炤宁低低地笑起来,心知他是气迷糊了,行径毫无章法道理可言。
还笑!她还好意思笑!他蛮横地纠缠着她唇舌,恨不得夺走她的呼吸。
炤宁勾住他颈子,语声含糊地道:生气了?嗯。
师庭逸用力吮了吮她的唇,小混账,明知道有人打你的歪主意,怎么也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呢?凡事都有万一。
常洛跟他说了,韩越霖的人并没在暗中保护她。
炤宁笑笑的,不是还有你么?师庭逸牵了牵唇,哄人的话比谁都会说,气死人的事儿比谁都会做。
炤宁目光温柔地打量着他,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气色好多了,真好。
只是,怎么又不修边幅了?他抵着她的额头,语气低低的,有点儿无奈,你都不想要我了,我还修理自己做什么?想我了?炤宁摩挲着他的胡茬,有点儿扎手,痒痒的。
废话。
他没好气,你那三天是怎么个算法?让他等了那么多天,到了还是他来见她。
她哄孩子似的道:日后补偿你,好不好?不。
他抱紧她,今晚跟我回家,有事跟你说。
……好。
晚一些我去找你。
炤宁向着隔壁房间偏一偏头,先把那件事解决。
她今晚根本就没打算回江府,大老爷不明明白白地发落掉江予茼,她和予莫就跟他分家各过。
行啊。
师庭逸捏了捏她的下巴,要是再变卦,别怪我把你劫到王府去。
不会。
炤宁展颜一笑。
之前是不敢见他,怕他责怪甚至怨恨自己。
那是她没能力面对的。
这时候,紫薇在门外道:小姐?师庭逸和炤宁闻声拉开距离,她去开了房门,让紫薇进来说话。
紫薇将方云起那块玉佩拿给炤宁,这个用得着么?炤宁接到手里,留着,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紫薇行礼退下,奴婢就在门外,红柳、白莲等会儿就上来。
嗯,去吧。
师庭逸与炤宁落座,他问:说说吧,怎么回事?炤宁道:我提过有人爱慕太子妃的事,你还记得吧?师庭逸颔首,随即目光微闪,居然是江予茼?没错。
炤宁跟他诉说由来,三年前有一段日子,江予茼有意无意地总找机会往雅端跟前凑,还跟予莫说他想娶雅端。
予莫说那怎么行,转头就告诉了我。
我那时说话难听,当面警告江予茼不准打雅端的主意,而且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这件事,还说谁被他喜欢上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他听了当然生气,差点儿跟我翻脸。
但是从那之后,他倒是没再试图接近雅端。
我出事之后,起先真以为他是为那件事记恨我。
徐叔收买过几个人探他的口风,问他为何要帮着外人陷害我。
他嘴巴还挺严的,被谁问起,都说是因为我阻挠他娶雅端的事恨上了我,再有就是看着予莫不顺眼。
我还真就信了,放下了这件事。
直到回来之后,我才确定陆骞和他之间,一定有一个是故意用雅端做幌子。
他们俩虽然不是至交,却是常来常往,如果都是真心实意地喜欢雅端,相互不可能毫无察觉。
而且依他们那种糊涂狭隘的性情,就算不反目,也不会频繁走动,更不可能齐心协力地促成一件事。
我之前问过陆骞是不是真的喜欢雅端,你当时在场,他那个反应你也看到了,做不得假。
就是这样,我知道是江予茼在撒谎。
说起来,他为了害我,也好好儿地做了铺垫,可恨我很长时间都把他看得一文不值,之于他,是真犯了自大的毛病。
说到这儿,炤宁是有些恼火自己的,如果我早就想到这些,命人长期监视他,说不定早就知道他和太子妃有来往,那样的话,总能早一些怀疑到东宫。
师庭逸想到了她敲打陆骞那日的情形。
的确是,她与陆骞说起程雅端的时候,言辞很刺耳。
他当时不知原委,心里有点儿不以为然,觉得没必要如此。
原来她是故意用了激将法。
炤宁继续道:既然你来了,等会儿帮我做个人证如何?这样我就不用麻烦越霖哥了。
没个有分量的人证,江予茼和方云起绝不肯老老实实认账。
那还用说么?师庭逸微笑,能为你效劳,荣幸之至。
炤宁失笑,起身道:那我们去筱园等着吧。
总不好在酒楼处理这种事。
**大老爷赶到筱园的时候,满腹邪火。
他近来一直都是满腹的无名火——被侄女逼着和别的重臣联手唱大戏算计太子,怎么想都觉得窝囊。
只是再窝火都没用,予茼死活都不肯说出做过什么糊涂事,跟他完全就是软硬不吃。
他害怕炤宁一个不高兴就把太夫人、予茼的糊涂事捅出去——这是最要命的事,比谁弹劾他的后果严重百倍。
听报信的人说炤宁、予茼和云起都在状元楼,他就知道,亲自发落予茼的时间已到。
怕这一日,又盼着这一日。
应付完这件事,炤宁总能让他好好儿地喘口气了吧?往里走的时候,安国公疾步赶上来,面色凝重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传话的人说云起、予茼得罪了你那个侄女,怎么可能呢?这话说起来,我真是奇怪,你这顶门立户的人怎么连个丫头片子都管不住?……你说什么?大老爷慢悠悠看向安国公,面色极为阴沉。
安国公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暖阁,看到坐在三围罗汉床上用茶的师庭逸,都是愣了愣才上前行礼。
师庭逸颔首,坐。
大老爷寻找着炤宁,炤宁在何处?师庭逸道:吓到了,还在歇息。
大老爷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她不吓人就不错了!面上却只能笑呵呵地问道:这样说来,殿下知道在状元楼出了什么事?师庭逸看向一旁的紫薇、紫竹,打个手势。
两个丫鬟将经过说了一遍。
安国公脸色发白,求助地看向大老爷,心里直恨不得把儿子活活打死。
云起对江炤宁有意,府里的人都知道,也都劝他早些收起那心思。
不管怎样,那都是与燕王有牵扯的女孩子,别说如今两个人很可能成婚,便是真的缘尽,别人也不能娶江炤宁,娶了就是把天大的麻烦招进门。
今日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是活腻了不成?师庭逸道:方云起今日受了伤,需得将养一段日子,不必再去五城兵马司。
安国公,你将人带回去吧。
如何发落,你看着办。
燕王殿下说的是。
大老爷给安国公使眼色,你照办就是。
安国公连忙起身称是,脚下踩着棉花似的离开暖阁。
见到神色痛苦、捂着肋部的儿子的时候,知道定是伤得不轻,一时间不知是该生气还是心疼,在原地木了一阵子。
炤宁等安国公父子离开之后,到了暖阁。
师庭逸日后自会发落方云起,不需她挂心,需要挂心的只是大老爷如何处置江予茼。
进门行礼之后,炤宁对大老爷道:您那个好儿子觊觎太子妃好几年,您知道么?怎么可能?!大老爷多年的修为立刻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几乎是跳起来的,他绝对不敢有这种心思!炤宁有点儿淘气地笑,那就是太子殿下横刀夺爱——您觉得这个说法怎样?……大老爷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您不相信的话,不妨去问问太子妃。
只是,她的说法可不会这么好听,说您的儿子不知轻重百般纠缠她都是有可能的。
炤宁料定大老爷不敢去探太子妃的口风,他要是那种做派的人,很多事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大老爷完全说不出话了。
您那个儿子是怎么害我的,不需我说了吧?炤宁转身落座,您拖延了这么久,也该给我主持公道了吧?大老爷沉吟半晌,终是点头,是,你说的没错。
回府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如果她说的不假,他问起的时候,予茼不会再隐瞒。
您把人带回去吧。
炤宁语气变得冷漠,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在这儿歇下。
两日内没个说法的话,我和予莫就搬出江府,不再劳烦您照顾。
……好。
大老爷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他动作迟钝地对师庭逸行礼。
师庭逸起身道:我也该回府了,一起出门。
往外走的时候,他对炤宁眨了眨眼。
炤宁抿唇一笑,微不可见地一颔首。
二更天之后,炤宁换了身衣服,带上他送的一块令牌,走侧门出了筱园,去往备好的马车的时候,紫薇笑着赶上来,指一指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低声禀道:燕王殿下来接您了。
……既然又跑过来了,进去和她说话不就得了?为什么一定要她去他的地盘?他是故意折腾她呢吧?她有心折回去,转身时却见侧门已经关上,蹙了蹙眉,带着点儿小脾气上了车。