舒放了下来,他笑出声来:东门大街那里有炭锅炖鸽子,还有上好的合欢浸雕头。

被她这么一说,他也觉着饿:咱们现在去!回家吃个面算了。

小白瞧瞧天,觉着太晚了,搞不好到了那早闭了店了。

回家,每当她很自然的一说,回家怎么怎么样,他就觉得非常满足。

走吧,通宵营生的。

倾绝一拉她,让她不由的随着自己飞起步来:我以前常去的,一个人能吃三大锅!他快乐起来,她帮他找到很多快乐的回忆。

让他忽然觉得,他的过去,也并不都是不堪回首的痛楚。

也有不少,细小早已经让他忘记的快乐。

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以前认为的不值一提,而是最该保存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