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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六章 碧蛇绕天阙

2025-03-30 06:31:08

拓海站在玉带山十八盘道的残路边缘,夜色之中,乱石已经将前路堵了个水泄不通,连山索道断了个七七八八,铁索砸在山壁之间,不时发出脆响。

他微扬着脸,迎着风。

是,他是迎着风的。

风扑面而来,风声不绝于耳。

南风!今天竟然开始刮南风了。

入了冬,却在这山连纵横之间,刮起了南风!东面已经灼红半天,焰火向北而染。

让匿在夜空之中的龙翔关楼,半隐半现。

他背着手,袍袂朔舞不休。

拓海。

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的肩,略轻飘的男音带出一丝艰涩。

暮色之下,除了对方那伸出的一只手,根本无法看到在他身后的形体。

不仅是因为夜色,还因为他那与生俱来的黑色的烟罩。

在与风力对抗,团罩在他的周身,不曾散去:我的死黑之气,虽然可以逆风而送。

但效果要差了很多!更是何况…….是,这不是普通的风。

是风灵!你强行与他逆气,会把他的灵引过来!拓海轻轻叹息:我们少算了一个啊。

离殇虽强,俊则血继无力。

鬼目灼如今依附强主,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保得性命,才能以图后计。

苍茫在面容在黑气之中隐隐而现,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狭长的眸,四周都着上浓黑的色彩。

夜色之中,格外诡异:走吧,修已经走了。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白天答应过他,我…….拓海略哽着喉,西面隐隐山体轰轰之音,每一下,都震在他的心底。

难不成这种情境之下。

也要为他拼命?他是源秋家的,你并不是。

苍茫扶在他肩上的手慢慢下滑,落在他的肘间:当初他也说过。

各凭本事。

从碧丹倾绝手里拿聚灵咒,但结果呢?哼。

他要真是把倾绝弄死了也好,但他没那个本事。

他居然连人死活都分辨不出!我们,也一样。

拓海惨然一笑:我们不也认为,他已经死了吗?把他丢下蚌谷,却成就了鬼目灼重生地希望!所以才更要走。

鬼目灼一心要复仇。

绝对不会罢休。

倾绝一定从鬼目灼那里,把我们的底都摸了。

郑陨义已经无心再战,兵退凤鸾关后。

我们再在这里僵持,只有吃大亏!他说着,忽然感觉到一阵极细小的之声,自天而下。

他心下一凛,本能伸手一捞,指尖一碾。

一股湿凉,微微凝眸一看。

面色微异变起来。

一根指粗地小蛇。

此时已经让他碾成两段。

指尖沾了鳞光,盈盈的绿。

他伸手一拉拓海,两人连退几步。

再看下去。

忽然看到前面堵路乱石细缝之间,有扭曲地生物。

非常细小。

但数量极多。

源源不绝。

顺着山缝石缝,密密麻麻。

不是要放毒吗?我等了一天了。

一个声音淡然而至。

带着轻笑。

微微慵懒,随着这声音,一个人平平的沿着山体贴滑而来。

是一个人,但他此时的行动轨迹非常的古怪。

整个人平贴在直上直下的山体上,是滑过来地。

但他却如同伏在舒适的大床上一般,手肘支着腮,自上而下的看着他们。

容颜在黑夜之中,若隐若现,媚眼带出一丝戏笑。

声音飘忽,一时之间,竟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你是谁?这里全带着风灵的气息,无形之间。

竟然帮对方隐了气,虽然刮南风,但丝毫没有暴露对方的气息。

以至于,无声无息的接近了他们。

你说呢?声音倏然幽低了下去,原本媚笑的眼眸渐渐泛出绿光。

撑着腮的手肘,顺着袖笼,一条绿色闪着鳞光的小蛇不停地缠绕着。

顺着手腕,弯曲着细小的身体,像是戴了一个曲绕,碧绿的细镯。

蛇信轻轻吐出,细小地红丝在手背指尖拂摇,亲呢一般的。

却让拓海地眸,一下黯了下去:云宁扬!宁扬突然拱起半身,虽然他此时还是人形。

但已经跟一条蛇没有分别,腰腹还是贴着山壁,但半身已经平荡悬空。

他地背反折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长发荡在两侧,山鬼一般地在夜色之中绽开微笑:一东一西,两面夹击。

离殇也不算笨呐!他言语之间,四面八方已经团团绕绕了不知多少蛇出来,像是满山冬眠沉睡的蛇,都霎那时全部苏醒了过来。

听到他的召唤,来到他的身边。

你的毒比我的厉害,所以我也很害怕。

宁扬摆出一脸无辜:太害怕了,所以找了好多帮手来替我挡。

拓海盯着四周的蛇阵,蛇毒对他无效,但是,这些蛇会吸光他的血。

会吸光苍茫的死黑!他早听说过,云宁扬吞食七个强灵同类,早已经妖化。

利用同类的蛇丹,可以召唤无数蛇子蛇孙。

它们会拼死吸他的血,吸他的毒烟。

直到把他变成一具枯槁的僵尸。

我与你没有怨仇,今天我也不想再打。

你虽然妖化,但毕竟不是妖。

没有主人继血,耗力一次,也需要好久才能恢复。

何必两败俱伤!他起伏着胸口,忽然说着。

死亡面前,谁还顾了许多。

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虽然答应过离殇,但他也不想这般白白牺牲。

离殇听了你的话一定很伤心。

他肯把这里交给你,是因你给他许下承诺,对不对?宁扬看着他:要把你们弄死,我搞不好要搭上数万条蛇子蛇孙的命!搞不好我沾上了你黑毒,就算死不了,也会折腾个半残,真是不值得。

他微微笑着,看拓海略松一口气的表情:但我很讨厌你,你非死不可!他话音刚落,双臂猛然向前一挥。

无数碧蛇团团绕绕,竟然形成一个巨大的锅状蛇罩。

他口中发出的声音,长信脱口而出,双眼有如碧玉。

身体倏然化成一条巨蟒,盘压之下。

所行之地已经开始裂断。

他口如血盆,无数碧蛇开始从口中飞出,有些甚至带着细小的翼。

密密麻麻,扑天盖地。

整个半道之间。

已经滚成巨大无比的蛇球。

在他们到来之前,苍茫地死黑之毒已经杀了不少的守关驻兵,甚至渗进城内,毒杀无辜百姓。

至使刘宗尧弃守龙翔,退至雄关。

弃守途中。

山道狭窄,挤推之间。

伤亡时有发生。

战争的确是如此,两国相争,夺取土地,夺取粮草,夺取权益。

受到最大伤害地,永远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一如在龙禁海,在初阳山。

伦当年也是因为如此,见多了纷争。

所以。

他一生都没有真正地驱驭灵物。

他蓄养灵物,是出于驭者天生法血本能。

可以与异类相通,发掘体内最大的力量。

但是。

他并没有把这种力量,加诸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也正是因为伦的太过善良。

碧丹家一年不如一年。

他苦心的唯持。

反倒更加凋零。

他晚年地时候常常嗟叹,他这般的善。

究竟是对还是错!他后来常说,国不可一日无主,一如驭界,同样需要强悍的人来引领。

有如当年白夜涤,制定驭者之法,制约驭者胡为。

所谓以法制暴,以力止力,以武止战。

才能真正减少祸乱,至使民生富足,使天下,得以养息。

宁扬身形卷动,蛇绵不绝,不断爆碎,不断继上。

人心浩瀚如海,贪婪终无止境。

一味的以杀尽求安是错,一如近几十年来缀锦对待驭者的作法。

一味的求善避全也是错,一如伦的退让。

他的脑中又浮起伦的面容,他临死地时候,或者已经料到日后的祸乱。

他或者也曾经后悔过。

只是,生命不再给他机会,他终是抱憾而亡。

只是希望,死后他可以得到平静。

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所谓真正的慈悲,其实并非是如此啊!战不悯,持不摇,以力迫悍,以德服心。

至于功过是非,皆由后人评说。

自己地路,才算走得心安理得。

宁扬在心中轻叹。

伦,当年是你给我机会留存于世,让我领会了很多道理,实在是很想念你。

希望你有机会再转世为人,可以过一些平静快活的日子。

他身形一扭,肋下长出半月翔翼,口中发出微啸之音,那些无尽地细蛇,开始渐渐勃张粗长起来。

蛇阵之中,黑烟越加浓烈,他掩住气息,勃起气罩,看到寒光四声。

那些蛇纷纷破碎,但更多又团聚而上。

在他身后,渐渐浮起伦地样貌,光影明灭之间,他似乎在微微含笑。

向着宁扬,轻轻颔首。

一起吧,伦,你曾说过,被称为毒尊的黑苍兽,就连灵蛇见了。

也要退避三舍,那么今天,就让力量说话。

你亲手饲育地云宁扬,并不输给他。

此时东面独尾峰,已经半天通红,鬼目灼的雷灼闪,有如流星火雨,纷纷不绝。

与离殇的光炽,交错在一起,暴出诡艳的美景!凌破乱旋风刃,掀起无数大石,满天飞舞,离殇身形已乱,浑身割出血痕。

深深浅浅,红与白交织,他气息粗重,越飞越低,但他依旧没有后退。

双翅大展,有如雀屏当空。

跑吧,俊则,散掉自己所有的气罩。

混在陨义的队伍里。

远远的离开这里,等你长大了,找一个更合适的灵物。

继续你的人生!离殇可以为你做的,唯有如此了。

西面一侧,久久没有动静。

怕是拓海,临阵退缩。

对此他并不觉得惊诧或者愤恨。

早上,拓海并不知道,今天风向会变。

他也不知道!连天都不帮他们了,拓海没有理由再留下。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额前一股暖意,周身团聚了力量。

这种感觉并没有让他兴奋,竟然让他痛不欲生!他长嘶出声,一个巨大光炽耀如白昼,猛然向鬼目灼击去,一击之后。

根本不管是否打中,甚至没有看鬼目灼的位置。

倏的一下掉头便走!但是更快的,他明显感觉到头顶上空窜出一道影子,他终于看到那个风灵了。

他竟然聚化出形,他把主灵全聚了回来,裹出一团烟气。

极快的向着他身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