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身体猛然一震,她的眼瞳猛的收缩起来。
倾绝?!在她面前的,是倾绝!这张面容让她专注起来,这张面容,更抵过在她脑中纷纷乱的陌生脸孔。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去触摸。
她触到他的肌肤,是真实的。
是倾绝!他正看着她,用他那独一无二的眼眸。
那浓紫此时已经若黑。
亮得有如在她心头点起一盏明灯。
她一路向北,没有回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直追逐他的方向,而如今,竟然已经到达!相……她笑着开口,却呕出血来。
她已经忽略了胸腔内血气的乱翻,忽略了后背锥痛,忽略了脑内轰鸣。
她甚至忽略了,为什么只一眨眼间,他便来到她的面前?以至于,她刚一开口,便绽开血花!不许吐血!他轻哼出声,带着一贯的命令口吻。
她恍惚间,根本不知道自己吐血,只顾看着他的脸。
他抚着她的脸颊,他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他看着她眼中的笑意,随即也荡出一丝动人心魄的笑容。
此时好安静啊,一如世界上。
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的手指轻柔而有力,他的眼动人而温柔,他唇边的微笑一如曾经。
他的声音,让她心静如水。
只看我,只看我就好。
他抺去她唇边的血丝,声音微微的喑哑:不管脑子里冲斥多少纷乱的念头,都要只看我!只能看我,只能想我!不许吐血!他霸道的话语让她熟悉非常,只能看我,只能想我!他一直是这样说。
她定定的看着他:好!这是她一贯对他的回答,无论他说什么。
她都会说‘好’!而此时,她也只想,说‘好!’她的心跳剧烈,有如要跳出胸腔,疼痛对她而言已经不存在。
因为她终于找到他了!她脸孔的上的血丝已经布了全脸,颈脖密密麻麻盘着血丝,有如无数蛇信一般。
她刚一张口,却是血流如注,血有如失控般的破脉而出,她却浑然未觉!他忽然一下吻住她的嘴唇,他温润的唇带来他火热气息。
他的手指绕到她的身后,从宽大的领口里探进她的身体!你干什么?!凌破一看登时大怒,这家伙在占小白的便宜。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占她的便宜。
他立时开始后悔把这两个人卷进气罩来。
但是他此时若是松力,外面的土石立时便会崩进来。
将他们包括小白通通砸死!他在帮她开禁!不要分神!伯湘双手绕八字,额间血丝浓亮:别让土进来,一粒尘都不行。
不然,会被他找到气孔。
他双眼微突,在风罩内结气罩,以弥补凌破薄弱的地方。
四周乱轰不已。
他微微可以看到外面山峰已经长到与他们平视。
山石逆拱出无数手臂一般的长条,八爪鱼一样的要将他们笼进怀里。
头顶除了风声,已经听不到劲荒的弦音。
但他可以感觉到他们就在四周,只等风罩稍弱,便会突罩而入!小白感觉到他的手指,他的手绕在她的后背。
在顺着她的脊骨在一点点上移,她觉得有些刺痛。
这种疼痛点非常集中,与周身漫散的疼痛不同,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她有些难以呼吸,直到他微微松了她的嘴唇:不要怕!他轻轻说着。
这声音,一如在那个花炮飞响的年关,他诱惑般的低语让她忍不住去搂他的颈脖。
她的心跳如鼓,浑身都热力飞窜起来。
她昏昏然的抱着他,低声问着:相公,我们在哪里啊?他轻笑出声,指尖依旧紧紧抵着她的后背:在家里,你忘记了吗?我们回家了!哦?她的眼不由自主的看着四周,真是在家里啊。
熟悉的房间,雕花的悬梁,水色的窗纱。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觉得记忆里有一段空白,她想不起他们是如何回来的。
她想不起,他们是怎么样见的面?她怔怔的任他亲吻,那疼痛依旧存在。
她为什么浑身都疼?她受伤了吗?当她不再专注于他的时候,她立刻就感觉到浑身的疼痛。
感觉到了吗?有风在你的身体里!他吻她的脸颊:把它顶上去!听着他引导般的话语,她这才感觉到。
她的疼痛,来自于身体深处的风,有一股细细的风力,在她的血脉间飞窜,让她觉得血管要爆开,让她浑身都觉得疼!她尝试着呼吸,但刚一吸气就觉得很疼。
她忍不住低呼着:怎么顶上去?她一说话,就觉得疼痛。
浑身都疼的要命!让她的眼神,一时又有些焕散起来。
找到流向,把血逆行上去!他的手指猛的在她后背向上一捋,她浑身一阵乱颤。
他一手摁着她的手背,另一只手勒紧她的腰身。
他的声音蛊惑一般的在她耳畔低语:乖,自己试一下,吸气,用力吸!她痛得要流下眼泪,但看着他紧蹙的眉头,一如痛苦的是他一般。
让她的心猛的纠紧起来。
她的手忍不住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不顾死活的猛的吸了一口气!那口气顺着她的鼻腔一下涌进她的身体,一时间让她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种痛楚有如两把刀在体内碰撞一般,要将她的身体从内向外的撕碎。
但也正是这般的疼痛,让她一下找到身体内部那股乱散的气流。
她的身体一下崩紧起来,如弓一般反仰着头。
她的腰已经弯折起来,她的眼大张着,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流淌。
脑海中纷乱的场景又开始折磨她。
她觉得血一下顶进她的胸肺,马上就要突喉而出!小白!他紧紧抱着她,他看着她已经微扭曲的脸。
看着她眼角不停落下的泪珠,他去吻她的泪。
一滴滴的将它们吻干:我知道你疼。
我会帮你,我一定会帮你。
不要吐血,再想吐也不能吐出来。
伯湘看着他们,他忽然发觉碎蓝的腰身在微微的拱动。
这个细小的动作让他一下子大惊起来,外面的风声太大,鹤戾呼啸的声音一如他内心的狂乱。
他双手猛然一收,双眸布满血丝。
大吼出声:碎蓝,你干什么?!碎蓝不语,他紧紧抱着小白。
她眼睫眨动间,血丝不停的汇向她的额头。
她张着嘴,虽然疼痛已经令她全身都崩张起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紧紧的抓着他的衣领,她紧紧的抵着他,在寻求他的支撑。
她每一次呼吸都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但她依旧听了他了话,用力的吸!我知道你可以,你一定可以!你总可以不受影响的专注,你可以旁若无人的脱环而出,可以在万丈悬崖上站在我的手上。
现在,你一样可以!他在心中默默说着,他看着她,他的眼中此时光彩夺目。
他的腰微微的拱动,他的腹部突然现出一道光。
慢慢顺着腰腹在一直向上。
不要,碎蓝!伯湘吼着,他的手指开始抽搐起来。
他的眼底显出痛楚,他盯着碎蓝:她不能聚风,放弃吧。
我们冲出去,一样有机会。
把她交给他们,他们就罢手了。
团绕着他们四周的风已经开始渗血,凌破感觉自己随时都有散开的危险。
外面的山峰不时弹出土石向他四散兜来。
他已经无法再聚旋将它们一一碾碎。
他只能凭它们砸上自己的灵罩,那巨大的震力令他的主灵开始涌血,汇在罩风之中,又再度让他反汲回去。
但他可以汲取的风旋已经越来越少。
四周乱风狂飞,却已经令他力不从心。
他可以看到中间的小白。
看到她脸孔上密布的血丝。
她法血已经顶出来了,但她无力将它们汇集入顶。
她无法将它们导引进自己全身的血脉。
进入她呼吸身体的气流都是他的风罩残余,没有他亲自进去导引,那些风受到法血的吸引,在乱窜无休。
他全部的力量都在结罩,一旦放开。
土沙一入,对方必会引血破他的气罩!外面那只鸟,那声音古怪非常。
小白听了,便法血泛滥,心绪乱荡。
他绝对不能放,他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小白。
看着她一个人,在承受那禁锢多年的法血的冲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