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直在胡思乱想,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凌破是何时把她送回来的。
在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配楼绕墙环梯中间了。
凌破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她也无心开什么器门心门去找他。
墙上嵌着灯,沿梯站着的侍卫冲着她微微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一时之间有些发窘,低着脑袋拎着裙脚一路小跑着便上了楼。
二楼没人守着,但她远远见到灯光。
因为门是虚掩着的,灯光从门缝里溜了出来。
让她觉得温暖。
这光,给了她方向,也让她平静了下来。
她轻轻推开房门,倾绝正歪在靠墙的卧榻上看书,听到她的脚步声,唇边带出一丝细笑。
他眼角的余光看她的足慢慢接近,他合上书页。
抬起头看她,因外面的冷风,让她的脸泛着红。
烛光的映照之下,分外的妩媚。
他还闹脾气吗?他支着肘,身后是厚厚的靠枕,让他觉得格外舒适。
她摇摇头,走到他的面前,深呼吸。
然后咧着嘴,低垂着眼,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相公,我想好了。
你纳妾吧!她简直是用所有勇气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但说的还是让她觉得太艰涩生硬。
半晌她没听到他有任何反应,偷偷的瞄他。
正看他依旧是那个半歪的姿势一动不动,但却是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他一下把她给看毛了,不由自主的问:要,要不,把,把姐姐们都。
都找回来吧?呃!他缓了缓神,坐直了身子,伸手摸摸鼻子。
左右看了看。
忽然说:有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小白一边搓着手,一边干巴巴的问。
我觉得很奇怪。
凌破叫你出去不是说俊则的事吗?倾绝一脸的探究,看着她又红又白地面色。
一本正经的说:你们两个,怎么能…….怎么能把话题绕到这上头来??他有点憋不住笑了。
她一进来冒这么一句,任谁也要憋不住了,这哪跟哪啊??不是在讨论俊则该不该死吗?或者再说深点。
不能对敌人有太多的怜悯之心。
再说大点,两军交战,难保死伤。
这不管上下左右怎么说,这都跟纳妾扯不上关系吧!联想再丰富,也不能扯上这个吧??这也太神奇了吧?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她很趣,而且这种趣味在随着他们认识地加深而程一种翻倍的速度在往上加。
让他简直意趣盎然。
因为她一根筋,想什么你绝对好猜。
但她这根筋非常厉害,往往别人觉得很复杂地事,她看来就简直的要命。
但往往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
她脑子想出来就能想到天边去。
她让他盯得不自在,不由的吞了口水说着:你,你好好想想吧!说着。
就掉头想往厢阁里钻。
他一把抄了腰把她给挟上榻来,伸手抚了她的脸:你。
你。
你让我好好想什么啊?呵!他压抑不住地闷笑已经让他有点肚子疼,她居然还能一脸深沉的来一句。
你好好想想吧!我,我不会生。
你,你不纳妾,就绝,绝后了!她被他勒得有些窒息,但还是咧着嘴说出来了。
他更是诧异起来,眉毛扬着:谁说你不会生?小白看着他,这张面容此时让她有种心痛的感觉。
他曾经说过那句让她惊心动魄的话,他说过要给她唯一。
但是,她不能让她的自私,断了他的血脉。
不能因为想保有这份唯一,让他连个后代都没有。
他是她的夫君,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让她的生命之花绚放到无比灿烂地程度。
那么,她至少也该为了他着想。
她泫然欲泣的神情让他心动,她这般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平静而幸福。
他抱紧她,轻声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把话题扯地这么远,但你至少该记得我曾经说的。
他读得懂这眼神,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太在意。
因为太在意,而愿意忽略自己。
他明白,很明白!驭灵要费血地,我以后老要费血,就生不出孩子了。
她哽着:我不想让小破到处杀人给我省血。
也不想让你绝后!谁说驭灵就生不出孩子了?倾绝只觉得太阳穴微微地痛:那一堆一堆驭灵的人都哪冒出来地?他微蹙着眉头:你从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女,女的驭灵就生不出孩子了。
小白抽着气:所,所…….胡说八道!倾绝一把抱了她一同歪倒在榻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肩窝:风如媚就是女人,她一样驭灵,照样能生出孩子。
而且还不止一个!风,风如媚?这句字她好像在哪听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不由的睁大眼听他说。
他看着她的表情,忽然轻声说:凌破虽然成灵两百年,但他一直无主。
无血相继,所以风力极弱。
所见所闻,都受到不少限制。
所以你开禁之后,从他那里能得到记忆很残破,所以一直也联不上。
最近事情又太多,一档接一档,连睡觉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不过也好,我也是想亲口告诉你。
帮助你把过去理顺,让你可以慢慢明了。
他揽过她,让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我的所知也有限,有些也是道听途说。
有些是宁扬所见。
而有些,是我后来在凌佩得势之后,慢慢所查。
风如媚,她和你血脉相连,是你的曾祖母!她浑身微微一颤,抓着他衣襟的手不由微微的攥紧。
她静静的看着他,第一次听他说有关她的亲人的事。
其实所有的人,都有灵犀之感。
不过是有强有弱,有些人,可以通兽语,有些人。
可通花木。
驭灵的最初地萌态,便是因此而生。
经过多年的时光,有些人便着力修习这种灵感之力。
渐渐在自身血脉之中,衍生出一种与普通血液有区分的血力。
便是法血地最初。
他们将这种法血灌注在与其相通的灵物身上,便生出各异地变化。
有些极为聪慧的,便成就人形。
这种发展的历程,当然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而渐渐的,人之中。
便生出驭者一脉。
这类人极易与某种生物相通灵,血液之中便带有灵气。
又过了很久很久,驭者便渐分派别。
一如武学文别一般,各家有各家不同地操纵法血的方法。
他们有的,便用自家法血,交杂物种培育出仅供自家所驱驭的灵物。
而有些,则是在各地寻求珍禽异兽为己所用。
渐渐的,有些驭者家族便蓬勃发展起来,而有些。
便没落下去。
持续到数百年前,驭者基本都汇于南地,在缀锦得到空前繁荣。
这里面有很多原因。
有人说,是因为南方物种繁多。
土地肥沃。
还有人说。
是因为其它地域有别属神教之派抵制驭者生存。
真正的原因已经不得而知。
但那时,驭灵最强最胜之地。
便是缀锦王朝。
而最大的驭者家族,全部都在缀锦。
可以并驾齐驱的,一共三家,分别是京城白夜,绛州墨虚,以及云州碧丹。
白夜家精通自然之灵,所驭皆是风,雷,水,火,土。
白夜家用这种技艺为皇室占天卜吉。
受到皇家重用,白夜涤之所以被称为白夜家开家之祖,是因为从他开始,揭开白夜家最为风光的年景。
他们驭灵,不但只传本族亲嫡。
连带会收外徒,他们以自家月印手法挑选血脉之中法血优异地人,加以培养。
而风如媚,正是白夜家的弟子之一。
她虽然是外姓,又是女人。
但她了解风之走向,可以御风而行。
白夜涤子孙之中,一个名叫白夜洛希的,他渐渐跟风如媚两情相悦。
他们成婚之后,两人感情很好。
而风如媚,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其中一个,便是你地祖父,白夜悟龙。
倾绝说到这里,看着小白完全听住的神情。
伸手抚过她地发:关于风如媚地事,是龙禁海之后,宁扬告诉我的。
宁扬当时也不知道风如媚就是你地曾祖母,或者就连凌破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她嘤嘤低语。
我查的,有权势有一个方便。
便可以查到一些,普通人查不到的事!他看着她:那时凌破出来,我就知道,你早晚要开禁的。
我当时觉得,这个灵物跟你这么多年。
定是看上你得天独厚的法血。
我便查找白夜家所有驭风之人的一些事,却是查出这样的结果。
风如媚是死在她的弟子穆锦容的手里。
而穆锦容,却是因为贪图聚灵咒而最终死在凌破的手上。
哼,兜了一个大圈,算起来,为风如媚报仇的,还是她的后人。
她也可以暝目了!再往后的事,有些我还未查证,不能随便跟你白道。
你还得自己想。
他微微扬了眉,轻轻拍她:我只是要告诉你,女人驭了灵了,照样能生孩子!她怔了一下,面皮微微有些泛红,偎着他,却是觉得很温暖。
我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些,从龙禁海回来,过了一个月。
我一边怕你开禁,一边又怕人来找聚灵咒。
我当时想早些给你找了药,我辞了官,咱们找个地方谁也不见了。
报不报仇,也就那么回事了。
也正是因为我这种退缩的念头,把你给坑了!他的声音微微的涩然,她伸手去抱他的腰,轻轻的摇头:没有,你没有坑我。
你每天这么忙,还总是想着我的事。
是我自己没本事,也没法帮衬你他吻上她的发,低声说:你心里明白,我为什么能撑到今天。
他轻轻叹息:要唯持权势的顶峰,又害怕驭者的追逐。
我也觉得很累,当时也不想这样过了。
所以想拿了龙禁海鱼龙的血,躲开那些人的视线。
毕竟这个身份,实在太让人瞩目。
他低声说:因为想快点找药,行事鲁莽不周全。
以致我们差点身死,死倒是没什么,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他侧过身来,抱紧她:驭者三家,最后因为聚灵咒而生出怨愤,皇室借此而让他们自相残杀。
我的姓氏上,沾满了白夜家人的血。
同样的,白夜家的人,一样如此。
说来说去,我们都是被人利用的牺牲品。
彼此残杀,仇恨加深,最后已经忘记本意。
只想复仇!他也是如此,憎恨墨虚,恨他们赶尽杀绝。
却已经忘记,那最初的源头,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微微闭了眼:小白,记住一句话。
再想起如何血腥的事,也跟你我无关。
白夜黄泉不是我的大仇人。
我当时找到你,是想要聚灵咒。
是出于一个驭者想保命心态,想索要…….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因她紧紧贴过来的身躯而噤了声。
她的手臂绕上他的颈,她轻轻的低语:相公,既然我还会生。
就别纳妾了。
他的眼一下睁大了来,又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个家伙,是她把自己勾到绵绵思绪之中的,但是现在,她又轻而易举的话题一转。
把他给勾回来了!他突然间发觉,他现在只要一单独跟她呆在一起,就会顺着她的思绪跑。
因为最早,他本想是问她,为什么凌破跟她聊俊则最后聊到纳妾上!他知道她突然这么说,是不想让他再想去年那个秋天。
但她不会不着痕迹,她说话永远二愣子。
就是摆明了不让你想了,但他,鬼使神差的。
偏就随了她了。
这就是简单的好处啊,以前他只要一陷入到有聚灵咒的事上。
很难从中拔出来,因为有太多太多不好的回忆。
让他的心层层尘埃。
但是现在,他感觉简直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随随便便说一说,随随便便就可以扔到脑后头去。
这种感觉,简直让他,太轻松了!他笑起来,鼻尖抵着她的鼻尖:那我尽责一点,咱们多生几个吧?他的薄唇带出优美的弧度,眼中掠出魅惑的笑意。
他收紧她的腰身,微哑的声音便是淹没在她唇瓣的柔美之中,象是置身在繁花之海,柔软得让他的心都要滴出水来,让他,只想一直沦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